“唔唔……”
管清闲被堵着嘴,口不能言,只能拼命地冲着门缝后的人含混不清地哼哼,只期望对方能发现他的困境来帮他一把。
下一秒,房门被推开,管清闲却在看清对方的脸的瞬间猛然瞪大了双眼——
来人竟然是福喜!
福喜不顾管清闲惊悚的神情,一个闪身溜进柴房,轻轻将门掩好后便从怀中掏出一柄闪耀着刺骨寒光的匕首,直冲管清闲而来。
这气势汹汹的姿态映在管清闲眼中,直让他脑海中塞满“杀人灭口”四个大字,他登时后背一凉,拼命摇头的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往后退,然而行动不便的管清闲怎么逃得过福喜的步步紧逼,不过一会儿,他便被逼到了墙角处,被福喜的身影完全笼罩住。
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眼看福喜高举利刃,管清闲绝望地闭上了眼,只觉锋利的刀锋裹挟着冷风擦过脸颊……
良久,身上却没有一丝痛感传来。
管清闲心中正忐忑,只听福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夹杂着几分疑惑:
“徒弟,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为师来救你了!”
救……救他?福喜是来救他的?!
管清闲诧异地睁开双眼,第一眼便见福喜双手握着刀柄站在他面前,清秀小脸上写满了疑惑,俨然一副乖宝宝的模样。再一低头,自己的手脚都已松开,地上则散落着几截麻绳。
然而管清闲心中还有些芥蒂,望向福喜的目光中含着些许忌惮。
福喜生怕守卫回来,见管清闲呆呆地坐在地上就是不动,不由有些着急:
“怎么了徒弟?快跟我走啊!”
“你……”管清闲犹豫看向福喜,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不是和他们一伙儿吗?”
“……嗯。”福喜毫不犹豫地承认了,看着管清闲惊讶的表情,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但还是涨红了脸,低声嗫嚅,“可你是我徒弟,我怎么能不管你……”
闻言,管清闲心中很是复杂。
他想问福喜为什么会和前朝余孽扯到一块儿,但显然现在的危险处境并不允许他们再浪费片刻,管清闲只好含糊地说:
“等出去了再谈。”
福喜点点头,转身引着管清闲,二人悄悄溜出柴房。
一出门,管清闲便快速地朝着四周望了一眼,却没看出半点名堂——二人身处的地方就像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丝毫没有奇特之处。
福喜谨慎地把门掩好,伪装成无人来过的景象,随后拍拍管清闲的肩头,示意他跟在自己身后。
而管清闲正苦于不知道路,见状立刻跟在福喜身后,小心翼翼地穿过庭院,沿着墙根往隐蔽处去。
见福喜轻车熟路的样子,管清闲心中一动,悄声问道:
“你来过?”
“嗯,”福喜警惕地望着四周,无意识答道,“之前来看过几次。”
“咱们这是在哪儿?”
“西山寺。”福喜说罢,忍不住回头对管清闲低声说道,“徒弟,你可千万小心,这里戒备森严……”
他话音未落,却没注意到自己一步已踏出墙根。
管清闲扶着墙,跟在福喜身后亦步亦趋,下一步落地,手却突兀地摸了个空,管清闲一怔,下意识抬头,望见不远处的高大身影,他顿时浑身僵住。
远远地,一名扛刀的彪形大汉恰好回过头来,并理所应当地看见了管清闲和福喜。
关键时刻,管清闲腿都软了。
大汉眉头一皱,手里的刀转向二人:
“你们是谁?”
身前忽然闪出一道黑影,管清闲一低头,却见福喜挡在自己身前,淡定地冲着大汉点了点头,脸上非但没有一丝慌乱,反而还和往常不同地显出几分冷漠。
扛刀大汉愣了一瞬,下意识也冲福喜点头,脸上还挂着一丝迷惑。
二人遥遥打了个照面,福喜拉起管清闲转身便走,二人在大汉的目光下转过拐角。
管清闲的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直到离开了对方的视线,他才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问福喜道:
“你认识刚才那人?”
一扭头,只见福喜脸色苍白,额上满是冷汗。
管清闲:“……”
好吧,他知道答案了。
正当二人暗自庆幸逃过一劫,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管清闲的心脏一沉,一侧头,余光便瞥见方才那彪形大汉已提着刀追到拐角,此刻正冲着二人的背影高声问:
“喂,你们是哪个分坛的?”
……分坛?
二人同时一僵。
管清闲见福喜神色惴惴,忙扯起他的手低声道:
“别说话,就当没听见……”
话没说完,便拉着福喜加快了脚步。
大汉却追了上来,含着警惕的嗓音越来越逼近二人。
来不及细想,管清闲拉着福喜冲进岔道,低喝一声:
“跑!”
二人撒腿开跑的同时,彪形大汉粗犷的声音也在身后如惊雷般炸响:
“站住!”
管清闲和福喜自然不会听他的,然而二人的体力远远比不上大汉,慌不择路地不知拐过了多少个转角,忽而冲进一个幽静的花园当中。
“这,这是哪儿啊……”
福喜看着陌生的地方不由慌乱,管清闲心中也十分忐忑,但现下的处境已不容他们再多加思考,望见不远处有一个被树丛遮掩的小门,他立时拉着福喜冲了过去。
“这边!”
幸运的是,小门并未关紧,只是虚掩着,一推便开了,二人冲了进去,只见院中空无一人,十分幽静,回廊后的一列房间如同方格子般排列着。
管清闲随便推开一道门,便拉着福喜冲了进去。
房中四面都是书架,正中却列着一张厚重的书案,显然是间书房。
听得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管清闲忙停下打量的目光,拉着福喜躲到角落巨大的花瓶后躲着。
不一会儿,两道模糊的人影便自书房外的一端移到了房门处。
千万不要进来,千万不要进来……
管清闲心中默默祈祷着,然而就是这么凑巧,那两道人影挪到了房门处,连半点迟疑都没有便推开了房门,管清闲心中暗骂一声,立刻拉着福喜往花瓶后缩了缩。
“不必惊慌,人跑不了……”一道苍老的声音率先响起。
跑?管清闲一个激灵,登时明白对方说的正是自己,不由心中叫苦连天——这下可还怎么跑?!
正当他苦恼之际,另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说得轻巧!乔榭马上就要查到这里来了……现在人跑了,我们拿什么来威胁他?!”
管清闲本还在为自己的小命担忧,听到这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似在什么时候听过这人说话似的……难不成这人他曾见过?
这个念头一浮现,管清闲遏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悄从花瓶一侧探出头去,这一看,却差点惊叫出声——
其中一人,不正是三皇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再一次被榨干……
为了完结,请小天使们给我力~量~
【发出渴望码字的声音】
第67章 救援
三皇子景荣发着满腹牢骚,本来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烦躁。
站在他对面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虽一言不发,神色却十分阴鸷。
见景荣只顾着埋怨,半点不考虑如何把人抓回来,山羊胡子冷笑一声,内心十分鄙夷。
怪不得这三皇子既为长子又是嫡出,却始终没被立为太子——这般不堪重用,能扳倒他那诡计多端的八弟才怪!不过,这正好有利于他从中获利……
想到这,山羊胡子眼中精光一闪,面对景荣时也生出了几分耐性,缓缓道:
“殿下莫要忧心,他跑得出柴房,可跑不出我这戒备森严的西山寺,我已经令寺中所有手下四处搜寻,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眼下,你我应该冷静下来,共商大计才是。”
景荣叹了口气:“龙威将军的大名,我自然是相信的……”
二人说这话时,丝毫没发现角落花瓶后藏着两人。
躲在墙角听得聚精会神的管清闲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龙威将军……那不就是乔榭正在追查的人?!
他忍不住探头往那山羊胡子的方向看了了几眼,又转头望向福喜。
不需开口,福喜便默然点了点头。
管清闲这才真的相信,房门前那干巴瘦满脸坏样儿的老头就是前朝余孽的党首,骤然之间,管清闲觉得自己的心理负担减轻了许多。
这样的老头,他一拳能打三五个!
想着,管清闲继续盯着房门前,还期待着二人说出更多的机密,万没想到下一瞬,山羊胡子忽然扭头瞥了一眼。
直直地,冲着管清闲的方向。
刹那间四目相对,角落里扒着花瓶只露出一双眼的管清闲和正同景荣交谈着的山羊胡子同时愣住。
下一秒,管清闲猛地回过神来,“嗖”一声飞快地缩回花瓶后。
山羊胡子大梦初醒般浑身一颤,指着管清闲的方向扯着破音的嗓子吼道:
“抓人——快抓住他们!”
“什么人?”景荣扭头扫了眼四下,没发现什么,于是将信将疑地顺着山羊胡子的手往前走了几步,立时便发现了花瓶后隐匿的二人,他登时双眼一亮,兴许是过于兴奋了,景荣和山羊胡子竟都忘了喊人,二人捋起袖子一同扑向角落。
糟了!
这一刻,管清闲冷汗直流,他顾不得再看福喜,忙起身抱住大花瓶朝着攻来的二人狠狠一推,趁着他们躲开的空档,这才转头冲福喜怒吼一声:
“冲出去!”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抄起木凳朝三皇子景荣冲了过去。
片刻后。
管清闲举着木凳立在书房中央,如同一尊气势凶悍的杀神——
实际内心懵得很。
书房门前,人高马大的三皇子景荣捂着腿在地上翻滚,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管清闲:“……”
他只砸了一下好不好?这么虚的吗大兄弟!
“徒弟……”福喜蹭到管清闲背后怯怯地喊了声,管清闲这才如梦初醒,扭头望向一旁——
山羊胡子已然贴在墙根处,如同风中残烛般阵阵颤抖,简直不具备半点战斗力。
管清闲把板凳高高举起又放下,内心十分纠结。
他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打吧,对方一把老骨头了,好像也没对他们做什么……不打吧,也不能把人放走……
“咣当!”
山羊胡子白眼一翻,重重倒在地上。
福喜本举着小花瓶站在他身后,看见管清闲惊讶的神色,福喜忙丢了花瓶,红着脸解释:
“若是不把他打昏,他肯定会叫人来的!到时咱们就算插翅也难逃……”
闻言,管清闲沉默一瞬,丢了板凳,冲福喜比了个大拇指。
也对,现下他们还在贼窝里,对敌人心软就是在给自己留后患,更何况对方还是贼首。
想通了,管清闲转头从柜架上拿了个沉甸甸的瓷器:
“那给他也来一下……”
话音刚落,便听身后“砰”的一声,管清闲心中一惊,连忙转身:
“糟了!”
然而为时已晚,房门已然大开,三皇子景荣正抱着腿靠在门旁声嘶力竭地呼喊:
“来人啊!有刺客!”
“快抓住他!”
怀着没人听见的希望,管清闲咬牙冲福喜吼了一声,便率先奔向景荣。
见状,景荣更为惊恐,两手扒着门槛就往外爬。
“你闭嘴!”管清闲终于跑到了景荣身旁,第一件事就是捂着他的嘴往屋里拖,奈何刚才抡板凳抡得胳膊酸痛,他只捂住景荣让对方喊不出话来,接下来却无论如何都没法把人带进房里去。
“徒弟,”福喜终于也来到二人身旁,一见情形,当即便抬起了景荣的脚,道,“咱们同时用力!”
“好”字还没出口,管清闲余光忽而瞥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他当即浑身一僵——
不会这么倒霉吧?!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粗犷的吼声响起,管清闲转头便见一名扛刀的高大汉子正飞奔而来,他浑身一震,几乎想也不想便道:
“快跑!”
说罢撒开景荣,拔腿冲着院门跑去。
没跑两步,却听见福喜惊慌的呼救,管清闲边跑边回头,却见福喜正被大汉寒光硕硕的刀逼在房门处!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脑子里疯狂被恐怖的念头刷屏,管清闲听着福喜不断挣扎,双脚不由自地转了个弯,原路返回。
可以的!也不必非要打败对方,斡旋一番救下福喜就行……
这个天真的想法一直在管清闲脑海中持续到他奔到大汉身后为止。
身高八尺的大汉伸手一抓一提,半大少年福喜就像一直小鸡仔般被提了起来,双脚离开地面。
管清闲:“……”
说,说不定对方和景荣一样,只是身形高大,其实内里也虚!
管清闲一咬牙,猛地扑上去企图把大汉撂倒,谁知对方一个灵巧的闪身便让他扑了个空,下一瞬,管清闲便见一只大脚如风般飞向自己。
一声闷响后,管清闲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疼得面容扭曲,几乎顾不上躲避一步步走来的扛刀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