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抽搐,拆开包装往身上一套,直接下垂到了大腿。
危云白听到门响的声音,他随之看去,江焱还穿着之前的裤子,宽大的T恤随意塞了一角在裤腰带里,简单的衣服被他穿的英姿飒爽,帅气逼人。
长腿迈的虎虎生威,几步跨到了危云白的面前,一本正经地道:“危云白同学,你的客人现在很口渴。”
张口就是火辣辣的薄荷味。
危云白往后靠着沙发背,平淡道:“旁边就是饮水机。”
江焱身上的水滴落到他的身上,还有几滴从发丝上落在他的脸上,冰冰凉凉,“饮水机?危云白,那个解不了我的渴。”
他意味深长道:“它不够甜。”
他的嘴唇上还有边角反着头顶的光,看着就是唇膏的功劳,浴室里的镜子模糊,江焱自己也看不清,就这么糊里糊涂的带到了危云白的面前。
危云白微微一笑,“厨房里有白砂糖。”
他既礼貌又有礼,一点也不觉得江焱的嗜好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在面向窗口的左侧,从右往左第二个柜子里。”
江焱大笑,“危云白,你分不清东西南北?”
危云白表情不变,看上去高深莫测。
江焱说道:“不如这样,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我喊你哥哥,如果你输了让我亲一口,带舌头的那种,怎么样?”
他随手指着一个方向,“简单的很,就问你这个方向是东西南北中的哪个,危云白,你玩的起吧?”
危云白看了一眼,指的正是窗户口,外面下着雨,还是黑夜,他沉思了一会,“系统。”
系统没出来,这里是“梦境”,危云白皱眉,他忘了系统听不见。
“南边。”
被质疑不分东西南北的人从容道:“江焱,是南边。”
“……”江焱打量了他好几眼,狐疑,“行吧,我江焱认赌服输。”
头发上的水擦都不擦,大半部分顺着脖颈往下滑,胸前连同背后那一块都被水浸透,白色T恤沾上水之后都变得三分透明。
他就这么一副样子,长腿岔开隔在危云白双腿两侧,水汽淋淋的撑在沙发后背。
带着湿漉漉热腾腾的香气,“哥哥。”
把人圈在沙发与他身躯的一小块空间里。
“让弟弟亲一口。”
危云白放下交叠的腿,手里的手机被江焱拿走,他的脸庞上多出一只手,掌心炙热,烫的他都被这只手分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江焱靠的越来越近,直到脸快要贴上脸。
他的视线下移,定在了危云白的唇上。
干干净净,他没碰过的地方。
危云白开口说话,嘴唇张张合合,江焱却什么都没听见。
他想亲他。
“有不听话的东西进来了。”
死神的声音突兀的在江焱脑子里响起,下一秒,黝黑的瞳孔绽放出阴冷的幽绿火光,黑袍自上而下披落在地,镰刀带着血腥味冲鼻。
小半个露出来的下巴苍白,那只摸着危云白脸庞的手泛着青色,他没有放手,反而是顺理成章的拉近最后的距离,在危云白的唇上落下雪花般冰冷一吻。
江焱没吻到的人,死神吻到了。
危云白被他的变化吓了一跳,随即沉下了脸,“是你。”
死神站直,舒展自己的身躯,他张开手,镰刀乖巧的飞到了他的手中,“真是舒服。”
握着镰刀的手随意一挥,防盗门裂出一个大口,外面的恶灵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随即被镰刀上的煞气吓的后退。
死神勾勾手指,恶灵不受控制的靠近,黑色且不断流淌的脏污在地面流出一道显眼的痕迹。
又脏又臭。
“恶心的东西,”死神怜悯的叹了口气,手指固定在恶灵的头顶,镰刀毫不留情的剥离恶灵身上的脏污。
刺耳的惨叫声响起。
恶灵的黑暗和它的灵魂已经成为一体,剥离的痛苦如同抽筋剥皮,痛的整个恶灵都在剧烈的颤抖,用尽全部的力气在疯狂抵抗。
死神享受凄厉的叫声,“叫声更大点,会更好听。”
被剥掉的脏污像水银一样在地上曼延滚动,直到最后一点彻底剥离,被“恶气”包围下的灵魂已经不像个灵魂的样子,软绵绵一坨,精疲力尽的躺在原地。
这是死神的宵夜,也是死神的主场。
死神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内,他拎起这团东西,转身一看,“哦,我的小猎物去哪儿了。”
镰刀指指卧室。
死神漫步过去,他本应该没有脚步声,现在却一步步踏出清脆的响声,一点点接近卧室。
直到走到门前,绅士的敲门声响起。
三下,不多不少。
他嗓音的笑意明显,“我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镰刀如水一样从门缝钻入,门咔嚓一声响,从里面被镰刀打开。
危云白的卧室布置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全都一目了然。
全部都是他的味道。
死神闭上眼睛,陶醉的深吸一口气,“这里没人。”
“那我的小猎物,是跑哪里去了。”
卧室里的人猛然醒来。
系统吓了一大跳,小声道:“云白,你醒了?现在还是深夜,你要不要再睡会?”
危云白看了天花板三秒,随即下床。
他动作不急不慢,缓步走到客厅,客厅里黑气组成的笼子依然结实,里面关着的人却不怎么对劲。
黑色的眼瞳和幽绿的火光不停交替,江焱面色苍白,身后的黑袍已经盖住头顶,还有往下曼延的趋势。
他在变成死神。
死神的力量强大,他是江焱吞噬墓地下能量的化身,江焱的身躯承受不了这么多的力量,所以他有了另一个“人格”,另一个人格承载着巨大的力量。
危云白吞噬的只是被他舍弃的一部分。
是江焱已经吞噬到再也吞不下去的那部分。
现实世界中的黑夜月明星稀,还有鸟叫蛙鸣,江焱身上的黑袍已经蔓延到背部。
他的那双眼睛,黑色的瞳孔逐渐被火光压住。
笼子表面的黑气凝滞了一下,不受控制的往外扩展一米。
它们在害怕。
危云白的手碰触着铁笼,细如发丝的金丝从他手里冒出,钻到黑气之中,笼中人的变化越来越大,气息越加可怖,黑色的笼子再次缩近,将人固定在方圆之地,随即又原地消散。
危云白手指在眼旁轻点,房间轻微的波动一下。
系统,“刚刚那是……”
手指竖在唇前,危云白,“嘘。”
牢笼里响起铁器碰撞的声音。
死神的衣袍纷飞,如同烟灰一样不停消散又再次凝聚。
他看着危云白,咧出一口白牙,轻声道:“找到你了。”
死神一步步踏出,危云白立在原地,手无寸铁。
镰刀立在他的身后,死神挡在他的面前,叹息,“不听话的孩子。”
危云白扯起一边唇角。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死神心情愉悦,“我是你的主人。”
他招招手,窗口猛然打开,大片的黑暗冲入房间,整个房间里霎时间乌黑一片。
不是纯粹的如染料般的黑,而是置身黑夜的黑。
危云白移开看向窗口的视线,看向身前的死神,他略带玩味,“主人?”
镰刀忽然一颤,飞身将从背后来的黑气凝成的尖刀拍落。
死神笑的胸膛震动,他微微抬起手,指尖夹住飞速冲向他脖子的匕首。
同样是黑气凝成,匕首在他的手中痛苦的扭曲,随即化作灰飞烟灭。
“不错,”死神满足道:“不愧是我心仪的猎物。”
他感兴趣的低下头,“你还会些什么。”
危云白突然出声,直视死神双眼,“江焱。”
“他在沉睡,”死神低低笑了,“他救不了你。”
第47章 死神(12)
“他甚至不会记得这段记忆, ”死神逼着他后退, 把心底恶意一字一字说了出来, “我会吃了你,从你的身体开始, 占据你的整个心神, 侵犯你, 直到你的灵魂留下我的痕迹。”
死神的声音越来越低, 黑袍飞舞的痕迹却越来越激荡, 最后直接从死神的身后伸出, 试图抓住危云白的手腕。
危云白后退一步。
死神喟叹,“你不需要躲。”
他伸出手, 背后的墙壁变成稠黏的黑水, 黑水一点点向前,和着镰刀, 彻底断了危云白向后的路线。
危云白沉默了数秒。
黑水不敢碰他, 堪堪停在他身后几寸。
不能上前,也不能后退的人突然笑了,他点点眼角,柔声问,“你说江焱不会有现在的记忆?”
死神语气阴森, “我和你的亲密事, 谁也不能看见。”
他和江焱, 都有着不输给彼此的占有欲。
危云白是他的, 小猎物是他的。
之前品尝小猎物的那一幕已经被江焱看到, 就不会让江焱有第二次看到的机会。
危云白笑意加深,“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道:“我真是喜欢你啊,死神先生。”
最后四个字念的又轻又软,好像随时都会被风消散。
死神顿了一下,下一秒急速转身,镰刀飞到他的身旁,同他打乱急速刺向他的黑气,黑气击落在镰刀上,发出震耳的脆响。
这是另外一种不一样的力量。
可分明刚开始击落的匕首还是普通的黑气。
危云白悠然的靠近他,密集的黑气独独略过了他的周围,他漫不经心的提醒道:“来了。”
黑气中猛然出现了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直直的穿过大片的黑气,带着凌冽的寒风,往死神眉心刺去。
死神下意识的用镰刀挡住。
可出乎他的意料,金丝直接没入到镰刀体内,与此同时,藏于房间内的暖金色细丝出现,一同冲进了镰刀之内。
系统心疼,“这都是天道力量啊天道力量。”
镰刀剧烈的摆动几下,随即挣脱死神的手掌,飘到空中,锋利的刀尖转而对准自己的主人。
刀尖闪着冰冷的光,死神一动不动,只是露出的嘴唇弧度越来越大。
“有趣。”
太有趣了。
属于这个世界的天道力量第一次降在了危云白的身上。
同样温暖、具有强大的力量,暖流从四肢流向内脏,手脚泛起暖意,舒服得如同在泡着温泉。
然而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几秒种后戛然而止。
刚刚还在心疼的系统,“……”
“这个天命之子到底在想什么。”
天道降下的简直莫名其妙!
镰刀断成两半,一半化为铁链缠绕住死神的身子,另一半乖巧的被危云白握在手中。
系统扫视了一遍镰刀,“它体内的天道力量正在被它消化。”
“天命之子的共生武器,”危云白爱抚的摸了一遍,“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属于我。”
但是。
他看着被束缚住的死神,就是因为是共生武器,所以死神无法挣脱铁链。
这就够了。
他手里的半截镰刀柄化为黑色的柔软长鞭,危云白笑道:“就算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也足够了。”
窗户紧闭,一切的嘈杂声停止。
“死神先生,”鞭子破空声响起,死神好整以暇。
危云白笑道:“喊声主人吧。”
……
夏日的天气闷热,大早上醒来的人十个有八个是被热醒的。
江焱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闻到一股来自他身上的汗臭味。
“……妈的。”
浑身是汗,背部已经湿透,短发沾着透皮,能从脸上摸下一手的水。
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沙发短,大半个腿都搭在空中。客厅里没空调,连窗帘都没拉,大太阳就这么直喇喇的照了进来。
“危云白?”
江焱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刚出生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日,感冒了?”
走到卧室门外,江焱本来想敲门,结果手一放上去,门轻轻开了。
门没锁。
清爽的凉意从敞开的门缝里涌出,江焱舒畅的深吸口气,赶紧从门外进去。
爽!
卧室里的空调开着,还在呼呼吹着冷风,身上的汗瞬间缩了回去,江焱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
床上的人盖着夏凉被,胳膊小腿搂在外面,黑色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正闭着眼睛睡得舒服。
床很低,江焱直接坐在了地上,不客气的拿过旁边床头柜的手机,时间已经移向了早上八点。
哦,迟到了。
但有去年的状元陪着,心安理得。
“坏东西,”江焱压低声音,对着熟睡的危云白骂道:“客厅明明有空调,非得让我热死?自己躲在卧室里倒是舒服。”
他说着说着嘴角勾起点笑,“哥哥要是感冒了,你直接把自己陪给哥哥吧。”
熟睡的人默不作声。
系统看着天命之子对着自己主人动手动脚,想喊又不敢喊,危云白的起床气它不敢惹,简直憋屈死了。
危云白睡觉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的脸侧着,正对着江焱的位置,身上连同空气里清新而干净,没有一点夏日的汗意。
江焱就这么津津有味的看着危云白的睡颜,看着看着身体就不断靠近。
直到他急促的呼吸,已经能够吹起危云白额上的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