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多,但其实也就是转眼之间,苏迹拧眉看着众人:“原来的领地不是被人侵占了?难道大家认为现在就能打回去?”
众人的舌头集体被猫叼了,谁也不说话。
还是孟石方梗着脖子说:“我们就想回去,如果一定要迁徙,我们就回去,其他的地方哪也不去。”
“新地方山好水好,吃穿不愁,还没有敌人,也不想去?”苏迹挑眉问。
老阿父开口,嘶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苍凉:“阿达迹,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地方,我们原来的领地已经是上天的恩赐,好得不能再好的地方。它背靠大山,横跨长河,前面是望不到头的土地,有耕地,有山林,能打猎,可种粮,最重要的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那是我们的根,我老头子死都想死回去。”
“可是那里已经被人占了。”苏迹抿了抿嘴,说:“我明白您的心情,可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远行打仗,想要夺回来,根本不可能。”
“是啊,不可能,太难了,我们的家回不去了。”老阿父哽咽着,空洞的眼里满是悲哀。
苏迹咬咬唇,别开脸。
“首领,难道真的不行?”
“我们的硬件不行啊!”苏迹秃噜一句,“再说我们对现在那里的情况根本什么都不了解,又能有什么办法?”
“我们当然知道,可是你可以通神,可以降妖,为什么不能想想办法?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吗?”苏林多第一次把苏迹奇怪的本事放到台面上,殷勤的看着他,眼里满满的期盼。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就那么眼巴巴的巴望着他,好像把所以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让苏迹一阵为难。
“您真是高看我了。”苏迹苦笑,那妖也不是他降的,神也是看扶桑的面子,他哪有那个本事。一时没了言语。
“阿达迹,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要是你也放弃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没有根的人,死都不能合眼啊。”米尔深深的叹息。
“等我们兵强马壮杀回去就是,为什么非要现在?”苏迹不能理解。
“是你说要迁徙的呀,我们就是希望要走就直接回家。”米尔说。
苏迹的新领地根本就说服不了大家,所有人都想会到过去的地方,回到种着他们本命树的家乡。
他为难的直挠头,大家可真会给他出难题,他怎么可能办到?他又不是神,一口气能把人都吹跑。
“阿达呀,我也想回去,你阿父也想家了。”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苏母幽幽的说。
“我……”
“不敢求那位大人帮忙,雪女的本事我们也是见过的,能不能……”
“不行。”苏迹一口否定,他脑子里想到的是扶桑说自己不能干预人间事,他不能,难道别的妖就能?
“为啥?”
“不是我不同意,而是妖类就是妖类,她们不受我们的供奉凭什么为我们所驱使?你们就不怕将来被反噬?”
“你不是养着她……”
苏迹笑了,“我养她?我养的起吗?”
众人沉默。
“我们的家乡,山是青的,水是甜的,我们的祖先都留在了那里,我们的本命树也都在那里,没有树,我们死都合不上眼啊。”
苏迹哭笑不得,这是都威胁上了。
“让我想想,不过雪女的主意就别打了,都忘了被吊起来的时候了。”
要么不走,要走就回去,这两条路分明就是一条道,苏迹陷入苦恼之中。
☆、光头和纸
送走一干人等, 苏迹的脸立马拉了下来。他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明知道自己设想的去找个空地建城是最简单最可行的办法, 可却不得不被逼着折返去打敌人抢回地盘,这到底是什么鬼!
这比他原来计划要复杂上十倍, 代价更是要多上无数, 他都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的榆木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奶奶个腿!”苏迹气的在原地直转转, 想要做点事怎么就这么费劲,他感觉自己根本没有大权在握, 就是个好用的出头椽子, 指不定哪天先烂!
还想用他的妖, 你们怎么不上天呢!
出力不讨好, 真想甩手不干了。
“儿啊,是不是太为难你了?”苏母看他一脸的郁色, 担忧的问。
苏迹扯着脸皮笑笑, “没事,我能解决。”
他暗暗咬牙:不行, 不能被他们牵着鼻子走。我还就不信了,他们真的宁可死也要回去。
苏迹转头就装模作样的在部落了里做调查,让苏白几个去收集回去的路线以及对方的情况,还有一切能想到的情报。
结果他们跟他说什么?敌人是什么人不知道, 有多少不知道, 从哪来不知道,就知道很凶悍,人人手里都有很厉害的青铜兵器。回去的路怎么走?不好意思, 迁徙的路途太过遥远,几次改道,他们做的标记都找不到了。
他再问领地有什么重要标记,大家就纷纷跟他描述部落的情景,什么部落的山上有冒着热气的池子;部落有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部落里有很多被涂白了树干的大树,那是他们祖先本命树……说了一大堆,苏迹也没弄明白到底是在什么位置。
“总之,只要你见了,就会知道,那就是我们的家乡。”
最后还得靠心灵感应?他心下冷笑连连。
反正问了一大圈全是模糊的没有用的东西,一样有价值的都没有,苏迹越听越想呵呵,就这还想打回去?这不是天真,是蠢!
然后苏迹笑呵呵的告诉他们,第二天开全民大会,解决新驻地问题。
心里头想着明天怎么喷那群无知的族人,脚上溜溜达达的往回走,现在地上干净的很,他都不用小心脚底踩大粪。
半道上碰见雪女带着苏苏飞高高,他突然来新的想法。
招手让她们下来,“雪女,你从盐矿过来用了多长时间?”
“嗯,吃一碗饭的时间。”雪女歪着头想了想说。
苏迹一听,这么说半天能跑不少地儿,完全合乎自己的打算。
直接打发苏苏先回家玩老虎,他自己让雪女带着去外面转一圈。他要先考察一下新驻地的环境,再去打脸啪啪啪。
雪女一听他说要自己带他出去玩儿,高兴的两眼冒星星,再被苏迹一把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欢喜的把脸埋在主人脖子上不停的深呼吸。能单独跟主人在一起太好了,喜欢死了主人身上的味道。
可是她的动作却惹到了另一位祖宗。
红珠宝宝感觉到有妖侵犯他的领地,猛地冲出他温暖的的巢穴,跟个铁珠子似的哐当一声砸在雪女脑门上,在她回手的瞬间嗖的一声跑到半空中,接着并没有完,它居然开始“噗噗”往外喷星星!是的,红色的,亮晶晶的火星星。
雪女也不是省油的灯,瞬间手里冰丝暴涨,跟喷星星的红珠打成一团。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苏迹一脸懵。
他一个头两大,拦了大的挡小的,可两个谁也不听话,“嗖”冰丝过肩,“嘶”火星窜头顶,他一阵极冷,一下极热,眨眼间才长的盖住耳朵的头发一边炸成了卷卷,一边冻成了冰棒,水生火热也不过如此了。
“都停!”苏迹气的大喊一声。
然而,没有屁用。
两个打的忘我,根本不理他这个主人。
苏迹想扔下他们一走了之,让他们打去吧!可是,他这是在半空中,刚刚升起来要出发!
他不由的反思,自己到底是怎么认为跟雪女出发是个好办法的?鬼摸了头吗?
终于,红珠一个失手,火星喷到苏迹头上,只感觉“轰”的一热,“嗖”的又一冷,一股毛发烧焦的味道飘散,他再次很不幸的沦为秃毛。
“它烧你!”雪女张嘴就告状。
红珠委委屈屈的想蹭蹭他的脸,却上上下下飘荡不敢靠近,回头对着雪女又是一口星星。
雪女伸手就是一梭子冰丝。
苏迹阴着脸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
两个顿时安静如鸡。
“先下去。”苏迹硬忍着怒气说。
雪女麻溜的把他带了下去。
脚踏实地的他终于有了满满的安全感。瞬间发飙,指着红珠骂:“你,你……”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要骂他什么,就一个破珠子,还能跟它讲理不成。
接着又泄气跟雪女摆摆手:“你跟苏苏喂老虎去吧。”
说完自己垂头丧气的往回走,他招惹的都是什么妖啊,心里头那个郁闷甭提了。
雪女不敢跟过来,红珠却飘飘悠悠的在他四周晃荡,还时不时的蹭他一下,向他讨饶。
苏迹觉得今天真是万事不顺,得回去去去霉气才行。
“诶呦,首领你怎么又秃了?”苏白惊讶极了,脸上忍不住笑意,光头首领实在可爱的紧,他都忍不住想上手摸摸那个铮亮的脑门儿。
不就是秃瓢,跟没见过似的。苏迹耷拉着脸任他笑,理都不想理他。眼睛一瞟,倒是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直接扯一打过来。喝,这是把纸造出来了。
纸不大,估计比鼠标垫也大不了多少,很粗糙,有点厚实,带着明显的麻丝,手摸摸质感,打个包装凑合,写字有点够呛。
“你的脑袋怎么弄的?”苏白笑着问。
“宝宝过来,给他也来一下。”苏迹坏笑的指挥。
红珠宝宝一个星星喷过去,苏白的头发,卷了?想得美,烧光了!包括眉毛。
“啊!”苏白吓的一蹦三丈远,什么妖怪!
红珠耀武扬威的的在他面前蹦来跳去。
接着他就被红珠深深的迷倒了。色眯眯紧紧盯着,宝贝……
头发?小事一桩,光着凉快。
红珠被他看得不耐烦,嗖的跑回苏迹腕子不见了。
苏白羡慕的要死,首领的好东西真多。
苏迹扬扬手里的纸。
“正要给你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说的纸?”苏白扬扬手里的一打纸,“这东西经不得水,一泡就烂,太不经动,一扯就破,不耐用。”
“纸是给你写字的,又不用洗,你泡水干嘛。”苏迹欣喜的翻来覆去的看,有纸了,再不用把石板啦。
“怎么写,我用碳条试了,劲小了写的看不清,劲稍微一大就破,不好用。”苏白可完全不认为自己弄出来的东西有多伟大,就是觉得不好用,这跟他想的差的到天边了。
“这纸还没完全好,真正的纸好用的很。”苏迹随口应付一句。
苏白呵呵一笑,没当回事。
“毛笔呢?”苏迹问。
苏白从怀里掏出两根。
完了,忘了还得有墨,可墨是怎么弄的他完全没有印象,知道有什么松烟墨油烟墨的,他只用得起臭烘烘的毛笔墨水,还是小时候上学被要求学毛笔字用的,后来就直接丢脑后了。
另外还得有砚台,这个倒是好弄,整个石头弄个小平坑就得,反正就一个辅助用品。关键还是墨啊。
苏迹把墨这玩意跟苏白说了,苏白完全就是一个懵逼,写个字还这么麻烦?
苏迹一看这状况就知道,想用上纸和笔还有的等呢。不过反正也不急,慢慢来吧。
“好好干,这些弄出来你就可以流传百世了,教科书上都会有你的名字。”苏迹带着慢慢的期望鼓励道。
苏白完全没有戳到萌点,把手里的纸团巴团巴塞到怀里,“我还是烧瓦去吧。”
苏迹眼睁睁的看着以后的历史人物就这么放弃了。
心痛的无以复加。
☆、山川图
苏迹一晚上闷闷不乐, 做饭什么的也是强打着精神, 心里头一直惦记着明天的事。没能实地考察一翻, 他心里也开始没有底,南方现在究竟什么样?跟自己的预判有多大的出入?
看一眼吃得没心没肺的扶桑, 他纠结着要不要请他帮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无能为力的样子, 感觉好丢人。
明明已经丢人不是一次两次了。
“阿桑……”他张了张嘴,后面的话还是咽了下去。算了, 他还是个娃娃。
“说。”娃娃扶桑漫不经心的看了看他, 手上不停的扑棱他的脑袋。这个光光的圆脑袋简直好玩儿死了, 他的手都不愿意拿下来。
“你说现在南方什么样子?”苏迹躺在床上枕着胳膊, 眼望着藤屋顶外的天空,任他扑棱。
“往南?”扶桑手上不停, 想都不想的说:“很不好喝的多水。”
“我是说往南一两千里。”
扶桑噙着眉, 没说话,什么是一两千里?在他的概念里都是转瞬间的事, 黄泥人问的还真难为住了他。
苏迹等了等,见他没回话,就看着自己琢磨,琢磨着就开始眼皮打架, 可才要睡着, 脑袋上的手一动,就把他扑棱醒。
“祖宗,行行好让我睡吧。”困得不行的苏迹把娃娃扶桑往怀里一掖, 攥着他的手,自己倒头就睡。
扶桑动动手,发现他攥的还挺紧,突的一笑,也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勾着唇角合上了摄人的双眸。
大半夜,苏迹被扶桑祖宗按着亲到快断气。
“还没三天呢!”苏迹红着脸嚷嚷。真是,这个家伙越来越不守规矩。
扶桑按着他,低垂的眼眸星光烁烁,勾起来的嘴角泛着水光,整个人愉悦的像是在发光一样,跟过去的懒散天壤之别。
啥好事这么高兴?
扶桑的眼尾不知道怎么勾了勾,一股惊人的占有欲扑面而来,“你是我的黄泥人。”接着再次低下头,狠狠的亲了一通,伸舌头的那种。
苏迹有一瞬间的惊愕,手脚乱的做着无用的挣扎,可亲着亲着手就不知不觉的攀上了扶桑的脖子,呜,甜丝丝酥麻麻,蛮舒服。
请原谅他也是个饮食男女,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