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雷剧考科举/我才不是奸臣完本[种田爽文]—— BY:李思危
李思危  发于:2018年10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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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安财政制度的问题,自关庭任户部尚书后一直试图改革,但一来,皇上想将国家财政控制在中央,因此并不支持关庭的想法;二来,亏空问题积弊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
但普通的地方亏空也就几千上万两银子,像十几万两这等巨大数额的亏空,大多赴任官员都不敢办理交接。
程岩当时面临两难——若是辞官,他的前程也就没指望了;若是交接,那他将迎来一场以性命为注的豪赌!
但程岩一心想要做出政绩,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再回到京城,成为恩师和嘉帝的助力。
于是,他决定以身涉险,亲自引爆这座火山!
两年多的提心吊胆,无数次命悬一线,他终究做到了。之后加官受赏,他成为了大安百姓人人皆知的青天大老爷。
就在人们都以为他将平步青云时,程岩却卷入了派系斗争的泥沼,临到死也就是个四品官,还毁了名声。
想到这些事,程岩沉沉叹了口气,程仲却误以为他大哥在为日后担心。
“大哥,之前庄大哥都提醒过我了,说云岚县局势凶险,叫我一定要谨言慎行,平时多观察,多思考,不能给你添麻烦。”
程岩欣慰一笑,“我让你背县衙中人的关系谱,也是希望你心中有数,该避的人要避,该防的人要防,免得不慎着了别人的道,引来祸端。”
“我知道,庄大哥说我是你弟弟,就是你的软肋,一旦你与云岚县地方势力发生冲突,很可能有人会想要利用我来害你。”程仲眼神一黯,“其实我跟来了,哥哥反而束手束脚,但我……”
原本程岩听着程仲一口一个庄大哥还有些不自在,可当他对上程仲不安的眼神时,却笑道:“有亲人陪在我身边,只会让我思虑更周全,行事更周密。二郎,你不止是我的软肋,更是我的铠甲。”
程仲眼眶微红,满腔热血,“哥!我必不让你失望!”
马车渐渐远离了京城的繁华,伴着初秋的风驶向更北的远方……
八月十二这天,程岩来到了距离云岚县三四百里远的南河县。马车停在驿站时,驿长送上了一个匣子和一封信。
两样都是庄思宜寄来的,从他离京当日就寄出了,一路快马加鞭,竟还赶在了他前头。
信中除了交代一些琐事,便是祝他生辰吉乐,而生辰的贺礼就存在木匣中——是个木雕的人偶。
程岩取出手掌大小的人偶把玩,心想,庄思宜应该很喜欢玩雕刻,从当年送自己的玉佩,到如今的人偶……真是个被举业耽误的雕刻大家。
他手中的偶不论五官、神态,都与庄思宜一模一样,还穿着件庄思宜挺喜欢的外衫,而且四肢和脖颈处还装有机关,能够灵活地摆出各种动作。
庄思宜在信中说,他一共刻了两个人偶,一个是钦容,另一个自然是子山。
“我将钦容送你,自然是希望阿岩能够时时睹物思人,而子山,就暂时陪在我身边,以慰相思之苦。”
程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发现庄思宜和阮小南的来信都同属于一种风格——肉麻。只是有些话从阮小南口中说来,程岩只觉得好笑,换了庄思宜……程岩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颊,暗自骂了句。
信的最后,庄思宜道:“三日后就是中秋,今年不能与阿岩同过,但你若抬头看看月亮,我就在月光下。”
此时程岩刚洗过澡,正披衣坐在窗前,任干燥的夜风拂过他湿润的长发。
程岩将信折好,随人偶一起放入匣中,只是关上木匣那一瞬,他仍忍不住望向了窗外。
一轮银月悬挂夜空,似是白玉盘,又似瑶台镜。
程岩忽然心潮涌动,眉眼间一片温柔。
八月十六,程岩来到了宁首昭阳府,而云岚县就归属于昭阳府管辖。
他初来乍到,自然要在未来的上官面前刷个脸熟,而让程岩意想不到的是,林昭居然特意赶来了府城与他一聚。
两人一别已有数月,程岩见林昭又长高了不少,暗搓搓有点嫉妒。
“子山兄,你怎么也选了宁省?还是云岚县那等下县中的下县。”林昭十分不解,大安的县城根据税收或人口划分了上、中、下三等,他是没的挑只能去下县,可程岩完全能选个好去处。
程岩:“不是想着林兄就在隔壁乌兰县吗?”
他本是随口说笑,哪知林昭突然红了眼眶,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
程岩非常尴尬,只得据实相告。
当天,程岩借着谈话又打听了不少关于昭阳府的情况,但因两人都有公务在身,只得匆匆告别。
临走前,林昭道:“子山兄,若有难事可与我来信,我必会倾尽所能帮你。”
程岩笑道:“你也一样。”
他们过去是同窗,如今是同僚,未来,更将是前路上互相扶持的朋友。
天涯海角,情谊不变。
八月十八,程岩终于抵达了云岚县境内。
此地秋意比他们经过的任何地方都要浓郁,沿途层林染金,枯叶铺地,风一来,卷着纷飞落叶落在古旧的官道上,看上去平添几分萧瑟。
云岚县的县丞带了县衙的人在城外三里地相迎,程岩一下马车,就对上了一张笑成菊花的老脸。
“请问,来的可是新赴任的县尊程大人?”县丞笑问道。
程岩没有立时回答,他静静地扫过前来迎接的人,暗自推测着他们的身份。
良久,程岩对庄棋点了点头,后者往前一步,朗声道:“我家大人受吏部派遣,今至云岚县任县令一职。”
说罢,出示了敕牒等一应凭证。
县丞确认了程岩的身份,忙领着众人跪下,“云岚县县丞吴一天,领县衙诸人,恭迎程大人。”
“恭迎程大人!”
声音洪亮,态度恭敬,从礼节上而言,挑不出半分错来。
待程岩叫起,吴一天谄笑着上前几步,指着后方一瘦高的中年文人,“大人,这位是县衙的主薄胡成喜。”
中年文人在吴一天点到他时,竟大着胆子对上了程岩的眼睛,数息后,他微微躬身,“下官见过县尊大人。”
程岩微一点头,吴一天又指着另一黑脸汉子,“大人,这一位乃是县衙典史赵大河。”
黑脸汉子老老实实垂首行礼,“属下见过县尊大人。”
在大安,典史虽掌管一县监察狱囚,却没有品级,属于未入流,故而不可自称下官。
随后,吴一天又挨个儿介绍了巡检、闸官等等,待众人一一见礼后,一行人便吹吹打打,将新任县令迎回衙门。
没多久,一座县城便映入程岩的视野。
云岚县的城墙很高,但砖石看上去颇为老旧,程岩心想若是敌军来攻,这样的城墙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土崩瓦解。
好在这些年草原的军队一向只骚扰周边村县,倒是鲜少来云岚县,莫非……是嫌城里穷?
等进了县城,程岩对“穷”这个字的含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而程仲更是大为吃惊,他虽是农家子,但从小长在大安最富庶的省份之一,哪里见过这种……连他们村都不如的“城”?
只见主街道全是由坑坑洼洼的土路铺成,地面上还有不少鞋印和车轮碾过的痕迹,可以想象一旦遇上下雨天,这条路会烂成什么样?
沿街的商铺没几家,小摊贩们卖的东西大多早已过时,让人提不起半点兴趣。
街上的行人也是稀稀落落,各个衣衫破旧,面黄肌瘦,且精神面貌极差,看上去皆是死气沉沉的,即便见到城里来了新的县令,他们竟也懒得多看一眼。
而与县城的破败相反的是,云岚县的县衙却格外不错。整个县衙坐北朝南,共有大门三座,堂厅五间,存屋更是以百计数。
就连县衙前悬挂木联的两根大红立柱,也被擦洗得干净澄亮,仿佛是灰暗的县城中唯一一抹鲜亮。
看看城,再瞧瞧县衙,何尝不是一种讽刺?
在一众衙役的恭贺声中,程岩面无表情地进入公堂,接受众人参拜。
但这时候,他还不能算是云岚县正式的县令,盖因上任前的交接还未完成。
原本,交接应该由前任县令领着大小官员将县中情况告知新任县令,可云岚县的上任县令已死,便只能由县丞来代劳。
吴一天将县中诸物、诸事逐一汇报,又取出账本供程岩查看。
但官场上人尽皆知,所谓的账本其实有两本,一本是给自己看的,上面记录了真实的账务;而另一本则是给外人看的,账面自然漂亮。
程岩拿到的当然是第二本,因此,他的首要任务便是清库查账。而此事并非短时间内就能完成,于是,他在交代了几句后,便放了众人离开,自己则将庄棋叫到书房。
“大人有何吩咐?”
庄棋猜到程岩必定有事交代,果然,就听对方道:“庄棋,你照着我们带来的关系谱,再去核实一遍,看看有无遗漏。”
“是。”
“顺便,帮我盯着吴一天、胡成喜,以及赵大河三人。”
虽然只有短暂的接触,但程岩还是从一些细节上判断出,衙门中确实以这三人为尊。比如站位时众人下意识保持的距离,又比如迟疑时探寻的视线,再比如那三人说话时其他人讨好的表情……
当然了,从官职而言,县丞和主薄品阶本就高上一些,受人尊敬也不奇怪,可那未入流的典史又是如何服众的?须知县中还有不少九品小官,他们的身份可比典史更尊贵。
最为奇怪的一点,便是那吴县丞已经干了十九年,胡主薄也干满了十二年,至于赵典史就更不得了,他的典史之职还是从他父亲手中接过来的……
云岚县三年换两任县令,部属却各个稳如泰山,如何令程岩不起疑?
就在程岩分析着县衙情况时,吴一天和胡成喜也坐到了一块儿。
“你觉得这位新县令如何?”此时的吴一天脸上没了谄媚的笑,看上去竟有些阴沉。
胡成喜表情微讽,“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吴一天:“再是初出茅庐,也是大安第一个三元状元,据我所知,他还是那位新任阁老的爱徒。”
“那又如何?做县令看的是能力,又不是学识,阁老远在京城,能帮他什么?”胡成喜淡淡喝了口茶,“他若乖乖听话,咱们送他三年圆满又如何?若是不安分……哼!”
吴一天:“我看他那样子,并不像是个听话的。”
胡成喜又笑了笑,“不听话就打,棍棒底下出孝子嘛……”
“哈哈哈哈,胡兄说得在理……”
两人神态轻松,口吻轻慢,丝毫没将这位程大人放在眼中。
此后一段时间,程岩一直忙于清账,诸如在职官员、房屋、马匹、犯人等倒是很好核对,可涉及到钱粮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为粮食不但得称重量,还得查核霉变比例,好粮坏粮要区分开来。而赋税涉及面就更广了,朝廷却只给了一月核查期,但一月内往往很难查清楚。
好在跟着程岩来云岚县的,还有关庭安排的几位查账好手,众人只用了二十天,便将所有物资、账目一应清点核对完毕。
让程岩意外的是,核查出来的结果和县丞给他的账本差距不大,也就是说云岚县的亏空很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如果仅看这点,云岚县还真是吏治清明,至少官员们似乎并没有中饱私囊,贪污腐败。
但程岩是不相信的,他反而更加警惕——若是问题不在亏空上,那前两任县令到底因何事一走一死?
他沉吟半晌,最终,将视线落在了粮食这一项。
云岚县地处大安最北方,辖下一共七个村子,共有耕地两万余亩。而耕地也分上中下三等,云岚县的耕地大多为下等。
按照正常情况,下等耕地一亩产粟除壳后约八斗,中、上等耕地产粟则更多,若无天灾,一县一季总产粟应有三万石。
如今新政推行,人头税被改为土地税,按照一亩地两分税来算,这三万石粮食有六千石要入府库,倒与记录的府库存粮基本一致。
但衙门征粮,真的只征了两分吗?
至少从云岚县百姓的状态来看,并不像能够吃饱的。
那么多余的粮食征到哪里去了?更奇怪的是,程岩翻遍县中过往三十年的卷宗,竟无一例上告强征税款之事。
要知道,即便是正常征税,衙门和百姓也时常发生纠纷,为何云岚县却这般“干净”?
程岩心头有了大致的猜测,为了求证,他便以“体恤民生”为由,在完成交接正式上岗后,亲自率衙门中人到各个村,帮助百姓秋收。
对于新县令上任点燃的第一把火,不管众人心里如何抱怨,表面上都很支持。
于是一连好几天,云岚县的田地里处处都是官老爷们辛勤劳作的身影。
晚上,吴一天拖着自己的老残腿回了家,爱妾米氏赶紧上前来伺候。
当米氏脱下吴一天的鞋袜,屋子里立刻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味,但米氏就跟闻不到似的,捧着吴一天一双臭脚,心疼地哭道:“老爷,您的脚又给磨破了。”
“成天被程岩那小子盯着干活,一干就是好几个时辰,能不磨破吗?”吴一天愤愤道:“姓程的也不知怎么想的,好好的公堂不坐,偏要去自找罪受,真是贱的慌!”
米氏心疼地取出帕子为吴一天擦脚,“老爷,既然这么辛苦,你何不称病不去了?”
吴一天叹了口气,“我倒是想称病,可一来若不盯着他,放他跟那些泥腿子们接触,我也放心不下;二来,那姓程的刚刚上任,我若不去,岂不是不给他面子?”
“莫非老爷还怕他记恨你不成?”
“呵,”吴一天不屑道:“再过不久就快到收粮的日子了,我只是想着能把姓程的小子伺候好了,省得他成日里没事找事,耽误咱们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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