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星弥靠近所长的时候,在脑中模拟了好几种下手的方式,但这毕竟是悬崖边,万一所长和他拼个鱼死网破,真把他父亲扔下去怎么办?
没办法,人质在她手上,这场谈判注定是她主导,只能忍一手了。
“听好,你们两人,一人喝一半,如果不喝的话,我就撕票,如果有人贪心全喝光的话,我就撕票。”所长捏着男子的肩膀,轻轻摇晃:“他是死是活,就掌握在你们手上啦。”
“只要我们喝下这药水,你就会放了他?”舒星弥攥紧了药瓶。
“是啊,只要你们当着他的面喝下去,我一定会放他一条生路的,”所长满脸诚挚,笑容里带着几丝神经质:“我可不舍得让他死啊。”
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的儿子步上自己的后尘,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样的苦痛,难道不值得品尝一辈子么?
至于连岫,他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所长不可能留他活命,就算他今天不喝药,也必定吃子弹,不可能走出去。
“连岫与这件事无关。”舒星弥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别把他牵扯进来。”
“无关?”所长漠然眨了眨眼:“怎么可能无关啊,他不是要做你的浮木吗?不是要拯救你于水火之中吗?不是要带你一起逃走吗?那就承担起后果来啊,即使为你死了,他也情愿的,对吧?因为有些人就是愚蠢到这种地步,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以前没人给他上这一课,今天在我这儿补补课,也不亏呀……难道说,你为了连岫,就不顾父亲的死活了吗?那我现在把他推下去也没关系了?”
“慢着!”连岫使出全身力气大喊了一声,嗓子差点破音:“我喝。”
舒星弥咬紧下唇,露出生不如死的神情,所长看到他的表情,心中拂过一阵快意:“好啊,那就别拖延了,开始吧。”
舒星弥缓缓旋开瓶盖,抬眼看向所长:“在我喝药之前,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究竟是谁?你和我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所长本不想说,但终究是理智没有压过情感,她实在太想倾吐一下了,只要连岫和舒星弥喝了药,她的秘密就要永远藏在心底了。
秘密也是会寂寞的,这些年来,所长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一点,秘密就像一只发|情的猫,总遏制不住倾诉的冲动。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间私立的研究所,所长最大的梦想就是研究各种各样拥有奇异能力的人类,为全人类做出伟大的贡献。研究必定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实验,而实验体显然不够,于是他开始从人贩子手中购买儿童,有一个可怜的小男孩,从三岁起就被卖到了研究所,经受着各种各样残酷的实验,他在管理方面有着突出的才能,渐渐地,他不再是实验体,他成为了研究所管理层的一员,所长并没有孩子,男孩深受所长的喜爱,接手了研究所,成为了下一任所长。”
她望着舒星弥:“过了几年,研究所中的实验体五号和实验体七号相爱,实验体七号怀孕了。实验体五号无论如何也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研究所出生,他想带着妻子一起离开研究所,于是他偷走了研究失败的药水,把药水掺入新所长的茶杯中,喝下药水的人,会即刻魂肉分离,也就是灵魂从肉体中剥离开来,新所长失去了自己的肉体,相当于死去了。实验体五号带着妻子离开了研究所,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新所长的灵魂在研究所中游荡,他注意到了实验体九号,那个时候,实验体九号由于实验事故,不幸成了植物人,新所长就借实验体九号的肉体暂时复活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复仇,把五号和七号都抓回来,然后再想办法回到自己原先的身体里。”
舒星弥望着自己的父亲,父亲曾经是实验体五号,也就是给所长下药、带着妻子逃跑的人,而所长这样憎恨父亲,无非是因为父亲使他魂肉分离。
“所有实验体心脏里都植入了芯片,新所长很快找到了实验体五号和七号的位置,他派人将他们抓了回来,那个时候,实验体七号已经把孩子生了出来,”所长看着舒星弥的眼睛:“你已经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了,对吗?”
舒星弥哑口无言。
“实验体五号和七号被抓回研究所后,七号难产而死,至于五号……新所长给他灌下了一种药水,喝了这种药水的人,会变成昼死夜生的活死人。新所长一直想找到重新回到自己肉体中的方法,但一直没有成功,无奈之下,为了隐藏身份,他只能打电话给实验体九号的家属,让他们伪造一份死亡证明,这样一来,外界就再也查不到实验体九号这个人了。”
她轻轻抬手,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对舒星弥笑道:“就是这样,我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虚构的,不作数哦,只是在杂志上看来的小故事而已,跟你们开个小玩笑。来,把药水喝了,我们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
舒星弥把药瓶抵在唇边,微一仰头,喝到一半,连岫突然攥着舒星弥的手腕,夺过药瓶,喝下另外一半。
正在所长分神之时,一颗麻醉|枪子弹正中她的腹部,刚才连岫的喊声暗示了警员他们所在的位置,警员们已经偷偷从山峰的侧面摸过来了,看准了时机下手。
舒星弥和连岫赶忙上前几步,飞快地把父亲从悬崖边拉回来。
“小心!”连岫抱住舒星弥,舒星弥立即挣脱开,奔向了持枪者。
后面四个持枪男子见到所长被子弹打中,立即向舒星弥开了枪,舒星弥一是要保护父亲,二是要顾及连岫,勉强侧身一躲,子弹射在了左肩偏下的位置,刹那间冒出血花来。
砰砰——
又是两枪,全都打中了舒星弥的右腿。
连岫背着舒星弥的父亲,一53" 每天都被老攻追杀怎么办[快穿]52" > 上一页 55 页, 边在后面追赶舒星弥,一边捡起地上的石头,拼命往持枪者的方向砸。
而后,持枪男子就见到了此生难得一见的场景,一个浑身是血、身中三枪的少年,像无事人一样对他们展开了残忍的拳打脚踢。
第172章 小白鼠实验体出逃计划
他们猛然想起, 这个少年没有痛觉, 即使受了枪伤, 即使血流如注,行动照样不受任何影响。
两个持枪者的被连岫扔过来的的石头砸中头部,使舒星弥更加游刃有余。
舒星弥打倒那四人之后, 体力渐觉不支, 中枪后剧烈的运动导致失血过多, 眼前隐隐有些眩晕,身上湿淋淋的,遍布着血腥气。
“小弥…”
连岫的声音颤抖着,尾音还掺着哭腔, 其他警员也纷纷过来帮忙, 舒星弥解决了最大的危机,身体里的那根弦仿佛“崩”地一声断裂了, 山风吹进他的衣襟,他踉跄了一下,如同难承其重,跌进连岫的怀中。
舒星弥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纯白。
软白的窗帘,雪白的天花板, 棉白的薄被, 象牙白的桌椅。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和酒精味道。
喉咙好干,好想喝水。
他还没有说话,连岫就把水杯端过来了:“醒了?”
连岫的面色有些憔悴, 舒星弥躺了几天,他就在这里照顾了几天,胡子也没顾得上刮,眼睛里也有很多红血丝,眼下还有黑眼圈,整个人沧桑了一圈。
舒星弥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缠着很多绷带,像个小木乃伊。
疼倒是不疼,就是浑身无力。
“你流了很多血……好在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连岫放下了水杯,握着舒星弥的手:“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芯片也是,你父亲也没有生命危险,在那儿——”他的目光望向旁边的病床,舒星弥看到父亲安然无恙,也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又救了我。”舒星弥目露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出不来了。”
“恩,这下不以身相许不行了。”连岫笑着,眼睛里荡漾着温柔:“你演得也很好啊,把所长都骗过去了。”
舒星弥垂眸微笑。
其实自从在周家电话里听到所长的声音,连岫就已经对她起了疑心,那瓶小药水自然也受到了怀疑,为了安全起见,连岫和舒星弥偷偷把药水换掉了——换成了西瓜汁,连岫那天特意买了几块西瓜,西瓜汁和药水的颜色很像,只要调节一下浓度、过滤一下果肉纤维就能仿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在悬崖上的时候,所长要求他们喝药,舒星弥和连岫就很配合地上演了一场“生离死别”。
“对了,九号还活着吗?她被逮捕了吗?”舒星弥问。
连岫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他眼睫微垂,缓缓开口说:“她被麻|醉枪打中之后,被带回警局审问,但是……她心理素质极佳,无论警员怎样拷问,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口供来,她只说自己也是研究所的受害者,她做的一切都是被迫的,有人一直在控制着她的思想之类的,总之拒不承认自己是所长。”
“这样啊……”
“而且,她的灵魂虽然是所长,但身体却是周以彤的,目前法律上还不知道要如何判决这种身体与灵魂属于不同人的犯罪案件……警员很难界定她究竟是谁,”连岫叹了口气:“就算用测谎仪,也测不出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所以很难办了。”
舒星弥突然有种前功尽弃的感觉。
他靠在床边,抬头望着天花板:“难怪她那么自信……即使真的被抓进警局,也可以钻法律的空子,高枕无忧。”
“也不完全是,你昏倒之后,警员们连夜借来生命探测仪,在森林深处找到了被关在笼子里的五十多个实验体,而且还在地下密室里找到了大量的实验报告……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安全局,而所长是重要嫌疑人,她虽然不会被法律惩处,但会被拘押在安全局,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应该不会放她出来,相当于终身监|禁。”
舒星弥眼睛一亮,心中微微释然:“不错,这件案子只要她不肯吐口,就永远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她就不可能出来害人了。”
“恩,随着更加深入的调查,所长和实验体九号的身份终究会重合到一起,到那时候,也许就能判她的罪了。”连岫端过水杯:“还要喝水吗?”
舒星弥接过水杯,喝了两大口,又突然后悔起来:“我……我好像不该喝这么多。”
“恩?”连岫愣了半秒,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低声说:“是想去厕所吗?”
“恩。”舒星弥抱着被子,面色微红,轻声说:“可是我不敢乱动,怕伤口裂开,到时候又要重新包扎,好麻烦。”
“我抱你去。”连岫说着,掀开了被子,把舒星弥从床上捞起来,公主抱着他走去厕所。
“啊?不用了吧——”舒星弥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眉头微皱,急忙逞强:“我自己也行!”
“你的腿受伤了,走一步都不行,”连岫坚持:“如果我不带你去,就要让护士姐姐带你去了,你是想要我还是护士?”
“我选择死亡。”舒星弥埋在连岫胸口。
“我是你男朋友,以后还要睡一起,这种事交给我也没有什么。”连岫不知为何咽了下口水,喉结一动。
舒星弥抓紧了连岫的衣领:“为什么我的人生要遭遇这种尴尬时刻?”
“乖,一小下就结束了……”
事实证明,连岫是个不折不扣的乌鸦嘴。
根本没有“一小下就结束”这回事。
舒星弥的长裤和内裤相继被连岫扒掉之后,令人更想死的一幕出现了。
由于太多天没有解决过男性生理问题,舒星弥对连岫又太过渴望,再加上这样亲密的触碰,他没出息地硬了。
“这样好像是尿不出来的。”连岫抱着舒星弥,脸红耳热。
“真不巧。”舒星弥到了这一步,已经彻底破罐破摔了,语气里透露着淡淡的无奈。
“那……我帮你。”
“去隔间……”
“恩,我知道的。”连岫突然有种使命感,他郑重地抱着生无可恋的舒星弥进了隔间,咔嚓锁门。
过了一会儿,隔间内传出了隐忍的、断断续续的轻|喘。
从厕所出来后,舒星弥直接从双颊红到了脖子根,双眼放空。
这下他在连岫面前再也不会有任何男友包袱了。
护士姐姐不明白,为什么两人上了个厕所脸就红得像刚上完床一样。
“他没事吧?”护士嗫喏着问:“发烧了?”
“没有。”连岫把舒星弥好好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用背影掩盖自己的心虚。
舒星弥把被子往自己脸上一蒙,装死。
连岫把被子从他脸上揭下来,舒星弥又把头伸到枕头底下,反正就是不和连岫对视。
吃过晚饭之后,舒星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和父亲都动了手术,费用一定不菲,而他们身无分文,更别提有什么存款了,那是谁垫付了高昂的手术费和医药费?
是连岫吗?
“我们的医药费……是你付的?”舒星弥问连岫。
连岫摇头:“不是,是国家资助的,你们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进了急诊,而且又与案件有关,你们是重要证人,自然是国家出钱医治了。”
“可是我应该没有户口,这样的人也可以得到资助吗?”舒星弥有些不信。
“是真的,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不管有没有户口,都是一条生命,再说了,户口可以补上,没有户口也不是你的错,别多想了。”
“手术费是多少钱?”
“五十多万吧,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