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风面色微滞,语气却依旧温柔:“很久前似乎去过一次,我也记不太清。”
“师父怎么突然提起?”
覃淮芳勾起唇角,眸光淡淡,似升起雾气的湖水,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情绪,“百年前,狐族喜得一子一女,女孩模样倾国倾城,而男孩却生了一颗玲珑心肝。狐王大喜,孩子百岁之时大摆宴席,修真界几乎人人都受到了请柬。”
“那时我刚好在闭关,便让景阳找个借口推脱了。今日过路偶然听下人们说起狐山,便顺口问了一嘴。”
“原来是这样。“萧黎风语气有些不满,“以前怎么从来没听师父提起过?”
“小事罢了。”覃淮芳淡声。
夜已经很深了,萧黎风起身点燃烛火,深橘色的光线似水一般,瞬间溢满整间屋子。覃淮芳安静的坐在那,整个人包裹在淡淡的光辉之中,显得格外温柔。
萧黎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突然觉得今晚的覃淮芳很柔和,仿佛褪下了坚硬刺人的铠甲,让人觉得可亲可爱,如沐春风。
萧黎风忍不住凑到覃淮芳面前。
这幅温柔又平易近人的样子太难的太珍贵,原来卸下冰冷的外衣,他的师父竟是如此的温暖。
暖的萧黎风不觉覆上胸口,似乎心都要化了。
萧黎风慢慢凑上来,鼻尖贴着覃淮芳的鼻尖,如享受一般安静感受着对方的气息。
覃淮芳先是微微僵硬,随后竟然轻轻勾住萧黎风的肩膀。
一个冰冷的,似乎不带任何感情的唇贴上来,像是三九寒冬之时结下的冰霜,萧黎风整个人一颤,瞳孔骤然紧缩,即便是浓墨重彩的黑夜也掩不住他眼底如烟火般的流光溢彩。
他们亲吻过很多次,无一不是萧黎风强制,覃淮芳拼命反抗。
到后来两人和平相处,萧黎风更加不敢肆意胡来,生怕两人关系再次回到冰点。
可是现在,覃淮芳正在主动亲吻他——
他的嘴唇紧贴着他的,动作生涩而稚嫩。
萧黎风的心猛然颤动,双眼炙热,鼻子发酸,一股既委屈又兴奋的复杂感情席卷而来。
这种感觉令他欣喜若狂,甚至有点混乱。
接下来,是应该谢天谢地的拥住覃淮芳,问他是否愿意接受自己?
还是不管不顾,扣住覃淮芳的脖颈,努力的加深这个甘甜的亲吻。
覃淮芳蜻蜓点水的一吻,仅是两人唇瓣轻轻一贴,很快他的唇便离开,萧黎风神色晦暗炙热,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后者。
他猛然勾住覃淮芳的后颈,不带任何回旋余地的袭上对方嘴唇————
不同于覃淮芳轻描淡写的一吻,萧黎风的吻像是燃起的大火,疯狂而又炙热,似乎要把两人紧紧包裹,再不分离。
他熟练的开启覃淮芳的牙关,伸进舌头,戏谑玩闹的左右上下吮吸挑逗,覃淮芳颇为恼怒,伸出舌头用力的往外顶,反被对方更加紧密的缠绕。
覃淮芳被吻的呼吸困难,伸手用力推,萧黎风意犹未尽但还是缓缓结束这一吻。
两人唇瓣分离,一根暧昧的银丝勾出,似红线一般将两人的命运紧紧相连。
萧黎风伸手摩挲覃淮芳的唇角,嗓音低沉沙哑,“师父也喜欢我对吗?”
覃淮芳不语,因为刚刚经历一次时间较长的亲吻,他的眼角微红,眸光之中带着星星水汽。
“你一定喜欢我的,否则,为什么现在还留着那块玉佩?”萧黎风把手探到覃淮芳腰间,拿出那枚颜色血红的玉佩。
原本已经被摔着两截的玉佩,被人用红色的线紧紧缠绕着,断裂的地方被覆盖,仿佛什么也看不见。
提起玉佩,覃淮芳微微抬起头,双眸似水,波光流转,顾盼生辉。
覃淮芳有些纠结,他启唇,支支吾吾道:“这玉佩……”
不等他说完,一阵天旋地转,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瞬间腾空——
萧黎风手臂一揽,将他打横抱起,起身便朝着床榻方向走去。
“喂!”
“萧黎风——”
覃淮芳顿时慌了,凌空推了几下,却被萧黎风轻轻放在床上,擒住双手,紧紧贴在自己胸口。
“师父——”萧黎风柔情似水,声音却浓的像是一团火。
“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覃淮芳哑然,双臂抵在萧黎风的胸口,感受对方湿热的气息喷散在脸颊。
萧黎风的吻印下来,与往常不同,他的动作极尽温柔,似乎很有耐心,仿佛在疼爱一件世间上绝无仅有的珍宝。
与此同时,他的手覆上覃淮芳的肩膀,如灵活的蛇,顺着对方的领口很轻松的滑了进去——
抚摸着冰丝锦缎般的肌肤,萧黎风感觉心脏像是着了火,他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滑动,一会上,一会下,覃淮芳抗议的发出声音。
“萧黎风——”覃淮芳蹙眉低吼一声,想起身却又被对方压了下去。
更深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来,覃淮芳深吸一口气,目光隐忍,任由萧黎风摆布。
很快,覃淮芳的上衣被褪至腰间,几枚颜色鲜红的痕迹跃然而上,覃淮芳抑制不住,发出几声细碎的呻>吟。
“呜——”
原来,从身体到精神去占有心爱的人是一件这样令人幸福的事情,萧黎风眸光灼灼,几乎沉溺于其中。
不够,不够,现在这样远远不够——
萧黎风的眸光似火,下嘴的力度略微加重,耳边回荡着覃淮芳努力抑制的喘息,胸中竟然燃起了一股想要施虐的冲动。
他很想紧紧抓住覃淮芳,这辈子不让他有机会离开。
他不想克制不想压抑,失去滋味太难受了。
屋内的温度瞬间沸腾,两个身影在床榻上纠缠,然而,在看不见的地方,一道暗灰色的光悄然蛰伏。
覃淮芳手持青灰色的骨针,趁其不备,狠狠刺进了萧黎风的胸口。
是心脏的位置。
一切春光旖旎,在瞬息间戛然而止——
心脏的刺痛如当头棒喝,萧黎风目光重重一晃,先是呆滞,随后难以置信,到最后狰狞恐怖。
“你敢骗我——”萧黎风咬牙切齿,那声音阴冷似乎要把身下的人生吞活剥,刺中心口的针不知是什么制成,看似细小脆弱,实则令他浑身剧痛难忍,似乎被人在心脏狠狠凿穿,疼的喘不过气。
多么巨大的落差感,他刚刚还觉得幸福无比,仿佛拥有整个世界,可转眼间,他再一次体会到了赤.裸裸的欺骗。
覃淮芳一脚踹开萧黎风,匆忙起身整理被撕扯七零八落的衣衫,萧黎风从床上滚了下去,一脸怨毒的凝视覃淮芳,他额头冷汗琳琳,巨大的疼痛让他说不出话。
这个骨针上淬了毒,已没入胸口两寸深,只要再加深两寸,萧黎风便会陷入长眠,一个月之内动弹不得。
覃淮芳弯腰,苍白的手紧紧握住骨针,用力向下推——
刺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萧黎风大口呕血,鲜血顺着下吧一路流淌胸前,甚至沾染了覃淮芳冰冷的指尖,他手臂一颤,骤然停手——
——师父,我心慌的厉害。
覃淮芳猛然起身,深吸一口气,疾步向外走。
一只手紧紧握住他的脚踝,萧黎风嘶哑开口,声音彷如垂死的凶兽。
“你…别走!”
“你敢走一步……我就活剐了聚灵峡谷那些人!”
覃淮芳背影凄清,声音冷似寒霜:“我不走你会善待他们吗?”
萧黎风极为费力的张嘴,却被覃淮芳打断——
“你不会!”
“你派重兵围剿聚灵峡谷,任凭魔族妖兽把他们打成重伤,甚至吮其骨吃其肉,夺金丹吞元婴!”
“这些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你倒真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任你糊弄摆布?!”
“师父……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覃淮芳神色冰冷,银色长发散落至腰间,似是一尊散发着寒气的雪雕。
“我很后悔当年的所作所为,若有偿还一日,我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你必须明白——”
“萧黎风,我从未喜欢过你。”
萧黎风咬紧牙关,颤声怒吼:“你闭嘴——”
覃淮芳缓缓从腰间抽出玉佩,递到萧黎风面前,淡无血色的嘴唇轻飘飘的说:
“你看这玉佩,看似完好无缺,实际早就坏了。”
“即便用红线缠着,也掩盖不了已经破碎的事实。”
“碎了就是碎了,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我永远,都不再是你的师父了。”
当啷两声脆响——
覃淮芳扯开红绳,任凭两节玉佩砸落在地,叮叮咣咣的滚,最后掩藏在阴影里。寝殿的门被拉开,外面是被月光笼罩的夜,萧黎风双眼猩红,眼睁睁看着覃淮芳削瘦的身形消失夜色里。
当狐卿卿小心翼翼溜进来时,正看见萧黎风半跪在地不住的呕血。
“臭小子——”
狐卿卿心急如焚,急匆匆扑上去,“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吐血,哪里不舒服,是受伤了吗?!”
狐卿卿语无伦次,小脸吓得煞白。
“我去叫人来!”
萧黎风一把拉住起身欲走的狐卿卿,哑声道:“别去!”
这一拉不要紧,却把狐卿卿单薄似轻纱的衣裙扯掉了,顿时露出白嫩嫩的玉肩。
“呀——”狐卿卿害羞的捂着肩膀,心脏被蚂蚁咬了似的又慌又痒。她低头小声道:“我把你扶到床上去吧。”
狐卿卿今日穿的很是特别,一件薄如蝉翼的蜀纱凤袍披在身上,逶迤拖地大片桃粉色的裙摆,香肩微露,胸口雪白若隐若现,她扶着萧黎风一起上了床榻。
嫩白似青葱的手指抚上萧黎风的脸颊,“你看起来很虚弱,要不要,我帮你?”
狐性喜淫,双修之术造诣匪浅。
萧黎风神色凌厉,千娇百媚的琼姿花貌视若无睹,他恶狠狠钳住狐卿卿下巴,哑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萧黎风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里的怒气却十分强烈,几乎化为实质,似几根毒辣的钢钉深深刺在狐卿卿身上。
“你…干嘛这么凶!”狐卿卿吓得几乎哭出来,“是你师父让我过来的————”
萧黎风眸光顿时变得深不见底,染血的嘴轻轻呢喃,又像是在咬牙切齿。
“覃、淮、芳!”他一字一顿,似乎要把这三个字连皮带肉,生生吞进肚子。
狐卿卿肩膀一颤,似小兽察觉到危险,本能的向后缩瑟。
印象中,萧黎风一直是温柔的,对她千依百顺,呵护备至。
甚至肯把掐云山改头换面,只为博她一笑。
可现在——
仿佛一切都变了,萧黎风双眸黑的吓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阴冷的寒气,像是来自地狱的索命幽鬼。
这种渗人恐怖的模样,狐卿卿从未见过。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超热(Θ皿Θメ)
宝宝们注意防暑!
尤其高三党们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连续半月多的练习,覃淮芳对掐云山的路早已熟记于心,夜晚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于他来说却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微风吹动树枝,发出沙沙声响,快靠近后山时,他又闻见了一丝丝血腥的气味。
深渊之下黑雾团团绕绕,很危险的气息。
覃淮芳加快步伐,在怪石枯木中左拐右拐,脚步快的几乎令人眼花缭乱,若有人站在远处看,只会觉得他在同一个地方胡乱绕弯子,但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了踪影。
一盏茶的时间,覃淮芳绕出掐云山的迷阵,他前方是悠悠荡荡漆黑无光的深海,身后是越来越远,渐渐被烟雾笼罩的险恶崇山。
灰衣人立在海边,整张脸都被布蒙着,唯一双黑黢黢的眼瞳,在月下泛出精光:“得手了?”
“嗯。”
灰衣人瞪了大眼睛,胸口上下起伏:“好……好!”
“你…?”
灰衣人桀桀低笑,“不妨事,太激动了而已。”
覃淮芳神色怪异,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灰衣人却从怀里掏出一只用竹子削成的短笛,抵在唇边,吹出咿咿呀呀,阵阵难听刺耳的旋律。
“你这是做什么?”覃淮芳蹙眉,担心他把那些巡逻的守卫招来。
“不妨事。”灰衣人低声道,“我们的帮手就快到了!”
“帮手?”
几乎在一瞬间,漆黑如幕布的黑夜瞬间染的血红,大片大片的颜色赤红的鹏鸟从天边飞来,它们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如同血红色的巨云,瞬间遮盖整个天空。
为首的一只双头血鹏仰天嚎叫,半只翅膀几乎赶上一座山峰大小,它停在海滩,昂首挺胸,双头一高一低,两双幽黑的眼珠一左一右,一瞬不瞬盯着两人。
“血鹏?!”闻到这股熟悉的腥味,覃淮芳瞬间回忆起当初在船上遇袭,险些丧命,若不是宁洛山——
想到宁洛山三个字,覃淮芳脸色微微变化。
覃淮芳做出防御姿态,冷声问:“这就是你请的帮手?”
灰衣人哑声:“掐云山附近妖魔众多,若没有帮手,路途必定十分艰辛。血鹏是天空的霸主,我们需要它们开路。”
覃淮芳狐疑:“你能保证它不是敌人?”
灰衣人:“你且放心,我与这双头血鹏下了伴生契,它不敢害我们。”
“何谓伴生契约?”
“血脉相通,神魂共存,一荣俱荣,一损皆损。若有朝一日我死了,它必定魂飞魄散。同样的,若有一天它死了,我也不得善终。”
两人坐在双头血鹏背上,那双血色的翅膀轻轻一扇,巨大的身子瞬间遮云蔽日,直冲九天。高空中风很大,呼啸而来,像是无数锋利的刀片,两人双手紧紧握住血鹏鸟后背的羽毛,身子趴着,脸埋在厚厚的绒毛之中。
一天一夜的路程,两人终于到达聚灵峡谷,从高空中向下望,整个峡谷外面包围着层层叠叠的魔将魔兽。而峡谷里面更是一片乌烟瘴气,那道先天屏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几乎消失不见,原本绿油油的土地被炸出一个又一个焦黑的窟窿,灵泉枯竭,仙草焚尽,满地断臂残肢,血流涓涓几乎汇聚成一条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