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景然瞳孔微缩,“这……这是……”
‘……别去,他不会允许知晓这么重要秘密的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他送的礼物。”话落,元毅凡喝道:“坐稳。”
一个直打的飘移,轿车险险的驶进了隧道,而后方的几辆车却是因为车速过快,冲上了隔壁的单向高架桥。
隧道的灯光有些暗,褚景然的心脏却还噗通的跳个不停,是惊也是惧。
艰难的张了张唇,若一个分明是走到悬崖边,却依旧不愿看清的囚徒,褚景然颤抖的道:“你指的他……是谁?”
元毅凡攥着方向盘,晦暗着视线,反问道:“你觉得……他应该是谁?”
‘听说长港路刚刚出了交通事故,回家还是走民华路吧,不堵车。’
方才的叮嘱历历在耳,让褚景然有种不真实的错觉,他想反驳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眼好像堵上了什么东西般,这刻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眼眶中有泪想流,可结冰的心却令它无法流出一滴,那层层被冰封的心下,涌起的滔天巨浪,似乎想将他整个人全部吞没。
往日的温情,往日的假意,在事实降临眼前的这刻,显得那般的可笑。
温柔,爱护,结婚,一辈子在一起……甜蜜而温馨的词语在这刻,显得荒诞又可笑,而这只惟一被蒙住眼,惟一信赖着那个人的他,是那般的悲哀。
整整近三年的时间,他怀揣着真诚,怀揣着爱意,怀揣着无尽的小心翼翼,捧到那人面前一颗滚烫的真心,从来都只灼烫到了他自己,只感动到了他自己,那个人,不屑一顾。
这刻,褚景然忽的很想哭,胸腔中的痛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但他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在一片不明的朦胧中,他察觉到前方光明的出现,刺的他眼睛生疼,随之在身边男人惊惧的呼声中,他感受到了那个陌生而熟悉的怀抱,将他整个人护在了怀中。
颤抖的手,无法抬起一丝一毫,蓦地,耳边熟悉的声音响起。
“如果,我这次大难没死,林嘉烁……”缓缓的闭上眼,曾小心翼翼埋藏于心底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祈求,被元毅凡吐出。
“你能试着……爱我一次吗?”
我会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爱你,我会用尽我的生命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我会为你改掉所有的坏习惯,我会不让你再掉一滴泪,如果这样……你能试着爱我一次吗?
真心真意的,就像你永远愿意将你的那颗毫无保留的真心,奉献到那个人的面前。
可以吗?林嘉烁。
卑微的轻颤在耳畔响起,如锋利的刀刃般,在褚景然已是伤痕累累的心脏上,留下着一刀又一刀,染着蜜的甜却泛着彻骨无法抹除烙印的痛。
直至离死亡如此之近的这刻,直至这刹,他忽的明白了什么。
或许,最爱你的那个人,并不是平日会对你温柔甜言蜜语的那一个,他可能不会很优秀,但他却小心翼翼地珍藏着你每一个细微的点滴,他可能不会很完美甚至会偏执的有些疯狂,但他却是这个世界上,惟一愿意为了你去死,为你付出所有的人。
付出……所有……
他的人生,他的目标,他的生活,他的一切,现在……
那个人剩下的,只有这惟一的命了。
他说,“……傻子,我……不值得。”
在即将撞上的那个瞬间,褚景然猛的将人推了开来,紧接着在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为他挡下了所有的冲击。
嘭——!!!
这样的我,这样软弱,这样随波逐流的我,并不值得你放弃你的全世界,元毅凡……
剧痛中,世界在眼中模糊,意识在慢慢消弭,一片不清中,褚景然听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好像在叫他,他好像听到了那个人在唤他,他好像听到了……那个男人在哭。
张了张唇,温热的血往褚景然嘴中涌,他疼的本能的抓紧了男人的肩膀,就着一片模糊的不清中,他问出了最后的三个字。
“……为什么。”
我不好,我很笨,我被人利用了一辈子,在无数次中,我分不清是,辩不清非,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你,为什么你还一直不放开我?为什么你要一直喜欢这样不完美的我?
从来没有哭过的元毅凡,这刻狼狈的一点都不像是曾经那个嚣张跋扈,那个不将所有人看在眼中的他。
被挤压在狭小彻底变形车厢内,满身伤痕,无法大弧度动弹的他,颤抖着手,不顾身上的流血不止,不顾手臂间露出的白骨森森,用尽他所能想到的所有办法,用尽他所有的努力,不顾一切的想为面前的人,止住被锋利的玻璃刺穿胸腔中源源不断涌出的暗,可是,除了让那人体内涌出黏腻的温热,染满整双手外,未有半分作用。
惊惧的痛苦中,他听到了这句话。
元毅凡哆嗦着唇,晶莹淌落满脸中,想告诉那个人,他的答案。
想告诉他,他其实很好很好,好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开,好到自己愿意付出全世界去换。
然而,话未出口,就在他的视线中,面前的他缓缓的闭上了染满泪珠的眸,手臂无力的垂落。
这个瞬间,是整个世界的破碎,是整个世界的坍塌,是整个人生的彻底黑暗。
“啊——!!!!”崩溃的痛苦咆哮中,夹杂着一辈子求而不得的刻骨铭心。
正文 137.被小叔子觊觎的那些日夜19(完)
任务完成。
放下手中的手机, 元卓侧头看着窗外的夕阳微斜, 眸眼轻眯。
毅凡, 大哥再教你一个道理, 做人不能将弱点放在明面上, 更不能让敌人知晓何处是你的弱点, 哪怕……他真的是你的弱点。
因为你不懂隐藏,因为你不懂利用, 因为你有明面上的弱点,所以,你输了。
那么以后……
“他不会再记得一个多余的死人。”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话被男人自唇中吐出,偏偏那张脸上扬溢着的, 是抹标准而温柔的笑容,就若一种本能。
视线自窗外收回,男人拿起手机发出了一条信息。
待命,随时出发。
放下手机, 他缱绻的眸色落在了面前办公桌的一个水晶相框之上,那中是一个人的照片,笑若碧水清潭。
抬起手,他轻揉的摩挲着相框中青年的脸, 想着记忆中母亲的话,恍惚喃语道:“……你就是那个天使么?”
……
接到群众的报警电话, 交警急救车消防车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 车祸现场极为惨烈, 两辆车的车头完全绞作一团, 被车祸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看着这幕无不都唏嘘着摇头叹息着同情。
顺着车牌号查到了车主后,交警第一时间通知了元卓,待一脸焦急的元卓赶到现场时,距车祸刚刚过去不到一个钟头,而与他一起而来的,还有‘正巧’在国内开研讨会,国际上几位极为著名的医生。
虽知定不会是小磕小碰,但在看到那几乎是完全报废的轿车后,他心脏还是忍不住抖了一刹,只是在想到对方次次出手完美的答卷后,又将微乱的心强行按捺了下来。
看着已参与到救援中的医生,紧盯着那报废的轿车,站于旁元卓的眸底蕴着无数不明的情绪。
‘不,他不是……’阳光满蕴的办公室中,男人扬起的唇角很温柔,他道:‘他是我……未来的伴侣。’
‘呵,所以你打算事后再为你未来的伴侣向我这个合作者报仇?’
‘我相信你有那个能力不伤到他。’
‘你的爱情观真的很伟大。’
似完全没有听出那头人话中的讽刺,他道:‘曾经有一个女人,他也天真的纯粹过,但是……最后她为她的天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温柔一笑,‘而那个女人,她是我的母亲。’
思绪恍惚的游离中,元卓蓦地听到了不远声音的响起。
“还有一个人有意识,急救。”
闻言话落,元卓一直紧攥的拳,若久绷的弦,缓缓的松了开来。
谢谢你,还在。
只是很快,元卓就被眼前的那幕,惊在了原地,剧烈收缩的瞳孔中似乎印射出了无数淋漓。
自中被救后,走出的那个人并不是林嘉烁,而是……元毅凡。
元毅凡一身整齐的正装已是破烂不堪,淋漓血渍斑斑,整个人也异常狼狈。
此刻他怀中抱着一个人,一个闭上眼,浑身都淌着血的青年。
透过青年苍白如纸的面色,元卓认46" 每个世界都在崩[快穿]45" > 上一页 48 页, 出了那人。
“林……嘉烁,”
为……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这瞬间,元卓甚至有一种全盘皆输的错觉。
所有的计划,所有的完美,却在最后最关键的一环彻底脱了节,此刻,他被震惊充斥着的眸眼中,倒映出来的,惟有不远若天使般闭眼的那人。
‘妈妈,我不想你离开我。’医院的病房中,小小的男孩子一手拿着画本,一手紧攥着躺在床上的女人的手。
病床上的女人无力的动了动唇,她说:‘小卓长大了会遇到天使,到时候天使会代替妈妈……陪伴小卓一辈子。’
天使……
颤抖着唇,元卓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动了动唇,却发现心脏好似被破开的大洞,无论是嗓间,抑或者喉间,都被堵的严严实实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嘉烁,你不是……我的天使么,要陪我一辈子的天使么……
拒绝所有人的触碰,元毅凡红着双目抱着怀中已失去温度的褚景然,一步步艰难的向着不远处完全失魂的人而去。
现场本因营救成功的气氛却因这幕变的诡异而凝重,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的踏出,光洁的马路上都会淌掉下暗色的血,一路蜿蜒的曲折,好似燃烧的火焰,灼的元毅凡的心在颤,手在抖。
整个世界都在那人扑上来的瞬间黑暗,他想,为何……上车时,自己没有帮他亲手绑上安全带。
这样,他也许就不会死,这样他还是那个有温度的林嘉烁。
为什么没有呢?为什么忘记呢?为什么没护好他呢……
整个灵魂在瞬间的放逐,世界的破碎,人生的坍塌,被抽离所有氧气的绝望,宛若一条被暴晒于烈日下的鱼。
终于,脚步止于了元卓面前,被暗色填满的视线中,元毅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陌生的人。
兄弟间无声的对持中,渲染着满腔的血腥的誓言。
“我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吗?元卓想,他或许已经开始后悔了。
因褚景然帮元毅凡挡住所有冲击的关系,元毅凡并没有生命危险,单方面的拒绝了在院的治疗后,直接回了家。
回家后,元毅凡来到书房,拾起了地上的那团被抛弃的纸条,看向了最后那句话。
‘……我愿意放弃全世界,包括这个筹码,可除了你,我不愿不想放,林嘉烁,我们结婚好吗?’
看着这张纸条,想到那人面色徒然苍白与紧攥的丢弃,元毅凡将它紧抓在手中,突然笑了,笑着笑着,他又哭了,狼狈的不堪。
林嘉烁,我可以改的,真的,可以改掉你不喜欢的全部……
会议室
安静的会议室中,所有的守旧派头顶都笼罩着一层愁云惨雾,看着对面先进派的侃侃而谈,程股东看了眼再次缺席的空位,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难是天亡我也。
林嘉烁的离去牵引走了元毅凡所有的心神,在元毅凡不在的这短短一星期中,元卓那方开启了快速的夺权,守旧派已有不少人被抓到小辫子找各种理由踢出了公司,再这么下去,元毅凡近一年不仅所有的努力将变成镜花水月,连人身性命都会受到极大的威胁。
“……接到有匿名举报,称程股东手下的房产不少是从元氏已建项目中顺手牵走。”
本还在担心元毅凡的程股东冷汗霎时下来了,抬头就看到了斜对面的元卓,不知为何,这刻程股东忽的无比怀念以前那如沐的笑容,虽然知晓是假的,但至少安心。
但现在……
看了眼对方眸眼中那种如刺刀般的冷冽,程股东只感寒凉入骨的毛骨悚然。
抽出文件中的一页,元卓接着道:“当然这中不止程股东一人,剩下的人我就不一一点名了,只是这所涉资金足有近亿,程股东以为……这该如何?”
本就是缩水了近一倍有余的守旧派此刻如坐针毡,面对着对面人的视线每人只感前途无光,他们是不仅要全盘皆败,还要集体进局子了么?
就在此时,会议室的门突然毫无预料的被自外推开,众人侧头竟然发现了无数身着制服的警务人员鱼贯而入,目标直指元卓。
“元先生您好,我们是重案调查组,现在怀疑您与三起谋杀案有关,请您回局协助调查。”话毕逮捕令摆于人前。
……
拘留所
“元卓先生,现在的证据对您非常不利,我需要知道全部的始终,才能估算这场官司的胜算,才能翻……。”
“不用了。”浅淡的声线自男人唇中传出,莫明带着点飘渺的味道。
看着自冰冷铁窗中射进来的几缕阳光,元卓眯着眼,轻声道:“已经不重要了。”
西装革履的律师一听到这话,以为对方是不信自己有能力打赢这场官司,立刻想说些可以钻空子的观点,却不想对面的男人先一步侧过了头。
就着这般英俊的五官半淌在柔和浅晕的模样,他道:“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那份证据是真的吗?”
我手中的那份证据,促使我做出最错误的那个后悔一生的决定,费尽一切心力让那个人拿到的那份证据,是真的吗?
元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在意这么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事到如今,真与不真没有任何区别,但是,他就是执拗的想知道那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