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徐悯言给霏音的每一次开饭,都能见证宁娇萍生命不息,搞事不止的精神。
她要么将不利身体的饭菜混在一起命人送来,要么请霏音吃□□小点心,或者送一些沾了□□的钗环戒指,好似要把霏音泡在毒罐子里,只要熬不死霏音,她就不死心。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做出多么出格的事,宁老爷都不会拿她怎样。听说榴碧那个蠢奴还把她给供出来了,可那又怎么样?伤着她一根头发丝儿了吗?
宁娇萍得意洋洋地想着,搞事的手段越来越激烈。然而她渐渐发现,她所布下的一切阴谋,竟然都无疾而终了。
又是那个仆人!
徐泽!
为什么他每次都能认出□□?他到底是厨子还是鬼?
徐悯言早料到自己会被宁娇萍惦记上,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这天一早,他发现自己房里的水碗边缘被涂了毒,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徐悯言无语了:……有意思吗?
他从未这样深切地体会到系统对他的关怀过,如果不是那个辨物金手指,他应该早就死了百八十遍了。
唉,坏了,一旦宁娇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在这宅子里他又不能大量使用灵力,想碾死他就是分分钟的事。他归根到底只是一个仆人,用不着宁大小姐费尽心思投毒暗杀,只要她随便一个不高兴,往他脑袋上扣个什么罪名,他就能被剥皮缝猪了。
看来宁府是待不下去了,得赶紧带霏音走,越快越好。
但是霏音身为宁府五姨娘,要出府岂是那么容易?别说出府了,哪怕她到府门边转一转,就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向老爷报备:
这个买来的五夫人恐怕要逃。
徐悯言冥思苦想,他竭力回忆原先看小说时有什么漏下的细节,他太后悔自己当初囫囵吞枣了。
他一边想,一边走,忽然听见路过两个小仆在讨论什么祭祖的事。
宁府……最近要祭祖?
宁家属于魔界势力,祭祖的规矩应该也会遵循魔界的风俗。他们的祭坛不会设置在宅子里,往往集中在离宅子不远的某处地产。如果能趁着他们从宁府去往祭坛的路程中,让霏音溜走……?
这是个好时机。
下次要再等像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得什么时候。而且再不走的话,徐悯言觉得恐怕自己和霏音的尸体都快凉了。
他赶快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霏音,又照例借着外出采买的机会,找苏清之和付涛商量了这件事,叫他们到时候蛰伏在祭祖队伍的必经之路上,等霏音一出来,他们悄悄把人接走即可。
付涛问:“那徐公子您怎么办?”
徐悯言道:“先不用管我,你们两个先带霏音去绍兰村安顿,三个月内我同你们会合。”
霏音表示她同意配合这个计划。
于是当宁家老爷一边搂着她,一边问她想不想一起去祭祖时,她第一次表现出对休息以外的活动的兴趣。
“想。”她说。
宁家老爷高兴坏了,又是给她买新衣服,又是送珠宝首饰,把其他几房姨娘的嘴都嫉妒青了。
宁娇萍照例阴阳怪气:“带这么个瞎子去,也不怕玷污了老祖宗的祭坛。”
“就是。”“呵呵,来了这么久了肚子也没动静,老祖宗只怕要气坏了吧。”“病得风就能吹倒,白白给老祖宗带晦气去。”
霏音静静听着,唇边勾起一丝冷漠的嘲讽。
看上去她是在倾国倾城地笑着,把宁家老爷迷了个神魂颠倒,其他气急败坏的人说了些什么,一时他也全然听不见了。
宁娇萍气得半死,她简直想捏死霏音和徐悯言,可宁府马上就要祭祖了,别说姨娘和一等仆人了,就是奴隶犯了事也不准弄死。府里见不得半点血腥气,连只小虫子都不能踩,否则听说老祖宗的鬼魂会半夜来收魔气,说不定就把子子孙孙的阳魄吸了。
给我等着,看本小姐祭祖回来,不弄死你们!宁娇萍怨毒地想着,一天一天数着日子过,巴不得某天霏音走在路上被雷劈死算了。
祭祖的那天很快来临了,霏音按照规制,穿得比平常更庄重了几分,脑袋上的饰物沉甸甸地,压着她的脖颈很不舒服。她抿了抿唇上浅淡的胭脂,扶着丫鬟的手,和宁家老爷一起坐上轿子。
徐悯言本来是没有资格去的,但霏音执意说她中午想吃现做点心,宁府人便专门添了一辆小车,里头装满了各种食材,等着去祭坛厨房做。徐悯言则跟在轿子边上走,身上揣着两枚他自制的符咒,随时等着狸猫换太子。
浩浩荡荡的祭祖队伍游走而去,经过一片树林时,霏音身子歪下去,扶住宁家老爷,虚弱着脸:“……难受。”
宁老爷慌了神,连忙看东看西:“音儿你怎么会难受呢,啊?昨天受了凉?”
霏音又说:“我想下车,吐。”
宁老爷放她下车,她推说怕人看见丢丑,执意不要仆人跟着。宁老爷便盯着她,见她走到一片树林后,身影闪了两闪,他看不见霏音了,只听得树丛后面隐隐约约传来阵阵干呕声,宁老爷心中渐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第51章 为奴
第五十一章
宁娇萍看见这一幕,心下嗤笑,果真是个买来的贱婢,也太撑不住场子了,不过是去祭祖,竟然紧张得想吐。全府上下就等着她一个人,听听她那难听粗鄙的呕吐声,也不知道老爹以后对着那张吐过的嘴还怎么亲得下去。
谁都没有看见,徐悯言的袖子里悄悄滑出了两枚符,贴着草皮朝霏音的方向,乘着空气游了过去。旁人看时,只见风轻轻掠过,全然不知仙家符术隐匿其中。
霏音渐渐吐得有些久了,宁老爷正皱眉时,忽然树丛背后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然后是什么物体跌倒的声音。宁老爷忙推搡侍卫:“快过去看看。”
侍卫绕到树丛背后一看,全都大惊失色,只见霏音脸色半青半白,头发凌乱昏死在地,她莲藕一般白皙的小腿暴露在空气中,脚腕上两个黑洞伤口,正淋漓地淌着血,顺着小坡溪水般地往下流。一条花影斑斓的毒蛇盘在一边吐信,一见有人来,立刻箭影一般地蹿走了,在草丛里没了踪影。
“不好了,不好了!五夫人被毒蛇咬了!”侍卫们慌慌张张地说着,一时祭祖队伍中乱成一团,抬床的抬床,叫医生的叫医生,手忙脚乱把霏音架到了临时床垫上,请医生诊治。宁老爷一看霏音被抬出来枯死的样子,惊得差点当即昏死过去,恨不得扑到她身上干嚎:
“小音啊!你怎么会被蛇咬啊!”他勉强被仆人们搀扶住了,踉踉跄跄从轿子上走下来,摸着美人冰凉的手,捶胸顿足,“那条蛇呢?把那畜牲给我抓来,狠狠打死!”
宁老爷哭成了个泪人,一边抹眼泪一边问医生:“我的音美人还有的救吧?毒还能解吧,啊?”
医生为难,跪下来磕头:“老爷恕罪,五夫人是被苍氓细蛇所咬。此种毒蛇致命,不仅毒发迅速,且无药可医。小人……罪该万死,请老爷节哀。”
宁老爷一听,眼前一黑,往后一倒,所幸被众人扶住了,才没有跟着霏音一起去。他哆嗦着嘴唇:“怎么会不能治、怎么会不能治!庸医,都是庸医!你们给我去死!去死!”
医生心里凉了半截,恳求道:“可是老爷,五夫人在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小人即使是大罗神仙,也没办法救活一个死人啊!”
宁老爷一脚踹上他的胸口,医生赶紧灰头土脸地爬走逃命。忽然,宁老爷似乎想起了什么,挣脱开众人的搀扶,大步朝徐悯言走去,手指直直指向徐悯言:“你,对,就是你。你不是小音身边很厉害的那个厨管吗,你不是精通药理吗,你快来,说说,小音还能不能活?!”
徐悯言一愣,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躺枪。
不错,霏音的尸体是他用符纸伪造的,那条侍卫看见的蛇也是用符纸伪造的。真正的霏音早就被事先藏在那里的苏清之和付涛接走了,符纸的效力最多维持半个时辰就会露陷。他原本计划霏音走后,他也找个机会在半时辰内脱身,现在看来又多了些麻烦,恐怕没有当初所想的那么顺利。
万一自己走不成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半个时辰内想办法毁掉霏音的假尸体,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徐悯言定了定心神,暗自施放了一个小法术,应声走上前来,装作神色凝重地俯身查看霏音的“?6" 请杀死变态男主15" > 上一页 18 页, 濉薄?br />忽然,他惊讶出声:“天呐,五夫人以前得的是什么病!”
众人被他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去看时,只见他卷起了“霏音”的袖子,上面零零星星散落着几个赤红的点,而那些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复制繁殖,顷刻间爬满了“霏音”原本洁白秀丽的手臂,溃烂化脓得一塌糊涂。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消糜疾’!”徐悯言喊着,赶紧掩起“霏音”的袖子,“快,快来人,把五夫人的尸体赶快就地烧掉,不然消糜疾传染出去,在场所有人都得死!”
其实他这话喊的是句废话,是人总是会死的,不管有没有感染什么“消糜疾”。但威慑力已经够了,周围人一时间全被吓得面色如雪,僵硬着不敢上前。
宁老爷更是被吓得连连后退,他没想到平常那么软玉温香的一个美人,竟然皮肤会瞬间烂成那个样子。
一想到从前他还整日抱在怀里搂着亲,不由一阵恶寒攀上他的脊背。他见周围家丁奴才们都愣着不动,气得跳脚:“快啊,快烧掉,徐厨管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这才拥上来一群胆子大的把“霏音”拖走,连着床垫一起,就着山坡灼烈地焚烧起来。火焰包裹着“霏音”纤细的躯体,将她整个人吞噬在了鲜红的火海中,散发出了一股令人不悦的味道。
徐悯言松了一口气,刚要趁机溜了,忽然被宁老爷一只枯手扯住,他一双眼睛紧张如鼠,上上下下扫着徐悯言看:“这个消糜疾,到底怎么回事?五夫人得这个病多久了?你们这些做下人的,不会一直都没发现吧?你们会不会早就被她传染了?”
徐悯言暗骂宁老爷坏事,一边表面上还得忍气吞声,他温然道:“消糜疾,准确来说是一种蛊,它潜伏在活人的身体里吸收鲜活之气。等到它们吸干了宿主的生命,或者宿主因为意外结束生命的时候,它和它产下的亿万卵虫就会爬出来侵蚀宿主的身体,就像刚刚五夫人那样。活人和活人之间不会传染消糜疾,只有死人才会向活人传染消糜疾,因为宿主死了,蛊虫才会急着想找下家宿主。因此我们之前都不会被五夫人传染。”
宁老爷神色大骇:“那、那刚刚碰过尸体的人,有没有被……传染?”
他可是捏过霏音尸体的手!
徐悯言继续编话:“只要在人死后半个时辰内烧掉尸体,蛊虫来不及钻出来就被烧死了。如果超过半个时辰就麻烦了,那些蛊虫极其细小,肉眼根本看不见,顺着人的眼睛耳朵里爬到身体里去做窝。不出两年,人就会被活活吸死,看上去是无疾而终,其实死得痛苦。”
宁老爷大大吐出一口气,胸膛起伏一下,面色终于恢复红润,笑得宛如年画上的老头:“那就好,那就好。”
徐悯言只是微笑。
他默默地在心底为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点了个赞,正欲开口问既然五夫人已经死了他是不是可以不用继续留在府里做点心,忽然话头被宁娇萍抢了去:
“好厉害的仆人,爹,你把他赏到我院里吧!他好好玩!”
徐悯言刚要说出口的话被活活堵在了喉头:
……wtf?!
一时间绿色哥布林和草泥马一齐奔跑过他心中的大草原,有句mmp已经要呼之欲出。
宁老爷对于自己的宝贝女儿一向毫无原则,他貌似和蔼可亲地拿起了徐悯言的手,往徐悯言手背上郑重地拍了拍:“也好。苦了你了,才来没多久,就没了主子。以后,你就跟着娇萍吧。”
不!我不要,我可以拒绝吗!
徐悯言悲愤地想着,脸上仍保持着尴尬的微笑:“我……”他现在开始后悔当初逞英雄,让付涛和苏清之不要管他先带霏音走了。
“好,就这么定了。”宁老爷转眼间没了半点丧妻之痛,仿佛刚刚干嚎着“小音”的人不是他一样。他满面春风地把徐悯言“送”给了宁娇萍,然后叫人换了座轿子坐进去——他不想继续坐之前霏音一起坐过的轿子,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脏东西。
宁娇萍斜着眼睛,毒辣地睨了徐悯言一眼,忽而一笑,挥挥手招他过来。
徐悯言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好过去:“大小姐有何吩咐?”
宁娇萍一抬下巴,旁边两个家丁上前把徐悯言摁着跪下,脑袋几乎折进膝盖里。他正不知道触了这个大小姐哪个霉头,忽然背上猛地一沉,宁娇萍一只脚踩住他的背,还刻意多站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上了轿子。
她描了浓妆的脸蛋上写满厌弃和算计,她手指掀开帘子,往前头宁老爷的轿子看了一眼,确定他不会再多多留意这个仆人的去向,才好整以暇地开口了:
“记住了,从今天起,你不是什么一等仆人,也不是什么厨管了。”宁娇萍终于捏住了徐悯言这个眼中钉,心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却又盘算着如何折磨他,先挫挫他的锐气,再慢慢教他生不如死,“你现在是奴隶,明白了吗。”
徐悯言愕然:我明明什么事也没犯啊,说贬为奴就贬为奴?身份的转换原来只在这大小姐的一念之间,说风就是雨?!
还有这种操作?
不愧是原作里男主的小N+1,果然很特别……个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