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一天,赵贤带着人来到忠烈寨脚下,他让所有人驻守山脚下,只拉着姬天凤上山,所有人都觉得这睿王爷疯了。
姬天凤却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因为赵贤最近这几天就是抱着他,亲着他,不停地和他翻云覆雨,问什么也不答,问的多了就对着他傻笑说:“凤儿,你真好看,我好喜欢你,真好看,喜欢你。”
姬天凤问他:“你喜欢我什么?”
赵贤就歪这头傻笑说:“我好喜欢你,凤儿好看。”
姬天凤认真看了看他说:“赵贤,你疯了吗?”
赵贤连忙用手捂着他的嘴说:“嘘,不能这样说你夫君,我才没疯呢。”
姬天凤无奈,拿开他的手说:“你没疯,那一定是我疯了,你既然觉得好看,就多看看吧。”
赵贤用力点点头,连着嗯了好几声,然后又开始框框腾腾地闹个不停,姬天凤在想,这赵贤真是龙马精神,几次后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赵贤心疼地看着姬天凤,用手温柔地理着他耳边的头发,含着泪说:“凤儿,明天,明天你什么都会知道的,你什么都会记起来,你再也......”
第56章 我自入刀恩仇消,可怜你从此孤单
第二天,山上春意正浓,花开芳香,树木茂盛,两个人来到寨子前,看着上面挂着三个大字“忠烈寨”。
马腾飞就在寨前候着赵贤,看到他时哈哈大笑说:“王爷竟然独身赴约!好胆魄!”
赵贤看着马腾飞,笑了笑,温和地说:“马将军不请本王到里面坐坐吗?”
马腾飞冷哼一声,领着他二人进寨,入寨堂。
马腾飞看着这个旧日之主,这个他随着姬靖远十几个大将军,几十万人马,拼死拼活,为之卖命的人。胸中怒火沸腾,双眼布满血丝和冰冷,恨意冲天,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宽恕,唯有这个人,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亡故人伦,自私阴毒,杀亲杀兄,为一己私情而不顾几十万人性命!可恨,可恨,实乃可恨!即使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息一二!他马腾飞之所以忍辱偷生到现在就是为了今日!
马腾飞看到赵贤身边的姬天凤,愣了愣,单膝跪下,低头道:“二公子可安好?”
姬天凤看着他说:“你抬起脸来。”
马腾飞抬头已是激动的红了眼眶,恨恨地说:“二公子被这奸人蒙蔽所骗,待我杀了他,今日之后,属下定然重整旗鼓,誓死跟随二公子,再复姬家军威。”
姬天凤面露惊异,正要答话,赵贤从后面抱住他,突然点住他的穴道,姬天凤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看着。
赵贤覆着他的耳朵说:“凤儿,一会儿,就一会儿,你以后什么都会知道了。”
马腾飞看他点了姬天凤的穴道举起手里的双剑就要来战,只听赵贤说:“今日本王就是特地来负荆请罪的,马将军不用着急,舅父有些话托我转述给你,你听完再杀我不迟。”
马腾飞一听他这样说,震惊非常,颤声道:“你所说属实?”
赵贤看着马腾飞,眼中一片清朗如明月,温声说:“放心,说完之后,要杀要剐随马将军的意愿。”
姬天凤疯狂地挣扎和呜咽,可还是动不了,一双黑漆漆的双眸瞪得又大又圆,惊恐和不敢置信,赵贤温柔轻声地安慰着他说:“一会儿,凤儿,别急,一会儿就好。”
马腾飞拿着双剑对着赵贤说:“元帅留何话与我?”
赵贤搬过来一个凳子,自己坐上,让姬天凤坐在自己的腿上,有些力气不足,可声音还是温柔有力:“马将军,舅父他曾说:整个姬家军里面,最为忠心信任之人便是马腾飞,双剑使得炉火纯青,领兵打仗,谨慎有度,又能出其不意,哪怕有一天他死了,姬家败了,他相信马腾飞还是会对姬家忠心,因为姬家就是他的家。”
马腾飞一双眼睛湿润,落下男儿泪。
赵贤又说:“舅父临死前,曾口述留信与你,你且看来。”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给马腾飞。
马腾飞看那自己颤抖不已,之间上面写到:姬家军保的是京梁国,国泰则民安,民安则天下太平,太平盛世,不战而四方来朝。
马腾飞读完之后,匍匐在地,热泪盈眶,手中的双剑也掉落在地下。
赵贤把姬天凤温柔地放在凳子上,眼神深情而专注,仿佛天地之间只存他一人,泪水顺着他的脸顺流而下,笑了笑说:“凤儿,我赵贤爱你,以命为聘,愿成为你永世的夫君,你要记得。” 说完碰了碰姬天凤的嘴唇,清浅地吻了吻他,往他怀里放了些东西。
姬天凤隐隐约约知道他要做什么,整个人疯狂地挣扎着想挣脱穴道,血已经从他的鼻子,口中流出,泪水打湿了他的脸,整个人狰狞的痛苦。
赵贤转过身,捡起地下的剑,这剑真是一把好剑,与他的那把双刃匕首一样,都是姬靖远亲自铸成,他扶着马将军站起来,把剑放在他手里,自己停止了身子往前一送,剑便没入,穿过身体露出半截,赵贤一边把一块金印放在他手里,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颤声说:“舅父神采英略,姬家军忠心耿耿,马将军英勇盖世,一切罪过皆在赵贤,应当在此以死谢罪,只是,将军切记舅父...遗志,国泰民安...”
马腾飞早已经呆住了,手中拿着剑瑟瑟发抖,看着赵贤一脸震惊。
姬天凤一双眼珠快从眼睛里面睁得跳出来,血泪顺着双眼流下来,整个人如筛糠一样哆嗦,挣开穴道,在赵贤倒地之前抱着他,两眼有些发紫,嘴唇沾着鲜血,他问:“为什么?”
赵贤拼劲最后一点力气,抬起胳膊,如白笋一样纤细地手指,覆在姬天凤的脸上,温柔地说:“凤儿,我活不过一月了...只是我不愿你见我...头发都掉完......牙齿脱落...脸上布满有尸斑...浑身皮肉萎缩瘫在地上...连出恭也只能在床上......”说道最后已经没有任何气力,姬天凤觉得头都要炸开了,轰轰轰的声音震的他神魂聚散,呆呆地看着他,前尘往事如潮水一般纷沓而至,原来...原来是你...竟然......竟然是你......
赵贤慢慢地没有气息,姬天凤看着他眼皮慢慢地睁不开,血就像水龙头一样从他嘴里冒出来,还是一抖一抖地坚持说:“凤儿,不要怪...皇兄,他..其实...过得.....并不好......” 说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再没有任何动作。
姬天凤像石雕一样抱着赵贤,看着他咽气,看着他身体慢慢没有温度,一点一点地变僵硬。
姬天凤仰天长啸!
嘶吼之声响彻天地之间,震得马腾飞几十米远,周围树木折断,草屋揭顶,沙土旋转而上呈漩涡状,四面八法紫色的石头如迎接他们的主人一般匍匐在地,闪着刺眼的紫色金光,姬天凤手往上一扬,一双眼珠带着鲜血被扣了下来,周围的紫色石头砰砰而动,瞬间吸食殆尽,一个晶莹剔透的珠子落在他的手上,姬天凤此时已经流不出泪,满脸都是鲜血,他吞下之后,撕心裂肺地哈哈大笑,血泪之框中生出紫色妖魅之瞳,熠熠生辉,闪闪发光,头发赤红艳丽,随风四面炸开,嘴唇血色无双,此时俨然一个妖魔出世。他走到马腾飞面前,蹲下用手指抬着他的脸,张开红艳艳地口说:“为解开你心结,他可以费心拼凑姬靖远的笔迹,可以不远千里在临死前故意死在你手,让你消恨,人死债消,将军不可再怨他,当为国尽忠尽责。”
马腾飞眼眶湿润红肿,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金印,点点头说:“二公子以后保重。”
姬天凤不再看他,抱着赵贤,随着旋风而转,朝京陵方向而去。
马腾飞低下头一看,正是凉州首府金印。
第57章 说不尽一生痴恋,他早已轻渡黄泉
姬天凤站在陵山山顶往下看,白骨遗憾无人收,全做兽儿食,手上念力一动,山土覆盖。他坐在云端,从怀里掏出赵贤临终前给他的一枚玉佩和两封信,姬天凤看着这枚玉佩,哈哈大笑,心中悲痛万分,只可惜再无眼泪可流,拆开信筏,只见上面写到:
我为私情,于国家不顾,时至今日生离死别方才悔悟。你我情深意切之时,天长地久都不够,由此而想,那些因为我们死的人,他们的爱人又是何等痛苦悲伤。我知你此时已经妖魔化,昆仑有道仙,你自去修行,说不定我几世轮回,还能再遇到你。
京陵的皇宫还是一如既往,金砖碧瓦琉璃顶,无论什么时候走进来都是闪亮闪亮的,龙床之上躺着一位俊美雅致之人,头靠在玉枕上,安稳地睡着。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进来,一人赤脚踏入,身披黑色斗篷,红色的头发,发紫的眼睛,艳丽的嘴唇,他坐在龙椅上,倒一杯茶,慢慢地饮,等着床上的人醒来。
赵玉感觉屋子里面很阴冷,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姬天凤紫眸红发地坐在那里,他好像不惊讶,也不害怕,站起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下来,温柔地看着姬天凤说:“凤儿,你回来了。”
姬天凤低着头,品着口中的茶嗯了一声,然后拿出一封信给他,赵玉接过信放在一边,不拆不看,笑的一如从前那样体贴道:“既然远道而来,就先歇息歇息再说。”
姬天凤头也不抬的冷声道:“不了,请皇兄还是速速写完休书,我还要带着赵贤去昆仑。”
赵玉身体僵硬地像雕塑一样直挺着,一双薄唇,带着些冷锋一般的气息,裂开嘴笑了笑说:“你就不想知道他这么年轻,和你在一起竟然活不过三年?”
姬天凤眼睑低垂,冷笑一声:“挨不过就是你哪些伎俩手段。”
赵玉抿了一口茶,认同地点了点头,雅致地笑着说:“嗯,有道理。可惜确实不是我害了他。”
姬天凤摔了茶盏,拍着桌子,立地而起,呵斥道:“你想说什么!?”那语气之中竟然有一丝害怕。
“怎么?不敢听吗?凤儿既然叫我一声皇兄,我作为兄长总要把自家弟弟这满腔热忱告知你这个弟媳,不是吗?”
赵玉看着姬天凤的手有点抖,带着一种意外的快感,笑着说:“当初我设九顾连环阵杀你,你竟然没有死,诶,真是命大,其实也不是你命大,是我那皇弟太拿你当回事,以至于我不得不重新再救你。太妙趣了!我发现只要控制你,他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任我怎么宰割都不会吭声。
我要他的血给你做药引,他说行;
我要他去逼迫老王妃拿出姬家金印和兵符,他说行;
我要他去凉州收服马腾飞,他说行;
瞧瞧,我这弟弟自从遇到了你,就灾难不断,先是隐忍十年逼供篡位,然后为了救你又让出好不容易得来的皇位,还竟然自掘坟墓杀了亲舅父,抱着一个半残疾的你求名医,求解药。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为了救你从梦魇中走出来,逆天而行,命不过三十,天天自损流血给你制药,为了你们能远离京城,挨了那老贱人一个心口刀,跑去收服马腾飞。”
赵玉说完,哈哈哈哈哈地大笑,看着姬天凤颤颤抖抖,周身煞气越来越重,眼中紫眸越来越亮,一双嘴唇鲜红欲滴,他没有害怕,反而走进姬天凤,用冰凉的手指描绘他的英俊如玉,刀削一般五官轮廓,最后手覆在他的左侧脸颊上,似乎温柔而多情:“凤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恨我吗?”
兀自想了一会儿,温柔地看着他的眉眼说:“你恨我做什么呢?害他至此的人可不是我,你要恨就恨那个让他等了十年,天天盼,日日盼,最后疯狂的人;还有那个天天让他受伤最后殒命的人。”
顿了顿,低下头轻柔地碰触了一下他的嘴唇,赵玉温柔地笑着说:“那你不应该恨你自己吗?”
姬天凤看着他,他拿出那块玉佩,扔给赵玉说怒吼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赵玉看着玉佩笑了,一双凤眼流转,薄唇带着凉薄说:“皇弟竟然让你带这个给我。”
姬天凤一双紫色妖瞳闪着异光愤声说:“他为了不让我杀你!你谋害我们至此,他临死前还说你其实过的并不好。”
赵玉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僵硬着,但只一瞬间的功夫,接着又辛辣尖酸地笑着说:“那我应该感恩戴德吗?可是人就一定想要活着吗?你们可真伟大!以德报怨,心胸真是令人敬佩!”
姬天凤觉得赵玉此时简直不可理喻!拿起桌子上信,拆开了要给他看,赵玉挥过手打掉姬天凤手里的信说:“不用看,我知道里面写的什么。”
姬天凤冷哼一声说:“你既然知道,就不要再啰啰嗦嗦,我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只是他一心想名真言顺,墓碑上刻着。”
赵玉脸上的温柔笑意终于像画上去的皮一样,一点一点剥落,最后露出狰狞的面目,呲牙咧嘴,凶狠异常地瞪着姬天凤:“哼,你也是个贱人,当初痴心妄想地求着我相好,这会儿又逼着我写休书,好成全你们死在一个坟堆里,真真可笑!”
姬天凤再不言语,一只手掐住赵玉的脖子,把他一点点拽起来顶在墙上说:“你这人真是人面兽心,披着好看的样貌温柔体贴地骗人,实则心中早已阴暗潮湿地生不出半点人性。”说罢,手一点点缩紧,赵玉的脸憋地通红,喘不过去,可一双眼睛竟然带着刺激兴奋地笑,看着姬天凤断断续续地说:“杀了...我...吧”
姬天凤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震,手中一松放开他,赵贤便靠着墙落坐着。赵玉拉了拉领子,冷讽地看着姬天凤说:“怎么,下不了手了?难不成还恋着我?哼,贱人就是贱人!”
姬天凤蹲下来,站在他面前,看了看他的眼睛,叹口气说:“我原也是真心实意爱你,是你负我在先;赵贤他虽然也恨你,但终归有兄弟之情,是你负他在后;你早已经不相信任何人,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