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病娇先生的小药丸11
女鬼赫然出现在屋子中央, 高晁下意识抓住蓝桥的衣袖,凑近悄声说:“就是她,昨晚跟着我回来把我吓个半死的鬼。”
被高晁“安慰”过后, 蓝桥胸口塞着一团棉絮似的, 莫名感觉堵得慌。袖口倏然一坠, 他垂眼看着抓在袖子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脑海中浮现出昨晚这只手都在他身上做了什么的画面, 那团棉絮忽然就飘起来了,丝丝缕缕的, 蹭得胸口发痒,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
唐浣一直都在走神, 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不知在回味什么。高晁以为其他二人都跟自己一样关注女鬼,殊不知那两个老妖精满脑子都是18/禁的画面, 压根就跟他不同世界。
姚乐天虽然闭着眼睛, 却行动如常地走到女鬼跟前, 深情地抚摸她那张血淋淋的脸, 低声絮语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
小梅,你到底去了哪里, 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
女鬼似乎不能说话,只是眷恋地在姚乐天手心里轻轻蹭了蹭脸颊,那双漆黑的眼窝里涌出了更多的血。
高晁不无惊讶地想, 原来这个女鬼就是梅雪。那她这副样子, 显然不是失踪那么简单, 而是早就死了,而且还死得很惨,眼睛都被人挖了。
姚乐天动情地抱住梅雪说:“如果这真的只是个梦,那我情愿永远都不再醒来。”
梅雪本来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听到他这么说,挣扎着将他推开,咬着嘴唇用力摇了摇头。
姚乐天颤声说:“难道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梅雪点点头,又摇摇头,每个动作都十分艰难,看得出内心是很矛盾痛苦的。她凑过去在姚乐天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轻盈又沉重的吻仿佛诀别。姚乐天闭着的眼睛里涌出泪水,想要拉住她的手,却抓了个空。
梅雪向后飘去,穿过墙壁消失,只留下姚乐天站在房间中央痛哭流涕。他似乎没有办法接受连在梦里也无法见到爱人的残酷事实,身体晃了晃栽倒在地,脸色惨白得好像失去全部血液。
唐浣终于回过神,过去看了看姚乐天的情况,说:“依旧是在昏睡,但脉搏跳得很慢,这种梦境大概会消耗人的精元,再睡下去恐怕真的醒不过来了。”
这一回蓝桥也叫不醒他了,不过蓝老板根本不在意一个人是死是活,他现在只想把梦貘揪出来打死。
高晁急迫地说:“我们去追梅雪,看看她要去哪里。”
女鬼已经消失,想要追上可不容易。蓝老板倒是很淡定,在高晁后腰上轻轻一拍:“去吧。”
高晁还没反应过来,魂魄就被推出去了,他诧异地看向蓝桥:“我自己去?”
蓝桥:“我和唐浣会跟着你。”
有老板这句话高晁就放心了,飘飘悠悠地穿了出去。他四下张望,看到梅雪凄冷的身影往郊外飘去,赶紧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跟了很久,梅雪默默地进了山林之中。高晁跟了一会儿,脚底下窜过一个小东西,银灰色的毛皮和一对大耳朵十分抢眼。
又是那个奇怪的小动物!高晁真想抓住它,质问它究竟是个什么物种,不然他快被内心的好奇憋死了。但眼下他还要跟着梅雪,只好忍着不去管它。
梅雪在山林里越走越深,高晁时不时回头,想看看蓝桥和唐浣跟上来没有,然而身后连个鬼影都没有。他怀疑蓝老板还在记恨昨晚的事,所以故意不管他了。
高晁有点委屈,那种“梦”又不是他逼着蓝桥做的,而且他才是被强迫的那一方啊,被强迫调戏,被强迫摸鸟,被强迫“吃”尾巴……怎么蓝桥反倒一副良家妖男惨遭非礼的样子。
这么一走神,梅雪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高晁茫然地在附近转了几圈,都没有再看到她。
正懊恼的时候,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高晁寻声望去,几个毛绒绒的小动物从树后跑出来,大耳朵轻轻转动,全都一副狡猾机警的样子。
高晁跟过去看看它们想干什么,结果在山坳里发现了更多这种小动物。它们摇着尾巴,在地上挖坑刨土,一旁有个天然温泉池,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附近的地面、甚至池水的岩壁上都有它们挖出来的小洞。
这确实不是狐狸,哪有狐狸跟土拨鼠一样如此专注挖坑。距离这个温泉池不远处,有一片洼地被刨得千疮百孔,如果不是有小动物钻来钻去,被厚厚落叶覆盖的洼地还真看不出跟个蜂窝煤一样。
高晁蹲下来观察这些奇怪的小动物,它们突然警觉起来,虽然看不到这个小魂魂,但似乎能够感觉到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存在,东闻闻西嗅嗅,灵性得很。
高晁玩心忽起,把手从面前一只小动物身上穿过去,那小家伙顿时炸毛了。
“嘿嘿嘿嘿。”高晁忍不住笑出声。
正在这时,又一只小动物从洼地某个洞里钻了出来,还拖出了一截白花花的东西。
高晁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顿时吓了一跳,那个白花花的东西竟是一截骨头。
梅雪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就站在洼地边缘,好像在“看”着什么出神。高晁顺着她眺望的方向看过去,有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慢悠悠走了过来。
那东西体型跟小猪差不多,有个很长的鼻子和两根獠牙,但没有眼睛。
它摇摇晃晃,好像喝醉了似的,走到梅雪身前探了探鼻子。梅雪转头往远处“看”去,似乎是在看向沈家温泉旅馆的方向。
虽然她没有眼球,脸上都是血,但高晁却觉得她的眼神充满眷恋和不舍。
怪东西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甩动鼻子,用力吸了起来。梅雪的身体竟然开始变得透明,仿佛赖以存在人间的魂魄被怪东西吸了进去。但她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反抗。
高晁急了,冲她喊道:“快跑啊,愣着干嘛!”
梅雪向他所在的方向转头,却依旧没有动静,虚无缥缈的轮廓随时会消失。
高晁冲她跑过去想把她推开,可是双手却从她透明的身体穿了过去。作为一个生魂,他什么都触碰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东西把梅雪一点一点吸食掉。
怪东西捕捉到了高晁的气息,鼻子又是一甩,就要把他也吃了。
高晁看着那两个大鼻孔觉得很惊悚,想到自己要穿过那样一个幽深的隧道,里面没准还有鼻涕什么的,觉得这死法太恶心。
突然一声枪响,怪东西发出猛兽般的咆哮,圆滚滚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那个SSC的风衣男竟然也来了,开过枪之后将脚边的捕捉器打开,似乎想抓到怪东西。但它也不是吃素的,身体陡然伸展开来,逐渐变成一个庞然巨物朝风衣男扑了过去。
一人一妖缠斗之际,高晁忽然感到身体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迅速向后飞去,片刻之后,他的魂魄便回到身体里。
蓝桥放开扶着他的手,轻轻挥动衣袖,阴阳伞从袖口飞出,停在怪东西上方,数枚伞骨从天而降,落地化为一根根玄色长柱,如同牢笼一般将它困在当中。
怪东西一声哀嚎,庞大的身体渐渐缩小,再度恢复原样,瞎头瞎脑地在牢笼中乱跑乱撞。
蓝桥将手一收,牢笼灵光一闪,缩成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飞进他袖子里。
高晁盯着他神奇的袖子说:“老板,这个小怪物难道就是梦貘?”
蓝桥语气阴森:“没错。”
高晁觉得再过不久,梦貘可能会变成午餐肉罐头。
对面的风衣男脸色很难看:“又是你们。”
这人长得挺帅,有张棱角分明的脸,身材也相当不错。前几次见的时候总是一副挺浪的样子,今天却有点不一样,脸色有些憔悴,气息莫名浮躁,那股颇为自负的神气劲儿荡然无存。
最重要的是,没有一开口就撩蓝桥。
有蓝老板在身边撑腰,高晁无所畏惧,微笑道:“是我们,怎么了,这个月奖金又泡汤了,想哭着求我们高抬贵手吗?”
风衣男一脸不爽:“蓝先生,你手底下的妖怪到处害人,你若是管不了的话,不如交给我们。”
蓝桥对妖类的确一贯纵容,若不是这一次梦貘搞到他头上,他也不会对这个猪头出手。不过妖类的事也轮不到别人管,他轻拂衣袖,淡然地回道:“凭你?刚刚若不是我出手,这会儿你已经去阎王爷面前报道了。”
风衣男遭到鄙视,连反唇相讥的心思都没有,直接举枪瞄准了蓝桥。
高晁虽然只见过他几次,但也觉得他很反常,上前一步挡在蓝桥身前说:“朋友,你怎么了,是不是赌球输了又没挤上天台?还是失恋了心情不好?开枪吧,能打死我算我输。”
风衣男:“……”
蓝桥微微皱眉,对高晁说:“你疯了吗?”
高晁小声说:“他那个枪对非人类的作用好像很厉害,万一打到你怎么办。”
蓝桥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就那么迟钝?”
高晁:“啧,我不是说了‘万一’吗~”
蓝桥又沉默了几秒,低声说:“你是在担心我?”
高晁随口说:“对啊。”在债主面前表现一下,说不定能提前结束卖身还债的苦逼日子。
在他看不到的后面,蓝桥的唇角小小地上扬了一下。
风衣男先是被鄙视,现在干脆被无视,本就不平静的心绪更是激烈翻涌,忍不住就要扣动扳机。忽然看到唐浣从蓝桥身后走出来,整个人都僵硬了。
唐浣见了他,也是有些意外,还带点惊喜:“想不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眼泛桃花.jpg
风衣男一脸菜色,嘴唇动了动,结果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转身就走。唐浣上前几步冲他的背影喊道:“怎么一见我就走啊,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叙叙旧’。”
听他这么一说,风衣男走得更快了,眨眼之间便消失在山林里。
高晁好奇地说:“唐大夫,你认识那个人?”
“刚认识不久,”唐浣笑得十分有内涵,“想不到他这么害羞,真有趣。”
高晁愣了愣,联想到唐浣早上说起的那个“梦”,感觉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ω⊙
蓝桥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转身走到洼地边缘往下看去,说:“去通知沈家叫人来把这里挖了吧,梅雪应该就在下面。”
高晁叹了口气,低声念了几句经文超度逝者。三人返回温泉旅馆,将这件事告诉沈乐然。虽说梅雪失踪三年杳无踪影,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但只要一天没有确定,亲人朋友的心里总会存着一线希望。如今听了高晁的话,沈乐然神情黯然,忍着眼泪去找人帮忙。
几个小时之后,一具尸骨从洼地里被挖了出来,从尚未完全腐烂的衣物和随身饰品来判断,应该是梅雪无误,不过还要等警方进一步调查。
沈乐天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虽然还是时睡时醒,但已经开始慢慢恢复。大家暂时没有告诉他这件事,想等他的情况稳定一些再通知他,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上次醒来的时候很平静地问是不是找到了小梅。
沈乐然见瞒不住,只好告诉他梅雪的尸体找到了。沈乐天什么都没说,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趁着沈乐然休息的时候,高晁向她问起那种小动物的事。这一带野生动物很多,起初沈乐然还以为他描述的是小狐狸,等听他说起小动物会挖洞,恍然大悟说:“是地观音啊。”
地观音的学名叫雪虠,只能在有温泉或地热的区域生存,齿爪锋利,擅长打洞。据说很久以前,这一带有不少人捕猎地观音,剥下它们漂亮的毛皮做生活用品、装饰品,或者拿到集市上去卖,加上它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所以导致这种动物的数量减少很多。
地观音生性狡猾凶残,后来出现了一些关于其怨灵回来报复人的传闻,捕猎行为才开始减少。等到小镇得到开发之后,更是没有人进行这种活动了。
高晁了然地点头,又问起沈乐然是否认识姚青茗。
沈乐然惊讶地点头:“认识呀,仙师也认得他吗?”
高晁:“在市里见过一面。”
沈乐然说姚青茗跟她哥还有梅雪同龄,都是一起长大的,小时候三个人还经常在一起玩呢,不过后来姚青茗去外地上大学之后,他们就疏远了。姚青茗继承家业后把旅馆经营得不错,但是最近也不知他怎么了,看上去萎靡不振,也没心思管理业务了,导致旅馆流失了不少客人。
沈乐然说着说着,回忆起童年往事。那时候她很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跑,但因为年纪小,所以哥哥他们不爱带着她玩,她只好偷偷地在一旁暗中观察。
她印象最深的是,姚青茗手很巧,会用长方形的木箱做陷阱,两头拆开吊起做成闸门,把诱饵穿上细绳连接在闸门上放进去,等到地观音进去吃东西的时候就会触发陷阱,勾动闸门落入牢笼之中。
高晁心中一动:“姚青茗经常抓地观音吗?”
沈乐然点头:“他不喜欢那种东西,说它们在他家附近打了很多洞,一到夜里就挖土刨坑的声音让人心烦。而且它们的眼神看起来很邪恶,叫人恨不能把它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高晁:“那他抓到地观音之后怎么处理的?”
沈乐然茫然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记得有一次梅雪姐从他家回来,哭得很厉害,说是再也不想跟他一起玩了。后来梅雪姐真的就不跟他说话了,直到上了高中之后关系才重新变好一些。说起来,青茗哥跟我哥还算是情敌呢。”
“你是说,姚青茗曾经也喜欢过梅雪?”高晁抿了抿唇,“三年前,你们镇上举行庆典的时候,姚青茗在吗?”
沈乐然:“在啊,虽然上大学离开了家,可每年暑假他都会回来。我在庆典上,还看到他跟梅雪姐说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