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桥的眼神如两簇冰箭呼啸着射中高晁,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雷铮适时出现,给他倒了杯咖啡。
高晁十分忐忑,心说老板怎么能用如此怨毒的眼神看自己呢, 难道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个始乱终弃的大□□子吗?好吧,他看上去好像的确如此。
蓝桥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抬起头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很平静甚至温和地说:“我心情很好。”
高晁打了个哆嗦。
唐浣抿嘴笑:“对了,今天去店里吗?”
蓝桥:“嗯。”
高晁赶紧说:“我跟你一起去,如果再有被怨灵恶鬼附身的人, 我还能帮你看看。”
“不用了,”蓝桥浅浅一笑,“你不是不想跟妖魔鬼怪之类扯上关系吗。”
高晁:“……我就那么一说。再说了,我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我会努力工作弥补过去犯下的错误的。”
蓝桥放下餐具, 擦了擦嘴:“没必要, 你的债不用还了,随时可以离开。”
高晁:“……”老板你这样我就更不敢走了啊啊啊。
蓝桥起身看向他,眼中不带任何情绪,语气无波地说:“你如愿以偿了。”
高晁:_(:з」∠)_
蓝桥转身走了,说不带着高晁就不带,连头也不回,看似没有任何纠结和留恋。高晁看着他的背影,想起昨天晚上他温柔的样子,心里有点难受。
唐浣捏捏高晁的脸说:“完了,那老东西生气了。”
高晁一拳怼过去:“有你这么坑人的吗?”
唐浣认打,笑得贼带劲儿:“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一时没忍住。诶,你们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高晁惊讶地说:“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们昨晚做了什么!”
唐浣拿起外套,冲高晁眨了下眼:“我闻得到你身上有蓝桥的味道。”
高晁:“……”
唐浣笑得狐里狐气,等他离开之后,高晁回到卧室对999说:“你是出了什么系统故障吧,我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没有遇到目标呢?蓝桥真的不是攻略对象吗?”
999不耐烦地说:“放心啦,一点故障也没有。没遇到就是没遇到,谁让你一直待在这里,也许攻略目标跟你距离很远呢。”
高晁不是很想再跟999说话,他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十分不舒服,总觉得别扭,不对劲,怪怪的,可又说不出究竟有哪里不对。
他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突然想到蓝桥的宅邸那么大,他却只去过几个地方,还有很多妖怪没有见过,也没准攻略对象就藏在某个角落。
这么想着,他离开房间,开始进行探索与发现。这地方跟个迷宫似的,他走着走着就开始迷路,要么转回上一次转弯的地方,要么找不到回去的路。
连着三天,每天都到处闲晃,却没有任何熟悉感,好像这个宅邸每天都在变化,每天都不一样,无论他用什么办法去牢记走过的路,每一次都会看到陌生的环境。
而这三天之中,蓝桥都没有出现在他眼前过,好像真是铁了心不管他了。
高晁别无他法,心说那就走吧,债主都不要他了,攻略目标也不在这里,还留在这干吗。好在他来的时候孑然一身,走的话也十分方便,连行李都没有。
不过他还是出去买了包瓜子,偷偷溜去缠缚之所。宅邸的路千变万化,景色多变,唯有这个院落是不变的,是高晁能找到的为数不多的标志性建筑。
妖怪们刻意绕开这里,缠缚之所附近总是静悄悄的。高晁从院门探头进去观望,觉得这地方跟他住的院子差不多,没什么特别之处。
然而在他走进去的那一刻,他的视线竟然开始扭曲,四周的景物也发生了变化。刚才还只是个普通的院子,现在却成了被黑暗包围的一座宫殿。
脚下只有一条容一个人通过的窄路,路外两侧都是黑漆漆的河流,虽然这条小路立着一排灯火通明的石灯,河流却没有被映亮,连个倒影都没有。
高晁啧啧称奇,小心地沿着路走到宫殿石阶之下。虽说是一座很宏伟的建筑,宫灯也都亮着,但宫殿看上去阴森冷肃,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正看着宫门上方悬着的赤色宝珠,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叫道“吕荼你怎么来啦”。
在他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肩膀上落下一个小东西。
江流飞捏捏他的耳朵,责怪地说:“这个地方可不是随便来的,被先生发现了咱们都要倒霉的。”
高晁看着毛绒绒的小飞鼠,举起手里的瓜子:“老板出门了,不会发现的。”
江流飞看到瓜子,一对漆黑的小眼珠顿时闪闪发亮,抱住袋子不撒手:“你是天使吗!”
两人在石阶上坐下来,江流飞激动得两个小爪子直抖,最后还是高晁帮他撕开袋子,他接过来立刻迫不及待饥渴难耐地嗑起瓜子来。
高晁环顾左右:“那个妖怪姐姐呢?”
江流飞随手一指,雉鸡姐姐躲在宫殿门前的阴影里,从柱子后面探出一只眼,狠狠地瞪着高晁,并发出了“哼”的一声。
高晁:“……”看来大部分妖怪的确很记仇,一包瓜子就能收买的江流飞实在难能可贵。
眨眼之间,瓜子皮就堆起来一小撮。高晁对江流飞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江流飞不仅好久没有嗑瓜子,还好久没有闲聊了,快速回答说:“缠缚之所是连接三界之狱的地方,相当于是妖怪们的监狱。”
高晁:“哦,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接近这里。”
“是啊,这里面很恐怖的。”江流飞张开手臂,表情夸张地说道,“虽然我在这里看门,其实根本就不敢接近宫门,稍有差池就会被吸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以前缠缚之所的宫殿内外都燃烧着业火,连路两边的黑河也曾是滚滚火河。凡是被关进去的妖怪都要日日夜夜经受魂魄炙烤之苦,离得很远都能听到特别恐怖的惨叫声。后来蓝桥用两颗血舍利宝珠分别置于门内外,将业火都收进去了。
江流飞吃着瓜子,跟高晁说了很多,然后忍不住问:“最近先生心情好吗,什么时候让我们离开这里啊?再待下去我要疯了。”
高晁:“他……好像心情不是很好。”估计短时间内是好不起来了。
江流飞委屈地说:“为什么啊,是谁惹先生生气了,我要打死他!”
高晁:“……”呵呵~
跟江流飞聊了会天,高晁觉得也是时候该走了,于是摸了摸小飞鼠毛绒绒的脑袋,有点不舍地说:“我要走了,有缘再见吧。”
江流飞对于他如此郑重其事的道别有点不解,歪着小脑袋看着他。高晁也没有解释,冲他笑了笑便沿着小路返回,离开院门之后,一切恢复如常,他又回到了迷宫般的宅院之中。
他找到雷铮,感谢这些日子以来受的照顾。雷铮礼貌而疏离地鞠了一躬,然后捧出一个精致的酒壶,给高晁倒了一杯酒。
酒杯莹白如玉,酒液碧似翡翠,高晁说:“这算是践行酒吗?”
雷铮浅笑道:“也许吧。”
高晁握紧了酒杯,一饮而尽。绿酒味道极其苦涩,几乎令他舌尖打卷。他苦着脸说:“这是什么酒啊,苦得我怀疑人生!”
雷铮淡淡地说:“是我自己酿的。”
高晁委婉地说:“你好厉害,还会酿酒,不过这个苦涩的味道一般人真是受不了。”他已经想把舌头吐出去了。
雷铮:“酒本身不苦,?0" 佛系撩汉攻略39" > 上一页 42 页, 皇桥萘松叩ú呕嵊姓庵治兜馈!?br /> 高晁忍不住皱了皱眉,心说你口味真重。他谢过雷铮,还想跟唐大夫道个别,可惜这些日子唐浣每天都夜不归宿,已经是嫖到失联。
余下就只有……蓝老板了。
算了,蓝桥大概不想见到他,他还是安安静静地滚蛋吧。
高晁就这么出了门,穿过弯弯绕绕的街巷离开与世隔绝的宅子。依稀听到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时,他忍不住往后看了看,只看到了宅院一角屋檐。
他有点郁闷,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想快点找到攻略目标该干什么干什么,突然喉咙一紧,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了上来。
很快他的腹部好像燃起一股毒火,蔓延至四肢百骸,连血液也沸腾起来。炽烈的灼烧感让他有种骨头都要化了的恐怖感,他痛苦地弯下腰,眼前阵阵发黑,直到无力地瘫倒在地。
卧槽,这是怎么了!我是要死了吗?
高晁惊恐不已,死倒是没有关系,问题是怎么会这么痛苦难忍,五脏六腑都要被烧烂了!他浑身是汗地在地上挣扎翻滚,盼着天上下点冰雹让他吞下去。
难道是酒里有毒?
高晁冷汗热汗一起流,衣服都湿透了,忍不住痛呼出声。朦胧的视线中,有个人款款走近,他难捱地抓住那人衣角,奄奄一息地说:“救我……”
对方停下脚步,没有动静。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一抹熟悉的诡艳笑容。
这个死变态,压根就不是真心免了他的债让他离开,竟然想要毒死他!
濒临“死亡”的一刻,高晁忽然模模糊糊地记起了一些事,过往的几个世界,他似乎也死得很惨。他在手臂上写的那句“总有刁民想害朕”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貌似有人想neng死他。
所以,蓝桥就是那个人么?
灼烧感一直在持续,高晁觉得自己像是脱水的鱼,被剥去鳞片,丢在火上又煎又烤,身体兀自扑腾着苟延残喘。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痛苦的感觉才渐渐消失,一股清凉舒润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到腹部。他干渴无比,贪婪地汲取这股清流,虽然味道十分苦涩,但却有令人欲罢不能的回甘。
溃散的意识逐渐找了回来,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在叫他,轻抚他的额头,吻着他的嘴唇。那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就是那个嘴唇所赐予,高晁情不自禁追逐它,想要索取更多。
酒苦得要死,吻甜得要命,唇齿缠绵的感觉令人醉醺醺的,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曾几何时也与人如此亲密,甚至那对嘴唇的触感都一模一样。
恍惚中高晁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等到清醒睁眼才发现并非如此。
蓝桥的嘴唇湿润殷红,挂着一抹撩人的笑。他用拇指擦了擦高晁同样湿润的嘴唇,低声说:“醒了?”
高晁已经不难受了,就是有点虚弱。他茫然四顾,发现已经回到了蓝老板的房间里,诧异道:“你怎么把我带回来了?”
“不然呢,你想去哪?”蓝桥捏住他的脸颊晃了晃,“找个地方继续骗财骗色吗?”
高晁红着脸说:“我已经洗心革面改过自新了。再说不是你免了我的债,让我离开吗?”
蓝桥笑了一声:“没错,我在三天前免了你的债,让你离开。可你当时没走,免债一说已经过期作废了。”
高晁:“……”又来!蛇精病你玩我很开心吗?
他摸了摸腹部,心有余悸地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让雷铮在酒里下毒了?”
蓝桥玩着他的发丝,心不在焉地说:“只是我的蛇胆酒而已,第一次喝会有灼烧难忍的感觉,之后再喝就会觉得清凉宜人。”
“我的蛇胆酒”几个字让高晁头皮发麻,有点想问这话的意思是“酒是你的”还是“酒里的蛇胆是你的”,但又不太敢问出口,唯恐答案太恐怖。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喝了……你的蛇胆酒,有什么副作用吗?”
蓝桥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捏了捏他的鼻尖:“你希望有什么副作用?”
高晁紧张地说:“我希望它能强身健体。”
蓝桥被逗笑了:“比那个作用要好得多。”
也对,这可是个好几千年的老妖精了,跟普通的蛇怎么一样呢。高晁受宠若惊,瑟瑟发抖,结果听到蓝桥继续说:“只不过,喝了这个酒会上瘾,身体会变得很奇怪。”
高晁警惕地问:“怎么个奇怪法?”
蓝桥的表情好像在说,不乖就要受惩罚。他咬着高晁的耳朵说:“经常会感到很饿,很渴,一天都离不开我。”
高晁听出调侃之意,一时语塞:神特么奇怪的酒。
他的耳朵被咬破了,他坐起来揉着红肿的耳垂说:“蓝老板,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改变主意呢。”
蓝桥坦然地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你走,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没想到你还真的要走。
高晁:“老板你怎么这么奸诈呢?”而且还宇宙级的理直气壮。
蓝桥一把将他重新按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皮笑肉不笑地说:“你就那么想要离开我吗,在对我做了那些事之后?”
语气虽然冰冷,眼神却充满怨念。
高晁差点吐出一口陈年老血,什么叫“对你做了那些事”,苍了天了,窦娥冤啊,他明明一次被强迫摸鸟,一次被强行喂♂夜♂宵,这话要说也该是他说啊啊啊!凭什么这老妖精一脸被欺负的怨念啊啊啊!
“老板你听我说,”高晁默默叹气,开始瞎几把扯淡,“其实,我们也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那个……过去的事就过去吧,人活着呢就得向前看。我这几天突然想起来要找个人,就算你不放我走,能不能给我放几天假,等找到人了我再回来?”
蓝桥:“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高晁咬牙点头。
蓝桥阴沉地笑了:“那你要去找谁,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念念不忘的人?”
高晁感觉有些不妙,谨慎地说:“不不不,就是一个朋友,普普通通的朋友。”
蓝桥陷入沉默,眯起眼睛凝视高晁,像是要用眼神在他身上打个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