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舟一时不察,顺嘴道:“……在想我连灵魂都这么优秀,竟然只是站在殿下身边一下,就被配一对,这可怎么办?”这么误会,会不会对男主造成困扰?
阎云承:“…………”
他没想到这狗子大了,就像是脱缰了的野狗,这给个笑脸,思绪都能飞出十万八千里。
巫舟嘴太快,回过神暗叫一声不好,低下头,就对上阎云承意味颇深的目光,他立刻蹲下身,乖巧抱着狗子,扮无辜:“殿下,起风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不急。”阎云承屈起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点了点:“说起来我还不知你多大了?成精多久了?”
巫舟:“……”
他默默吞了吞口水,想了想,“大概……十八了。成精多久,这……不太清楚,反正,很小就能变狗子了,估计,天生自带的技能吧。”
“这样……”阎云承若有所思。
巫舟瞧着他这模样,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抱着狗子抖了抖。
怀里的狗崽子也抖了抖,小声汪唔一声。
就听男子清冽好听的嗓音慢悠悠响起:“看来成精许久了,要不要本王帮你寻个小母狗,让你优秀的灵魂有处安放?否则,飘得太久,本王怕你找不到回来的路。”不过是被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旁人夸一句,就飘了?
巫舟:“…………”
他幽怨瞅了阎云承一眼,他虽然是狗精,但他灵魂是人,偏好也是人啊殿下,求放过,再也不敢了。
阎云承逗够了,终于弯了弯嘴角,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揉了一把,掌心下极为柔软的墨发,让他心情颇好:“骗你的。好了,不逗你了,这世间怕是只有你一只狗精,让本王上哪儿再给你找一只去?以后就老老实实待在本王身边,别想七想八的。”
巫舟只能巴巴应了声:“……”他能说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说啊?
狗子没人权。
“那殿下……现在回么?”
“先等等,坐下来,背过身去。”阎云承轻声道。
巫舟不明所以,倒是抱着狗子老实坐在一旁的石椅上,背过身去,刚转过去,就感觉男子将他的墨发再次拢起,与此同时,身后传来男子温柔的嗓音:“你只要好好呆在我的身边,这世间所有,等功成名就,都任你挑选,也无人能伤你分毫。”
他身边只有他这么一个可以信任的、可以真心让其陪伴左右的人了,那么,倾其所有,他也不愿再失去。
巫舟听着身后传来对方温柔的嗓音,以及轻柔的动作,眉眼也忍不住柔和下来,像是承诺又像是保证道:“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本就是为他而来,在任务结束之前,自然是要一直留在他身边的。
他的话让男子的动作一顿,随即嘴角上扬,凤眸底都是盈满的笑意,轻声应道:“好。”
第61章 男主他不是人
巫舟先前猜得不错, 阎帝虽说对阎云承心怀愧疚,可到底大阎国不可不立储君。
阎帝封了阎云承为云王,同时, 开始让二皇子接触朝堂之事。
以前,这些都留给阎云承, 对方当时只是暂代一部分。
阎帝不偏不向,如今, 却让其直接接替了。
消息传到云王府,巫舟偷瞄了眼阎云承, 他没说话, 听完了,挥手让人退下:“本王知晓了。”
梁公公并未退出去:“殿下,还有一件事……”
阎云承望着窗棂外, 眼神淡漠:“说。”
梁公公:“后日就是武安侯的寿辰,侯爷让人送来了一封请柬。殿下可要去?”殿下如今这幅模样,他不确定殿下愿不愿意抛头露面出现在侯府,毕竟武安侯是老臣, 在朝堂上也颇有地位, 这次他的寿宴, 满朝文武怕是都要去。
巫舟本来抱着狗子在一旁无聊,闻言, 心里咯噔一下:武安侯?那不就是前身的爹?
他偷瞄了阎云承一眼。
阎云承听完了之后, 一直没说话, 半晌, 才缓缓道:“武缮舟可找到了?”
巫舟默默抱着狗子垂下了眼: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梁公公摇头:“回禀殿下,一直没有世子的消息,不过这次是侯爷的寿辰,世子应是会回来的。”
梁公公不知阎云承的腿就是拜武缮舟所赐,巫舟却是知道,他不想阎云承去侯府。在这里无人能认出他,可到了侯府,是前身长大的地方,万一遇到贴身伺候的,指不定还真能从身型瞧出一二。
巫舟显然要失望了,他眼睁睁瞧着阎云承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攥紧了,让梁公公去准备一份手里,后日过府祝寿。
巫舟:他能不能不去?
梁公公离开之后,阎云承也没必要装,他站起身,本来想继续教巫舟识字,走了两步,却发现狗子没跟上来。
回头,挑眉轻笑一声:“怎么了?发什么呆?”
“没,就是……我在想后日要不要跟殿下去。我怕,怕万一不小心暴露怎么办?还有我这脸上的面具,是不是太招摇了?”一个带着面具的还好说,两个都戴着面具挺引人注意的。
巫舟这么说着,偷瞄了阎云承一眼,希望自己这个说法对方能认同。
就别让他去了。
不过巫舟也知道,怕是希望渺茫,如今众人都知云王极为欢喜救过他的狗子,到哪儿都抱着。
巫舟如今是抱狗小厮,若是不跟着,只能让阎云承自己抱着或者找别人跟着,梁公公要处理别的事。阎云承并不喜旁人近身,这狗子并非真的他,不会愿意一直抱着;交给别人,阎云承又不相信别人,怕是不会同意。
果然,阎云承闻言又走近了几步:“怕什么?有我在,他们还不敢多说什么。”虽说他如今与储君无缘,可阎帝的态度让他们还不敢放肆,即使心里有什么,也不敢当面说。
阎云承瞧少年耷拉着头,蔫蔫的,望着对方被日光照得通透发红的耳朵,抬起手,指腹碰了碰,笑了声:“怕人?”
巫舟被对方碰的耳朵痒痒的,抬头幽怨瞅了阎云承一眼:“殿下,我才没有。”还有,不要老是动手动脚的,虽说他狗子时萌的他自己都想撸一把毛,可他现在是人。
他发现阎云承估计还觉得他是狗子,时不时会摸一摸他的头。
好多次都把他束好的发给弄乱了。
阎云承乐此不疲地帮他再束好,还不嫌麻烦。
巫舟总觉得他是不是太无聊了,拿他逗闷子呢。
阎云承看少年真的恼了,收回手:“那为何不想去?你若是怕那些人,有我给你做主,他们不敢说什么,更何况,你戴着那个东西,就无人敢动你。”
巫舟知道他说的是脖子上戴的那块玉牌,关键不是这个,想怼人他从来不输,可问题是,万一一不小心暴露了,就不太妙了。可巫舟却也很明白,别人兴许还只是怀疑,阎云承很聪明,若是他寻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反而会惹阎云承起疑。
巫舟想着,他也不至于这么点背,等后日寿宴肯定侯府很忙,指不定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他这么一个小厮。
想到这,巫舟仰起头笑了笑:“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殿下到时候可要好好护着我,你可就这么一只狗子了,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阎云承被少年话里雀跃的嗓音影响到了情绪,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于是,又将少年的发给揉乱了。
巫舟怒了:“殿下!”
阎云承瞧着少年仰起头攥着拳头的模样,仿佛能想象到他面具下鼓着的脸……不知那毛脸下会是何模样?
先前还不觉得,可越是相处,他竟是有想要一窥究竟的好奇心。
……
很快就到了后日,巫舟一大早准备妥当,给狗子穿上梁公公找人专门制作的小衣服。
等漂亮的小狗崽子在桌子上绕了一圈,脖颈上挂着的铃铛随着那小碎步叮叮当当直响。
巫舟望着鲜艳的狗子,再低头瞧着自己的小厮装,幽怨了。
“在想什么?”身后,男子俯身靠近了些,不其然的问道。
巫舟望着狗子,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人不如狗。” 他当狗子的时候,可没这待遇啊,就算是现在,也没有。
身后男子低低笑了出来,胸膛间鼓动的笑声从巫舟的后背传来,他面具下的脸一红:“殿下你笑什么?我、我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结果,某人恶劣道:“你若是愿意,我让梁公公也给你照着大一些准备一套。”边说着,退后两步,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不过,怕是这尾巴的部分会比较露……”
巫舟恼羞成怒,耳朵根都红了:“殿下你还是闭嘴吧。”说罢,直接将人给推到了轮椅上,真是……他算是发现了,先前到底是怎么觉得男主是个冷漠性子阴郁的人?
这人禽兽起来,连狗子都戏弄。
阎云承这些时日与巫舟相处,发现少年并不怕他,这种感觉让他新奇又有种被平等对待的异样感,这种感觉,让他相处起来极为清楚,自由自在。
对方知晓他的秘密,他也知道对方的,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让阎云承难得露出在外人面前没有的一面。
他也不恼少年将他推坐下来,反而有闲心调侃:“啧,狗子本事了,都敢对主子动手动脚了。”
巫舟干脆不理他,将狗崽子往他怀里一塞:“抱好了,你狗儿子。”
阎云承将瑟瑟发抖的狗崽子放在腿上的薄毯上,却是没怎么碰,闻言,笑了笑:“胆子倒是更大了,敢骂本王是狗?嗯?”
巫舟不咸不淡道:“奴才不敢啊。”
顺便往上翻了个白眼,可我怎么瞧着,殿下你还挺高兴的啊。
阎云承的确心情不错,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大概会不悦,可少年自己都是狗精,说他是狗,那也只是将他摆在与他同等的位置。
巫舟是不明白他的脑回路,将人推出去,就发现梁公公就站到了回廊尽头,看到他靠近,朝着两人恭恭敬敬行了礼。
阎云承面上早就恢复了冷淡:“走吧。”
梁公公应了,弓着身跟在身后,却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眼推着轮椅的少年,面露惊奇。他自小服侍殿下,还真是第一次听到殿下这般高兴。
他离得远并未听清楚两人说了什么,可殿下的声音明显带着笑意,甚至还笑了几次,让他感慨不已,对巫舟更加尊敬,心想,殿下果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是不同的。
……
巫舟与阎云承到侯府时,武安侯亲自在外接见,看到云王府的马车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除了阎帝的态度让武安侯对其不敢轻视之外,更多的是出于愧疚之心。他的儿子将堂堂一个皇子给害成这样,不仅如此,甚至觊觎对方。
大皇子不仅没有追究,甚至还答应来给他这个面子贺寿。武安侯的内疚达到了鼎盛,心想这是没找到那逆子,若是找到了,定要将其绑了送到云王府,亲自交给对方。
只要能留对方一命,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阎云承对武安侯的态度很是冷淡,只是让梁公公递上寿礼,随意说了两句,就让巫舟推着轮椅进了府。
武安侯匆匆交代管家继续招待,亲自送了阎云承去了宴席,坐在了准备好的首位上。
阎云承摆摆手,选了另外一边的位置,让巫舟推了过去。
在此之前,文武百官已经来了半数还多,看到阎云承也都纷纷上前打招呼,阎云承让他们自便。
众人不敢再打搅,只是等落座了之后,视线忍不住看向阎云承身后的少年身上,心想,殿下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一个随从?还戴着面具?
不过目光落在大皇子脸上的面具,倒是脑补了一番,觉得肯定是大皇子觉得自己戴了面具心里不舒服,所以让自己身边的人也戴了。他们是听闻大皇子这次回来,除了双腿受了伤之外,连脸也被毁了,这才戴着面具。
想到对方当年那俊美无双的脸,忍不住感慨,真是世事无常啊。
一年前,哪里会想到自小一帆风顺的太子殿下,竟会成了这般模样,着实可惜。可如今皇上有意培养二皇子,他们这些人,只能讨好未来的新储君。
武安侯也看到巫舟了,不过他倒是也没多想,或者说,压根不可能往哪边想。
毕竟,他那逆子将大皇子给弄成这幅模样,大皇子不弄死那逆子就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好声好气的说话?还留在身边?不直接千刀万剐留给全尸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巫舟毕竟心虚,一到了这里,就全程绷着神经,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等确定并未有人露出异样的神情,才松了口气。
阎云承离他很近,瞧见这一幕,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突然,朝他吩咐道:“将狗子抱给本王。”
巫舟连忙应了声,走到一侧,半弯着腰,俯下身,将怀里的狗崽子递给了阎云承。
不过他低头的瞬间,明显感觉到阎云承抱过狗崽子时,指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他掌心挠了挠。
巫舟迅速直起身,站了回去。
可阎云承先前碰过的掌心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挠,他没忍住,在身侧蹭了蹭,结果,就听到前方男子极低的一声轻笑。
他忍不住恼羞成怒看过去:殿下他就是故意的。
不过被这么一闹,心情倒是放松了下来。
想到阎云承先前那是在变相安抚他,忍不住心里一暖,在面具下嘿嘿咧嘴笑了笑,可笑到一半,瞧见远处武安侯带着过来的人,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真是在哪儿都能看到讨厌的人。
来的是二皇子,想来也是,武安侯手里有不少兵权,如今处的位置还是实权,二皇子这个人精,一心就想当皇帝,哪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今日是武安侯的寿宴,这厮怎么可能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