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温润的触感让阎云承不定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才睡着了。
巫舟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他总觉得睡梦中,自己像是被人困住了手脚,挣扎不脱。
光怪陆离的梦境,一会儿是毛茸茸的狗崽子,一会儿是武缮舟,到了最后,狗崽子与武缮舟合二为一,他成了武缮舟。
他刚变回来,一抬头就对上了眼神猩红的男子。
比山还要高,低着头,阴测测盯着他,突然捻起他就收拢在了掌心。
用绳子一栓,手脚缠在一起,捻着绳子提了起来……这还不算,巫舟挣扎间,眼睁睁看着那高大的男子突然变成了一只狼,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整个囫囵个给吃了。
巫舟吓得睁开眼:“不要吃我!”
结果,睁大的眼就对上了梦境里要吃他的人,吓得一哆嗦。
阎云承这一晚被少年闹腾得本就没睡着,这狗子睡着了不老实,他又怕人挣扎间挠伤了,干脆将人完全给制服住手脚拢在怀里。
终于后半夜刚睡着,才感觉没睡多久,这狗子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阎云承:“……”他还能不能睡个好觉了?
可睁开一条眼缝,对上少年惊恐的目光,清醒了,眼底还带着血丝,眸光却放柔了,呼噜了一把狗子毛茸茸的脑袋:“行了,做个梦还能把自己给吓到,出息。何时胆子这么小了?”
巫舟心有余悸,这可不是胆子大小的问题,是能要命的事儿啊。
好在阎云承一开口他就清醒了,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都被对方抱在怀里,仰起头,男子大概是没睡好,半眯着眼,房间里又暗,总觉得像是一只蛰伏的兽,下一瞬就要扑过来咬断他的脖颈。
加上那个噩梦,巫舟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殿下,你能不能松开,有点……热。”巫舟倒是也没说谎,热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就是对方这么困着他,他心里慌慌的。
如今本就是暑日,先前房间里放了很多冰块降温,温度适宜,很是舒服。
可这两日巫舟过敏,房间里就没放,怕他受不住。
如此一来,加上两个大男人这么抱了一晚上,热的巫舟觉得自己身在一个蒸笼里,透不过起来。
阎云承也热,既然醒了,干脆坐起身,闻言嗯了声:“别沐浴,擦擦就行了。我让梁公公去准备温水,擦完之后再涂一次药。”
说着,伸出手去扯巫舟的衣襟。
巫舟本就有些心不在焉,对方一动作,迅速躲了下,抬头,黑白分明的大眼黑漆漆的,布满了疑惑:“殿下?”
“躲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我瞧瞧红点退了些没有。”阎云承看少年呆呆的,大概没睡醒,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小眼神软软的,很好欺负,还挺……让人想搂过来揉一揉捏一捏啃一啃。
阎云承很快将自己这稀奇古怪的想法给打消了,看少年乖巧坐在那里没动,解开他身上的里衣,想到什么,便问道:“做什么梦了?梦里一直在挣扎,还不要吃你……”身上的红点褪下去一多半,看来估计两三天就能全好了。
巫舟心虚,哪里敢说自己梦到自己暴露了,差点被男子生吞了,赶紧寻个理由下了床。
巫舟这一过敏,养了三四日才彻底好了,等房间里重新摆满了冰块,他大爷似的躺在软榻上,吐出一口气:“舒坦。”
阎云承将梁公公刚送来的药推过去:“再喝几次的药。”
“啊?殿下我这都好了,你看,一点印子都没了。”巫舟怕他不信,将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一点痕迹都无。
阎云承扫了眼,目光在少年精致的锁骨上扫过,冷血无情:“喝。”
巫舟幽怨瞥他一眼:残忍无情黑心主子。
但还是老老实实喝了。
阎云承这才满意了,像是变魔术般摊开手,一小碟蜜饯出现在掌心:“喏,看你这么乖,奖励你的。”
巫舟扫他一眼:殿下真是太坏了,早不拿出来,他都苦死了。
阎云承挑眉:“不要?那我可就……”
“要!”巫舟迅速抱过来,动作速度,生怕真的没男子吃了。
阎云承瞧着护食的狗子,忍不住笑出声。
巫舟鼓着脸,朝他扮了个鬼脸,那画面简直一言难尽。
好在阎云承早就看习惯了,反倒是凤眸底都是笑意。
梁公公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巫舟是背对着他的,倒是没看清楚模样,巫舟听到梁公公站在外面的窗棂下开口唤了声殿下,连忙将面具戴上了。
阎云承倒是不怕梁公公乱说:“何事?”
梁公公:“殿下,皇上派人过来,想问问后日可要出去狩猎?皇上还说,您自从回来之后,一直都待在府里没出去过,怕是对身体不好,这次皇上出去狩猎,想带着您去出去走走。”这次来的是皇上身边的人,言语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会戳到了阎云承的痛楚,专门解释一番,不一定非要狩猎,皇家狩猎场有不少别的有趣的,随便走走也可。
阎云承没说话,周身的气息却是阴沉不郁。
巫舟咬着蜜饯偷瞄一眼,他猜测阎云承也在考虑。
若是去的话,有利于与阎帝打好关系,让对方更加愧疚,毕竟,一年前这大皇子还意气风发,如今却不良于行,内疚之心更重,加上先前武安侯寿宴时传出二皇子欺负大皇子的事,阎帝将二皇子喊过去批评了一番,禁足了三日面壁思过;
可若是去了,同样的,二皇子肯定也在,阎云承不喜那人,这才犹豫。
按照巫舟看来,对阎云承有利的是去,他不是真的残疾,有朝一日必定要恢复,届时阎帝的态度很重要。
如今阎帝对阎云承有愧疚,可被拒绝的次数多了,阎帝是一国之君,难保不会有失去耐心的一日。
想到这,巫舟偷瞄他一眼,从软榻上跑下来,走到阎云承身后,32" 男主他疯了[快穿]31" > 上一页 34 页, 给他捏捏肩膀,也没说话。
阎云承本来周身都是冷冽的气息,他此刻所想的确如巫舟所料,可他不想面对那两位虚情假意的人,即使他那父皇如今的确带了几分真心,可一想到当年对方毫不犹豫将他置于那般境地,只是为了给他一个所谓的教训,他就不愿见到那两人。
本来已经打算开口让梁公公回绝了,就看到那小东西颠颠跑了过来,卖好。
阎云承忍不住敛了气息:“突然这么讨好我?想做什么?”
巫舟笑了笑:“没啊,殿下想多了,这是当奴才的分内之事。”
“是吗?”想出去放风就说,拐弯抹角的,小混蛋。
巫舟捏的更加起劲儿:“那是。殿下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我说的啊。”
阎云承听着对方那得瑟的一把嗓音,嘴角弯了弯,抬眼,就对上梁公公偷偷看过来的目光,扬眉:“行了,下去吧,告诉来询问的,本王后日前去。”
梁公公眼睛一亮,连忙应了:“老奴遵命。”离开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少年正从身后搂着男子的脖子,不知说了什么,逗得男子弯着嘴角笑了声,拍了拍少年的手背,瞧着心情极好。
梁公公忍不住红了眼眶,好在还有巫公子在,否则,一想到殿下刚回来时那沉郁阴冷的目光,他就觉得对不起娘娘,是他没照顾好殿下。
巫舟虽然劝阎云承去狩猎大部分是为了他,可真的能出去,还是挺高兴的,他这几日过敏,只能待在房间里,快闷得发霉了。
两日后,随着阎云承,抱着几日没见到的狗崽子,上了马车。
帷幕一落下,巫舟拖着狗崽子的两条前腿儿,逗得狗子汪唔汪唔的,吐着舌头直往他身上蹭。
一人一狗倒是玩得欢实。
巫舟那日过敏之后,阎云承担心他,将狗崽子让梁公公照顾了几日,直到这次才送回来,崽子几日没见到巫舟,扑过来激动不已。
巫舟也感动不已:“没白疼你……”
阎云承瞧着“抱头痛哭”的巫舟与狗崽子:“…………”
忍了忍没忍住,抬起手臂,懒懒搭过去,捏了捏巫舟的后颈:“不知道的,还真当你们是父子两,这是你狗儿子。”
巫舟抬起头,黑漆漆的眸仁瞅着他:呦,殿下这是拐外抹角说他狗精啊。
他咧嘴一笑,不过戴着面具倒是看不出来,却是将怀里的狗崽子掉转了个方向:“来,宝儿,喊他爹。”
狗崽子不明所以,拿黑溜溜的狗眼瞅阎云承,特无辜,随即,特别欢实唤了声:“汪!”爹!
那清脆的一声,还真有那种架势,不细听,还真以为喊的是。
巫舟没忍不住,抱着狗子歪在一旁笑了。
得,现在大家都是狗爹了,谁也别嫌弃谁。
巫舟却没看到,男子眯着眼,神色复杂地盯着他,再瞧瞧怀里被抱得一身毛凌乱的狗崽子,不知为何,莫名想到了:两个狗爹一个崽。
两个狗爹……
两个……
阎云承的思绪有点飘,拿过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觉得自己最近估计被这狗精给同化了,也有点蠢了。
巫舟抱着狗崽子跟在阎云承身后下了马车,到了狩猎场,一行人都到齐了,果然二皇子赫然在列。
身上穿了狩猎服,精神抖擞,瞧见坐在轮椅上的阎云承,顿时吐出连日来的恶气。
再得宠又能如何,就凭他一个废物还想当皇帝?
这辈子都无缘了。
二皇子余光瞥见阎云承身后的巫舟,想到被这狗东西摆了一道,被臭骂一顿不够,还关了三日禁闭沦为了笑柄,眼神闪过狠辣,却也知道如今不是找事的时候,为了一个狗东西让阎云承闹到父皇那里,吃亏的是自己。
他可没忘记对方那句话,他当不了皇帝,可不只有他一个皇子。
阎帝看到阎云承有些晃神,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对方在马上狩猎驰骋的模样,如今却……
阎帝宽慰了阎云承一番,后者不咸不淡应了声。
阎帝终于舍得带人去狩猎了,只留下阎云承一行人待在原地溜达,他们则是去密林更深处狩猎。
等人走远了,阎云承回头瞧了眼少年眼馋的模样,挥挥手。
不多时,梁公公牵来了一匹小母马。
巫舟本来跃跃谷欠试的表情一僵,小母马性格温顺,不容易出事,道理他都懂,可堂堂一个男子汉,骑一头小母马,怎么这么不硬气呢?
阎云承瞧见他这幽怨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声:“不想骑?那行吧,瞎溜达吧。”
巫舟连忙道:“骑骑骑!”小母马就小母马吧,好歹是马。
阎云承看着巫舟翻身上了马,会骑,看来不用担心了。结果,他怀里抱着的狗崽子忍不住朝着巫舟的方向汪了汪,急得在阎云承腿上乱窜。
巫舟瞧见了,忍不住乐了,驱马到了近前,上半身趴下来,盯着下方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因为居高临下的关系,这样瞧着阎云承,竟是有种难以言喻的不同感,他咧着嘴,心情极好,嘿嘿直笑:“殿下啊,要不我把你狗儿子带着溜达一圈?”
阎云承瞥他一眼,也不恼,毕竟,这小混蛋才更像狗爹。
巫舟成功将狗崽子抱过来,将狗子固定在怀里,单手勒着马缰,逗着怀里的狗子,故意颠了癫,吓得狗子汪唔一声,小爪子紧紧拽着巫舟的衣襟。
巫舟更乐了,哈哈哈爽朗笑了声。
阎云承睨了眼,“行吗?”
巫舟咧嘴:“瞧好了,殿下,来我给你耍个花样。”
他对自己的骑术还是挺有自信的,大概是觉得阎云承这么自己坐着也无聊,干脆将自己的十八般武器都亮了出来了。
骑着马抱着狗子,还来个花式炫技。
巫舟在阎云承不远处骑着马各种炫,惹来不少近卫看过来,倒是很热闹。
巫舟骑了一会儿,朝着阎云承看去,本来想看到对方眼底的赞赏,结果,就对上了男子一双凤眸直勾勾盯着他,不知在想什么,若有所思。
这一幕让巫舟愣了下,随即想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兴奋过头,忘了一件大事。他刚过来的时候,当时为了躲避狂化的阎云承的追杀,骑马下山狂奔了一段时间,当时为了逃命,各种方法都用了,就是为了让马快一些。
刚刚他……有没有用那些办法?
如果有的话,对方瞧着眼熟要是怀疑了……
巫舟这么一愣神,吓出一身冷汗。
马还在撒欢地往前跑,怀里的狗崽子也兴奋不已,巫舟有些心不在焉,就没抱好怀里的狗子,被兴奋的狗崽子直接蹿了出去。
虽然不高,可万一被马踩到了……
巫舟迅速伸手去够,结果,马这时颠簸了一下,他差点从马了摔下来,脚在马镫里被扭了一下,手一松,还真差点被甩下来。
好在阎云承一直注意着他,皱眉,迅速一抬手。
立刻身后有两个身手极好的近卫飞过去,将人给安安稳稳带了下来。
等巫舟的双脚踩在地上,才感觉刚刚扭了马镫一下的脚踝钻心疼。
面具后忍不住疼的咧了一下嘴。
阎云承皱着眉,薄唇紧抿,已经自行推了轮椅过来了,上下看了一眼,没错过对方虚虚踩在草地上的右脚,周身的气息更加不好看了:“扭到了?”
巫舟对上他黑沉的目光,心虚,可还是老老实实应了。
阎云承脸色更不好看:“过来。”
巫舟松开那两个近卫,蹦了一步,到了轮椅前,结果就感觉腰间一紧,随即被人直接给带着坐到了轮椅的扶手上。
阎云承这轮椅是专门打造的,为了让他坐着舒适,很是精致宽敞,扶手坐一个人完全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