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犯规吧!
谢缘还没出声,桑意便低下了头,不紧不慢、目标明确地堵住了他的嘴唇。
谢缘这回晓得自己分辨的是什么香气了,桑意喝过酒后用花茶漱了口,是梨花酿混着茉莉的气味。这一吻并不持久,因为桑意并不精于此道,只是试探性地添了几口,而后露出浅浅一个笑容,歪头看他,然后将自己埋在他身前。
谢缘要走,桑意不让,一个清醒着,一个不知道醒没醒着,两个人几乎在床上打了一架,谢缘不下重手,迟迟摆脱不了身上这块牛皮糖,闹到最后,桑意把他的衣服扒了一半,自己也几乎衣不蔽体,谢缘也被撩拨出了火气,径直将他扳过来,压在身下。
离洞房只差一步了,此时纵然是童子,也该明白会有什么后果。桑意面上又委屈,又紧张,还有点隐隐的期翼和欢喜,就这样看着他的夫君。谢缘仔仔细细打量着他,那眼神让他有点捉摸不透。
桑意卖惨卖过了,示弱也示过了,勾引情话样样都来了一遍,随着时间过去,谢缘还是毫无动作地看着他,他的头脑却正在慢慢清醒,药效怕是要过了。
桑意:“……”
他眨眨眼睛,小声问道:“你这么多年不与我同房,是不是……?”他的视线往下扫了扫,三分哀婉,七分凄切,而后作出恍然大悟状,有些心疼又十分坦然的样子,乖巧懂事地道:“夫君……若是那方面不行,我也不介意的。夫君在下面,我也是不——”
谢缘:“……”
他话没说完,谢缘已经听得太阳穴青筋直跳,也不打量他了,直接用行动告诉他行不行。
桑意脱离现实世界已久,以往攻略的那些个人都没有谢缘难搞,连接触都不经常有,遑论床上办事。他被谢缘翻过去的一瞬间,只来得及短短呼了一句:“脂,脂膏。”
而后就是令他倒抽一口凉气的痛感。
瓜皮城主,前戏都不知道!
谢缘道:“没有,少将军,既然是你自找的,疼也受着罢。”
床铺摇晃,热气升腾,间或漏出几声憋不住的痛吟。中途,桑意的药效完全过去,几乎要疼出一身冷汗。
谢缘偏过头,在他鬓边落下一个温柔的吻,极尽缠绵之态。桑意疼得眼前发黑,晓得自己这回怕是玩脱了。满头冷汗,却还是抽空睁眼瞧他,谢缘早就等着了,他照旧审视着他,仿佛审视一样玩物一样。桑意瞧见这样的眼神,眼睫颤动了几分,而后凑上前去,请求他温和地吻他。谢缘便放轻动作,轻轻咬住他舌尖,漫不经心地与他温存,随后,他望见桑意竟然绽出一个羞怯的、浅淡的笑容。
“笑什么?”
桑意像是捡到了宝贝,掖着藏着,半天才小声地道了句:“夫君好温柔啊。”
谢缘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活这么多年,头一次听见人用这两个字形容自己,实在古怪,且不说这话里又几分假:他自己下没下重手,自己再清楚不过。怀里人瞧见他面色有异,并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抬起眼,带着笑意看他。谢缘看他有几分瑟缩的模样,疑心他想凑过来吻自己,还未来得及避开时,他便见到怀中人倾身过来,小心扒拉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左右不过是一个吻,谢缘也就随他,但他没有等来意料之内的吻——那两片柔软的唇瓣没有印在他嘴唇上,而是印在了他的额头。很快,像是完成了一个惊险的任务一样,桑意赶紧缩回了被子里,两只眼睛笑得弯弯的。
第5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夫君,我挨着你睡,好不好?”
末了,他又软着嗓子问他。
谢缘没有回应他,他也就当他默许了,裹着被子往他身上一贴,大功告成。
谢缘却没了睡意,静静望着他。
他本来没打算碰他,找不到解药,将他丢在凉水里头过一遍也差不多了。酒后乱性都不是这般乱法,更何况喝醉吃了药的人是桑意,他本人滴酒不沾,却实实在在地洞房了一回。
睡便睡了罢,总之在兔爷庙前拜过堂,往后这么多年,指不定谁磋磨谁。
他见身边人睡着了,便慢慢地将手臂抽出来,下床清洗。
榻上一片凌乱,他有意薄待他,动作并不温柔,难免见红,也不知道这个人如何笑得出来。他拿来温热的帕子,替桑意清理一番,见到自己似乎把他弄伤了,又找了一支药膏给他敷好。
桑意在床上很安静,什么都不说,疼狠了也只轻轻抽气,以为他听不出来。眼下被整惨了,睫毛低垂的样子却乖得很,隐隐失却血色,显得整个人都薄而苍白。
谢缘蘸了药膏在手上,给他轻轻擦揉。他感到有点新鲜,五年来在外征战,他忙于政事与战事,也不曾碰过什么人,这样的经历要算得上是头一遭。清理完毕后,他望见天都要亮了,心思惫懒,索性就挨着他的小将军睡了。
桑意不忘初心,在睡梦中爬过来,非要贴在他怀里。
谢缘很有耐心,倒也不嫌他烦,任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动了。桑意半梦半醒,觉得自己离成功又进了一步,终于彻底放心地睡了过去。
只是谢缘眯了一会儿,陡然感觉身边人又滚了回去,桑意贴了他片刻时间,嫌弃地把他往外一推,舒舒服服地占据了床榻正中的位置,整个人呈大字形摊开。
谢缘觉得有点有趣,于是伸手把这人往怀里捞了捞,捞回原来彼此相贴的姿势,仔细观察。
果然,过了一会儿,桑意本能地嫌热,也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自己抢床位,这次干脆利索地把他往外一挤,险些就要踹下床。
谢缘:“……”
总督大人干脆不睡了,拎起被子往他身上一丢,自己出去找客房了。
桑意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后觉得骨头散了架。
系统非常八卦地跟他讨论:“他在现实中也这样对你吗?听说你从他的书童做起,同样也是要暖床的?”
桑意瘫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没有,城主他对我挺好的,在床上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是这一世有点变态了。”
“那你起床吗?”系统又问。
桑意道:“不起床了,先卖个惨吧,就当我过度虚弱没办法下床。不过我现在有点饿了,请给我传送一碗刀削面,我要辣子浇头的。”
系统道:“好的,稍等。”
不多时,床头就出现了一碗刀削面。桑意一看,没有他要的浇头,质问系统时,系统说因为他受了伤,不能吃太辣的东西,阳春面正好,且这几天连麻辣小龙虾也要戒掉。
桑意忍了,吃过面条后便继续在榻上躺尸,装做自己是个重病患者。他生性懒散,最拿手的就是躺下来,这便一边赖床一遍思索着今后计划。
原本他在现实中做事,谢家人拿他当得力党羽培养,早年来是当做一枚好用的棋子,随时准备咬死什么人,虽然后来被谢然点名提携到自己身边,但他早已将某些技巧烂熟于心,格斗、暗杀之类的事不说,有一门功课却是教他惑人的,简单来说,就是美人计。
教他的是谢家找来的一位名动天下的美人,据说这个女子曾令边境几代国主不惜刀兵向向,功力了得。桑意认她当了师父,在她门下学了两年。他的容颜在一众百花齐放的学生中佼佼领先,最终评价却是最低的,险些没能出师。
他的师父道:“你长得太好,反而失心,要怪就怪你们城主,他把你教得只知道你是他的人,连学堂中的青涩|爱恋都不曾晓得,又要怎么去惑人呢?”
过后又对着他的脸叹了口气:“也罢,长得好终究不是坏事,你往那儿一站,也合该有不长眼的喜欢上你这个榆木疙瘩。”
桑意也的确通过实践证明了他的优秀:系统给他安排过的三十多个人世中,有十五个攻略对象对他一见钟情,剩下的没那么容易上钩,他按照风月里玩弄人心的技巧试几回,也都上钩了。
唯独谢缘是颗硬钉子,难搞。
桑意躺在床上认真思索,片刻后觉得困,于是又蒙起头来睡了一觉。
等了几个时辰后,谢缘果然又踏入了房门中,望见床上的人时,有些诧异:“还在睡?”
榻上人似乎还是他离去时的姿势,没变过,被面随随便便搭着,露出光裸的脚踝。
桑意其实醒着,双眼紧闭着装睡,片刻后就感到谢缘来到了他床前,迟疑着探了探他的额角。
指尖微凉,桑意适时翻了个身,往那手边蹭了一蹭,而后才睁开眼睛。
未语先笑,他带着鼻音小声问:“你回来啦。”
谢缘见他醒了,也就收回手,去了屏风一侧换衣。
“我一会儿有事出门,你若是不舒服,我唤几个人过来。”
桑意精神抖擞,裹着被子问:“你去哪儿?”
话出口了,他也不装病了,含蓄指出:“我想跟你一起去。”
他抬起头,这便望见谢缘换好衣服出来,神色有些古怪:“是一些老朋友聚会,寻常家宴,你不用去了。”
桑意继续问:“为什么家宴我不能去?”
谢缘没再管他,淡淡瞥了他一眼:“旁人夫人会到场,劳请少将军顾及一下某的颜面。”
桑意“哦”了一声,倒真不再说话了。
谢缘收拾收拾便出了门,他前脚刚走,桑意后脚便跳下了床。
“疼——”脚沾地的一瞬间,他皱了皱眉,冷静地骂了声:“瓜皮城主。”
而后他雄赳赳、气昂昂地问了家中管事,得知了谢缘的去处是某个花楼,就在秦淮河畔,那边画舫由金陵几个权贵包圆了,是整个金陵最贵气的地方。声色犬马,去过便知。
管家看他气色不好,还以为他伤心,于是尽力替谢缘辩解道:“老爷不肯同您去是有原因的,金陵毕竟不像闽中,没什么契兄弟之说,若是让旁人晓得老爷的夫人是个男子,还是一位少将军,大约会对老爷的前途造成影响,对您也是不好的。”
桑意点头:“我知道,您看我是那种不贴心的人吗?好管家爷爷,我是想问问你,金陵有哪几家绣院,做得好看的女子衣裳的?”
第6章 .先婚后爱小白菜
桑意学过女形,也学过伪声,名为厌色。只是他身量虽不及谢缘,比一般女子还是高出不少,乍看有些奇怪。因为这个缘故,他选了一件宽大的鹅黄褙子并长裙,显矮些,胸腹平平也不觉得奇怪,旁人乍一看只觉得他身段窈窕,没有男子那般骨骼精炼的异感。
系统赞叹:“果然选你是没错的,原来我替其他快穿者提供性别替换服务时,至少会消耗7%的精神能量,而你什么都不需要。你是想扮成女儿家,在他眼前陡然出现,令他惊艳一番么?”
桑意闻言一愣。
他倒是没想到这里来,他心心念念着师父的风月宝典,一是死缠烂打,二是若即若离。谢缘既然因他是男儿身不愿带他,平白少了许多相处的机会,桑意如今还在第一阶段原地踏步,便扮作女子前去,谢缘也不好说什么。
他的长相其实并不女相,用旁人的话来说,五官都俊秀精致,凑在一张脸上便成了凉薄样子,俊朗是俊朗,但是看着不温和,让人觉得难以亲近。
家中侍女替他画了眉,又打了点阴影,化去他面上那一抹英气,左看右看,抿嘴笑道:“少爷容颜当真绝色,老爷一定喜欢的。”
但是气质与妆发的改变,已让他与平常模样判若两人。桑意看着镜子里的人,觉得有些陌生。等一切打点完毕后,他又鼓捣着带了个纱帽,便带了一个侍女出门了。
时是仲夏,谢缘下午走,桑意出来时已经快到入夜的时候。天光昏暗,街上挤挤攒攒,他们的小轿子立刻混入了人流之中,不着痕迹。
这个时候,越靠近花楼画舫,人便越多,眼见着轿子的行进越来越艰难,桑意便让家丁把轿子放下,自己寻了条幽静小巷,琢磨着避开人流,绕远路进去。
家丁见天气炎热,自作主张地去别处人家买了一匹白色的高大骏马,指望他不累脚。
桑意便上了马,谢绝了一干人要跟着他的请求,自己纵马飞驰,果真比坐轿子来得爽快。他抹了把额角的汗,顺手就把面纱丢了,畅快吹着江畔的微风,绕了个圈儿,从另一边拣了条人少的路,哒哒去了花楼底下,望见了一溜儿并排牵连的画船。
笙歌幽幽,隐隐能看见船上又人走动,暗香飘浮,人还没到,嗅着气息也该心思遣倦了。
他正要下马问人,找谢缘所在处,还未停下时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叫:“救命!”
隐约听得是一个女童声音。
桑意平日最好管闲事,想着现在反正也不急,于是勒马回转,遥遥往另一边看过去。
某只船靠岸的地方围了一大群人,一个年纪十七八岁、衣不蔽体的女孩掩面跪坐于地,身前挡了一个孱弱的小女孩,两人面容相似,大约是姐妹。小女孩拼命拉扯着一个人的衣袖不撒手,身上挨了打,边哭边护在自己的姐姐身前,希望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
他稍微打听了一下,晓得了这对姐妹是边境邻国北诏遗族,生来貌美,国破家亡之后流落金陵,当姐姐的为了供养家人,只得卖身,只可惜碰上没有心肺的嫖客,玩弄过后非但不给钱,反而恶语相向,动手就要打人。那嫖客生的肥头大耳,撸起袖子,手握不知哪儿来的九节鞭,已经在小姑娘面上抽出了数道血痕。
“蛮人婊|子,有口饭吃就是我们大胤看得起你,找老子要钱,谁稀罕你们这几两皮肉钱?”胖子骂骂咧咧,几鞭子下去后,又抬起手想打,没料到还没落下去,那条乌黑的九节鞭便已经脱了手,被人稳稳地接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