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闻言说:“……她跟褚游是母子,长得相像指不定你记着呢?”
好像也说得通。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褚游和应莲,长得并不是那么像啊?!
但那些跟他都没有什么关系的。
拖着发软的身体,楚歌吃力的回了家,磕开钥匙门后,系统都操控不住他的身体,有些踉跄,几乎是一头栽倒在了木沙发上。
他跌跌撞撞的爬上去,几乎一沾着被子就睡着了。身体沉重到不可思议,连意识,也渐渐沉入到了黑暗中去。
昏昏沉沉间,仿佛有人在身旁走动,冰凉的毛巾搭在额头上,又被撤下,有人吃力的想要喂他水,结果又洒了一地。
这一睡就不知今夕是何夕,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模模糊糊的。
只听到旁边有个小孩儿的声音,隐隐带着哭腔:“哥!”
楚歌这一睡就睡了三天。
陆之南报完到在学校耽搁了些时候,等到下午回来的时候,一开门就看见他烧的满面通红,不省人事。
那简直是要把人脑子给烧傻了的温度,无论如何都降不下来,陆之南给他棉签酒精都用尽了,也没有好的上些许,翻箱倒柜找出来了一盒退烧药,上面的保质期都褪色的看不到,压根就不敢给他吃。没奈何又跌跌撞撞的跑出去,用早上报名的时候剩下的一点儿钱买了药,冲回来喂给他吃。
陆之南这才想起来,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楚歌的面色就有一点儿不对劲。当时他光乐着可以继续去上学了,竟然都忘了,当时楚歌便是一副神色恹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只怕那时候就有一点儿低烧,又送他去上了学,一路上吹了冷风回来,直接就病倒了。
他心里又怕又悔,素日里想过无数次,要是自己这个混账哥哥没了就好了,但真的到了这时候,不但没有一点期待,反而满是害怕。他想起来昨日里在那个小巷子里他哥让他先跑了,一个人面对那些混混,最后满手是血的缩在巷子口。
那个眼神狠戾得令人心肝儿发颤,见着来人是他,复又变得软和起来。
所以从头到尾,就算骂他骂的再狠,说他说的再过分,真到了紧急关头,还会挡在他身前的是吗?
楚歌视线终于清明下来,看着陆之南眼眶发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安慰他道:“……你哭什么,你哥我还没死呢。”
陆之南立刻一抹眼睛:“我没有哭!”
楚歌说:“……好好好,你只是眼睛红了。”
陆之南说:“我眼睛也没有红。”
楚歌不说话,看着他。
半晌,透明的珠子从小孩儿眼睛里扑簌簌滚落,滴在人手背上,灼烧的发疼。陆之南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呜咽道:“……哥,你别吓我!”
作者有话要说: 四更
我从没有见过这么勤奋的自己,感觉身体被掏空【……
友情提示:褚/楚谐音,本来原世界是陆之南联合褚游挫骨扬灰了陆之北,我写着写着差点就忘了,感觉朝着暗恋的方向一去不复返→_→
第10章 Act1·畸骨
10.
小孩子发丝细细软软的,贴服在脑袋上,楚歌轻轻地摸着,无奈道:“乖,哥哥还没看到你长大成人呢,哪儿舍得就这么死了。”
陆之南闻言,立时就瞪了他一眼,就像是在说,不许说这种不吉祥的话。
楚歌失笑,转移话题道:“想喝水。”
陆之南忙不迭的把温着的热水端过来,喂他小口小口的喝。
他实在还是很不舒服,底下的木板硬邦邦的,陆之南吃力的将楚歌扶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回到床上,待得楚歌躺下了,又小心翼翼的给他掖被子。
按理来说是应当吃一点儿什么垫垫肚子,可楚歌实在没什么食欲,就只喝了一些米汤。
陆之南收拾了碗筷回来,楚歌看着他满是血丝的眼睛,还有干燥起皮的嘴唇,心里些微漫过了心疼。
生父不详,生母已逝,唯一的兄长又高烧不退,随时随地可能死亡,若是如此,陆之南便彻底成了孤儿,无家可归,无人依靠。
他用眼神示意身边的空位,示意陆之南过来。
小孩子坐在床边,疑惑的看着他:“哥?”
楚歌漆黑的眼睛里漫出一点儿笑,温声道:“……陪哥躺会儿。”
小小的身躯缩在他身边,不一会儿,耳边便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便那么靠着,楚歌也渐渐睡着了。
一觉就到天亮,身边的被窝儿已经冷了,早没了人。
米粥浓稠鲜香,还冒着热乎乎的白汽,粥里零零碎碎撒了些姜丝与小米,教人食指大动。
可惜楚歌烧的浑身酸软,连挪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闻着那诱|人的香气。
陆之南搬了个塑料凳子,坐在他身边,咕嘟咕嘟的从厨房里跑出来,端了个碗,用勺子舀了粥,小心翼翼的吹着,唯恐烫到人半点。
楚歌想说自己来,结果一动就气喘吁吁,立刻又被陆之南按回去躺着。
小孩子力气不大,态度倒是很坚决,眼里全是不赞同的意味。
楚歌反抗无力,又顾忌他手上端着热粥,害怕挣扎起来给撒泼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躺下,一勺一勺接受投喂。
陆之南大获全胜,眉眼里就带着些开心的笑意来,楚歌挺喜欢他这软乎乎的小模样的,比之前绷着脸的苦大仇深不知道要强上多少。
小孩子嘛,本来就应该过得开开心心的啊!
他瞅见了墙上的老式挂钟,问道:“还不去上学?”再不去就要迟到了。
陆之南老老实实地说:“我跟老师请了假。”
楚歌说:“请了多久。”
陆之南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楚歌登时就明白了,他立刻就说:“我都醒过来了,你还不去上学像什么样子,想一开学就把功课给落下吗?”
陆之南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咬住了嘴唇,小小的孩子欲言又止,喉咙里就像哽着什么。
“好了好了,我没事儿了,你快去。”
陆之南小声说:“哥……”
楚歌脸一板:“你想让哥哥生气吗?!”
他摆起家长谱来还是很有气势的,陆之南立刻就收拾耽美文库乖乖的背起去上学,临走之前给他烧好了热水拧干了毛巾备好了药,整整齐齐的放在小茶几上,伸手就可及,末了还不忘叮嘱楚歌,三个小时吃一片,其他要做的他放了学就马上回来。
那架势就像楚歌是尊水晶做的脆弱易碎品一样,把他弄得当真是哭笑不得。
直到陆之南出了门,屋子里只剩下楚歌一个人,突然的就空旷了下来。
一切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他手边,保温杯里的热水、分好了的药片、拧干了的毛巾……屋子里被拖得干干净净,洗好的衬衫也叠放在一旁,好像一切都被陆之南给处理好了,什么都不用他去做。
楚歌只担心他功课,这一算日子,已经是第四天了,开学第一周都要过完了。
也不知道陆之南落这么多追不追得上,据说这个世界的功课都挺难的。
系统冒了出来:“……你弟还挺心软的。”
楚歌说:“是挺可爱。”面上冷心里热,软乎乎的跟团儿小汤圆一样。
系统沉思中:“……所以你最后为什么会被他挫骨扬灰呢?”
楚歌:“???”
黑人问号!
他简直是懵逼脸,什么时候他被他弟挫骨扬灰了,他接收到的剧情里没有这一茬儿啊!
系统见状,说:“哦……一开始你不是还没有调整就进入任务了吗,顾忌到你的心理状态我只把前半部分剧情发给了你,还有点儿留着。”
楚歌面无表情:“难怪剧情这么鬼扯,说好的现代都市冒了个异能出来。”
系统纠正他:“都市异能也是现代大分类里的一种,你不要因为自己没有就歧视异能世界……啊喂!楚三岁,不准踢我腰杆,再踢我我投诉你了!”
楚歌理直气壮:“有本事你踢回来啊,投诉算什么英雄!”
系统:“………………”
要不是看在宿主被临时抓壮丁的份儿上他就一脚踢过去了,好歹也是倒背如流《AI操作手册》的模范系统,他忍!
楚歌说:“挫骨扬灰是怎么回事儿,给我说说呗。”
系统说:“你发烧好了?”
楚歌说:“好了,来吧,纯爱总局的员工无所畏惧!”
然后他就知道,陆之北是怎么被陆之南联合褚游,挫骨扬灰的了。
原剧情线中,陆之北心狠手辣,六亲不认,陆之南被外界嘲讽唾弃也无动于衷,只是在被问起时,又道貌岸然的表示,他会穷尽一切力量把误入歧途的陆之南给挽救回来。那时候陆之南已经不知在多少权|贵家族之间流落辗转,当时的占有者为了示好陆之北,便顺水推舟的把陆之南给送了回来。
那可把陆之北给膈应坏了,偏偏他又是放了话出去要挽回自己这堕落弟弟的,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转手又把他当个玩意儿送给了褚游。他本来是想摆脱麻烦,借由褚游的手要陆之南的命,哪知道褚游却被陆之南迷得神魂颠倒,甚至大费周章帮陆之南重获异能。
而这一切,陆之北都被瞒在鼓里。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一次外出执行任务,陆之北被设计陷入异兽狂潮之中,他发出的求援信号被褚游截下,两人赶来救援却并不出手,冷眼看着陆之北在绝望中被异兽撕成碎片。
尔后褚游与陆之南一道,一片片将陆之北的残缺碎肢找回,挫骨扬灰,洒入人类不敢踏足的穷源绝境。又炸毁事发之地,处理掉一切线索信息,彻彻底底抹除了陆之北的存在。
最后场景之阴暗压抑血腥的令人简直看不下去,系统连忙给他掐了只用语言描述了一番,饶是这样,楚歌也觉得很毛骨悚然了。
陆之南这么恨陆之北也就罢了,褚游究竟是跟陆之北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连他身葬兽口都不够,还要挫骨扬灰?他动用手段抹除掉了陆之北最后一段时间所有行动踪迹,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知道,陆之北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系统幽幽的说:“爱情的力量总是令人盲目的。”
楚歌:“………………”
差点没有找出四十米大砍刀敲他一棒槌。
他参加工作以来一共就完成了三次任务,次次任务原主结局都让人一言难尽。第一个世界原主是个负心薄幸的风流骗子最后被做成了人体标本,第二个世界是个纨绔狠毒小王爷被割喉剥皮做了人皮灯笼,就第三个任务稍微好一点,可据说因为输血染上了绝症命不久矣。
他本来以为这次任务局里风格改了,眼下又来了个身葬兽口、挫骨扬灰……
系统安慰他:“乖啦,楚三岁,眼下不过又回到平均水准而已……”
楚歌木然道:“……是哦,毕竟我胸怀宇宙的哦!”
第11章 Act1·畸骨
11.
等待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大概是系统给他的看的那一端记忆的锅子,没多久,楚歌头脑又昏沉起来。陆之南不在,他也不用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嘱咐了一声系统,等他弟回来的时候喊他一声,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系统心想这宿主来了这个世界除了第一天干了点儿正事儿走了剧情,怎么天天都是昏着的,但这属于不可抗力,他也没辙。原剧情线中,并没有陆之北连续三天高烧不退的情况,也无从推断,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日光渐隐,天色渐晚。
穹顶上仿佛笼罩了一层厚厚的幕布,沉重而压抑,遥远的天际尽头,片片乌云翻滚、凝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彻底压下。
大雨就要来了。
道上行人神色匆匆,陆之南站在十字路口,一片茫然。
他捏紧了手中那张薄薄的纸页,犹自不敢相信,自己去确认到的结果,竟然都是真的。
冷风呼啸,刮得他衣袂、发丝烈烈飞舞,薄纸被吹出了“嘶啦”的响声,隐隐露出了其上鲜红的公章,末尾处落下的日期,正是四天前。
他开学的日子。
陆之南还记得那一天,他第一次从那张温暖柔软的床铺上爬起来,忐忑不安的站在兄长身前,等待最后的审判。
陆之北与他的开学时日,都在这一段时间,窘迫的家境,足以让人面对现实。
他的哥哥神情疲惫,眉目倦怠,却站在门口朝着他招手,亲自把他送到了校门前。
那之后,哥哥又去了哪里呢?
中级学院的校门并不难进,验过了学生卡,报出名字,陆之南就被门口保卫放行。时常会有年幼的孩子来这里找他们的哥哥姐姐,陆之南不过是其中的一员,并不显得奇怪。
保卫得知他是陆之北的弟弟,还笑呵呵的问他,为什么以前从来都没有来过。又问他,陆之北怎么这几天都没有来。
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哥哥生病了。
在教务处想要得到结果也不难,尤其是陆之南生了一副乖乖巧巧的样貌下,极惹人心生怜爱。他知道自己长了一张还不错的脸蛋,因为颜小菱每次喝醉酒掐他的时候都是这样说的,但从来都没有想过利用起来。
除了站在教务处里的时候,那是第一次,他对于结果的渴望压过了对于外貌的厌恶。
然后,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四天前,他开学的同一天,他的哥哥选择退学了。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他开学的时候陆之北会选择退学?
为什么退学以后也不曾告诉他,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