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没有金手指完本[穿越耽美]—— BY:废泥
废泥  发于:2018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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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燃。
脑海中突然跳脱出这个名字,生怕失去什么似地,冉小乐搂着小安的手臂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手指摩挲着弟弟粉扑扑的小脸蛋,低声呢喃道:“小安,你是冉小安,只是冉小安…别怕…哥哥在…”
“咯咯咯…”
“咯咯咯…”
森然可怖的尖笑声将冉小乐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仿佛从四周穿透,渗入心骨,令人不寒而栗。
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刺耳,正心惊胆寒,便听见外面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疯狂的愤怒中又掩藏着疯狂的畏惧,同时又疯狂地哀求着。
“它又笑了!”
“那个畜生!那个畜生又来索命了!”
“杀了它!”
“滚出这里!滚!”
“不要来我家,求你,不要来我家!”
“…”
屋外愈发喧嚣吵闹,冉小乐心跳如擂鼓,本能地想要夺命而逃。刚想叫醒熟睡的弟弟,张三的话却从耳畔一闪而过——不必在意,睡你们的觉便是。
“睡觉…睡觉…对…睡觉…”
冉小乐紧张得絮絮叨叨,躲进被窝将小安牢牢箍进怀中,双手捂住小安的耳朵,死死闭上眼睛,“小安听不见…睡觉…睡觉…”
也不知他念叨了多久,突然“砰”的一声,冉小乐先是被吓了一跳,一口气卡在嗓子眼里,硬生生地噎了几秒,继而拼命甩了甩脑袋,自我安慰地碎碎道:“不怕,不怕,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啊!”
被子突然被人掀开,冉小乐尖叫一声,死命将小孩护在身下,不敢睁开眼睛,大声求饶道:“要死了要死了,饶了我弟弟…最好…最好也饶了我…”
就是睡成猪也得醒了。
小安轻哼了一声,被拥得太紧,有些憋闷,他锤了锤冉小乐的肩膀,“哥,松一些。”
“别闹!”
“我喘不过气了。”
“啊?”冉小乐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卸了些力气,小心地睁开眼睛,“咦?”
“哥,咋了?”
冉小乐喘着粗气,“没,没事。”
“做噩梦了么?”
梦魇,这么真实么?
冉小乐也分不大清,那笑声太可怕,像从地狱里传出来似的,连回想都心有余悸。
一双小手轻抚上他的太阳穴,小安跪坐在他身前,糯声糯气地说道:“小安在,哥哥不怕,揉一揉就不做梦了。”
“嗯。”冉小乐轻轻拥住了小孩,下巴在他肩膀上磕了磕,“哥不怕,小安真好。”
宛如沉溺汪洋的落水狗抓住一片浮木,竟真地,安心落意了。
“咦?”冉小乐拍了拍小安的后背,“小安你看看,那是不是张大哥?”
冉小安扭过头去,“嗯!哥,张大哥咋晕过去了?”
“别说这么多了,先把他扶起来!”
方才一定是张三用最后的力气掀开了被子,自己简直瓜怂,智商都被吓跑了。
兄弟两个将张三抬到床上,冉小乐跑去将水烧上,荒村野岭,也找不到郎中,除了万能的多喝热水,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其它办法了。
“哥。”
“说。”
“张大哥的脸…好像…更厉害了…”
冉小乐跑过去才发现,他弟弟说得可真委婉。
就是更丑了。
水泡中溢出了脓水,右半边的青紫又加深了些,从下巴蔓延至左半张脸,才短短不到一个时辰,竟然恶化成这幅鬼样子!
作为一个平庸无能的小老百姓,冉小乐的第一反应当然不是救人。
“别是什么瘟疫吧?这死相也太恐怖了!”
作为一个自私自利的小老百姓,冉小乐的第二反应当然也不是救人。
“这个…不会传染吧?”
他一把将还在张三身边的弟弟从炕上薅了下来,“去那边,离他远一点。”
作为一个贪生怕死的小老百姓,冉小乐的第三|反应当然还不是救人。
“张大哥,大恩不言谢,后会无期。”
冉小乐麻溜利索地收拾着包袱,小安只是用一双澄澈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他。直到哥哥将包袱背在身上,牵起了自己的手,小孩才开口问道:“哥,咱们这是要走么?”
冉小乐看了一眼张三,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走又能怎样?留在这里等死么?”
“那张大哥呢?”
“他活不久了。”
“哦。”
连丝毫迟疑也无,就是这平平淡淡的一声“哦”,让冉小乐犹豫了。
死的只是一个陌路人,不必泛起任何涟漪。
可爷爷说过,他只求小安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磊落人。
冉小乐太不起眼,不起眼到被冷漠世界无情践踏还不敢有半分怨言,可是现在,他也要让这个孩子学会做一个残忍的人么?
良徳无用,就可以随意抛弃么?
恻隐无谓,就应该铁石心肠么?
人善无能,就有理由振振有词地欺凌他人么?
做得到袖手旁边,做不到问心无愧。
冉小安才十四岁,没读过书,对哥哥说的每一句话都言听计从,奈何懦弱的自己是他唯一的老师,可以教他顶天立地,也可以耳濡目染,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卑微的蠕虫。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璞玉在手,最忌讳没有匠心。
“不走。”
“哥…”
冉小乐对弟弟温柔一笑,“小安啊,哥错了,对不起。”
“哥,你说啥呢?”
“没事。”冉小乐指着床的方向说道,“你离那远点,哥去照顾他。”
“我帮你吧!”
“嗯…那你在这守着,水烧开了叫我,好么?”
“嗯!”
他揉了揉小孩的头发,“乖。”
看着小安老老实实地抱着膝盖坐在火炉旁,冉小乐稍松了一口气,找了一块干净的布,走到炕边仔细为张三擦了擦脸上的脓水,为他盖好被子,除了等他醒来或者为他收尸,也实在无能为力了。
只不过他到底不是圣人,还是在心里默默祈求上苍,好容易勉为其难做一次好人,求您给个好报,保佑我们三,至少保佑我们兄弟俩,最重要的是保佑那个孩子,平平安安。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19章 兄弟嘛,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冉小乐是被张三叫醒的。
小安像个寻窝的小奶猫,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自己的怀里,冉小乐先是对着张三“嘘”了一声,让他不要吵醒弟弟,然后才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妈呀!”
依偎着自己的小孩哼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小萌音里还带着朦胧的困意:“哥哥…”
张三嗤笑道:“这可不是我给吵醒的。”
“去!”冉小乐白了他一眼,摸着小孩的脸颊,柔声道:“还困么?再睡会儿吧?”
“嗯。”小安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你陪我。”
“好。”冉小乐笑了,在他脑门上啄了一下,小安满足地翘起嘴角,不一会儿便又睡着了。
“你这弟弟倒是乖巧。”
“那是。”
“正是顽劣的年纪,村里这么大的孩子都能放牛收庄稼了,他却整日黏着你,对你未免太过依赖了些。”
“不懂就别乱说。”冉小乐怜惜地为小安挽起耳边的鬓发,“这孩子…罢了,不说他了。”他抬头望向张三,“话说这鬼地方还有放牛娃娃呢?我咋没看见?”
张三神色一滞,“我说的是以前。”
“那现在呢?”
“还用问么?没了。”
“为啥没了?
张三垂下眼眸,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我要去施米,你去么?”
“施米?给谁施?”
“你去不去?”
冉小乐满腹疑团,他不想解决,然而一种怪异的预感又告诉他必须要去解决。他低头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安,点了点头。
“放心,很快。”
“嗯。”
冉小乐蹑手蹑脚地抽出自己的手臂,轻轻跳下了炕。
“走吧。”
“好。”
张三将米袋扛上驴车,米袋有些沉,他脚下虚浮了一下,险些跌倒。冉小乐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一个病人做什么这么拼命?”
张三不说话,冉小乐拍拍他的肩膀,“喂,我忘了问你,昨天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晕了?脸怎么更烂了?又怎么突然醒了?都有力气扛米了?”
“我说过,莫要大惊小怪。”
“这就给我打发了?”冉小乐一边帮张三搬米袋一边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叫唤的,是什么鬼东西?”
“鸟。”
“什么鸟?”
“夜猫子。”
“夜…”冉小乐哈哈大笑,“嗨!我当是什么妖魔鬼怪呢,原来是只猫头鹰啊。”
张三把手中的米袋丢上驴车,直勾勾地盯着冉小乐,“你不怕?”
“怕什么?我还见过呢!”冉小乐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又仔细回忆了一会儿,“不过还真没听过它们的叫声,可真够恐怖的。”
“那不是叫声,是笑声。”
冉小乐噗嗤一声,“大哥,你不会要告诉我,‘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吧?”
“你知道?”
“嗯,农村谁不知道啊。”冉小乐锤了锤张三的胸口,笑道:“不过嘞,你们想反了。是因为有人死,猫头鹰才会叫,而不是因为猫头鹰叫了,人才死。那可是吃老鼠的好鸟,大眼睛又萌萌哒,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们可别因为封建迷信害了人家,要尊重科学,懂不?”
张三歪了歪脑袋,满脸都写着莫名其妙,“你说的话…”
“哈哈,听不懂是吧?”
“似懂非懂。”
“不懂拉倒。”
“冉兄弟,谢谢你。”
冉小乐疑惑地眨了眨眼睛,“谢我干嘛?”
“不懂拉倒。”张三淡淡一笑,跳上了驴车,将冉小乐拉了上来,“走吧。”
“哦。”
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空无一人的村间阡陌并没有鸡犬相闻,没有黄发垂髫,没有早起的农妇和炊烟,当然更不会有怡然自乐做早操跳广场舞的大妈,一眼望去,有的不过只是千篇一律的灰败和荒凉。
冉小乐坐在驴车后面,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没人陪他的时候自言自语,有人陪他的时候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听,只管去说便是。
反正本就不是为了和谁交流,只是为了排遣孤独罢了。
“阿三,阿三?阿三!”
张三绝对后悔把这个人给带出来,不耐地偏过头,“你就不能老实坐着?”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老实。”冉小乐不安分地戳了戳张三的后背,“我说,你真没事了?”
“嗯。”
“你昨晚干啥去了?”
“昨夜死人了。”
“嗯哼?”
“…”
“这就…就完了?”
“嗯。”
“不是,死人和你有什么关系啊?你杀的?还是去收尸啊?”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啊?”
“到了。”张三下了驴车,将米舀进一个小布袋,挨家挨户地放到人家门口,不多做滞留。
“我说,你不和里面的人说一声?”
“不必。”
“这个村子到底怎么了?”
张三跳上驴车,拉动缰绳,缓缓走了很远,直到下一个街口才停下。
“瘟疫。”
“啥?”肢体极不协调的人居然在颠簸的驴车上蹦了起来,“你他妈…”
“我没有疫症。”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有?当我是傻子啊?这玩意儿传不传染?”
张三倒对身后的叫嚷浑不在意,若无其事地说道:“既然是瘟疫,你说呢?”
“传染你还叫我们哥俩来!”冉小乐吼道,“停,我要下去!”
“去哪啊?”
“带着我家小孩,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们出不去,正如你们进不来。”
“你…”
“整个村子,只有我没有疫症,也只有和我在一起不会染上疫症。”张三停下驴车,转身凝视着冉小乐,“你信么?”
“我…”
冉小乐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信。
“那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瘟疫,但我有病。”
“什么病?”
张三凄然一笑,又回过身,背朝着冉小乐,“反正不会过人。”
“所以你就这么给每家送米?”
“嗯。”
“为什么只有你能进村?为什么让我们进村?”
“不是你,是你弟弟。”
“小安?”冉小乐冲上去一把掐住张三的脖子,厉声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张三似乎全无感觉,犀利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鸷,“我不会害他,也不会害你。”
他手臂轻轻一推,冉小乐便又跌坐在驴车上,魂不守舍地望着他,眼神中尽是防备与不解。
“为什么?”
“你会知道的。”
冉小乐深吸了一口气,还想问些什么,却不愿再说下去了。
他不再聒噪,只是抱膝怔忡地盯着脚边的干草,此时此刻,他几乎可以扼杀自己的一切侥幸。冉小安,就是那个人。
段燃。
他身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秘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到了。”张三把驴车停在自家茅屋门口,对冉小乐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出村再买一些粮食,晚上就回来。”
冉小乐胡乱点了点头,“你为什么不一次多买些?”
张三笑了,“愿意和我说话了?”
“不愿意,懒得理你。”冉小乐笨手笨脚地爬下驴车,轻哼了一声,“寄人篱下,没办法。”
“哈哈,随你。”张三扔给他最后一袋米,笑道:“这驴车就这么点地方,我就算想多买一些也是无法。你们若是饿了,可先用这个充饥。”
“嗯,你每天买这么多米,哪来的钱?”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张三在他脑袋上按了一把,“总之不偷不抢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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