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月也不勉强:“好吧。”
朱醴用眼角的余光窥视着周朗月,见周朗月没有注意他,悄悄地拿了一盒牛奶味安全套拢在手里。
朱醴前面的三个人买的东西都不算多,很快就结好账了。
朱醴将巧克力与牛奶味安全套放在收银台上,收银员将巧克力与牛奶味安全套用收银机扫过,接着拿出一盒安全套来,递给朱醴:“这个是赠品。”
收银员又问朱醴:“请问要购物袋么?”
“不用了。”朱醴今天穿了一件连帽衫,口袋很大,足够把两盒安全套藏进去。
朱醴付了钱,拿起两盒安全套,其中赠送的那盒竟然是巧克力口味的,他将安全套塞进口袋里,又把巧克力抓在手里,不免有些尴尬,幸好他没有再买一瓶牛奶。
他出了收银台,那边周朗月也结完账了,食物装了两个大大的购物袋。
他提起其中的一袋,走在前面。
周朗月走在后面,看见朱醴的口袋里露出了一点棱角。
超市距离朱醴母亲的住处有点远,俩人便在超市门口打了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周朗月忽然道:“朱醴,我好像忘了买一件东西了。”
朱醴装傻道:“忘了什么。”
周朗月附到朱醴耳侧:“安全套,牛奶味安全套,我昨天不是让你提醒我么?”
现在朱醴的口袋里不但有牛奶味安全套,还有巧克力味安全套。
但他不想在出租车上说,嘴上只能道:“抱歉,我忘记了。”
“没关系,下次再买吧。”周朗月说完,又端端正正地坐回了位置里。
出租车开了大约二十分钟便停了下来,周朗月付了钱,便与朱醴一人提了一购物袋的食物下了车。
朱醴的母亲所居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楼层不高,仅有六层,也没有电梯。
楼角长着嫩绿的青苔,几乎每一户人家都装了防盗窗,防盗窗上有的摆着盆栽,有的晾了衣服,有的空空的,什么也没有,而大多数人家的防盗窗旁边都挂了空调外机。
有几株爬山虎从楼角草坪的泥土中长了出来,攀援而上,一片一片茂盛的绿叶子将楼面遮掩了起来。
不知是谁家养了一群鸡,鸡就在楼前面的草坪上,时不时地啄一下草。
朱醴与周朗月经过这群鸡时,吓得鸡群拍打着翅膀,四处逃散,好似朱醴、周朗月俩人下一刻就要将它们杀了拔毛,做成一顿美餐。
周朗月玩笑道:“不如我们捉只鸡去?”
朱醴为难地道:“不好吧,这是别人养的鸡。”
“我开玩笑的。”周朗月堪堪说完,不知从哪里窜出一条大黄狗,大黄狗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冲到了鸡群中间,将鸡群吓破了胆,连鸣叫都极其惨烈。
大黄狗不过是逗着鸡群玩,转悠了两圈,就去找它的小伙伴——不远处的一只橘猫去了。
朱醴瞧着你追我赶的大黄狗与橘猫,觉得颇为有趣。
大黄狗体型高大、腿长、健壮,橘猫却是圆滚滚的一团,每跑一步,肉都会沉甸甸地抖上一抖,但橘猫却很灵活,爬墙上树都不在话下。
周朗月看了眼天色,牵起了朱醴的手:“上去吧。”
“嗯。”朱醴从大黄狗以及橘猫身上收回视线,用力地握住了周朗月的手,“我们上去吧。”
朱醴在微微地发抖,周朗月本来不想戳破朱醴,为了让朱醴放松些,才笑道:“朱醴,我看见你口袋里的安全套了……”
他停顿了下,见四周没有人,便垂下头含住了朱醴的一点耳垂:“你买了什么口味的?是牛奶味的么?”
朱醴身体一软,购物袋差点从他手里滑落。
周朗月把朱醴手里的购物袋接过,放在地上,又将自己手上的购物袋也放下了。
老楼房楼梯的灯十分昏黄,有几个死角照不到,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
周朗月将朱醴拉到死角,重复道:“你买了什么口味的安全套?是牛奶味的么?”
朱醴被周朗月掐住了下颌,不能低下头去,含情的双眼眨了眨,浓密、漆黑的睫毛颤抖着,咬了咬嘴唇。
周朗月用手指划过朱醴的齿列,轻笑道:“别咬嘴唇,等会儿被你妈妈看见就不好了,她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朱醴松开嘴唇,任由周朗月摩挲着他嘴唇上印着的齿痕,许久才道:“我买了牛奶口味的安全套,收银员还送了我一盒巧克力口味的赠品。”
周朗月收回手指,扫了眼被朱醴丢在了购物袋里的巧克力:“你喜欢牛奶还是巧克力?”
只有零星灯光落在周朗月身上,勾勒出他的轮廓来,但朱醴却觉得他能将周朗月看得一清二楚。
周朗月眉眼温柔,清朗如月,但问的问题却明显意有所指。
牛奶味的安全套以及巧克力味的安全套朱醴都没有被用过,因而根本无法回答周朗月的问题。
他思考了片刻,照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周朗月在朱醴耳侧吐着热气道:“我是问你喜欢喝牛奶还是喜欢吃巧克力,不是问你喜欢牛奶味的安全套还是巧克力味的安全套。”
“你……”朱醴明白自己被误导了,气闷地道,“我喜欢喝牛奶,也喜欢吃巧克力,但不喜欢牛奶味的安全套,也不喜欢巧克力的安全套。”
周朗月望住了朱醴道:“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买?”
朱醴被他逼问得面颊发烫,说谎道:“我随手拿的。”
“哦。”周朗月叹息着道,“早知道你不喜欢,我就不买了。”
朱醴愕然道:“你也买了?”
周朗月答道:“买了,和你一样,买了一盒牛奶味的,送了一盒巧克力味的。”
周朗月刚才果真是故意的,先是去收银台前问他还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上了出租车又说好像忘记买一件东西了。
朱醴问道:“那你是忘记买什么了?”
周朗月了然地笑道:“我不是指我忘记买牛奶味的安全套了,我刚刚记起来,我忘记买腌肉料了,牛肋骨最好先腌一下。”
朱醴笑道:“没关系,用黄酒腌一下也可以的,这牛肋骨很新鲜。”
周朗月点了点头:“我们上去吧,天快黑了。”
俩人走到楼梯口,各自提了一袋子食物,又往上走去。
朱醴的母亲住在顶楼,楼道上的窗户边框漆着白色的油漆,油漆剥落了大半,层层叠叠地堆在窗台上,这窗阖不严实,留了一大条缝隙,有春风从窗缝流窜进来,将油漆末子吹落开去。
已经到黄昏了,天空被火烧云染红了,暖光流泻进了玻璃窗,将窗台、地面映红了一大片。
朱醴踩在这一片红色的光晕中,周朗月跟在他身后。
老楼房的楼梯很狭窄,不足以容纳朱醴与周朗月并行。
俩人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回荡荡着,没有别的声音,好似全世界只有他们俩人,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相互依偎、拥抱、亲吻、调情、做/爱。
俩人不久便到了顶楼,站在朱醴母亲的住处门前。
朱醴一时间不能动弹,身边的周朗月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两盒安全套,道:“你放在口袋里不太/安全,万一等会儿掉出来就不好了,还是放在我这里吧。”
周朗月穿了件烟灰色的休闲西装,西装里面有两个暗袋。
朱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握了下周朗月的手,才忐忑地道:“朗月,我敲门了。”
“好,你敲门吧。”周朗月用手拍了拍朱醴的后背,朱醴的后背皮肉紧绷着,在周朗月的轻拍下才逐渐放松下来,“别紧张,没事的。”
已是晚饭时间,隐约有菜香味从外面飘了进来。
如果妈妈能接受周朗月,他们家也能飘出这样的菜香味吧。
年糕炒梭子蟹、蒜蓉波士顿大龙虾、葱油海瓜子、黑胡椒牛肋骨、清炒西蓝花、烤板栗一定比现在闻到的味道要香上很多。
周朗月当主厨,他可以在一边打下手。
周朗月的厨艺虽然与饭店里的厨师没办法比,但周朗月做的菜对他来说真的非常好吃。
不知道妈妈会不会喜欢?
——首先要看妈妈会不会让我们进门吧?
朱醴自言自语着,迟迟没有动手敲门,周朗月也不催促他,只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