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颜欢》完本[古代架空]—— by:长安酒徒
长安酒徒  发于:2017年08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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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华一颗心冰凉地下沉,五年前那种沉重的悲哀绝望再次涌上心头

为何,登上了这至尊之位,风雨逼仄下他仍然保不住自己心上的人? “那……母后先歇息吧,”他闭了闭眼,“儿先告退……” 太后满意地点头,温柔地看着崇华

果然,这个儿子,还是听她话的, 崇华缓慢地转身,正要离开,偌大凤藻宫内突然响起一阵柔和轻灵的琴声

那琴声并不大,却清晰入耳,曲调婉转温柔,犹如梦里伊人手,挽前世无数缠绵哀怨的遗憾

这曲子,很多年前,他听过

他霍然回头,看向角落里那扇屏风

作者有话要说: 赔罪

今天双更!!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十五岁那年盛夏的夜晚,天气闷热无风,尽管东宫已经布了冰,崇华仍是难以入眠,在榻上烦躁地辗转反侧

殿外突然响起清幽的琴声,如珠落玉盘,声声入耳,安抚他烦闷的内心

他好奇地披了外衣,赤足而出,便见那端坐弹琴的秀致少年

见他走来,少年停下抬眸看他,“殿下,此琴曲有助于安抚心神

” 崇华后来就趴在他身边,听着琴声睡去了

迷迷糊糊中似乎想找个倚靠,伸手摸索着,不自觉地搂住了那弹琴少年的腰,触手细而柔软,隐约听得原本平和的琴声忽然乱了节奏…… 崇华神情复杂地看了自己的母后一眼,一抬手,拉开了屏风

琴声蓦然而止,按在弦上的玉指平稳地放下

端坐的青年唇角扬起一丝浅笑,凤目流沔生波,轻启朱唇:“太后,臣赢了

” 勾魂双眸的眼角微微上挑出一个妖娆的弧度,迎上崇华的目光

记忆与眼前情景两张对比,崇华惊喜沈言安全无恙的同时默默感叹,造物神奇,当年清雅俊秀的少年,如今成了个媚骨天成的妖孽

座上的太后眼底泛起一丝惊怒,嘴唇微微颤抖:“谁给你的琴?” 睫羽低垂,沈言再抬眼时笑容狡黠:“太后之前与臣立下赌约时,只令臣不许出声,并未禁止臣弹琴

” 那一丝暴露得恰到好处的狡猾的小心思,掩在柔和魅惑的笑意里,抓挠得人心痒

太后深吸口气

崇华却皱起了眉:“母后,你们在打什么赌?” 太后面色很难看,沈言似笑非笑道:“太后与臣打赌,圣上是否能发现臣在此处

臣用了点小聪明,还望太后海涵

” 崇华狐疑地看着他,沈言温柔地眨眨眼

“哀家不需要你帮忙掩饰,方才的赌约,赌注正是这位沈大人的性命,”太后素来高傲,显然不领沈言的人情,“华儿,你可知你面前是当年顾家余孽?” “母后,顾家的案子尚有疑点,朕正在查,会做出合理处置

”崇华叹了口气,深深一拜,“朕先带着沈大人告退了,母后万安

” 太后睁大了眼,唇角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崇华已经带着沈言转身往外去了

自从有了这个儿子,她从未见过崇华这般公然抵抗她

她始终天真地以为,这个儿子孝顺,心地仁厚,她就很容易控制他的决定,而今看来,是时过境迁了

她呆呆地跌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升起莫名的寒意

进了御书房,将侍者一律遣散门外,崇华静静走近沈言,认真地问:“母后都和你说了什么?” 沈言睫毛一颤,眸光流转,似笑非笑:“太后不过是关心圣上,才有此举,圣上又何必为难臣?” 崇华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指尖挑起沈言一缕发丝,声音有些发颤,“清远,平安去醉君坊的时候,樱桃告诉他,顾氏的案子爆发那日,下了倾盆大雨,你在凤藻宫门前跪了一天一夜,母后却没有见你,”他一分分凑近,两人呼吸相闻,却一个垂着眼,另一个将对方深深凝望,沙哑道,“可是真的?你的体寒之症,是那时候落下的是么?” “小丫头胡言乱语,圣上也信么?”沈言低笑,揉了揉眉心,“樱桃的性子——” 话音未落,被崇华不由分说揽进怀

沈言的第一个反应是此举在书房这等严肃之地似有不妥,可贪恋温暖的肌肤接受着不断传递过来体温,战胜了潜意识里的理智,便只好任由崇华抱着了

耳畔带着叹息的声音格外温柔,“清远,朕原本想着,大局未定,旧案未清,不妨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可今日的事,朕不得不承认,朕怕了,怕最终还是和你走散了,朕不想等了……” 沈言迷迷糊糊听着,低低“嗯”了一声,柔顺依偎在他怀里

“朕想娶你

” 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天地万物没了声息,沈言大脑陷入了空白

他一定是听错了

崇华好似晓得他的心声,坚定不移地重复了一遍:“朕想娶你

” 沈言愕然,瞧了一眼镂花朱红窗外的天色,只觉此刻天高云淡,阳光明媚,皆是说不出的令人欢喜

只是……哪里不对…… 瞬间想起,因着在顾家身份矜贵,顾家长辈们都将他自幼便当作女儿养的

后来被送进宫,做崇华的伴读,朝夕相对,可谓亲密无间,如今想来,当年种种,他竟也似充当了女子的角色

饶是如此,那个“娶”字听来仍是总有几分怪异

他默默地进行着心理活动,崇华却不知他是在计较自己的用词问题,见他沉默,不由得微微紧张,迟疑了一瞬,松开他问:“你不愿?” 顿了顿,轻轻道:“清远,朕晓得,你必然会劝朕理智,可我们就放纵自己一次如何?这几年,朕处处谨小慎微,只这一件,若要被非议,就让他们说去吧,朕于黎民百姓无愧于心

” 沈言眨眨眼,望着崇华隐隐失落的神色,抬袖掩唇噗嗤一笑,忽然一低头,轻轻咬了咬崇华的襟口,含糊道:“臣遵旨

” 第二日早朝散后,南楚高层议事阁的十几位大臣们被召集在一起,随后得到三条消息

第一条,陆侯之子陆承影在西南护驾有功,封为四品忠毅将军,握有兵权,负责京畿治安

朝臣们不禁感叹,学得好不如生得好,功臣之后,稍稍立个功就封官掌兵,别看人家陆侯去灵州低调养老了,儿子出来一样加官进爵,享高官厚禄

谁让朝廷欠着陆家恩呢

陆承影跪地领旨,起身后面对无数艳羡目光,嘿嘿一笑,照常对身边官员和和气气,倒不见矜傲

众人纷纷想,这年轻人,有前途,当然,也有钱途

紧随而来的第二条消息却将整个大殿炸开了锅

圣上下旨,公开重审五年前顾氏诬陷卫国公案,任命程老丞相和白静之为主审,六部协理办案

此案牵涉甚广,无人不知,顾氏乃前朝降臣,归顺南楚后深受先帝重用,顾家独子顾清远却一举告发开国功臣卫国公有谋逆之心,证据确凿,卫国公申冤无效,全家处以死刑

而仅在三月之后,有官员上书道卫国公一家身受冤屈,为顾氏陷害

彼时先帝拍案震怒,大力清查,情况属实,遂将顾氏全族诛灭,牵连相关的不相关的性命无数,断头台上凝干的鲜血数月不能洗净

凡是经历那两桩案子的官员,至今回忆起当年情景依然觉得是个噩梦

而今圣上竟说要重审,莫非此案另有隐情? 第三条消息,却让朝臣们惊掉了下巴

他们多年不立后的圣上终于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人选却不是靖安王的女儿,而是一个男子! 忧国忧民的朝臣们哭了

无数的难题蜂拥而来,他们不得不悲哀地承认,原来生得好不如长得好! 大殿之上只有两个人神色迥异

陆承影听到消息一刹那,脸色煞白,而靖安王崇沐则是冷冷哼了一声,挥袖出了大殿

当晚,程老丞相舍弃了睡眠,进宫请求面圣,与崇华深夜长谈了两个时辰,直到蜡烛即将烧尽,程老丞相望着崇华的神色,长长叹了口气,“圣上,唯有一言,老臣请求您三思而行

” 崇华恭敬一礼,“老丞相,朕不日将重审顾氏案,若顾家果真有冤,那便当真是朕和母后乃至南楚朝廷欠清远的,虽逝者不能复生,朕却绝不能允许自己有一分一毫对不起他

” 程老丞相张了张嘴,哑然半晌,才道:“圣上若心怀愧疚,给那位沈公子一份官职,让他世代享有厚禄也便是了

” 崇华摇摇头,“朕原本也这般想着,可今日之事,朕意识到自己护不了他

” 老丞相讷讷道:“可如此靖安王必然以为圣上是在羞辱于他

” “朕会尽力安抚,他是朕的叔叔,老丞相不必担心

” 老丞相实在不能说什么了,磕了个头,叹道:“望圣上好自为之

” 崇华颔首,殿门外突然一个宫女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见到崇华便要下跪说话,发现丞相也在,步子一顿,面露焦急

一眼瞧出这是太后宫里的宫女,崇华脸色一变,皱眉道:“太后怎么了?” 宫女顿时顾不得避讳外人,扑通一声跪下,红着眼睛,颤声道:“太后她头痛病又犯了,这次很严重,似乎……似乎神智不清,要……” “说!” 宫女犹在发抖:“太后似乎是被恶鬼缠身,要自戕!”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冰冷的雨水顺着屋檐如柱倾泻,深宫的一切景致在雨夜里消沉,匆匆赶往太后寝宫顾不得雨势,自己从试图上前搀扶的小太监手里夺过伞,往头顶一撑,连连廊都顾不得绕,提步便踩进水中

他赶过去时,看到自己素来注重仪容的母后乱了鬓发、眼光涣散,跌坐在地上,周围侍女惊恐地站在她身边,却不敢靠近,紧张地盯着她手中断裂的金钗,锋芒所指正是人最薄弱的咽喉

崇华咬一咬牙便上前,被侍女慌张地拦住,“圣上,太后神志不清,危险!” 一声惊呼,太后双膝着地扑上前,拽住崇华的衣袖,轻轻道:“华儿,你看到了吗?他们来了,他们都在看你母后出丑,都在等着你母后断气呢……”目光定格在崇华脸上,却又仿佛根本不在看崇华,那飘忽的状态似乎是在看空气中平行移动的气体

崇华不答话,只利落地一劈手,将那危险的断钗夺过

身边的侍女在哭,跪在地上,“圣上,太后她白天还好好的,夜里不知怎的,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一阵胡言乱语,而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方才奴婢们叫了御医来,太后把御医轰了出去……” 崇华皱眉,果然看到门外御医垂头立着,又四处看了一眼,“母后,你说的‘他们’是谁?” “卫国公……哀家看见他了,他来找哀家,要哀家和他去……”太后抓着崇华衣袖的手越缩越紧,“还有顾家的人,那个小子,他也来了,他……”目光突然惊恐无比,俶然退后,吓了崇华一跳

“太后从前可有过类似症状?” 侍女们慌忙摇头,一边磕头一边呜咽:“若果真有,奴婢们岂敢不上奏?” “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靠近哀家!”尖叫声仍在持续,让人无法相信这是平日里那个深居东宫、端庄威严的皇太后

崇华闭了闭眼,御医忽然走上前,撩衣襟跪倒:“圣上,太后如今病势危急,怕是受了惊吓所致,臣斗胆请求,用针帮助太后暂时恢复神智,也好找到病源进行诊治

” “准

” 御医又磕了个头,又跪行到疯乱的太后面前,施了一礼,才在侍女帮助下开始施针

风雨交加的深宫,屋檐角挂着的宫铃疯狂旋转,大雨仿佛要将这世间一切污浊清洗干净,还这盛世一个安稳太平

灯影昏黄,夜色将尽,已是黎明,却因大雨不肯停歇的缘故仍见不到曙光,被安置在床上的太后虚弱睁开眼时,看到床边自己的儿子苍白憔悴的脸

她微弱地一笑,伸出手,出于母性地想抚摸崇华的脸颊,却被他握住手,低声问:“母后,卫国公和顾家的案子,是不是与您有关?” 太后沉默了

崇华却分明看到,那眼底闪过浓重的恐惧和杀意

几乎是同一瞬间,他攥紧了拳头

他是一国之君,从不畏惧面对这世间诸般阴暗、蝇营狗苟,可是,唯独对自己的生身父母,他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无法接受,自己的母亲是这两起惨案的始作俑者

“他们……都是冤死的对吗?”崇华的声音沙哑得他自己都几乎无法分辨

窗外昏昏沉沉的,被乌云和雨制造出的阴霾笼罩着,白昼和光明好似看不到一丝征兆

御书房内,沈言安静地替崇华整理奏折,书房的管事进来见状连忙上前,“沈大人,这么早就过来了?这是奴才们的活计,您还是快歇歇,叫圣上看见了怕是要怪罪的

” 手指顿了顿,沈言微微一笑,柔声道:“不妨事

他晓得我性子怕闷,总是要找点事做的

” 管事看了看沈言那几根显然不适宜干活的纤葱玉指,瘪着嘴不敢多言

“听说夜里太后犯了病,圣上可还在那边守着?”他似是漫不经心问了一句

“可不是,昨儿太后病势沉重,御医施针后昏迷了几个时辰才醒过来,只是不知现在如何了

圣上从昨夜到现在还没合过眼,我们当奴才的看着也心疼

” 沈言点点头,起身道:“我去瞧瞧他

”撑伞步入雨中

管事一惊,“这风大雨大,沈大人你可当心——” “他们……都是冤死的对吗?”崇华近乎绝望地问出这一句的同时,看到自己敬爱了二十几年的母后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泪

她攥紧了崇华的手,颤声道:“华儿,你莫怪哀家,当初——” 崇华猛地甩开了她的手,站起身,远离了她的床榻,死死盯着自己的母后,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子

太后哀求地看着他,轻轻道:“你那时候少不更事,又单纯,论起心思、灵气、头脑,还不如顾家那个小子

朝中更是局势初定,新朝建立,先帝忙于稳定局面,顾不上对你的保护

而那时,卫国公已经权倾朝野,一呼百应,先帝在时,他都敢公然反对先帝的主张,哀家不敢想……不敢想年轻的你继位将会面临多大的困境……” 崇华死死咬着嘴唇,一夜未眠的眼中布满血丝

“于是母后你用了后宫争斗的手段,利用同样实力强大的顾氏,打压了卫国公,甚至将其置于死地

”崇华苦笑

“哀家毕竟只是个女人,能做到的有限

”太后叹了口气

“因此,卫国公一家蒙冤而死,而为你做成这一切的顾家,却被你过河拆桥,当做了你搬弄权利的牺牲品,”崇华不可置信,“清远那一家……” “华儿,你愿意原谅母后吗?”太后忽然看着他,眼中盈满了泪光,“这些年来,哀家每每梦到此事,便夜不能寐,良心难安,深觉愧疚

” 崇华偏过头,轻轻问:“听说,顾家罪名被揭露那晚,清远在雨里跪了整整一夜,母后却不肯见他,”他抬起发红的双眼,“母后若当真良心不安,为何当初不肯见他?如今他活着回来,又为何要再次置他于死地?” 太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色苍白,盯着崇华:“他都和你说了什么?你为何如此信他?” “朕相信清远,他性子素来骄傲,不会做主动诬陷忠臣之事,更不会无故屈膝去求人,大抵是,母后与此事不仅仅是这些简单的联系

”崇华沉声说着,苦笑,“母后,朕已大告天下,此案要重审,而若罪魁祸首是朕的母亲,朕真不知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了

” 太后怔怔看着他,良久,低低一笑:“不错,是哀家,当初让顾清远去诬陷卫国公

” 虽已有了猜测,崇华还是全身一冷,不可置信:“清远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即便是为了朕!” “哀家许了他,只要他听话,哀家会保住顾氏满门性命,除了他,”太后闭了闭眼,像是在回忆当初的情景,唇角一丝冷笑,“他必须死

即便今日,哀家也不后悔当初的作为

只可惜,他命太大,竟叫他逃了出去

” “原来如此……”今夜遭受了太多打击,崇华踉跄着后退几步,手脚冰凉,背脊靠在了身后的圆桌上,怔怔道:“为什么,母后一定要清远的性命?你明知道,他对朕多重要……” 太后闻言,牙关紧咬,撑起身子,有些狰狞地看向他,嗓音沙哑而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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