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得躲他爹远点,免得他爹拖他去跪祠堂
脖子上轻抚的手指缓慢又温柔,细细痒痒的,沈止不甚自在地扭了扭头,不满道:“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咬脖子
” 姜珩对他肌肤的触感爱不释手,微微眯起眼睛,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沈止扯扯他的脸颊:“让我爹看到,以后你别想翻墙进来
” 姜珩:“哦?” 沈止道:“他铁定要提着扫帚守在我门边
” 姜珩:“……” 沈止心里其实还有些别扭,那夜过后,皇上又召姜珩,两人来不及温存一下又分开了,这还是过后第一次面对面坐着好好说话
好在沈止向来擅长隐藏情绪,虽然有些羞赧,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忙完了?” 一句废话
面上再从容,心里还是慌的
姜珩执着他的手指亲了一下,将他带到床边坐下,手指扶在人腰侧轻轻摩挲着,点点头,眉头微微一拧,有些犹豫不决的样子
沈止隐隐有些不安
姜珩思忖片刻,坦然道:“这几日,除了忙户部后续的案子,皇上还提了一件事
” 沈止抬头看着他,虽然姜珩还没有说出来,可他心中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
姜珩语气平静地陈述:“择妻之事
他想将吏部尚书的千金赐婚于我
” 沈止的身体僵了一瞬,脑中空白,很快又平静下来
他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暗想,男子之间的情爱当真如同薄冰,不经意地就会融化碎裂
他设想过无数个姜珩成亲的场景,想过或许是他成功的那一日……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沈尚书曾对他说过“不要后悔自己的决定”
沈止并不觉得自己后悔了什么,只是心里有点不能忽视的难受,那是一种似有似无的沉闷刺痛感,他轻轻吸了口气,还是缓解不了,只能保持着微笑
还没听到结果,这么心急着难受做什么
沈止如往常一般看着姜珩,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退,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语气温和:“也很正常,你已经加冠了还不娶妻,圣上难免担忧
” 姜珩眉头一蹙,察觉到了什么,坚定地将沈止拉回来圈在怀里,直视着他的眼睛,眸光幽深:“我拒绝了
” 沈止沉默片刻,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是很乐意看到姜珩走上那个本就属于他的位置,为杜皇后和含宁公主报仇雪恨的
圣上肯将吏部尚书家女儿嫁给姜珩,似乎已经偏向了他
若是娶了那位千金,姜珩的权力无疑会更大,要做什么也会方便许多
可是他心里,是不想看见姜珩成亲的
即使不能同他成亲,将这段为世人不耻的情爱公之于众,即使得不到多少祝福……沈止还是不希望看到姜珩娶妻
就算姜珩依旧喜欢着他,对明媒正娶进来的妻子有名无实,也……不希望看到
沈止惊觉自己一点儿也没了原来的“随遇而安”“宽容大度”,正暗暗嗤笑自己,下颔就被抬了起来
姜珩的神色认真而执拗,沉声道:“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 听着真舒心
沈止笑了笑,垂下目光,他一直刻意回避着这个问题,偶尔琢磨起来也像是拿着把尖刀在脆弱的心间翻搅,想了会儿,笑道:“嗯,我信你
” 至少这一刻是信的
人都是会变的,就像姜珩
比起以前,他就像彻底变了个人
沈止觉得姜珩对他的喜爱大概是不会变的,可未来总会遇到一些不能回避的问题
若是到了那种时候,他是该激流勇进,还是急流勇退? 姜珩皱着眉,敏锐地觉察到沈止的笑容有点假,可现在他却不能让沈止真心实意地对他笑
不过姜珩并不后悔将此事坦白,若是刻意隐瞒,等沈止听到了京中的风言风语,无疑会让他更加不安
言语上的承诺总是不够的
总需要时间来证明
新年的假一过,朝廷又忙碌起来,最忙的莫过于被清洗了一通的户部
忙了许久的姜珩反而清闲下来,把呆在家中不愿出门的沈止带回府里,每天尽心尽力地养着懒洋洋的人儿,活像在养什么宠物
这是阿九的心声,他默默蹲在旁边看姜珩给沈止顺毛,只觉得很扎眼
他时不时跑去沈府,沈家人都没什么架子,现在与沈秀秀和沈尧已经渐渐熟络起来,算得上是朋友,只是同沈秀秀的关系无论如何也没法再进一步
阿九心里很愁
沈止倒也看得出阿九在纠结什么,思考许久,决定破例帮忙一次
过了年,沈尧和沈秀秀也该回书院了,那个书院的院长是沈尚书的旧友,在那儿待着安全,只是路上就不一定了
沈止含蓄地同姜珩提了个头,闻弦歌而知雅意,看沈秀秀并不讨厌阿九,或者说心里有几分喜欢的模样,姜珩也不介意帮自己的得力手下一把
姜珩让阿九去护着沈家兄妹俩回书院
见事成了,沈止笑眯眯地捏捏姜珩的脸,奖励似的亲亲他的脸颊
两人正坐在阿九刻意送来的那个大躺椅上,姜珩被他亲了亲,心头的火被勾出来,呼吸一滞,便干脆地把人压在了躺椅上
大小适宜,阿九的目光不错
沈止愣了愣,搂住姜珩的脖颈笑:“这么黏我?殿下,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一本正经地说着,小腿却在姜珩腿上蹭来蹭去的
加冠那日开了个荤后,姜珩再未能碰沈止,被他一撩就有些受不住,俯身含住他咕咕哝哝的唇
缠绵着做到一半,书房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饶是脸皮很厚,沈止也烧红了脸,吓得一个激灵,推了推姜珩,让他出去
姜珩亲亲他流着汗的额头,非但没有依言退出,反而按着他顶弄进去,继续动作着,开口的声音平静:“何事?” 沈止咬牙忍住呻吟的冲动,将头埋在姜珩颈侧,咬住他的肩膀,姜珩的力道便更大了
外头的人没有得到进来的命令,静了静,才开口道:“殿下,属下回来了
” 飞卿?! 飞卿回来了? 沈止眯了眯眼,脸更红了
飞卿喜欢姜珩,这事他可没忘记
仅是一门之隔,姜珩正缠着他做着某种不可描述的事儿,万一发出点什么声音,被飞卿察觉到了,他冲进来……那场面就没法收拾了
察觉到沈止的紧张,姜珩反而笑了起来,他难得笑,笑起来时就像霜花似的惊艳又易逝,安抚地亲了亲沈止的唇,附到他耳边低语:“放松点
” 沈止简直想把他踹下去
姜珩顿了顿,平稳了一下呼吸,冷淡地“嗯”了一声,道:“知错了?” 沈止忍不住捶了下姜珩的胸口
不让飞卿退下,肯定是故意的
飞卿也有点疑惑怎么姜珩要隔着门同他说话,虽然知道姜珩看不见,他还是低下头,道:“属下知错了
” 话音一落,就听到里面似乎响起一声短促微弱的叫声,他心里一慌:“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说着就想推门而入,手刚碰到门,就听到姜珩依旧平静冷淡的声音:“没事,知错即可
退下
” 飞卿顿了顿,还是点点头,依言退下
大半年没再见到姜珩一面,听到姜珩允许他回京的消息,他激动得差点落泪,立刻就赶回来了,披星戴月不眠不休几日,只希望能尽快见到姜珩
只是……姜珩不肯见他
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握紧,飞卿回头看了眼书房,想到沈止有可能在里面,顿时咬了咬牙
脑中翻涌着“凭什么”三字,他在长廊上走了片刻,就看到了倚在柱边面无表情的流羽
流羽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哥哥,颜色偏淡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隔了会儿,直言道:“哥,你还是不知错
” 飞卿不想理这个弟弟,换了个方向就想离开
流羽也不阻止,继续道:“在殿下书房里的,就是沈公子
” 飞卿顿了顿,冷笑道:“那又如何?殿下再怎么惦念着他,终归就是个什么都帮不上忙的小白脸,殿下总会厌烦他
” 流羽摇摇头,还想再说点什么,飞卿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书房里的气氛正火热到了顶点,沈止躺在躺椅上,只觉自己三魂七魄丢得差不多了,无比后悔帮了阿九
等姜珩给他清理身子时,他才回魂,一番折腾后困得厉害,恨恨地踹了姜珩一脚,也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姜珩也不生气,顺势抓住他赤裸的脚亲了一下,哄着生气炸毛的懒猫儿上床睡觉休息,看他阖眼睡着了,才回到书房
他翻出昨日宫中下来的调令,再次细细看了一遍,眸中神色幽幽
隔日姜梧上门来了
太子的亲生母亲运气不大好,在当年的太子如今的陛下即将登基时染病去世,后来杜皇后来了,陛下便将太子交由杜皇后抚养
沈止此前没多想过,如今细细一回忆,隐约想起他同姜珩刚认识,关系还不怎么好时,姜珩一说不过他,就会嘟囔起哥哥
大概便是姜梧了
看来以前这兄弟俩的关系还不错
沈止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不过能直觉感受到对方对自己有点意见,没等姜珩带着人回书房,便自己避开,在庭院里溜达了一圈
溜达了会儿,姜珩就找来了
外头正下着小雪,沈止穿得也不多,在院中走来走去,也懒得去拂开身上细雪,形单影只,身形单薄,乍一看相当的萧瑟
姜珩眉头微蹙,心中生出一股又疼又涩的感觉
他把沈止拉到走廊上,拂去雪花,脱下大氅给他穿上了,才用手捂着他冻得有点冷的脸问:“怎么跑这儿来了?” 沈止的心情不太好,想了想,觉得自己也没必要隐瞒什么,索性道:“太子殿下似乎不怎么待见我,你们有事要谈,我就不去碍眼了
” 他说得坦荡,尽是心里话,也没什么“当面告状”的心思,姜珩却听得有些难受,像是把冰刀子戳进了心窝
沉默了一下,姜珩把人往自己怀里抱了抱,像是埋没在冰雪中在努力拥抱着最后一丝温暖的人,低声道:“谁都不敢说你碍眼,我做什么你都可以知道
” 他的眸色幽深,说得认真
沈止的手在他背后停滞片刻,还是抱了上去
心中的不安烦躁渐渐消了下去,他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可是有的事太多人知道也不好——太子殿下若是不想让我知道,那就更不好了
快回去吧,让殿下等久了不好
” 姜珩的眉头皱得更紧,还想再说什么,沈止便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他的唇,秀致俊雅的面庞上带着淡淡笑意,缓声道:“姜珩,我没有觉得委屈,也不是在使性子
你知道我的脾气
” 姜珩看着沈止,他润黑的眸子剔透温柔,微微弯起来,就像是两颗浸在泉水中的珍珠,看人时总是和和气气的
还未出口的话顺着咽下,姜珩亲了亲沈止的指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轻声道:“对不起
” “做好你该做的事
”沈止安抚性地摸摸他的头发,触感不错,忍不住眯着眼上手抓了两把
姜珩就像被驯服的狮子,温顺地任由他抓弄
等黏黏糊糊的姜珩离开后,沈止才又披着大氅走进庭院里,他倒不是想虐待自己,只是一种习惯
才刚踏进庭院里,耳边就传来一声冷呵,沈止眯起双眸,扭头一看,就见飞卿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大半年不见,倒是和此前一模一样,硬要说改变,就是比以前要阴郁了些
沈止微微一笑:“许久不见
” 飞卿看他的眼神复杂难言,没有回话
方才见到姜珩撒娇般抱着沈止不撒手,又被沈止说教似的说得低了头,虽然没什么表情变化,却温顺得像是换了个人
飞卿嫉妒得牙都要咬碎了
更想咬沈止
可是姜珩对沈止的依赖那么分明,飞卿甚至都找不到借口来说什么——而且方才姜珩离开前看了这边一眼,明显就是发觉了他的存在
看飞卿沉默不语,沈止耐心地笼着袖子等着,过了会儿,流羽却拿着把伞和手炉过来了,暼了眼他哥哥,将东西递给沈止,颔首道:“沈公子,殿下吩咐属下取来的
殿下让您别在外头一直吹风,当心又受风寒
” 姜珩是故意的吧
沈止心里古怪地想着,接过手炉抱着,流羽便撑着伞给他挡着雪,用沉默警告的目光盯着飞卿
飞卿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本来在血液中沸腾燃烧的嫉恨一瞬间因为流羽的沉默也冰冷下来,他瞪了眼流羽,看也没看沈止一眼,错身离开
沈止叹了口气——情爱蒙蔽人眼,飞卿是个容易冲动的人
他自己本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对飞卿喜欢姜珩一事说不上有什么厌烦,只觉同病相怜
不都是一类人
只要飞卿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沈止倒也能同他相安无事的在昭王府里过着
不过离开京城大半年,飞卿确实要比此前沉静许多
沈止侧头看了看流羽,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流羽心里会不会跟着不舒服
流羽的眸色很浅,寡言少语,注意到沈止的目光,才张口道:“沈公子,我哥哥忠心殿下,本性不坏,只是我们兄弟失去的东西太多,他认定了什么便是死理——” 比如在沈止还没有正式出现在公主府时,飞卿可以骗自己姜珩最需要的还是他们三人,姜珩纵是不会喜欢他,身边也会一直无人
流羽顿了顿,他鲜少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才又流畅地说出一句话:“殿下答应放他回京,也是因为我,我会看住他的
” 沈止点点头,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流羽
三个侍卫里,阿九沉稳灵活,飞卿办事利落,但是话多性躁,最沉默寡言、一言不发地做好事情的是年龄最小的流羽
流羽被他探究的目光盯得有些紧张:“沈公子?” 沈止笑起来,抬步往长廊上走,流羽疑惑地跟上他,就见沈止把手炉塞给他,随即拿过伞,懒洋洋地道:“我出去喝酒,待会儿若是殿下问起来了,就让他来老地方找我
” 话毕,他走到墙边,轻身一翻,便跃了出去
流羽咽回没说出口的话,若有所思地盯了会儿沈止离开的地方
沈止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实在不如何
觅到少年时偷闲喝酒的深巷小酒馆里,店家温的桂花酒还没上来,卫适之突然冒了出来
这儿地方僻静,很难寻找,也不知道卫适之怎么寻到这儿来的,好死不死地就同他撞一块儿了
许久不见了——不过沈止并不太想同他见面,若不是他自作多情,卫适之看他的目光似乎总是有点怪怪的
这卫家兄妹俩…… 沈止哭笑不得,有点害怕卫指挥使知道了,会直接过来捏死他
如今年关已过,卫适之还穿着常服,见他坐在对面,目光灼灼的不说话,沈止也不好无视他,礼貌地问:“卫总旗怎么有闲出来?” 卫适之依旧直勾勾地盯着他:“犯了错,被我爹罚禁闭,偷溜出来了
” 沈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笑了笑,垂下眸子不语
卫适之的目光在他身上一一扫过——从乌黑柔软的长发到低垂的长睫,白皙俊雅的脸庞,露出来的一截脖颈…… 卫适之忽地一怔
沈止颈侧有吻痕……好几个,很重,可以看出在进行某件事时的激烈与留下痕迹的人强烈的独占欲
卫适之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滔天的怒气,本想狠狠一捶桌子质问沈止,一转瞬又怕吓到文文弱弱的沈止,只好压下怒意,咬牙切齿地道:“沈静鹤,你……你去逛窑子了?!” 沈止正在喝茶,闻言差点呛到,念头一转就猜出了是哪儿泄露了信息——姜珩这厮,说过多少次不要留痕迹在脖子上,非要留
他顿了顿,唇角勾起,笑容轻薄,轻言慢语道:“卫总旗,在下是个男人
” 卫适之张了张嘴,有点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道:“就算……也不能去那种地方逛!” 卫家家风开明,但在这方面管教极严,卫适之从小被教导着,只觉青楼是个无比污秽脏污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