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用杀手将祾儿引到相府,再让冯衍趁乱带回祾儿
借谢相之口揭发此事,众人更会对祾儿即是其孙一事深信不疑,如此,祾儿便可光明正大进入吴府,从此再无五皇子
文人大都爱惜羽毛,谁会想到儒雅半生的吴老御史会赔上自己的清誉认回一个假孙? 却不想,自己派出的杀手竟会出现真的杀手,幸而祁王相救
可谁又会想杀祾儿呢?难道有人认出他?虽是如妃久居深宫,行事低调,五皇子也是鲜有人知,但京城高官多如牛毛,难免会有人认识,今日不就险险避过吗?不行,要让祾儿在众人眼下远离京城
对!北征!“冯衍!”吴老狐狸详密的安排着
命运总是阴差阳错,却又总是走向既定的轨迹…… 风,很静,空气里弥漫着血腥
战,未起,王府里摇曳起猩红
“皇上一直筹谋对狄戎用兵,只是我们王爷一直忌讳北国疆场,才不得不搁置下来,可王爷这次怎么主动提及?”就连一向洒脱的梅护卫眉间都凝结了隐忧
“狄戎睿王子和硕王子都忙着挣王位了,哪有心思进攻咱们,原本想着还有几天安生日子,王爷怎么就……”秦大公子惋惜得一本正经,确似只顾自己玩乐,可是手中不断颠倒的折扇出卖了他内心的担忧
“硕王子前几日甍逝,现在狄戎睿王子一方独大,他虽是腹中草莽,却野心不小,定会南下
我们不得不防
”萧护卫娓娓说道
“什么?硕王子死了?怎么死的?你怎么知道的?”秦大公子猛然起身,惊问
“英护卫下午收到的密保
说是寻得一神医治头风之症,不小心医死了
”萧秦仪似笑非笑
“什么!”秦大公子比方才更加吃惊,可他惊的重点似乎有点偏颇,“寒儿,你得到消息告诉那个阴损的人都不告诉我!难道你的心里真的没有我了吗?”秦朗说着就往英寒身上腻,却见那抹鲜红还未触到蓝色衣带便已被甩出窗外
“我报告王爷,他在!”我们冰冷英护卫虽是甩出了秦大公子,不过也难得给了他解释
“我就说嘛,我在我家寒儿心中还是最重要的,”秦大公子又涎着脸赖了上来,“可是王爷真的能放下?毕竟老祁王……” “王爷!!”秦大公子话已含在舌尖,却被其他几位护卫生生打断,转身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自家王爷,顿时打了两个冷顫,“王……王爷
” 负手而立的少年王爷转身落座,微摇清茗,“内忧外患,不能再等了
”
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靖宇近年日渐强盛,狄戎不会此时出兵的,可怜我刚刚得手的‘解语花’,还未一亲芳泽又要去沙场独拥寒衾了,”秦大公子说得一脸委屈,还不忘嘟哝道,“狄戎那么冷,寒儿也不让我抱(这里只是同榻而眠,想歪了的自己面壁去
)……”话音未落,房角的蓝衣少年早已冷冽成了一把寒剑,只是碍于王爷在场不宜出鞘
“秦大公子你斗鸡走狗也就算了,怎么还寻花问柳了?也不怕英护卫心寒?”梅护卫笑意清浅,美若谪仙,出口的却尽是火上浇油
此时不仅英寒面若玄冰,秦大公子更是悔怒交加
萧秦仪忍笑说到:“秦护卫是在温柔乡里醉了心智吧,轩云虽并,然狄戎据北,强陈胁南,北齐又盘踞东境,虎视眈眈,此外患也
朝局混乱,结党成风,机构臃肿,藏污纳垢,官员冗余,随波逐流
中饱私囊之流不减,党同伐异之势日胜,此为内忧
所谓强盛,也不过是王爷多年南征北战,东讨西伐,保得四海安宁下的假象罢了
” “朝廷确是诟病诸多,有日趋衰颓之势,可是却也没有你说的这般严重
”梅凌涯淡淡开口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萧护卫难得会用此般生硬语气对凌涯说话
“可是非要我们王爷吗?辰王不也曾疆场杀伐?王爷这些年也培养了不少将才
”梅护卫似是有些赌气,又似是为自家王爷不平
“你也说了是将才,将才终究不能为帅
再说辰王,官场浸淫已久,习惯了阴谋诡谲,怕是再难适应金戈铁马
我们王爷虽是不关心朝局,这些年却也极力维护纯臣良将,怎奈朝风如此,大厦将倾,岂是独木可支?何况王爷还……”萧护卫虽有经天纬地之才,鬼神不测之机,可终究还是年轻,多了些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又有这么个无心权谋的王爷,难免会有些愤懑不平
祁王忽然开口道:“‘大厦将倾’还不至于,只是蚁穴已成,长堤需防
为人君者,不仅要有胸怀天下之志,心存万民之度,励精图治之心,选贤举能之力,更要能够制衡各方,兼顾众利,可使君子与小人各得其所,各尽其能
水至清则无鱼,最是难得是恰好
这帝王心术不是你我可忖度的
” 萧秦仪虽有鬼神之才,较之祁王,终是少了一份气度和心胸
当今陛下能够在这诸国混战的时代外征诸侯,内御群臣,自是有他的城府,只是近来愈发多疑猜忌,权谋争斗,少了当年初征天下时的豪气和魄力,却较之以前更加刻薄寡恩
有这样的帝王,有时候你必须韬光养晦
“这些人某来算去,成王败寇皆尘土,兴亡都是百姓苦
倒不如骑马仗剑,定国安邦,为百姓守一份起码的安定
至于权谋争斗,政治朝局,却是本也不该太苛求,既然存在便有其存在的理由,否则怎么会千百年来屡禁不止
”倒是秦大公子无心权术,置身事外看得更透彻,也活得更潇洒
闻言祁王也只是心下微叹:军事又何曾脱离过政治?只是朝堂的乌烟瘴气,帝王的猜忌刻薄让他齿寒
而爷爷的嘱托,家国天下的责任又让他无从逃避
他在矛盾中挣扎,再怎样的沉着持重,毕竟也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更何况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心灰意冷而去的隐士和诤言忠行而死的义士
少年王爷浅尝清茗又道:“呵,北国吗?多年不征狄戎并不只是忌讳,只是狄戎向来强大,硕王子雄才伟略,实不可战,如今硕王子已去,而睿王子空有野心,文治武功却是不及硕王子半分,正是时机,此为其一
北齐段、高、吕三将熟谙兵法,骁勇善战,且多年交战各有胜负,此时强攻,是为不智
三将虽勇,但功高震主,为君所忌,而北齐朝堂黑暗,君主昏聩,内患尤甚,虽不可攻,却可谋之
且北齐内忧,则我东境暂且无患,我等可安心北上,此为其二
南陈将勇臣贤,君明民附,且南方水战,实非我长,此时可交而不可图
但南方士子,明哲保身,偏安一隅,此时不足为患,可先结交,伺待时机,此为其三
当年巴蜀未平,北齐为患,而我国力尚弱,且关中地狭民稀,钱粮不足,先图巴蜀,天府之土,以备辎重
现在虽是国势方转,却也只是千里馈粮,堪堪能负,但是朝风日下,怕是几年后无力再战,任人宰割,我们也不能再等,此为其四
” 祁王轻摇香茗,又喃喃自语道:“不过此时正值隆冬,却也是急了点
”是啊,冬季不宜北征
他虽是早有北征之意,早就着手准备,却也想着来年立春再去,不想这次却在吴老御史寿宴上提前提出了,虽是仓促了些,却也无妨
让他心惊的是,每次牵扯到祾儿,他总会略失素来的沉稳
“禀报王爷,众位将军已在重辕厅相候
”门外府兵来报,众人相继移步重辕厅
“你他娘的以为草原荒漠里打仗跟打南蛮子一样啊!老子当年驻守北境的时候……”曲廊方过,便听到镇远将军伍北望豪迈的声音
“伍将军曾守北境多年,先说说情况吧!”祁王方到,便已开口,众人急忙拜过
被点名的伍将军尽量文雅的答道:“回禀王爷,狄戎每年都来打草谷,杖着骑兵,抢掠了就跑,往北又是大漠,咱不熟悉地形,追又追不上,再说,粮食年年不够,天天啃红面饽饽,将士们没有劲,肚子饿就更冷,看着他们抢掠,心里那个窝囊啊!” “众位有何高见?”少年王爷音色凛凛
“启禀王爷,末将以为可沿泾水西进,经平凉北上,跨六盘,穿贺兰,直进居延
”平南将军莫陈说到
话音未落,抚军将军崔颢便已开口,“西北荒芜,冬季酷寒,不若沿古秦驰道北上,出潼关至怀朔,再图北攻
” “回禀王爷,属下以为……”一时间众说纷纭
但见祁王放下青玉茶杯,走到悬挂的中原详图旁,顺手拿起佩剑,指道:“莫将军帅十五万大军沿西线进军,却不直进居延,到镇远关与守将赵牧会合,紧闭城门,修固工事,强练骑射,萧护卫以柱国军师随行
本王亲帅二十万大军沿东线进军……”众将领虽是心有疑惑却也都已领命
祁王收剑落座,萧护卫方才开口解释道:“冬季不宜北方作战,我军又刚南伐归来,怕是更不适应北方严寒,镇远关内,正好练兵
今年草原白灾,牛羊饿死无数,怕是狄戎抢掠更甚,陈兵贺兰,亦助守关
但隆冬严寒,不利我军,严防死守,避其锋芒,狄戎无粮,不久将乱,届时再战,正是时机
” 莫陈抱拳:“听军师一席话,末将茅塞顿开啊!”莫陈并无军中老将的刚愎傲慢,反而谦逊纳言,想必能够听取萧护卫进言,而萧护卫的脸皮跟其城府是一样深厚的,无论狄戎怎样挑衅谩骂,他也绝不会贸然出兵
是以王爷才安排其二人领军西线
“如此,众位便回去准备吧!”祁王缓缓开口道
众将恭身拜退
祁王抬眼看了下依旧伫立厅内的四大护卫,说道:“说吧
” 梅护卫习惯性的抚了抚玉箫说道:“回王爷,大军沿线的贮粮今年的虽还没上来,不过近年来都有储藏,也能应急,各处钱庄也能筹集应急银两,这几年随着各处商队,车马行安插的人手也已到位,只是突然提前怕要再做一番调整,到也无妨,只是前年派去大漠的商队还未回来,漠北详图暂且还没有
” 谁能想到清高孤寒的梅护卫会总司王府财务,掌管明处暗地的商铺,船队,钱庄,商队,车马行,甚至于茶楼,酒肆,秦楼楚馆
不仅为王府、军队筹集钱粮,还顺带收集情报,安插细作,扩充人脉
想想我们美若谪仙的梅护卫会是妓院老板或是满身铜臭的商人,小心肝就不禁颤几颤
但见祁王浅尝一口清茶才道:“无妨,虽然大军先行,进军狄戎也得来年转暖,你还有时间准备
大军出征,朝廷会配给粮草银钱,沿途贮粮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你也随秦仪西进吧,顺道处理好你的事
”闻言萧护卫眸中亮光一闪而过,梅护卫也耳根微红
这细微变化又怎么逃得过秦大公子的眼睛呢,随即调侃道:“你俩荡漾什么呢,王爷的意思是虽是朝廷拨款,到难免有人从中作梗,中饱私囊,让你过去监督粮草押运补给事宜!顺便也要处理好你的本职事务
”言罢便成功召开了梅护卫和萧护卫两道视线的凌迟
而秦大公子从来都是唯恐天下不乱,又充满挑衅得瞪了回去
祁王再次开口成功打断了在空中激烈交火的几道视线,“英寒和秦朗就跟着我吧,西北马场的几万良驹,秦仪此去该用上了
”闻言,萧护卫心下了然
银两筹集,粮草调度,募兵集将,祭祀衅鼓
诸事方必,却已是仲冬时节,此时的饮雪楼却真应是银装素裹,折梅饮雪了
然而,事实却是: 轻裘散乱的吴小公子一手拽着门框,一手拉着我们的易少主,别误会,他不是舍不得易少主走,而是在往外拉他,“你快点走吧,我明日就去军营了
你再不走爷爷会发现的
” 而易少主在吴小公子本就凌乱的头发上又蹂·躏了两把,却一脸无辜的说到:“裬儿真的要赶我走了吗?”说得可怜兮兮,手却趁机把吴小公子的脸捏成了包子
吴小公子愤懑不已,猛然松手,本想看俊雅的易少主很不俊雅的跌倒的,没想到,只见白衣翩然,易少主悠然伫立
吴小公子愤然走到石阶,在雪地上画圈圈
易少主看到真把人欺负狠了,忙上前去哄
“裬儿~”易少主讨好得叫到,小人儿愤然不理
“裬儿~~”易少主撒娇得叫到,小人儿岿然不动
“裬儿~~~”易少主荡漾得叫到,小人儿突然转身,一把雪已经塞进了易少主的领口,但见白影忽闪,风流俊逸得易少主很不俊逸得在自己胸口掏啊掏,最终也只是掏出一手水
只见吴小公子笑得一脸的幸灾乐祸! 我们的易少主难得正经得没有继续欺负吴小公子,而是一脸正色得说到:“我也确是真该走了,只是自此一别,不知何时能见,若是裬儿有什么事,可以来灵枢阁找我
”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小块酱紫色令牌,非金非木,却是水火不侵,细嗅之下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若有还无
令牌上却无文字,只是寥寥几笔,一株当归,摇曳而出
易少主将令牌交于裬儿手中又道:“拿着这令牌,去任意一家牌匾上刻着当归的药铺或医馆,他们就会带你到灵枢阁
” 虽是日子过的鸡飞狗跳,但毕竟相处了这些时日,裬儿心中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那人虽是嘴巴可恶,心肠却是不坏,再加上这庭院深深,也难得有人陪他
想到就此天涯,山长水远,相见无期,吴小公子的眼底雾气弥漫,盈盈欲出
“裬儿不哭,这些日子同床共枕,我必不会负你的,过些时日,定当来迎!”易少主一脸深情,怎奈出口的话却无半点正经! “谁跟你同床共枕了!?你给小爷滚!”酝酿良久的离别之情荡然无存
就不该相信这人会正经!吴小公子愤愤得想到
旌旗漫卷,携风裹沙,熊罷百万,气吞河山…… “寒儿!寒儿!你猜我刚刚看到了谁?”红袍御风,策马疾驰,立马长嘶,堪堪勒住
秦大公子炫足了马技才揽过英寒的肩,俯在耳畔,低低说道:“我刚才无聊巡视的时候,看到了那天王爷抱回来的小美人了!”语气里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手上却还不忘在英寒身上揩几把油
“早就查过!”英寒音色如冰
“哎呀,你查过了?那王爷怎么说?”秦大公子眼角微挑,兴致盎然
“还没禀报!调差结果,并无异状
可是,我不知道……”英寒语气闷闷的,竟是有几分可爱,他也只要在秦大公子面前才会表现出冷鸷以外的表情吧
“没有异状也应该禀报王爷啊,或许王爷还有安排!”秦大公子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心下却只是好奇王爷的表现
私心想着王爷的小八卦,不禁忘记了节制,手已不自觉地攀上了英护卫的腰际
兄弟间勾肩搭背本也无妨,只是秦大公子一脸荡漾,着实是……英寒手刀忽至,劈落了秦朗的咸猪手,疾驰而去
风流俊逸的秦大公子正一脸痛苦的揉着手腕,觉察身边蓝影劈风而过,也急忙策马追去
当他赶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清冷的王爷正一脸淡漠的听冷冽的护卫面无表情的回禀, “……属下查过,吴裬确是这次征兵从军的,就在冯衍手下,并无异常
可是王爷待他,似乎有些……特别,属下继续祥查此事!”特别吗?有这么明显?连英寒都能说出此话,祁王眸色深深
他忘记了当局者往往最后发现自己的变化…… “王爷,您上次抱回来的小美人……额,不,是吴小公子竟然在军中,莫不是谁走漏了消息,有人想用美人计吧!”秦大公子的话就这么走腹不走心得脱口而出
美人计?!祁王神色微寒
不过自己确实对那孩子有些不同,遂开口道:“让暗卫看着点吧,放在眼前,总是安全些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倒也不怕他掀起什么风浪
虽然好多事他不愿也不屑插手,却一向可以掌控一切,何况那只是个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