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还没到,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先施救吗?”
有一个人从教室出来,正是陈楚,他后面跟着彭城宇。
“你懂这个?”问的却是彭城宇。
陈楚淡淡笑着,眼角却有一抹总也挥之不去的哀愁,“在美国的时候有接触过。”他看向沈笑,又询问楚凝,“楚天王,敢不敢让我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明天继续更三章,这小说也快完了。
☆、第六十四章
也不知道楚凝是怎么想的,竟然就真的让陈楚动手了。
陈楚先是拿出一粒药丸,让沈笑含着,又嘱咐说不能吞下,然后又变魔术似的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小药包,在沈笑胸前心脏的位置贴了个什么东西,整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的漂亮,就好像他真的是个优秀的医生似的。
而沈笑经过他的这一番折腾,竟然真的好多了。
所以,楚凝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之前陈楚的论断。
“你知道怎么救他,是不是?”
这个男人已经抛弃了所有形象,他紧紧抱着沈导,急切地看着陈楚,而对于他那躺倒在地的父亲,还有外围正拼命记着什么或者拍着什么的记者,则完全熟视无睹。
陈楚抿抿唇,食指一动,眉眼低垂,侧脸的线条,有一种隐忍的美感,很是性感,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嘴角轻扬,笑道:“我这不就是在救着吗?”
楚凝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抿了抿唇,嘴角的凹陷呈现出森冷的味道,但到底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他的恋人,就这么跪坐在人群当中、摄像机之下,完全不在意那些记者会怎么写,也完全不在意他明天会不会成为有一个从高处坠落的孤影众叛亲离。
叶谭暄看着,实在是又生气又无奈,最后慢慢沉淀为一种情绪——唉,就这样吧,反正迟早是要公开的,他们那么黏糊,狗仔有那么精明,看出来也只是早晚的事,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是不愿意撒谎的,唉,就当是为了《亲爱的》宣传,制造噱头了吧。
唉,现在想想,他们拍《亲爱的》,竟然都没有花一分钱去做宣传,结果《亲爱的》现在已经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大家热闹也看够了,差不多就散了吧。”叶谭暄道。
那群混混面面相觑,一个领头人物站出来,“我们是来讨债的,没讨到债,就这么走了,我们可不乐意——要么给钱,要么交人。”
叶谭暄狠狠拧了下眉。
那群人又道:“钱和人,我们今天必须带走一样!”
“简直大言不惭!”叶谭暄怒喝,脸黑得可怕,“你们看看你们现在的处境,说这种话实际吗!识相地赶紧滚,不然——”
最后的威胁并没有说出来,但威胁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
“欠债还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有人高声道。
那领头人也说:“楚天王,不说句话吗?你们明星不是最害怕媒体乱写吗?这里这么多记者,你就真的打算赖账?”
可就是被指名道姓了,楚凝也依旧没有施舍给他们一个眼神,就更别说是对他的话给出回应了。
而其他人则是没有立场,最后,还是沈笑出声了。
因为虚弱,他的声音很小,但也足够大家听清楚了。
“欠债人不就在那儿坐着吗?你们找他要去!”
领头人扫了眼地上打滚撒泼的糟老头,不屑地嗤了一声,“就他?卖了他自己都还不起,但楚天王就不一样,楚天王可是大明星啊,这点小钱,还是还得起的。”
“是还得起,但就怕你们要不起!”
“钱这种东西,怎么会要不起?你们只管还钱就是,我们只为钱财不为人命——这救护车也快到了,要是我们死命拦着不让他们进来,楚天王啊,你怀里的那位会不会就这么挂了啊?”
楚凝瞳孔一缩,狠狠看向那群人,像是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似的,眸色极深,深不可邃,像是要将人吸入其中绞死。
那群人被他的眼神骇住,暂时没了声音,但很快有人说:“欠债还钱,父债子偿。”
楚凝看着看着,眼神又恢复了冷漠,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准确地扔到领头人脚边。
“拿着钱,赶紧滚!”
“密码。”
“六个一。”
那人终于满意,将卡收起来,“打扰了。”
然后,带着那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很快,救护车来了,再过了一会儿,警车也来了。
救护车带走的是沈笑,当时跟着走的只有楚凝;警车带走的是楚余杨,以聚众赌博、入室抢劫的罪名。
H市市中心医院住院楼的某间单人病房。
“经过这么一着,《亲爱的》怕是又要占据各大媒体的头条了。”
沈笑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百无寂寥地跟楚凝说着话,楚凝只是笑着看他,伸手摸他的头发,极尽温柔。
叶谭暄推门而进,刚好听到沈笑的论断,便随口说道:“自从年前《亲爱的》要拍摄的消息传出去,它就一直是头条好吗?”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叶谭暄嗤了一声,把买来的水果放好,在床边坐下,“沈导不食人间烟火,这种俗事,怎么会知道?”
沈笑立刻转向楚凝,控诉道:“楚楚,小暄暄欺负我!”
叶谭暄汗,默默看着楚凝——你应该干不出被吹耳边风然后陷害忠良的缺德事……吧?
事实证明,楚凝还是个好孩子。
他笑着揉揉沈笑的头发,“乖,别闹。”声音简直苏死人。
叶谭暄默默扭头,不忍直视。
可偏偏沈笑还就吃楚凝这一套,瞬间就乖了,抱着楚凝的胳膊不撒手,也是粘乎得可以。
叶谭暄幽幽叹气,沈导跟楚天王真是秀得一手好恩爱啊,这柜门……还有堵的必要吗?话说,好像有句话叫“堵不如疏”来着……要不,咱把柜门踹飞?
他正胡思乱想着,病房的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陈楚和彭城宇。
“他们要来,被我拦住了,”陈楚道,见沈笑脸色恢复血色明显松了口气,紧绷的脸终于有了笑意,“毕竟心脏病患者最重要的就是要静养,人太多,就太吵了。”
沈笑朝他笑笑,“谢谢。”
“举手之劳……能帮的,自是要帮。”他中间好像还有半句话没说出来。
彭城宇一直在后面看着他,表情淡漠,眼神中的探究虽隐藏极深,但也不是无迹可寻。
楚凝抿了抿嘴角,突然放开沈笑的手,转而看向陈楚,表情严肃,眼神认真,“我早就想问了,你为什么会对心脏病这么了解?还有刚刚那些药……”
这个问题像是触到陈楚的逆鳞,他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彭城宇眼神明显一暗,随即他也问:“是啊,陈导,到底为什么?”
沈笑隐约觉得陈楚的情绪不对,不禁拉了拉楚凝的袖子,暗示意味地摇摇头。
可楚凝是消停了,彭城宇却像是跟陈楚杠上了,不依不饶地看着陈楚。
半响,陈楚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
“那是因为……我曾也是先天性心脏病患者。”
这话,却是对着彭城宇说的。
彭城宇听着,眼睛猛地张大,张了张嘴唇,几次反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曾经?怎么回事?”
沈笑与楚凝对视一眼,问出了彭城宇想问的问题。
说出来之后,陈楚明显轻松了许多,他笑着揽住彭城宇,轻轻拍着他的背,反过来安慰道:“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已经好了。”
彭城宇揪着他的衣领,红了眼眶,半响,终于说出话来,声音嘶哑得可怕,“你都没有跟说过……”无论是离开前,还是回来后。
“我不想让你担心啊……傻瓜。”
而楚凝明显更加关心另一个问题,“你现在痊愈了?怎么做到的?”
“动手术。”
“——你不是说只有五成的成功率吗?”楚凝失声。
陈楚却笑了,开玩笑似的道:“是啊,所以我能活下来,真的是上天垂怜。”
“陈楚……”彭城宇喃喃叫着,有些不知所措。
陈楚叹了口气,把下巴搁在彭城宇肩头,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试图让他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
“陈导人品真高!”沈笑听着,眨了眨眼,由衷赞道。
陈楚看向他,面露哀愁。
沈笑挑了下眉,“你那是什么眼神?我的人品肯定比你高!”他又转向楚凝,“你说是吧楚楚?”
楚凝宠溺地点头。
“……就算你人品比我高也没用。”陈楚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们,但该说的还是得说,“我当初离开中国,在美国调养了五六年,到前年才动手术,术后又调养了一年才算恢复——可沈导的身体太差了,他等不起五六年,最晚也只是年末,如果今年他不动手术,以后就更别想了,而且,就算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手术成功了,之后的调养更是寥寥无期……”
他最后又深深地看了沈笑和楚凝一眼,下结论道:“他的身体是在太弱了。”
楚凝已经彻底变了脸色,紧紧抓着沈笑的手,似乎,有点恐惧外露。
沈笑手掌被捏得生疼,但还是任他捏着,对陈楚的话也不甚在意,他说:“没关系,我还有祁铭呢。”
不料陈楚却凄凉一笑,“我跟祁铭是高中同学,我们认识,比他和杜衡还早。”
沈笑瞪大了眼睛,第一次听到这件事,而且——陈楚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祁铭家世代行医,他的父亲是有鬼医之称的高手,这些年,一直是他在帮我调养身体,给我动手术——你应该有在吃祁铭的给的药吧,那些药我吃了二十几年。”
“……所以,我死定了?”
陈楚犹犹豫豫道:“如果好好调养的话,也可以活到三十几岁……”
“行了——”楚凝喝到,看向陈楚,却是面露恳求,“别说了。”
陈楚闭嘴,彭城宇看看众人,默默地将他拉了出去。
病房中,一片静谧,却迫人得紧。
“呵……”
“我说老天怎么会这么好心,让我重活一世,原来也只不过数十年华……”
“笑笑……”
沈笑抬手打断楚凝的话,“别说了,我想先睡一会儿。”
楚凝定定地看着他,想逼着沈笑做决定,却终究不忍心,叹了口气,“好。”
扶着沈笑躺好,帮他掖了掖被子,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嗯。”沈笑闭上眼。
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叶谭暄开口:“我们还是叫祁铭过来吧,陈楚毕竟不是专家,让祁铭来做判断,然后我们再做决断。”
“好。”楚凝应道。
沈笑没说话,翻了个身,叶谭暄和楚凝对视一眼,都是摇头叹气,又看了沈笑一眼,就要转身出去。
不想,沈笑却突然说话了,“我要动手术。”
语气坚定,明显是已经想好了,不想再得到反对意见的。
楚凝抿了抿唇,嘴角的凹陷苍凉得令人心疼,“等祁铭来了再说。”说完就继续走,而在他开门的时候,沈笑再次开口。
“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楚凝一顿,随即吐出两个字,“会的。”同时,门被关上。
叶谭暄看着楚凝靠着门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吼声,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选择转身离开。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联系杜衡,联系祁铭,还有……拍好《亲爱的》……
当天晚上,林洛来了。
他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楚凝被叶谭暄抓着去外面吃饭,所以病房里只有沈笑一人。
灯是关着的,沈笑躺在床上,被子盖得严实,林洛轻轻推门进来,没有开灯,借着微弱的月光,径直走到床前,定定地看着沈笑的睡颜,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