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沈杰然这个痴夫……他都要变成望夫石了!
天气转暖,阿俢在屋里打坐运功,他就抬着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面枯等。等了一日又一日,过了十天,沈杰然终于盼来了曙光!
之前就吩咐过让沈聪和袁欣好生伺候着温老爷子,怕他们两个男娃粗心大意不会照顾老人家,还把冬雪也给派了来。
这天袁灵修收了功正活动着筋骨,沈杰然就带着袁欣杀了进来。小侯爷略微使了个眼色,袁欣就笑脸盈盈地给老头端茶递水捶腿按摩,而沈杰然则直接拉着袁灵修,一路不急不缓地走回自己的卧房。
“五叔那边的回信今日快马送过来了,明日我们就启程出发。”
“嗯,好啊。”
之前沈杰然已经答应傅怀远会走一趟江南,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动身,就是不想打没有准备的仗。
沈杰然跟老侯爷谈完后便派人连夜往西域那边送信去询问陵王傅黎的情况了,一路快马加鞭的来回也走了十五日,但总算是取得了他五婶的信物,没有白跑一趟。
走回卧房,沈杰然抬腿把门关上,就一把把袁灵修推到了墙上。
“杰然?”袁灵修吓了一大跳,但也没有阻止对方脱他的衣服。
“十天!”沈杰然咬牙切齿地说,一口咬在了那修长洁白的脖颈上。
十天虽然他们晚上还睡在一起,但袁灵修累了一天了每晚都很疲惫虚弱,他也只好忍啊忍。
他倒是很想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辛苦的练功,我可以保护你。但他总是想给袁灵修足够的自由和尊重,想在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允许他做任何想做的事。
“唔!”看沈杰然这急哄哄的模样袁灵修却有些笑不出来,就算对方现在的动作已经可以称得上粗暴,但他还是莫名地心疼起这个人来。不由得抱紧他——双腿被一条接一条的抬离地面也令他不得不环住正抱着他的人,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师傅失望而已。以后不会这样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
“以后就算要练功也得由为夫给你护法!”
“啊!好……”
39. 章回三十八
第二天,袁灵修跟沈杰然就一起去向老头辞行。
原来为了怕世人真把那本秘籍夺走,《清魔伏子决》的最后一章早就变成了梵文混着一些早已失传的文字的版本了,袁灵修他们自然只是认得字,但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
前几日闭关做的事都是老头一点点的翻译口述给袁灵修听让他强行记下。如今完整的口诀已在他脑中,就不再需要那般高强度的闭关了。
他已练至第六层,更是能做到随心所欲的修炼功法了。
后来几天之所以仍在闭关的原因是他发现自己半年来没有什么变化的内力正变得越来越浑厚,让会有一种刹不住想要再精进一点的想法。
如今看来他那是魔障了,这大概是习武之人都会犯的通病——一旦尝到了甜头便忍不住想要更多,但这也正是清魔伏子决最忌讳的地方。贪念有时候就会形成最大的心魔。
能够及时悬崖勒马,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温明初炼的并不是清魔伏子功,事实上他的资质就算一般,能当上峒山派的长老是因为他见多识广,对武林当中各门派的功法路数都能知个一二,又能慧眼识才,单凭一双眼睛就能大概看出一个人的资质如何,要不然也不会被叫做鬼眼道人。
他听袁灵修把这几天的感悟一说,也明白了为什么门派里面的那些人总是摆脱不了心魔。
因为功法太强大了,强大到能让人每天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而越是有进步,就越想急功近利,等到突破层级的时候便会被心魔所侵蚀。
袁灵修能一路顺利地练到第六层是因为他从前心灰意冷,练功只是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并不急功近利。突破第六层的时候确实是出了点小意外,但他在突破之前内力却是实打实地积累了三年,且沈杰然及时追回来也让他安下心来,才可以有惊无险地突破。
一旦想通了个中道理,鬼眼道人更是觉得他峒山派再起江湖有望了。
“你们要去江南?老夫跟你们一块去!”
沈杰然派出的探子前两天回来了,说那群武林人士早就散了,峒山派从外观上看就知道损失惨重,但里头还有人在住。只是峒山派掌门已死,现在门派中暂由二长老代理门派事物,再具体的情况却也打探不出来了。
鬼眼道人知道这事肯定没完,但听说门派还在,他的心也就放下了一些。至于他们掌门的事他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跑出来的时候眼见他家掌门已经不行了。
“师傅,您这伤还没痊愈呢。”沈杰然下意识地不想让这老头破坏他精心准备的二人世界。
“这点小伤算什么,再说了,老夫的内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袁灵修也不赞成他师傅舟车劳顿,但他也明白他师傅放不下心来就不会罢休。
沈杰然无奈,只得把这鬼眼道人也带上了。
烟花三月下扬州。素来贪玩的沈小侯爷这个季节出京游玩本没什么,不会引人多注意,但他此次去见陵王的事确实是非常机密不能外泄,因此也不好太过声张。
虽然路途遥远,用马车会舒服得多,但这就意味着他们的速度要慢上一半以上。温明初心心念念惦记着自己门派,哪里肯坐马车?无奈之下沈杰然只得又找了两匹日行千里也不会累的大宛良驹,他则骑着香香,三个人收拾好东西便立刻出发了。
虽然都是往南走,但峒山的位置其实跟江南并不顺路。索性峒山派离京城并不远,正常骑马走的话只要四天就到了,就算是绕远影响也不大。
可怜沈杰然之前还幻想着跟阿俢两匹快马走天涯呢,结果平白多了个煞风景的老头,而袁灵修一路上还对这老头敬爱有加,沈杰然也只得咽下心酸闷头赶路,争取快点把老头扔回门派。
但他也不敢赶得太急。他们还好说,但阿俢可是两辈子以来第一回出远门,而且他的身体本就那么单薄,他怕他吃不消。
但袁灵修毕竟也是个男人,一直赶路虽然觉得辛苦,却也什么也没说的坚持了下来。终于在第四天的中午他们到了峒山的脚下。
峒山虽比不得五岳那般雄壮伟丽,却也不是个小山包,山势也可以称得上是极为陡峭了。幸好有温明初在,带着他们骑马走了一条十分隐蔽、但相对来说特别平缓的坡道,他们才不用下马徒步爬上去。
大概行至半山腰,跑在前面的香香忽然嘶鸣了一声刹住了蹄子,跟在它后面的两匹马也收住了脚步。
香香血统珍贵,极有灵性,能提前预知危险。
埋伏在两旁的人见三匹马停了不再前进,本来准备好的偷袭如今也不得不现身了。
大概有十个手持弓箭的人从两侧逐一现身,他们明显很紧张,已经摆开了拉弓的姿势,其中有一人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峒山境内!”
“南山?”温明初认出了这个声音。
“师叔?”那首领一般的人走的近了自然就看到了马上人的面目,这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看到温明初的时候差点没激动的哭出来。
“师叔!您老人家没事?太好了,太好了!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武器放下!”
其他的壮汉得知消息也很是激动。鬼眼道人没事,就说明门派至宝很有可能还没有被歹人夺去。
这时候三个人也已经全部下马了,沈杰然和袁灵修并没有去打扰他们一门派人的相聚。
大概温明初在门派里地位极高,那些壮汉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极为恭敬。
“门内情况现在怎么样?”
叫南山的首领吩咐其他人继续守在这里,他就跟着温明初他们一起上山。
“现在二长老在主事。那些武林人士,抢走了咱们门派的好些东西以后,也许是见实在没什么值钱的了,才善罢甘休。”南山咬牙切齿地说:“而他们之所以那么利落的就离开的原因是他们知道您带着秘籍走了,我们都担心您被他们暗算了。”
难道现在的江湖武林是可以随便抢别人家秘籍的?沈袁两人对了个眼神,之前他们就觉得很奇怪,但也没有因为好奇就多问。毕竟江湖上的事他们也不懂,更不想多掺合。
“对了师叔,这两位是……”汇报完现在的情况,南山终于发现他们后面还跟了两个俊朗非凡的年轻男子。
“哦,这是我徒弟,以后就是你师弟了。”温明初提到自己的徒儿嘴角就抑制不住地上扬,完全没有方才一派长老的那严肃样子。然后他又随便指了指沈杰然,“这是,咳,你师弟的相公,不用理会他。”
沈杰然还是笑眯眯地对南山拱了拱手。
“哦。”南山傻傻地点点头。他还震惊于这个眼光独到挑剔、凡是请教他问题都会被骂蠢、从未收过徒弟的师叔竟然给他收回一名师弟的事实当中。
还有师弟的相公是什么……南山忽然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他们是那种关系?!
真是可惜了这两个俊俏公子,也不知武林上有多少姑娘要失望了。
大承虽然不禁男男通婚,但传统的江湖人还是很难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而受大环境的影响,就算是有那看对眼的一般也都是偷偷摸摸的或者是在大家眼里早已心照不宣,没有几个公然成亲的。
南山不知他二人身份,便不禁打心里佩服起师弟和师弟公的勇气。
“对了师傅,弟子有一事一直想不通。”袁灵修还是问了出来,“平日我们不与江湖人接触,但也知道江湖武林是最为侠义的所在,怎么如今这些人可以随意地找上门来,屠杀其他门派的掌门弟子抢夺宝物?”
“哎,此事说来话长了。”温长老深深地叹了口气,解释道:“从前的武林正派确实是侠义的所在,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和秩序。可是几年前盟主失踪,几大门派为了争夺代理盟主之位打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什么道理可讲了!”
“而且他们都自私自利,只要自己同门的利益不被伤害当然不会管其他门派的事,搀和进来分一杯羹倒是他们的作风。”南山不忿地说道,“现在武林当中群龙无首,倒霉的还是咱们这些小门派!”
“照你们这么说,武林盟主失踪多年,怎么大家不推选出一位新盟主?”沈杰然问道。
“就是大家都想做新盟主又谁也不服谁所以才有这些争斗。”温明初没想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似的,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想要做武林盟主哪有那么简单的?首先要武功技压群雄,又要品行兼优德高望重,第三还得有办法让大伙儿都服他才行!”他说着话眼睛就自动往袁灵修身上瞟去。
沈杰然觉得危险——瞅老家伙这神情,他该不会是想让阿修去做什么盟主吧?
他家阿俢武功技压群雄吗?反正目前是还没碰到过敌手。
他家阿俢品行兼优吗?那还用说吗!
他家阿俢能服众吗?……只要满足了第一条,这点貌似并不重要……
“那这盟主做得也太累了,怪不得之前的那位失踪了。”小侯爷意图搅混水让那老头赶紧绝了这种奇怪的念头,故意假装不甚在意地说道。
“你懂个屁!”老头被气得够呛,“那可是身份和权利的象征!一旦坐上了盟主之位,天下武林全听他一人号令,要什么没有?”
“可我看如今这江湖武林简直就是一团乌烟瘴气,号令他们这些乌合之众有什么用?”
鬼眼道人说不过他,气得阴笑道:“你小子倒是看得开。”
袁灵修伸手想去拉拉沈杰然的衣袖,提醒他免得他再把他师傅气到。
沈杰然一把将他伸过来的手握在掌心里。
“你说得也对。”温明初低声感慨,似像是对他们说,又像是自己在感慨,“这武林已经不是从前林盟主在时的那个武林了,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