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儿见到本宫,怎不行礼?”
祈月烬陡然转身,只见与他同处顶楼平台的,是一个艳绝芳华的红衣女子,她浅浅低笑间,月光都要心醉神迷般荡一荡。
“——”祈月烬吐出一句无声的呻/吟,他一步步后退,直视女子的双眼中充斥着即将满溢的纯然惊恐。
见到女子一步步走向他,祈月烬的脑海中蓦的一黑,就涌出往日被抵死折磨的惨痛记忆——
他是真怕!对着一个活生生挖出他右眼的女人,他怕极了!可是比照她为了发泄怨毒而曾经对幼小的他做过的剥皮、腰斩、车裂、凌迟、烹煮、刖刑、插针、活埋、棍刑、锯割、断椎、灌铅、抽肠、弓弦缢、俱五刑……只挖出一只眼睛又算得了什么!
可幼时肉身初成,恢复力强劲到能够苏死肌、生白骨,就算数次被她碎成千万肉片,仍能重聚而复生,然而现在却是不行了!
这具肉体一旦被毁,就再无与安重逢的可能!更何况……“痛……”
祈月烬喃喃而出的,只有一个字,然而这个字却涂黑了他的整颗心。
他光是在噩梦中回想起她清幽的浅笑,都要借助自切手腕的疼痛来压下更大的惨痛;当真正面对她时,他仿佛又回到了孤立无援的幼年时期,被蟒蛇般粗重的铁链锁在祈月家不见日头的地牢底层,受尽酷刑时凄厉的惨叫永远传不到地表,跪伏的哀求永远打动不了送来酸臭饭菜的看守的铁石心肠,就连好不容易重逢的亲生兄长都骇于他没了面皮的腐烂容颜而弃他奔逃——
“啊……”祈月烬被狠插入一根淬毒针般虚弱的叫了一声,随即,他眼一黑,便疯狂的冲向那个女人!
他必须抢占先机,必须在她还没有完全夺取灵穴之力前,杀了她!
就像五百年前那样,就算怕、怕惨了,还是要冲上去!要不然她会污染整块灵地,她会将灵穴化为腐臭的、只能吐出罪恶的死穴,她会在夺去一切之后找到安、报复安、玷污安!
她做得出来!安已经没有当初抗衡她的力量了,她原本就想将安变为她的玩宠、亵物,在遭到安的封印后,她的怨气更加扭曲,安的遭遇会比死亡还惨烈!
祈月烬将瞬间灵输力提升到极致,一记“崩岳拳”真有震撼五岳、崩坏神川之力——
可是她轻飘飘的衣袖一挡、秀指一捏,就掐住了祈月烬的手腕,将他反摔出去!
“轰隆”!
混凝土的楼顶被砸出一个巨大的坑。她握住祈月烬的手腕,反力一拧,便将祈月烬的整条右臂扭曲,其筋肉和臂骨仿若绞缠的两股绳,鲜肉血淋淋的绽开,骨刺白晃晃的狰狞于月光下,将雪白的圆月也染上了咒怨般的诡气。
祈月烬只发出一声干哑的惨叫,就被她一脚踩上了嘴,那雪白的赤足曾经碾压过他无数次,而今次,只不过是无数次之后的又一次。
“乖……”她笑得非常温柔,她每次行刑前,都是这般温柔的笑着。她甚至会吐出清丽的音色,柔和的低声道,“烬儿……娘亲好喜欢你。”
可她在道出“乖”之后,便拆木桩般扯下了祈月烬的整条右臂,登时鲜血激涌出手臂的断面,浇淋在祈月烬的面部、她的赤足上,自成一汪血色的湖泊。
为了不让祈月烬的惨叫扫兴,她加重了脚上的力道,直将祈月烬的后脑勺都磕破,他的头部陷落于红浅洼,就像是要溺毙于血泊中。
“你疏于锻炼了。”边冷静的评价,边将手中断臂的血肉吸收干净,很快,祈月烬那被拧成麻绳般的断臂就成了一根焦枯的骨枝,随着她的手一扬,便化为了黑渣,散落于夜空中。
祈月烬在剧痛中挣扎着抬起仅剩的左手,想刺穿她的脚踝、至少让她行动不便——
她却陡然撤回了赤足,在祈月烬悚然的目光注视下,伏低上身,对着亲儿吐出温热的气息:
“你的小情郎早出了枫羽地界,你去找他,不也是个死么。”
祈月烛对着因剧痛和震惊而脸白如纸的亲儿,露出了个清淡的微笑。
若非她曲线玲珑、赤发齐腰,倒也像镜中的祈月烬在对着自己微笑了。
化蝶
祈月烬是祈月烛生下来的,这点毋庸置疑。
都说孩子便是母亲心头的一块肉,这点,祈月烛虽略有微词,但不打算否认。
她也确实认为祈月烬是分离自她的一团肉,只不过算不得出自“心头”那般重要的地方的肉。
因此,既然祈月烬只是一团肉,你能指望祈月烛怎么温柔的对他?纵然套上了一层皮囊,一剥下,还不只是一团肉,你对着自己掉下来的一块肉,还能黏黏呼呼的又亲又爱不成?说好听点才是肉,说难听点,便是痔疮类的秽物了,他没腐烂生蛆流脓发臭、祈月烛就谢天谢地了,要爱一坨痔疮肉,祈月烛可做不出来。
然而,折腾这团肉,却是肉之“生产者”几乎仅存的兴趣了。再坏也不过将他由人型的肉块变成一摊碎散的肉糜,既然是已经分出去的肉,剁剁砍砍又不干自己的疼痒,祈月烛为什么不折腾。
她扯着祈月烬的前发,将他拖出楼顶的大坑,随手一抛,祈月烬便头朝下倒下,其间几乎被她撕去半块头皮,散落的赤发根部更是全带着血。
祈月烛跨坐上儿子的腰,指尖一挑,便破开了身下祈月烬的短袖上衣,二分的红衫袒露出他如霜似月的背部;祈月烛倒像是破开了白蝶的赤茧,生生打扰了那生灵的休憩一样。
温热的玉手搭上祈月烬的精瘦腰部,顺着背脊骨抚摸而上,若是不知情的人,真以为这是一对姐弟在亲昵笑闹了。
可祈月烬清楚,每当祈月烛这么摸他,他的脊椎骨被完全抽出的几率接近八成。
他不想坐以待毙,但祈月烛卸了他的右臂,又控制着他的腰部与下肢,就算他轻微一扭身子,都要被她从颈后吐出一口热气、以示警告,导致祈月烬完全找不到反击的切入点。
“烬儿,休闹,”祈月烛也烦了儿子随时想倒打一耙的不肖心思,干脆亮出了杀手锏、让他服帖又乖顺,“不想知道你那小情郎的去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