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成。我明天去抓她的时候也顺便再打听一下，她消息那么灵通，又是你们龙族荣誉夫人，肯定知道天龙宫廷内有一位孙子和他的奶奶订婚的事。哎呀皇帝陛下，作为群龙之主您的心理活动是什么？”

“让我更加相信爱情啦！”

“咳——”

“耿队长，告诉你一个秘密哦，娜娜虽然是次皇妃，但是她是我四个皇妃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她就是天生老气所以看起来比小红要大一些，冰龙和炎龙的生理周期不同，年龄都按实际年月来算对很多龙种是不公平的。我当初把娜娜纳为皇妃的目的并不是我对她有色心，更不是为了生育下一代。她这条龙才智极高睥睨族内，生儿育女太浪费了啊。当年那还具有乾坤全示之眼的白二告诉我，在我为了寻找生命新的进化方向化身入世暂时离开有相世界之后，地球上的文明很快就会进入父权专制社会，娜娜作为一个优秀的领导人才需要一定的地位和资本来跨越这个屏障，才能更好地管理和代表我们龙族在这个地球上与其它物种竞争生存，我把她纳为皇妃，成为我的妻子，龙族名誉上的母亲，其实是   在给她更多的发言权和和更稳固的资源啊！就是因为我的儿子们都不成器，我不能把我的钱和我的权交给他们，所以我才不得不让娜娜从女儿变成妈！而且从结果来看，当初我是对的。呵呵呵呵……这是政治，你懂了嘛？”

“告诉您一个秘密哦，秀玲虽然是我的老婆，但是她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对我爸都比对我更好……这是现实！好吧，皇帝陛下，你赢了。”

“咳，但是你知道么，物种竞争生存之战中，一个动物光有才智是不够的，还需要力量。但是不同的动物产生力量的能源和效率不同。我当年第一次见到还是幼龙初成豆蔻少女的娜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又是一块需要切割的宝石，这是一个只有爱情才能让她放光发热的豪华大钻石。但是这次我必须好好研究切割工艺了，不能再重蹈经纬栋梁之才变成巨型赔钱货的覆辙！但是我又知道她不会对我有爱情的，我对她也没有，勉强爱情的话只能把她粉碎成渣。我不能，但是不等于别人不能，将来不能！呵呵呵呵呵，老夫很幸运，我家小六不成材，但是我家小六家的大孙子很有本事啊！呐，后来的事情我想你也能猜到八九分了，励持那美貌小脸真是没有辜负爷爷的期望啊，如果不是他把娜娜的魂勾走勾住了，娜娜哪会全心全意地作为英持皇妃统领我们真龙五族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最终还是守住了我们龙族是地球食物链最高端精英帝王生物的这个体制！所以呢，耿队长，我说我相信爱情，就是这个意思。爱情这个东西呢，有很多等级的。见色起意一拍即合的爱情，能够产出的是牛郎织女露水夫妻。因果前缘运势逢迎的爱情呢，能够产出的是知音故事治愈神话，天造地设水道渠成的爱情呢，能够产出的是金玉满堂安乐人家。很明显，我们是龙，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不能满足我们日益增长的独霸地球资源和统治世界的需要了，我们需要的是能够让我们帝王血裔永治永存的爱情，所以，娜娜要为这种爱情付出相应的代价，励持也是如此，且他们俩必须成功，且真的成功了。他们成功，我就成功。啊哈哈哈哈！”

“听您这意思，您当初娶英持龙女的时候，就是打算把她陪送给励持的？”

“那到没有，我对我们家的男孩子们管理经验没有信心，但是我对我们家的男孩子们搞定女人很有信心。耿队长，你应该知道，我们是集团作战的生物，我们天龙美男子千型百款美轮美奂，我他娘的还就真不信没有一个能出头骗到娜娜的心征服她的爱，要她把自己的聪明才智般若神通全部发挥出来在我们家男人身上赔得精光。但是这个计划的关键之处就是，要他们相爱，然后再把很多我想要消灭的东西摆在他们的爱情之间，于是这种相信爱情的蠢货们为了在一起证明点儿什么，就会把阻碍在他们之间的东西消灭掉。呐，你想要毁灭一个茅屋的最好方法，就是在茅屋里放一些蔬菜，然后要兔子们看见。我把天龙宝库的钥匙交给娜娜再把她放在摄政皇妃的位置上，然后再用我们天龙销魂少年把她包围起来，然后就让爱情来do   the   math吧！你可要知道，娜娜可不是因陋就简会因为任何理由降低自己生活需求的女人哦，她要爱情，她一定要的是富裕而又独霸的爱情，地位和质量少一样都不行！呐，现在我回了来了，茅屋不但消灭了，原地还出现了一座属于我的大厦！我为龙这么nice，怎么也想不出一个不让兔子吃蔬菜的理由啊。何况，我现在要消灭的是别的东西了，兔子和蔬菜可以休息了……”

“唉，皇帝陛下，你的心好黑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了！”

“是吧，哈哈哈哈！”皇帝陛下笑得一点儿都不尴尬。

“皇帝陛下，其实我也是兔子吧？”耿鸣说出这句话之后悔了。

“哦……你不是叫狗子么？”

“作人，哦，不对，作龙，总是人生赢家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拉倒吧，我的寿命其实也是有限的，数量级大了点，但毕竟有限的。其实按照我的生命周期，我还很年青幼稚，在生命延续的道路上，我要学要用的知识还很多，我离赢还很远很远呢。小心，我拉你一把，我炸出的洞到头了，下面是……”

下面就是一个大坑。

确切地说还是一个歪歪扭扭的碎石大坑。

但是坑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铜金属倒扣的脸盆一样的东西，有一种奇怪的看起来很清洁很卫生的蓝色液体在反重力荡漾旋转。

“不好意思啊，耿队长，要你目睹了界环的内核真相……其实在我们头顶上很远的山上有一个非常巍峨壮丽美轮美奂的传送平台，但是——”

“坏了，我知道。”

“所以我们就从这个坑底下的涡流里钻进去就行了……其实这么走还快还方便。嗯？糟了，附近有龙，难道说我们已经被鼍珠发现了？”皇帝陛下突然很惊慌地抓了抓脸，然后举目四望，目光瞥向幽深的碎石洞穴一侧。

“哦……不是鼍龙，海水的味道，是海龙。”不过他马上略微放心地捂住胸喘了一口气，瞬间又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好烦！说了多少回，不许吃界环周围生长的苔藓！没有美容排毒的作用！那破苔藓临床效果很可疑……就是不听！耿队长，你稍等一下，我去看看是谁顶风作案！我挖这个洞出来不是给他们这些吃货们解馋的！罚款，我来了！”

说罢他气冲冲地朝着洞穴大坑西北侧的一个裂缝跑过去了。

“哎呀这个我要看！我最喜欢看抓包了！”这个洞穴以龙的体型而论并没有多大，也就小半个足球场，耿鸣小跑一番追到了皇帝陛下的身后，借着皇帝陛下的光芒朝裂缝里一瞄。

岩石洞穴裂层中有一条小小的峡谷，峡谷中隐隐传来淙淙水声却不见水流，峡谷底层长满了苍白色的植物。一条莹绿色长着倒勾尖刺浑身冒出银色雾气的巨龙半身挂在石壁裂缝中，向谷底探出半身，瞪着有点儿恐怖的紫色的双眼，盯着在草地上趴着的一条……

“那是慧曦嘛？”耿鸣看着溪谷地上那条苍青色月牙角浑身冒着冷冷白烟相对细小一点儿的龙类说。

“是吧。”皇帝陛下不太确定地回答道，不过他望了望崖壁上的那条巨龙，很是无奈地说：“哎呀，这条我也不太敢骂，这是我的传媒部长，壬临。她不是馋嘴的龙，她大概是来这里喂孩子的。话说回来她的孩子也过了吃这种东西的年龄了吧？她的女儿叫慧曦么？这小姑娘很虚弱，嗯，吃点儿界环苔藓补补也好。”

趴在峡谷里的龙形的慧曦看起来真的没力气，她懒洋洋摊开四爪匍匐在地，龙头部的龙鬃全部奇怪地拢成一坨，她就那样脑袋着地，眯着眼，张开嘴在吃嘴附近的那种白色的苔藓，那条绿色的巨龙俯下龙身，用爪子拔起很多苔藓，半空里抖落很多土，然后堆到慧曦嘴前，慧曦闷声就吃——吃了几口之后慧曦发出吧唧吧唧的咀嚼声，然后还吐出很多草渣子。巨龙很明显地斜了一眼这条“小”龙，没有理会，掉头去别的地方寻找更肥嫩的苔藓了，然后慧曦就从嘴里吐出一个苔藓球，吐出说起来真的很恐怖蛇芯一般的长舌头，弹着那苔藓球——明显是在玩。她很开心地弹了苔藓球不到三下，巨龙骤然掉头，挥起前爪，握成拳头，对着她的脑袋就“磅当”一锤砸下。慧曦的脸歪了一下，不过她也没有哭也没有出声，默默伸出舌头把苔藓球吞进了肚子里，继续没事龙一样老实地吃草。绿色的巨龙狠狠地瞪着她监督了一会儿，然后伸出爪子，梳理起慧曦头肩部的龙毛，咧嘴发出令人胆寒的瑟瑟的低吼声。

“我要照相！”耿鸣觉得自己看到了非常有利的吐槽画面，懊悔自己身上为什么没有摄影器材——这种情景要是是拍下来：我要你跩！

“耿队长，你真变态，你知道你是在偷窥一对裸体的母女在草地上野餐么？你照相的话，她们可以告你的。她们不告，我告！”皇帝陛下厌恶地白了一眼耿鸣说，然后把耿鸣推开，嚷嚷道：“说你呢，别看啦别看啦，大龙给小龙喂食，有什么好看！”

“唉，果然舐犊情深……最后来给慧曦收拾烂摊子保她平安的龙，还是她的妈妈。话说回来这个妈平时都在干嘛，她知道她的闺女多么的无法无天蔫吧着坏么？皇帝陛下，慧曦非常非常邪恶，她不是一般的邪恶，她必须得到正确的管教，不然……不然你们天龙海国万古基业什么的搞不好就砸她手里的！你之前苦心经营的一切全都是白忙活！”耿鸣气哄哄地开始宣布主题，然后肚子里自动储备好了洋洋万言打算举细节摆事实地告状。

皇帝陛下板着脸举起手，打断了耿鸣的激情演讲，麻木地说：“耿队长，慧曦这个年龄段的龙族姑娘们，我家里有上千上百个呢，你真得不能指望我每个都亲近都了解都去耳提面命地管教。而且，妇女儿童生心理营养教育方面的事务，是归小红，也就是美持族母管的。你有什么投诉批评建议就去找她谈，喏，她有热线电话的，很好记，38385138。我是皇帝，我是陛下，这意味着我什么都可以管但是又不可能什么都管，一天只有24个小时，你根本不知道作为一个皇帝有多么的忙！”

“嗯，金发，大波，女子监狱，搜索结果肯定不会少。”耿鸣很中肯地回答。

“Screw you！”皇帝陛下骂了一句之后，带着耿鸣走到了那个悬空倒扣的脸盆下面，抬头望着那一弯荡漾的蓝水，幽幽地说：“是该修了哈……”

“要不你把考试题在这里念了吧，答案也顺便告诉我。太婴神宫那么牛逼那么敞亮的地方，不适合我这种——”耿鸣推诿的话没说完，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发直立起来，头顶上的蓝水搅动旋转——无论如何看起来都像马桶在下水——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个漆黑的大爪子上的指甲一勾，自己迎面就火箭一样就抽射进了那碧蓝色的水窝里。

“噗——”

因为没有光源，所以张仲文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从一滩黑色的泥水中爬出来且吐出的是黑色的泥浆。

不过好消息是，他潜藏匍匐行进了半天的的泥水并不臭，好吧，并不是特别臭，如果仔细体会一下的话，好像还能闻到春天的草叶的芳香——或者这不是芳香这就是张仲文自己脑补出的幻觉，说真的如果不是在做某种美容养颜的项目，一个大活人深更半夜里在泥里爬上个十几分钟真的需要大脑补足很多事情的，不然可怎么爬得下去？

最后大脑终于补不动了，不是他丧失了想象力，而是他的颅骨顶到了破坝，直线前进无法操作了，他必须要站起来了，于是他就像一条可怕的蚕茧那样蠕动了几下，然后振翅——振窗帘或者被单，是的，那个东西还披在他身上呢，而飞——确切地说是披着斗篷的青蛙弹跳，窜上了龙眠湖的堤岸。这一侧的堤岸上只有一条柳荫小径，蜿蜒地指向一间小平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是厕所。这么幽深的厕所在黑夜中没有开灯，所以应该不会有功德心和耐性都超群的人来使用它，于是张仲文的脑海中冒出一个想法：要不在这个厕所里躲一夜？

这个念头持续了不到一秒就被打消了，这个公园深处的白色的小厕所在暗淡的夜幕中显得看起来寂静阴森的可怕，不闹鬼都对不起马克思。张仲文望了望小路南边那凄美的灯光，听见卡车的奔腾和各种狼嚎，拖了拖他的长斗篷，无视厕所，继续向前狂奔，他跑啊跑啊，身旁的树木和栏杆知趣地飞速后退着，他跑啊跑啊，他似乎不需要呼吸也没有了心跳变成了一个无消耗的永动超人——身边的景物和事物渐渐在他的视线中融化，然后又聚合成一片灯光灿烂人声鼎沸的运动场，嗯，奥林匹克运动场，他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之后身披国旗庆祝胜利的田径冠军郭晶晶——虽然世界第一体育强国中国在最近两届奥运会里总共获得了250块金牌但是张仲文只看过跳水比赛只认识一个奥运冠军郭晶晶你要他想象是别人他也没有建模基础——他跑啊跑啊幸福啊幸福终于被一块石头绊倒，啪唧一声摔倒在春天旺盛生长的小白菜叶子上。

是的，穿过了那和县城文明结构不搭配的湖畔公园，他来到了符合县城文明结构的菜地。他呈现大字型俯卧在那潮湿松软的土地上，静静地，僵死地，毫无生气地，停止呼吸般地——疑似睡着了。

很久很久之后，他的鼻子里发出刺啦的抽吸气声，然后他呜呜地哭了起来。他四肢不动，但是却一直在伤心地哭着，但是又不敢发出特别大的声响，指头会偶尔挪一挪蹭一蹭，所以看起来特别想是一只懒猪在啃地。

一个人经历了让其它的人觉得很好笑的事情，他或许也会笑，但是他也有选择哭的权利与可能。

张仲文觉得今天夜里所遭遇的所有事情，呃，从上了安娜和黄勇健的车之后开始所有的事情，都是对他的人格与感情无尽无耻的极尽羞辱。经历过这样一番“死里逃生”之后，他觉得他除了大哭一场之外接下来他也没有别的活法了。

这是一个春天的午夜，乌烟瘴气的天空里没有星星，只有一个蓬头垢面的月亮在贫困潦倒地混时间，远远近近的世界里也没有任何情绪感的人间灯火带给任何事物方向感。其实张仲文背上的床单窗帘或者被罩的价钱很贵，散水性很好，所他的身体爬在稀松的泥土中身上真的还算有个被子盖，所以他自己都觉得不如哭累了就在这里睡一夜算了。

当然那是他天真的想法，剧烈跑动精神紧张的时候不觉得冷，但是活人肉身爬在五月春天的泥地里很快就会明白人类修建住宅这种东西是有原因的，何况，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尿尿。于是他就不哭，竖起耳朵努力聆听——四周应该没有人，也没有鬼，嗯，不错！他爬了起来，喘了两口新鲜空气，吐了吐嘴里的土，咦——？

稀疏朦胧的月光下，小白菜地田垄边，马路下的大槐树下，神助天赐地竖立着一辆摩托车。

张仲文会驾驶摩托车么？

当然不会。

但是如果那是一辆电柴两用女式踏板轻骑摩托式助动车就绝对没有问题了——而且从造型看，应该是最近一年里在共富县青年妇女界广收欢迎的“诗倩500型”电柴两用女士踏板轻骑摩托式助动车，话句话说也就是那种外观造成很像摩托车但其实是可以用柴油也可以充电的助动车——诗倩500型低耗能噪音低结实耐用架构小巧且有七种颜色可以选择——张仲文喜欢的是荧光苹果绿，这种颜色的诗倩500型看起来特别青春朝气——所以很多老大妈们喜欢骑这一点倒是挺闹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