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右手的中指呢……也是真的么？”夏颖涛对芭蕾舞不敢兴趣，继续追问。

励持留恋地瞟了电视屏幕一眼，扭头举起右手，活动了一下中指，压低了一点儿声音说：“是的，也是真的。这是我的真龙威指。我的武功在我们龙族中青年里，我说第二，谁也不敢说第一。好吧，简单概括一下，本王子潘驴邓小闲，外加武功盖世。I'm   perfect.谢谢，不用鼓掌了。”

励持说完之后，双手捧着面颊陶醉在午后的阳光中。

“……我觉得你打不过我二妹。”檀其卢斜着眼睛诡异地说。

“那倒是。不过昆染梨跑不过我，她也游不过我。”励持变了个脸痞里痞气地回答。

谢铁驹挥了挥手说：“我觉得吧，龙是这样一种生物。那就是能打过他们的没有他们有钱，比他们有钱的打不过他们。前一阵我单位里几个兄弟，壮起鼠胆堵着慧曦姐，要和她约会。慧曦说行，不过约会太浪费时间了，直接比武招亲吧！于是三十几个汉子就真的来到栈桥前摩拳擦跃跃欲试，慧曦说，比武招亲不是为了举办一场冥婚，她也不想嫁给残疾人，所以比赛点到即止，那么开始比武之后双手双脚都触地者就算失败，大家觉得怎么样？我们当然说好啊，我们也不想辣手摧花伤到美人。可是我们还没研究出来怎么轮流上场呢，慧曦就用了一招，只有一招哦，就把我们所有人打得四肢着地无法动弹了。而且，我们趴在地上的时候都死心蹋地的服输……其中武功最好的几个人，包括我，甚至都有认真考虑加入拜蛇教为她卖命的打算，再也不敢想和她约会的事情了呢。”

檀其卢生气地说：“那些龙妞们会点儿花拳绣腿且能喷火吐雷我是知道的，但是你们三十几名五级以上金刚力士护法明王还降不了一条小龙，我才不信！她只用了一招就让你们集体倒底，那只有一个可能，根本和武功没有关系，和她是不是龙也没有关系，她肯定是使用了我们女侠界最被人不齿的禁断技：飞扣术！我说的对吧！”

“那是什么？”耿鸣傻眼了。

“是啊，老婆，飞行术，飞剑术，甚至飞头术，我都见过。什么是飞扣术，很厉害么？”荷花非常好奇地问。

“唉……这个可厉害啦，多少英雄，例如我，就是栽在这招下的。”夏颖涛抹着腮帮子低声说道。

励持贱贱地说：“不可能，慧曦会什么我都信，飞扣术她肯定没指望。我猜啊，她一定是用了飞钞术对吧？”

“是的！慧曦姐就那么轻轻地一甩手，一片棕黄色的大雨就从天而降哗啦啦的洒向我们。于是大家眼睛就直了，开始满地乱抓双脚齐踩，后来干脆用身子去压地面了。然后慧曦就给保安中心——唉还是我们韦陀宫值班的人，打电话，说我们抢劫……最后她愣是把所有撒出去的钱又给拿走了，好像那天还有谁自己兜里的钱因为说不清楚干脆也交给慧曦了。但是事后想想，我们完败啊，真的没话说啊！龙女不是你想约，想约就能约的啊！”谢铁驹悲哀绝望地叙述了当天的惨状。

“棕黄色？还不是青绿色和粉红色？啧啧……输了，老娘没去，也自认甘拜下风。”檀其卢垂头沉吟。

“唉……”耿鸣谢铁驹夏颖涛也都陷入了

“金钱的威力其实是很有限的。”励持理智地安慰大家。

于是现场所有的雄性哺乳动物都同仇敌忾对他竖起了真猴天指。

耿鸣咳嗽了一下，低沉地说：“我不相信什么狗屁真爱。但是我觉得，你的动机的确就是为了让张仲文和我走到一起。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告诉你，我觉得你的目的至少在我身上已经达到了。他能不能长出左手的中指是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以后我会对他怎样，我也没有钱，以后也不会有钱，但是我觉得，如果他饿了，而我兜里只剩下最后一块钱，我会买包子喂给他吃，我只有最后一个饼，我也会留给他吃。……就这样。大王子殿下你满意了么？”

“为什么一定是面食？为什么？”谢铁驹纠结地问。

“我觉得小文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一块钱的包子，还有，你那是什么饼啊？”荷花撑着脸严肃地问。

“老耿，你爸怎么办啊？假如你的爸爸和小张都很饿，你又只有一块钱，你买的包子或者饼，给谁吃？还是说掰两半？”夏颖涛笑眯眯地问。

就连周济之都点着头帮腔：“所以说，龙是最佳婚配对象，不说别的，但就能完美解决那个坠河命题就能横扫无数人形生物了。小夏你真厉害，知道针对龙王的男宠需要提出分食命题！”

耿鸣阴着脸瞪着夏颖涛，突然对孙小菲说：“小菲妹子，你问问小涛，如果你和他的妈妈两个人同时掉进河里去了，他先救谁？”

“不需要他救，我自己就会把马阿姨提上岸。”孙小菲格外清醒地回答耿鸣，然后夏颖涛抱着胳膊得意地看着耿鸣微笑不语。

“可是你知道小涛的妈妈是坚定的穆斯林吧，如果她站在河边说如果小涛娶一个不信教的汉人她就跳河，你问问小涛会怎么办？”耿鸣邪笑着问。

夏颖涛的脸色变了，这是脱离底线的问题，也是目前他无解的心病，于是他咬牙切齿地瞄着耿鸣，拳头里攥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我可以信啊！我很喜欢那个作礼拜的毯子，我从小到大也一直有携带毯子的习惯。不过我和马阿姨已经达成了协议，她对我们俩已经不抱希望了，但是我们要是生了小孩的话就归她管，我们的孩子完全接受她的生活习惯和信仰。也就是说，孩子的吃喝拉撒睡教育培养都绝对不许我们染指，我们只要给生活费就行。”孙小菲怔怔地回答。

“赞美安拉！”夏颖涛双手举天欢呼。

檀其卢羡慕地看了一眼孙小菲，扭转话题：“励持殿下，您有什么辩解么？说真的，我们也被耿鸣忽悠的有点儿相信了呢，您真的是在暗中帮助我家荷花那不成器的师兄获得真爱么，这是好事啊，你没啥可不承认的吧。”

励持愣了一下，摊手道：“我不承认。我凭啥要背这个黑锅。在场各位都比我更了解Clyde和Kyle吧。你们真的觉得他们俩搞在一起还用别人帮么？耿鸣的质素摆在那里吧，是的，他是没有经济上的优势，但是我提醒你们，飞扣术并不是女侠界的专利，丽蓉妈咪凹凸江湖靠得可不仅仅是妩媚的气质温柔的个性！玄持殿下固然是能胜之龙，但是摔死在那条沟里，不管是公安鉴定还是媒体赏评甚至是历史分析，都不会有人提出异议吧？”说完他冷冷地指向耿鸣的前胸。“

耿鸣白了励持一眼：“哼哼，你心虚了，打击一个智慧的人，最有效的手法其实是吹捧他的美貌。我刚才说的那些分析推理，恰恰证明了我具有你事先没有预料到的机智与敏锐，现在你心里肯定冷汗直流呢，低估我的智商的下场就是阴谋败露。你才不是雷锋呢，你做得一切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你是文武双全道行通天的五指神龙没错，但是你们龙族内部之中，应该有某种棒子老虎鸡石头剪刀布的制约原理，玄持大龙王绣花枕头不学无术是真，但他应该有某种神通能打压你，如果不好好利用他单纯好色心软贪汉子的弱点，那么他就是你挡在你野心计划面前的一头拦路虎。等他赖上我了，离不开我了，你就可以拿我来挟持他，威胁他，把他从天门关变成垫脚石。所以么，我想了想，莫不如现在就打开天窗和你说亮话，你有什么要求和他说还不如直接向我提，他很疯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饶这个弯子搞不好还会激化矛盾要你功败垂成浪费很多心血和时间。其实我知道你真正的计划目标是什么，不过你不开口我也不能先说，毕竟我只是一个消除障碍的地雷，一头下级生物，能谈的价码不多，能帮到你的地方也很有限，但是我觉得我趁自己还有点儿主动权，至少还能试探一下的态度……”

“呀！”励持很感兴趣地惊叹道：“如果能有机会挟持耿大队长是我的荣幸。相信我，请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有想挟持谁，我根本不需要用别人来威胁Kyle，很明显，He   is better than you. And I'm better than him.我的存在，就是对他的威胁！”

“咳，耿鸣，我个人认为，如果我需要挟持一个人来威胁Kyle做什么事的话，我会首先考虑他的女儿。你会游泳且游得很好，她的女儿目前还不适合在非成年人的看护下进入深水区。”周济之非常扫兴地插了一嘴。

檀其卢皱着眉头鄙夷地说：“是啊，不管挟持谁，这样就都会留下证据了。这可不是励持大王子这种高端阴谋家的思路。另外我很阴暗地说，你们别忘了，小文可是一代权臣奸相啊，这些极品们就算把自己的女儿煮了做成菜送给主子吃，我也不会觉得新鲜也会不惊讶，何况二狗子你区区一介男宠，呵呵，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他真的是搞政治的。而且天龙的意志根本超越你的想象，如果某件事符合他们龙族的整体利益和进化程序，他就一定会服从并执行，谁挟持谁都没用，这是他们龙的生物本能，不仅是玄持，所有的持，所有的慧，所有的乱七八糟，都很清楚这一点。你们谁听说过那条龙叛变过他们的组织么，胳膊肘外拐向过外人么？如果叛变，那想都不要想，后面肯定是各种跟进的无间道和大买卖，你是人你无法理解什么叫绝对的忠诚和大局观。其实呢，我也大概知道励持殿下最终的计划是什么，天啊这个古老的传说竟然是真的呢，但是我不明白这个事和小文有毛关系，有这个事的时候小文还不知道在哪个池塘里喝泥汤呢，就算现在升官发财混大发了，他也不是问题的关键吧？我觉得他的意见和行为主导不了当事人的命运……嘻嘻，我实在太八卦了。”檀其卢说完捂着嘴对着励持不怀好意地傻笑。

“所以，寒冬诏书到底是什么？”耿鸣叼着烟，突然再次质问励持。

励持呆板地说：“您那么有手段，自己去查啊。”

“公司里能找到的资料上就是说这是一种寒流瘟疫，出现的时候会下黑雪。但是所有的冰龙都是会吹冷风降冰雪的，我不觉得单纯这样就可以让这个寒冬诏书成为什么上级的天龙神通。”

“你们俩混一个被窝的，你自己去问他好了。他是你的坐骑，你捏着他的耳朵就能知道他所有的思想记忆信息。龙给你了，那么他的一切也就都交给你处理了，你可以掌握他所有的秘密。”励持冷冷地说。

耿鸣苦闷地说：“捏了无数次了，但是很奇怪，好像刚刚找到有关寒冬诏书的信息，就只觉得那是一种冷风，我就不感兴趣了，不想再去刨根问底了，觉得和我没关系……再过几天又想去打探，还是这样，就觉得只不过是一阵冷风而已，毫不新鲜，没什么意义。所以，我甚至觉得他自己本身也没把这个东西当回事，所以才发明创造了新的必杀技，企鹅丢雪球什么的。”

“是啊，我也听说过特定的冰龙会用一种叫寒冬诏书的法术，号称威力无穷灭绝人性，但是我没见过，也没遇见过于寒冬诏书交手之后幸存的人，难道说就是吹吹冷风下下小雪么？这为什么要叫诏书，又是文艺语句装修么？”檀其卢也困惑地问。

励持的脸上显现出浅浅的酒窝，他耸了耸肩膀说：“你们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我和Kyle只是姐妹啦，虽然都是龙，但我们认识没多久的，何况寒冬诏书我当然也不会，非要我评价，那我也只能说那就是一场雪。就好像我们不懂芭蕾舞的人，就觉得那是一群人翘着脚尖在甩大腿。”

“那么你跳的是什么舞？”耿鸣吐着舌头诡诈地问。

“嗯哼……”励持把手揣进了口袋里，无所谓地说：“寒冬诏书是天龙降世神通中危险级排在第六位的制敌法门。本王子的神通还要略高一些呢。公司前台大厅里的大焉水镜你们都看腻歪了吧，但是大焉洪流你们听说过么？”

“听说过！”谢铁驹喊了起来。

“啊，原来这是你的招数啊？我也听说过，不过我也听说，大焉洪流过处，没有谁被淹死，什么也没有被冲走，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水流过去之后，连人身上的衣服都是干的。”檀其卢揶揄地说。

“是啊，水流过处，什么都没有发生。”励持甩了一下头发，好像还挺高兴的样子。不过他突然盯住耿鸣，咧嘴，露出尖细银亮的龙牙，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Clyde.   DON”T MESS WITH   ME.如果我有本事布地雷阵把Kyle引进去的话，我就也有本事把他引出去。而且，记住我的话：人，不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龙，也不能。“

耿鸣惶恐地指着励持大叫：“看，看，你们看见了吧，他露出原形了吧！我告诉你们他是阴谋家了吧，他不打自招了吧！”

励持突然扭搭着走到了游泳池中央，非常不屑地提高水面，摆出大卫雕像的造型，笑嘻嘻地仰望天空说：“切！本王子才不稀罕也没心情去当什么阴谋家呢，这不明摆着的嘛。本王子是无敌的，无暇的，无价的！我拥有天使纯情的美貌，魔鬼诱惑的胴体，富可敌国的财富，皇室尊贵的血统，博览群书的才智——Kyle算个吊啊，他拿什么和我比，孙小菲女士，现在立刻上论坛翻网页给他们看看，龙族第一帅哥投票中压倒性的冠军是谁，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截止到今天上午十点，我以6675票的优势远远地把第二名whoever粉碎成渣！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哼，你们再抬头，发现太阳正在缓慢地偏移了没，那是它正本王子的光辉中惭形秽地退场中！”

他说完这一大通话之后，又翘着腿爬在用水左侧的坛子上，捧着头把自己摆成美人鱼的形状，并真的撅嘴吐出一道喷泉，精神抖擞地看电视。

但是没有人嘲笑励持，他故作幽默大方的姿态和自我感觉超级良好的台词真的刺痛了围观的群众们敏感的神经。因为这个腔调他们太熟悉了，这是人身天龙们感到不安愤怒的一种警醒性的反应，尤其是他妈的这种知性雅痞龙，他们玩豪放扮自恋可不是为了让大家发噱嬉笑，一般这种小丑跳梁阴道独白的戏码过后，往往意味着观众们的粉身碎骨与血色死寂。

“你的确是龙族第一帅哥，现在你有6682票。但是在另外一个更大范围也更公正的票选中，也就是全公司第一帅哥投票贴里，你只有1327票，位列第十五位。第一名的Doctor周有12579票呢。你的缺点就是有点儿矮，你只有一米七四吧，你的腿其实有点儿很短你知道么？你很多照片上的粉底比很多女的都厚……我们的Doctor周是混血儿，身材五官都不说，就凭那金色的细长的眼睫毛一项，就甩你几条街了。另外，我的涛涛也以2578票排在你前面，涛涛不漂亮，但是涛涛有天然的阳光小受气质，是全公司最想拥抱喂食的男人中排名第一位。”孙小菲突然对着电脑，带着韦陀宫的荣誉感犀利地反击励持。

“没关系，再过几个月前十四名就都死了，地雷炸死的，当然，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地指证我。”励持头也不回望着电视说。突然他惊奇地问：“他们这么快吃完烤肉啦，已经开始喝酒了么？问题是——你们看见了么……那是狗么？”

电视屏幕上的大殿上，盘随着热情活泼的铃鼓音乐声，十几只毛绒绒的大尾巴小动物踩着大大皮球，列队上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