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娜眉毛一挑，道：“谁说的？金娜没打算认输，半个时辰还剩下许久，容我快马奔腾，到更远些的地方去，说不定能打下更多的鸟儿。”说罢一抽鞭子，往树林里去。

长生突然意识到，金娜方才只说比赛打鸟儿而不是光打大雁，林子里的鸟儿多得很，要打自然也更不费力。长生兴致来了，也抽了抽身下的良马，往林中去。

金娜的速度太快，而且她似乎在故意甩开跟着她的几个侍卫，这实在是太危险了。长生担心金娜的安全，跟在她身后，将众人远远甩开。然而过了一会儿，金娜却没有停下来打鸟儿的趋势，长生觉得有些奇怪，朝前面喊道：“娘娘，您再不停下来打鸟儿，可就要输给我了。”

金娜猛地勒住缰绳，朝长生绽开大大的笑：“孟将军，我只是想甩开他们一会儿罢了，金娜现在不想打鸟儿了，就想歇会儿。”她跳下马来，将马系在一棵树上，在旁边坐了下来。长生觉得稀奇，也下了马，在她身边坐着。

“娘娘，不然我们回去吧？”

金娜摇头，仰头去看茂密的丛林，道：“我才不要这么快就回去，好不容易出来的，金娜好久好久都没有这样玩了。”

长生还想说点什么，金娜突然转过头来，嘻嘻笑了两声，道：“小蝶说，你才是皇帝哥哥的情人，这是真的么？”小蝶便是金娜的那名棕发贴身侍女。

长生蓦地脸红起来，金娜天真无邪的语气与莲漪的咄咄逼人完全不同，长生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我刚来的时候见宫里只有莲姐姐，还感叹皇帝哥哥深情，金娜来这儿简直是捣乱的，没想到小蝶告诉我，皇帝哥哥其实只在乎你呢。”

长生低低道：“他是皇上，他怎么想，做臣子的可不知道。您才是皇上的正妻，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你不会生气么？”

金娜嘿嘿笑了两声，道：“我生气作什么？若是他先有了金娜，又找了你，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你杀了。但他是先有的你，金娜倒觉得自己妨害了你们呢。况且，来这儿之前父王就明明白白告诉过金娜，金娜是来联姻的，不管丈夫好不好，金娜都得认了，况且皇帝哥哥对我不错。”

联姻，真是个能轻易毁掉年轻小姑娘未来的手段，长生隐隐替金娜担忧起来。虽说她现在开朗活泼，但再过几年，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我觉得，你比莲姐姐更值得皇帝哥哥去爱，你是个可以爱的人。”

长生被金娜的话弄得有些发愣，“怎么说？”

“你可以替他打仗，替他管理朝纲，人长得俊，又武功高强。若是你没有皇帝哥哥，金娜一定会喜欢你的。”

长生挠挠头，被金娜夸得有些脑热。“臣……没有娘娘说的那般好……”他想说其实他很笨，好多事情都理不清，剪不断。

“所以……，孟将军现在陪金娜打鸟儿吧。”金娜站起身，将弓箭从背后拿了出来，一箭便射中树梢上的麻雀。

长生拍手：“好箭法！”

忽的听见身后丛林传来马蹄之声，还不止一人，长生料想是跟在后面的侍卫到了，转过身去，却见慕容朝晖一身浅绿衣装，骑马而来。在他身边候着的，正是江陵。

“陛下。”长生唤了慕容朝晖一声，准备行礼。慕容朝晖却微微皱起眉头，道：“没有外人，不必多礼。”

金娜见了慕容朝晖，笑道：“皇帝哥哥，你怎么来了，要同金娜还有孟将军一块玩么？”

“金娜，不许胡闹，这里很危险。”

金娜往周围看了一圈，道：“这里哪有什么危险的，又没有虎狼野兽，再说了，有孟将军在呢。”

慕容朝晖不理会金娜转而对长生道：“长生，你跟我回去。”

长生愣了一下，金娜立马娇嗔道：“不嘛，我还没玩够，我要孟将军陪我玩一会儿。”

慕容朝晖被金娜缠得没办法，只好先行下马，走到二人跟前。“金娜，你去那边平地上玩就好了，树林里说不定会有猛兽。”

“金娜是在马背上长大的，真的狼虎见过不少，况且金娜早就听人说了，狼啊虎啊要到更远的地方才有呢，这儿是没有的。”

慕容朝晖拿她没办法，只好道：“那好，你就在这儿玩半个时辰，时辰一到，我们立马回去。”

金娜道：“那好吧，皇帝哥哥，你会不会射箭啊？你也来试试吧。”说罢便将自己身上的弓箭递给慕容朝晖。慕容朝晖连骑马都是十八岁那年去楚地时跟长生学的，射箭自然不会。长生知道这一点，走到他身后，握住他拿弓的手道：“朝晖，我来教你吧。”

慕容朝晖气消了些，任着长生摆弄姿势，将弓箭拉满，瞄准树梢。他右手一松，一支箭浅浅射入树干，比瞄准的偏了不少。金娜嘻嘻笑了一声：“皇帝哥哥果然是不会射箭的。”

慕容朝晖听了金娜的话没什么反应，长生倒替他解围道：“初学的时候都这样，多学几次就好了。”

“长生，你再教我几次。”这回慕容朝晖倒主动起来。“天子出行狩猎，却连射箭都不会，的确是有些不像话了。”

长生微微笑了：“是，长生一定会教会你的。”

第六十九章：春意阑珊（二）

长生今天起了个大早，预备去远一些的地方狩猎。他原想偷偷地起来，不吵到慕容朝晖，不料慕容朝晖也睁开了眼睛，凝视着他。长生有些抱歉地问道：“朝晖，是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想同你一起去。”

昨日里他教慕容朝晖射箭教了一下午，慕容朝晖在这些方面并无多少天赋，但一个下午也练得入门了，他看得出慕容朝晖是很用心地在学。

“你行吗？”

“我想试试。”

长生笑了起来，与慕容朝晖共同出猎真是头一回，以后也不一定会有这样的机会。“那好，我还没跟你一块打过猎呢，正想见识见识我们皇帝陛下狩猎的风采呢。”

“你就别打趣我了，赶紧起身吧，要是起得迟就去不远了。”

洗漱后慕容朝晖换上一套黑色劲装，将头发束了起来。长生倒从没见他如此穿着，觉得稀奇，同时又觉着他这样也挺好看的。

慕容朝晖将腰带束上，看着一旁发愣的长生，催促道：“长生，你倒是快些，我已经弄好了。”长生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不是看你好看嘛，就多看了几眼。”

天子出猎，陪同的人自然不少，不过慕容朝晖喜欢清静，除了长生之外，就只让江陵紧跟着，其余的都在老后面。当然了，暗地里还跟着暗卫的，以免发生突发状况。

今日的天气相当不错，长生的精神也很不错。他夹了夹马肚子，提了提缰绳，马儿轻快地超前跑去。慕容朝晖倒也不赖，骑得挺轻松，稍稍落在他后面。长生玩心一起，用马鞭轻轻抽了抽身下的马匹，马儿嘶吼了一声，急速朝前奔去，一下子就将距离拉得远了。

长生越跑越快，不时回过头去看慕容朝晖，他也加快了速度，朝他赶来。

眼看着快赶上了，长生狠狠地抽了一记，马儿往前狂奔而去。他回头去看慕容朝晖，对他笑了笑，道：“陛下，您还是稳重着些，臣先去为您探路了。”

越过一个拐角，长生正得意着，突然发觉坐下的马匹似乎有些不对劲，继续往前疯跑着，越跑越快，有些不受控制。他往后勒住缰绳，想让它稍稍减缓速度，但马儿似乎受惊了一般不由他控制，直直超前奔去。

再往前是一条小河，河水不深不浅，刚及腰腹。长生想勒住马儿从木桥上走，那马儿却疯了一般直冲乱撞，直把他摔进了水里，自己跑进丛林里不见了。长生还在疑惑这马儿怎的突然就不听话了，下一刻就咕咚咕咚喝了不少河水。他站了起来，浑身湿透了，凉飕飕的，不禁打了个寒颤。

慕容朝晖赶着马儿到了这儿，见长生站在水里一脸狼狈，觉着好笑便哈哈大笑起来，道：“长生，你刚刚倒是挺得意，这会儿怎么就到水里了？”

长生红了脸嗫嚅道：“那马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过抽了几下就娇气地开始撒野，把我摔下来了。”

“哈哈，我的孟将军，现在春寒料峭的，你还是赶紧上来吧，免得着凉。”说完他又接着笑了起来，对着长生足足笑了一刻，肚子都笑疼了。长生倒是头一次见慕容朝晖笑成这样，再看看自己的狼狈模样，也觉着挺好笑。

“你都这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明日再出来打猎也不迟。”

一阵风吹过，长生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道：“也好，这儿吹风怪凉的。”

江陵吹了声口哨，一位暗卫在他面前跪下，等候发令。江陵道：“你去将孟将军受惊的马儿追回。”那人道了声“是”，便轻功入林，不见了踪影。

“现在怎么办？没有马儿怎么回去？”

慕容朝晖道：“孟将军的骑术堪忧，朕载着你走吧。”

长生看了浑身湿漉漉的自已一眼，道：“不好，我浑身湿透了，要是跟你骑一匹马会把你给弄湿的。”江陵也在一旁道：“陛下，不然让孟将军与属下同乘吧。”长生立马点点头。

慕容朝晖见长生坚持，也不好耽误他回去换衣裳的时间，便道：“那好吧，我们快些回去，再耗下去你真要着凉了。”

长生回到行宫，小双见他这般模样立马翻了一套厚的夹袄给他，又将炉子生了火，将房间弄得暖暖的。长生在屏风后换了衣裳，只听得高公公在门口道：“陛下，宫里已将前几日的奏折送过来了。”慕容朝晖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长生将衣服换好，走了出来，道：“朝晖，你先去忙你的吧，我没事，烤烤火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慕容朝晖道：“那好吧，我先去批折子，你好好休息便是。”

慕容朝晖出去后，长生裹了床薄被坐在小火炉旁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忽的听见敲门声。长生说了声进来，却是个十五六水灵灵的小宫女，手里端了碗热腾腾的姜汤，他原以为进来的会是小双呢。

长生接过姜汤慢慢喝了一口，小宫女对他行了个礼，又退了出去。长生几口喝完姜汤，便将空碗放在矮桌旁边，又从枕头底下把自己带来的志怪翻了出来，从上回看的地方接着看了起来。

“孟将军，小双给你熬了红糖姜汤，赶紧趁热喝了吧，免得着凉。”说着便将汤碗放在矮桌上。长生看书看得正起劲，虽觉得有些奇怪，也只是说了声谢便继续低下头看书。小双走到他边上，见他的头发已经干了大半，便道：“奴婢先行下去不打扰您了，将军若是有事，摇铃即可。”

等小双把门关上，长生看完了又一个故事，才看了摆在矮桌上的姜汤一眼。

“真是奇了怪了，怎的给我送了两回。”

他端起这碗红糖姜汤喝了下去，心想还是小双姐姐熬得好喝一些。但前面那碗又是谁吩咐做的呢？难不成朝晖他怕小双太慢，因此让别人先给他端了一碗？长生摇摇头，懒得去想，接着去看他的书。

这间房是慕容朝晖在行宫的专属房间，里面十分宽敞，只比清心殿小了些许。慕容朝晖向来喜清净，只在走道边上有人把守，往其他房间去的也不许从这间房门前过路，因此格外安静。长生看了会儿书，将裹在身上的薄被给掀开了去，觉得浑身热了起来，他想应该是因为喝了两碗姜汤的缘故。

此时，门口传来轻微的叩门声。长生正纳闷，外面的人道：“孟将军，莲漪可以进来么？”

“娘娘请进。”

长生整了整身上的衣裳，将书放到一边。莲漪推门而入，一身红衣似火，头上的珠玉轻微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孟将军，本宫听陛下说您不慎掉入水中，便想过来瞧瞧。”

长生奇怪她这时候过来，却也表现得不动声色：“劳烦莲妃娘娘担忧了，微臣无事。”

莲漪将门关上慢慢走近了，长生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是脂粉的味道，心莫名地猛烈跳动起来。他暗自觉得不好，却不知是哪儿不好，只是愣愣看着莲漪。莲漪轻笑，眉梢带了成熟女子特有的风韵，她道：“孟将军，现在天气刚刚回暖，掉到水里可不是闹着玩的，要当心才是。”

“多谢……多谢娘娘你费心。”

莲漪绕到他跟前，凝视着他的双眸，道：“孟将军，其实本宫今日来，是想与将军讨教一些事情。本宫思来想去，觉得孟将军你是最适合讨论此事的，便自作主张来找了你，还望将军不要见怪。”

“什么事？”长生觉得浑身发热，要烧起来了，全身的血流都在往下腹涌去。他猛然发觉到底是哪儿不对劲，想离开莲漪，脚下却生根了般，浑身都有些软绵绵的。

“孟将军不用站着，坐下便是。您瞧您，出这么多汗，很容易着凉的。”

莲漪将他往后推了几步，长生便坐在了矮塌边上。莲漪从怀间抽出一张丝帕，低头为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长生猛地抓住莲漪的手，道：“娘娘，您太抬爱微臣了，微臣可受不起。娘娘有话便说，无事的话还是赶紧回去，免得遭人非议。”

莲漪见长生露出隐隐克制的表情，知道她下的药已然生效，长生不过是在硬撑罢了。她笑道：“将军怎么如此冷淡，本宫是的确有事情要向将军请教呢，是有关陛下的事情。”

长生咬了咬嘴唇，道：“那娘娘快说吧。”

“将军你也知道，陛下他向来忙于政事，对后宫兴致缺缺，我看陛下对将军宠爱有加，将军是否知道怎样才能抓住皇上的心？”

长生觉得热流在身体里乱窜，勉强压了下来，道：“莲妃这话就问得不大合适了，微臣不过是区区臣子，娘娘是皇上的妻妾，应该比臣更了解陛下才对。”

莲漪的手抚上长生泛红的脸颊，长生的头发还未干透，披散在肩上，现在又流了些汗，头发湿漉漉的，有种动人心魄的美。长生一惊，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浑身酥软，竟提不起一丝真气，那处的灼热却烧得人发疯。

莲漪抚上长生的眉眼，慢慢描摹着他英挺的轮廓，道：“孟长生，你长得真俊，连我看了都要心动呢，只是没想到皇上会喜欢你这样的。”

长生想拍掉莲漪的手，却发觉他已经做不到了，只好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娘娘请自重。”

“姜汤好喝么？里面除了媚药，本宫还放了点软筋散，是不是不能动了？”

长生没有答话，只是冷冷看着莲漪。莲漪对他温柔地笑了笑：“其实本宫也不想这么对你，可皇上对本宫和皇后娘娘都冷淡的很，本宫有些嫉妒你。你说说，你平日里是怎么讨好陛下的？你吻了他吗？是不是这么吻的？”

莲漪低下头吻上长生的嘴，吮了吮他的嘴唇，长生只觉得那处不受控制地更硬了一些。他心里排斥，想推开莲漪，然而全身软绵无力，反而被她推倒在榻上。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莲漪轻轻巧巧地将长生刚换上的夹袄给松了，里面只穿了层薄薄的亵衣。“本宫想跟将军讨教讨教如何伺候皇上。”

“荒唐，你给我下去。”

莲漪唇边绽放出一个魅惑的笑：“荒唐？是挺荒唐的，陛下与将军荒唐的次数可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