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包子)下——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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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自己是成人式的冷酷,那么真真那就是属于小孩子的残忍。

秦深不确定这一次真真是认真的,还是……和过去无数次一样,只是很认真地在玩而已。

毕竟陆宝贝无论从长相还是个性,都算不上顶好。曾经遇到过那么多比他好得多的,秦真也不过是玩玩而已。

尽管真真扬言要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不过秦深怎么可能让这种事真的发生,到底还是关心的,只是他毕竟要先把和诺诺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于是秦深敷衍地一笑,随口道:“你要是能无视得彻底,又怎么会被影响。”

“……”陆宝贝又一次被呛得哑口无言,他突然觉得自己来找秦深这种大狐狸求救,实在是蠢毙了。

“没别的事儿我要走了。哦对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要去看看诺诺吗?”离开前秦深顺口问了一句。

陆宝贝怔了一下,慢慢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扭捏了半天,最后支支吾吾地回答:“唔,这个……我、我就不去了吧……”

毕竟是喜欢过的人,曾经陆宝贝傻乎乎地跑去和程诺坦白新感情,结果转眼就被秦真玩儿得差点儿丢掉了半条命,他实在觉得很是没面子。

所以在他的想象里,只有等他日后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神马的,才能堂堂正正和旧情人见面。

典型的要强又别扭的熊孩子。

秦深点点头:“恩,算你识相,我刚也就是随便客气一下。”

陆宝贝:“……”

你妹啊!

他绝对,绝对,绝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来找秦深帮忙啊!!!

然而秦深没能在婚礼上找到程诺。

那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匆匆忙忙赶回酒店,果然,宝宝和程诺一起消失了。

布置得温馨可爱的小摇篮里,宝宝睡出的褶子还留在粉黄色的小被单上,秦深死死盯着那一团小小的褶皱,神色晦暗不明。

手机在这时突兀地响起来,虽然猜到不会是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但看见来电显示上出现的名字,秦深还是难免感到一阵失落。

接通后,那头传来沈若水兴奋又欢快的声音:“喂,深深啊,听说你回酒店了?哎呀,离开这么一会儿都不放心,妻管严还不够,你这是要当儿控的节奏啊。宝宝醒了没?妈妈马上就过来!哟呵!马上就要见到孙子了,好、开、心!唔……你说宝宝会不会喜欢我?哦对了,还有能别让他叫我奶奶吗,显得我好老哦……”

“……”秦深闭着眼揉揉眉心,并不想吐槽老妈“宝宝现在还不会说话”这种常识性的问题,声音沙哑地开口:“妈妈,你不用过来了,诺诺……带着宝宝走了。”

“啊!?什……”

沈若水的尖叫在那头戛然而止,秦深挂断电话。

他在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大掌覆上床单温柔地摩挲,细细地感受那儿仿佛还残留的温度。

“诺诺……”他闭上眼,笑得宠溺又纵容,声音轻如叹息,“等我。”

我总是让你等。

而我会让你知道,我总是值得的。

第八十四章

九月,S市。

“好啦,好啦,马上就能回家家咯,再坚持一下下,这时候哭,可不是乖宝宝哦,安安最乖了对不对?给爸爸一点面子好不好?不要让小姐姐看笑话。”

超市里,程诺一边等待收银员结账,一边哄着怀里瘪着嘴一脸要哭不哭的安安小朋友。

收银员是个看起来不满二十的圆脸小姑娘,眼前这一大一小,大的漂亮俊俏,小的白白嫩嫩可爱如天使,组合在一起,杀伤力实在太大,萌得她心肝儿乱颤,忍不住搭讪:“这您孩子?好可爱。”

程诺羞涩一笑:“谢谢,其实可会闹腾了。”说着低头在宝宝鼻尖上亲了一口,笑眯眯地逗他,“听到没?小姐姐夸你可爱哦,所以不准再绷着脸了,要懂礼貌。”

“哈哈!好有爱!”小姑娘再次被这充满温情的父子互动萌得热血沸腾,激动得简直要在地上打滚儿。

当然正经工作也不能耽误。小姑娘年纪虽小不过动作倒很麻利,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劈里啪啦,很快——

“好的,一共是一百四十三元零七毛,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刷卡。”

程诺递过卡。

小姑娘双手接过,随口问了句:“您看起来很年轻啊,这年纪就生孩子的真不多见了,对了,宝宝妈妈呢?”

程诺用一种神一般的手速飞快输完密码,听到小姑娘这么问,脸上笑容僵了一秒,神情飘得很远:“他妈妈啊……”垂下眼低声重复了一遍,程诺淡淡一笑,“谁知道呢。”

小姑娘:“……”

直到程诺接过购物袋早已走远了,小姑娘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之中,接下来的工作一直处于走神状态。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啊,是不是……大学情侣偷尝禁果,女方怀孕,产子后却为了前途和事业抛夫弃子,远赴大洋彼岸,孩子爸爸的家庭深以为耻和他断绝关系,可怜的年轻爸爸只好辍学打工辛辛苦苦养育孩子!?

哦!!!一定是这样!一定就是这样的没错!这真的是……太虐了!呜呜呜!

小姑娘被自己异想天开的脑补虐得泪眼汪汪,还趁着休息时间在空间,微博,朋友圈各发了条状态——

【世界观被刷新!突然觉得……当人后妈也没什么!】

因为每次出来都要带着安安小朋友,所以程诺也不能买太多东西,就当散步多出来几次好了。自从有了这个小家伙,程诺成功从宅男变奶爸。

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抱着宝宝,程诺慢吞吞往家里走。

一路上回头率颇高。毕竟程诺在A大附近当了那么久的房东,造福了来来去去多少届祖国未来的栋梁,名声还是很大的。前段日子他突然消失,如今回来竟然多了个孩子,很多学生都在背后默默议论。

最被人认可的说法是,他搞大了某个女学生的肚子。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程诺笑得直戳安安的脸蛋儿:“听到没安安,别人说你爸爸我搞大了秦深的肚子~~”

……原谅这个反攻无望只能意银的小弱受吧。

儿子安安对此的回应是,斜着眼一脸鄙夷地盯着自家亲爸看了一会儿,然后瘪着嘴吐了个泡泡,笨拙地转过他的小胖身子,给程诺露出了他刚刚换上尿不湿的小屁屁。

程诺:“……”

为什么!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么一张肉呼呼的包子脸也能做出“愚蠢的凡人啊”这种欠揍的表情!?还跟那男人一模一样!这……这不科学!!!

好了,连孩子都懒得吐槽了,诺诺你就不要再做无望的挣扎了……

走进的楼道的一瞬间,程诺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怀里的安安更是莫名地激动起来,伸出肉爪子在半空中胡乱地抓,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奶叫,兴奋得不行。

心里咯!一下,一个念头在脑海里一晃而过,程诺若有所悟。

他慢慢地往上,往上,每走一步,仿佛是踩着棉花,踏在云端。软绵绵,轻飘飘,像走在梦里,走在一个春暖花开,金光普照的幻觉里。

果然,一转过二楼拐角,那一个人便直直撞进他的眼眸深处。

暗色中,那人一身白色衬衫,修长挺拔,玉树临风,风采卓然,温润清雅,俊美如一幅行云流水的丹青墨画,和两人第一次相见时,一模一样。

程诺突然觉得晕眩。他开始不确定,他究竟是回到了过去,还是等待着新生。

从天窗斜进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秦深俊美斯文的五官上,于是在这色调灰暗的老旧阁楼里,他就变成了唯一的色彩,刺痛了眼眶。

而此刻,他们一上一下,中间隔着短短数阶的楼梯,仿佛隔着风起云涌的时光,那么近,又那么远地凝望。

他们深深地,长久地,忍耐着,而又狂热地凝望。

程诺就沉浸在对方这无边无际的凝望里,像飞蛾扑进烈火,蝴蝶撞进蛛网。

他没有告诉过秦深,他曾经从他那一双仿佛藏纳了一整片海洋的深邃眼眸中,看到过全部的时空。

他看到过去,看到未来,看到前世,也看到来生。他看到他的今生,也看到他的轮回。他看到宇宙中亘古如斯的星辰,也看到阳光下飘浮飞扬的浮尘。他看到那双眼睛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他看到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自己,并且好像就会这样永远地凝望下去,无论贫穷富贵,荣辱衰微,生老病死,直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岁月枯荣——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看出那么多。那么多。

程诺傻傻地看痴了。这才明白,尽管他一直说服自己,我可以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或许艰苦,或许心酸,或许孤独,或许后悔,但是他可以,一定可以。

然而直到此刻,直到那个人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他终于意识到,他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

他在等他。

他原来是在等他。

是因为在潜意识中,他始终坚定地以为那个人一定会来,所以他才能一个人欢欢喜喜,把看似孤单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多么可笑。他所有自以为是的坚强,不过是因为一个盲目相信的依靠。

认清现实的这一刻,程诺恍惚听见他的体内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碎裂。原来他一直顽固坚持的东西,不过是一个不堪一击的假相。

【别特么矫情】

沈慕情不仅嘴巴毒,眼光更毒。

秦深一直垂着视线凝神望着程诺,许久,他温柔地,低声地,轻轻地开口:“你好啊诺诺,我来租房。”

【你好,我就是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说想租房子的人,秦深。】

一时间光阴倒流,声音重合,画面重叠,程诺分不清过去现实,恍恍惚惚宛如魔怔。

还是那有如大提亲般低沉缠绵的嗓音,还是那灿烂如骄阳的温暖笑容,还是那情深似海,情重如山的温柔目光——

原来一切都没有忘。原来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

程诺低头苦笑,如同一只被戳破的皮球一样噗地泄了气。他以为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结果一回头,却发现自己仍在原地。

他抬起脚往上走。怀中的安安动得越来越厉害,老是想往上扑,他就快抱不住了。

这个没心没肺见了亲爹就忘娘的小狼崽子。

程诺来到门边,秦深早就憋坏了,眼巴巴地凑上去,往前伸出一只手指头,宝宝立刻挥舞着肉爪子牢牢抓住不放。

“咿、咿呀……呀啊~”他开心地大叫,肉嘟嘟的小脸顿时咧成了一个皱巴巴的小包子。

秦深也跟着笑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少看了一眼,贪婪地注视着儿子,浓浓的父爱在他胸中激荡,热烈而熨贴。

良久,他嗓音沙哑,柔柔地唤:“你好啊,安安。”

你好吗。我的,小宝贝。

安安咯咯咯地笑,把秦深的手指放进嘴里,还没长牙的牙床软乎乎的,带着暖洋洋的温度,一口咬下去,还糊了秦深一指头黏腻腻的口水。

秦深却丝毫不介意,看向儿子的眼神写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满足。

他没有把手指抽出来,任由自个儿儿子随意玩耍,抬头看向程诺,温言软语,耐心而好脾气地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程诺抿着唇,半晌:“……为什么?”

秦深似笑非笑:“我休学一年,博士还没毕业。”

程诺:“……”

看着诺诺那一脸“我是疯了才会问你为什么!”懊恼又臭臭的表情,秦深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轻咳一声,才板起脸严肃地说:“恩,金钱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先付定金的。”

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银白色小盒,两指一扣,啪地打开。

里边安静地躺着一枚铂金色戒指。圆润流畅的弧线,勾勒出高雅华丽的贵族气韵,中间镶嵌烘托着一颗浑圆饱满的水滴状钻石,切割精细,质地纯粹,晶莹剔透,闪耀着海洋般深蓝色的光芒,低调且深邃,尊贵典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冲击视觉。

程诺瞳孔一缩,呼吸陡然凝重起来。

秦深轻声道:“本来我想下跪来着,不过……”无奈又为难地瞥了眼正不亦乐乎玩弄自己手指的儿子,顿了顿,秦深小心翼翼,又满含希望地问,“诺诺,这个定金,可以吗?”

他眨眨眼,英俊的脸庞写满诚恳和期待。

程诺却只管死死盯着那枚戒指,眼睛都发直了。

当然不是因为爱财。他只是忽然想起来很久很久之前,他在萧岚家中做的那一个梦。

梦里,是在一个和此刻的简陋小楼完全不一样的上流宴会上,那里金碧辉煌,衣香鬓影,有自己,有秦深,也有……这样一枚光彩夺目,美丽非凡的戒指。

然而梦里的结局,可不是很好。

程诺紧紧地咬住下唇,全身突然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他仰起头怔怔望着秦深,眸中清波微晃,晕出湿漉漉的迷茫。

好怕,好怕……

好怕这一个人,会不会在下一秒就像梦里那样,他伸手一碰,就忽地碎了。

碎成夜空中数不清的闪闪发亮的星星,碎成千万颗五光十色熠熠生辉的钻石颗粒,碎成灼灼日光下随风飞舞的细小尘埃,碎成繁茂叶缝间一片片斑驳细密的流动的光晕。

碎成他摸不着,抓不住的一切。

秦深设想了无数种程诺的反应,接受或者不接受,给他吃闭门羹或者直接狠狠打他一顿……怎么也没想到,他的诺诺怎么就……要哭了!?

他吓坏了,手足无措地攥着戒指,眉宇间局促又焦急,慌慌张道:“诺诺你怎么了?怎么了?我、我没逼你的意思,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呃,暂时就算了,反正我总是……我总是……”

他叹口气,好看的唇角扬起无奈却纵容的浅笑,哑着嗓子柔柔地道:“我总是值得你等,也永远陪着你的。”

程诺眼波一晃,蓦地回过神来,这才用力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失态了,长呼一口气,二话不说干脆地转身拿出钥匙开门。

秦深猛然皱眉,眸内惊惶一闪而过,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挡,幸好在出手的刹那恢复神智,堪堪忍住了。

只是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垂头丧气的沮丧里还掺杂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委屈。

连安安都感觉出爹地的情绪正在光速变down。

小安安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张大嘴松开秦深的手指,转而鼓起腮帮用力地呼呼起来。

是因为爹爹的手指是被自己被弄痛了所以不开心吗?呜呜……对不起爹地,不痛不痛哦,安安给你呼一下,就不痛了!粑粑就是这么给安安弄的!呼呼,呼呼,可舒服了~~~

秦深苦笑着看了正卖力给自己呼呼的儿子一眼,颇为郁闷,不过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哎,傻宝贝,爹地不是指头痛,是闹心……你说,爹地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爸爸重新跟爹爹恩恩爱爱呢?唔……难道真要施行planB?

比如霸王硬上弓,再给你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秦深在那头天人交战,程诺这边却早还已经推开门,一只脚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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