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房客(包子)上——年小初
年小初  发于:2015年0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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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的。

呃……最后一个字程诺没有听懂。是什么专业术语吗?他有点茫然。

余光不自觉地偷偷往斜一偏,却十分惊奇地发现秦深在听见这个字的瞬间竟然嘴角微微上翘,一向清冷凉薄的唇线难得摒去正经,反而勾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迷人弧度。

失神了半秒,回过神的同时,程诺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下午回去,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字的意思!恩!

就这样,从秦深的实验楼下,直到走出南门,一路上,简直数不清遇上了秦深的多少熟人。其人数之多频率之高,甚至于搞得从来不会主动开口找话题的程诺都忍不住出声感慨:魅力无限,人缘真好啊。

其实也难怪了。毕竟连他程诺这么保守小心固守堡垒的人,也都抵抗不了秦深那一身上下从内散发的温暖攻势,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秦深听了,没什么所谓地耸肩笑笑,云淡风轻地解释:“还好,学校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说着神色一动,含笑的眸光渐渐浮起一丝好奇,“对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大学是在哪儿读的呢。”

“呃……”秦深话音刚落,程诺就像明星被狗仔撞见丑闻那样背脊一寒全身发紧,脚底一个打滑,差点儿就头朝下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一旁的秦深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高深莫测地挑了挑眉,表情顿时变得五分懊恼五分后悔,皱着眉,口气欲言又止颇为抱歉:“哦……不好意思,我不太清楚,如果你没有……”

他聪明地没有把话说完。

“……”程诺却听得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

话止于此,白痴才猜不出来秦深那个“没有”后面省去的是什么东西。可可可……可是他程诺冤枉啊!

泪流满面……程诺确乎是读过大学的,而且还是一所排名顶尖的世界名校!但、但是……哎,程诺好生纠结。毕竟,他总不能对秦深实话实说,说他大学是在MIT读的吧……

囧里个囧。开什么玩笑,谁会相信一个MIT的电子工程高材生,毕业后竟会沦落到回国当个小租房人的落魄下场啊!……好吧,退一万步,就算勉为其难地相信了,可程诺自己也实在没那个脸讲。不好意思,丢不起人。

更何况,程诺琢磨着,如果自己这么一说实话,秦深在大吃一惊的同时,也必然会对他的经历大感兴趣,随之即来的问题肯定更多。

而那些,他都不能说。

横看竖看左思右想都不得不撒谎,却又私心作祟,不想让自己被秦深看得太低,定位为文盲饿,于是程诺只得随口打了个哈哈,讪讪笑着:“呃……就、就一个不起眼的普通大学啦,恩……二流货色而已,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不可能有A大好就对了……”

程诺觉得心好痛……

不起眼,普通,二流货色,没有A大好……麻省理工的膝盖也好痛……(┬_┬)

抬头偷瞄秦深一眼,程诺顿时更郁闷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不然他怎么总觉得,此刻的秦深正忍笑忍得各种辛苦呢……

难道说秦深不相信他的话?心中早已认定他程诺就是没考上大学的白痴文盲一枚,而自己刚刚努力所作的洗白解释,也不过就只是一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垂死挣扎而已?

……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十分靠谱,一时间天旋地转飞沙走石山崩地裂天昏地暗,二次元里的程诺成功化身为了天边一颗转瞬即逝的苦逼流星,蹲在墙角泪流满面地画圈圈。

尴尬地咳了一声,程诺弱弱地转了转眼珠,不太高明地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刚刚去你卧室拿U盘的时候,看到你桌子上堆了好多文学方面的书呢。秦深你、你真好学啊……呵……呵呵……”

……扶额。何止不太高明,简直就是有够烂的。

不过幸好秦深没有在意,十分体贴地顺着程诺的话也很快转移了话题:“嗯,因为我本科的时候,选了文学作为我的第二专业。”

“……哈?”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问,结果秦深的回答倒真令程诺森森吃惊了,他、他没听错吧,“文……文学?”不敢置信地反问。

其实也难怪程诺奇怪,从没听说过医学专业的学生选二专的。

面对程诺一脸被吓到的惊讶好奇,秦深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竟有几分苦涩,低声说:“其实这才是我本来想学的专业的,不过……你知道,这种纯学术的专业不好找工作,毕业了以后很难有出路。就算一路读下去最后留校当教授,可是文学类的教授,也就是清水职位一个,实在赚不到什么钱。”

“……”程诺听得愣了,表情有些茫然。

原谅他对钱实在没什么概念。他已经很多年没缺过这种东西。卡里的金额永远缀着一连串他一辈子也花不完的零。

某种程度上,程诺是一个“实不副名”的,低调的土豪。

可能正是因为他与这个大众的世界,世俗的社会,以及柴米油盐的平凡生活脱节了太久,所以他真的不懂何为有钱。

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钱,只是天真地觉得,他不缺钱。

而他更不曾想过,秦深,竟会在钱上难堪。

一来秦深长得那么好,性格也好,气质卓然,而且还是一流大学的博士高材生,怎么看,家里就算不是豪门巨贾,但也绝对不会是什么拮据清贫的寒门小户。

二来,这几年里,A大里来程诺这儿租房子的学生,哪一个不是出身富足,不愁吃喝的?一个月几千块钱在他们眼里那根本就不是钱!所以惯性思维作祟,程诺理所当然地,也把秦深归结到了以往“高富帅”的房客队伍里面,而且还是一枚顶级“高富帅”。

然而,从秦深刚才的话中听来,好像事实,并不是他自以为是的,那么回事。

一瞬间,一股名为“关爱贫困儿童”的凛然正气在程诺胸中骤然升起,一口热浪猛地提到嗓子眼,害得他差点儿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

【我不要你的房租了秦深!而且我还可以给你钱!赞助你读书!想读什么读什么!不想读法医咱就不读!文学就文学!有什么大不了的!找工作神马的都是浮云!不用担心!大不了未来我养你!我养得起!反正那点儿房租我本来就是象征性地收收的!以前那些学生给的无所谓,我更收的无所谓!我……】

……幸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程诺的舌头还算灵巧,悬崖勒马地往回一顶,硬生生把以上这段欠揍抽风的蠢话,连带标点符号一个不留地,吞回了肚子里去。

他社会经验是少,但不代表他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一无所知。任何人都有自尊,而像秦深这样优秀出色的男人,程诺心想,对于这种东西,肯定更为在意,他不好贸然开口。

一时间,横在两人之间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程诺渐渐慌了,担心话到此处,恐怕……是不是,已经刺伤了秦深那高高在上的自尊心?

他想要开口安慰,可是当话临到喉头,却又害怕或许只是自己关心则乱,想得太多了?这么冒冒失地上前安慰,会不会,反而弄巧成拙?

……他本来就有点优柔寡断,一遇到秦深,关心则乱,这毛病就更没治了。

烦躁地扒扒头发,程诺撅着嘴满脸都是拼命思考的表情。不过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他越憋越发现自己,变得难以启齿,无从开口。

秦深微偏过头,目光垂落,将程诺这副为自己百般费神的苦恼模样尽收眼底,摇摇头无奈一笑,伸手揉揉对方的发,口吻揶揄:“喂,房东大人,你也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啊。放心放心,我家里还不至于穷到连房租都付不起的地步的。”

他弯弯嘴角,英俊的笑容模糊地陷进身后逆向投来的斑驳光影里,舒展的眉眼隐隐约约透出一份若有若无的认真:“该给你的,还欠你的,等时间一到,我一定一丝不落,全都给你。”

声音轻得如同头顶被风吹乱的树叶,沙沙作响,撩人心颤:

“都还给你。”

那笑容一如既往地俊美温暖,可程诺却听得心脏一紧,没来由地,竟感到了一阵顺着背脊嗖嗖往上的阴冷冰寒。

像有一条细小的蛇爬过。

没等他细想,秦深忽然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随意滑了几下然后递给程诺,莫名其妙来了一句:“刚刚去我卧室,你应该有看到我摆在床头的那个相框吧?”

程诺愣了一下:“……嗯。”

秦深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和他卧室床头的那个相框里,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这是我的姐姐和弟弟,”秦深解释道,“我和弟弟是双胞胎,前后就只相差了四五分钟。不过因为是异卵的,所以长相不完全一样。姐姐比我和弟弟大十岁,从小到大,简直相当于我们的半个妈。”

“当年生了我姐姐以后,我父母本来无意再打算生第二胎的,可是没想到……呵呵,其实这也要怪我爸防范措施没有做好,所以一不小心就害得我妈老树开花,老蚌生珠了。”

“……”汗,秦深对自己老妈的这个形容不是一般的囧……

虽然刚刚才看过一遍,还偷偷照了一张,不过这时程诺还是眼巴巴地凑近秦深的手机,依依不舍地又看了好久,不无羡慕地说:“你们姐弟三个,姐姐漂亮,弟弟帅气,一家人和和睦睦恩恩爱爱的,真幸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水汪汪亮晶晶的,好像含了两汪波光粼粼的湖泊,又像落满了夜幕漫天的繁星,看起来特别诚恳,特别真心。

他也渴望有这样相亲相爱的家人,这样,温暖美满的一个家。

“是啊,本来是很好的,”秦深的声音低了下去,沉沉的,听不出具体的情绪,“可是前不久,我弟弟出了一点事情。”

话音就在这里戛然而止。秦深没有说具体是什么事情,而程诺张了张嘴,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毕竟在这个地球,天灾人祸时时刻刻都有发生。所以他又何必揭人伤疤,何必让他难过。

“对了,我还没有跟你讲过我姐姐和我弟弟的名字吧。”

他低声笑笑,语速缓慢仿佛静水深流,低沉磁性的嗓音飘荡在四周沙沙作响的风声里,实在好听得要命。

“我们三姐弟的名字都是我爸给起的,我爸是个典型的妻奴,为了对我妈表达爱意,起得有够腻歪。我大姐叫秦绵,情意绵绵的绵,弟弟叫秦真,情真意切的真。不过最大手笔的还是我爸他自己。本来他原名叫做秦宇,结果在追求我妈的时候为了表白真心,竟然特意去改了个名,改叫秦长,儿女情长的长。”

秦绵,秦真,秦长。

而他叫做秦深。情深似海的深,情根深种的深,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深。

程诺怔了好久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真、真厉害……”他羡慕又憧憬,眨巴着眼羡慕地时候,“你爸爸一定很爱你妈妈。”

秦深转过头,冲程诺翩然一笑,意味深长:“是啊,我们秦家,对自家人,一向爱护有加。”

第七章

秦深领程诺去的饭馆,是A大附近无数家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炒菜馆之一,不过因为它的口感更美味,价格更厚道,而老板老板娘为人也相当的热忱实诚,因而在这么多家实力雄厚的竞争对手里,终于成功杀出了一条血路,几乎顿顿位满,受欢迎得异常火爆。

当秦深带着程诺赶到这家传说中的小炒菜馆的时候,十分不巧地,恰好撞见了人多的点儿,离大门还有十几米远呢,老远就瞧见门前歪歪斜斜站满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不用说,都是些拿号排队等着吃饭的,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壮观。

程诺一见就傻眼了,正琢磨着要不要跟秦深说不用那么麻烦,他对食物的要求没那么高,换个地儿吃也是一样的,不料秦深却率先俯身现在他耳边撂下话来:“没事儿,我有熟人在这里边,能占到位子的。”

程诺以为秦深口中的熟人是指这家饭馆的老板和老板娘,不禁满头黑线地想:这插队插得,是不是也有点儿太……那啥了……

两人走进去,程诺没想到冲他们打招呼的原来不是前台那个正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的中年微胖老板娘,反倒是一道软糯柔美的女声:

“啊!秦师兄!这里这里!”

程诺一愣,一边脚步不停一路跟着秦深往前走,一边将目光顺着秦深视线所及的方向缓缓挪了过去。

那是一个身形娇小,长相清纯的漂亮女孩子,一头及腰长发不染不烫,色泽纯粹黑得近乎发亮,因为天热,前面的碎发刘海全部被她干脆利落地往后一梳,用一个乳白色贝壳形状的小卡子别在后脑勺,柔顺地披下来,远远看去,还真有几分小说里所写的,那种流泻如瀑的唯美味道。脸上不施粉黛,皮肤白皙,一双眯得弯弯的笑眼月牙儿似的,特别迷人。她的身材纤细,尤其今天这一身浅绿色束腰连衣裙更衬得她那一杆小腰楚楚婀娜,不盈一握。

远远地,她在饭馆门前这么多等着吃饭的客人里面一眼就揪出了秦深,激动得立刻从位子上跳起来,右手的筷子也没来得及放下,高高举起来回挥舞,整个儿就跟一小粉丝亲眼见到了自己偶像似的。

微微带着点儿婴儿肥的椭圆鹅蛋脸冒着细汗,白里透红,也不知到底是给热的还是给喜的。呃,怎么说,这个样子,让程诺总有一种,她好像是在绝望的深渊里看到了唯一的曙光和希望的错觉……

这难道是……喜欢秦深的女孩子?还是,秦深喜欢的女孩子?当这两个念头闪电般飞快划过程诺的心头,他也同时情不自禁地感到了一阵微妙莫名的烦躁闷意。连带着眼前那双越放越大的弯弯笑眼,也显得有些刺目。

“嗯,霏霏,每天都来得这么准时,真是被TJ得越来越听话了啊。”秦深笑意满满地回话。

每天?调、TJ?……听、听话?

模糊暧昧的话语,程诺抿了抿嘴,无法控制那股闷闷的感觉在心里面越扩越大,铺天盖地。

等他们终于穿越无数桌子椅子,好不容易走到位子边坐下,薛霏霏立刻变了脸,从兴奋粉丝瞬间转变为了苦命窦娥,猛地拽住秦深的衣袖,脸上宽面条泪,内牛满面。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师兄!看在你们好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的份儿上,算我求你了,你去老板说一声吧!他手下劳动力有那么多,男生也有好多,可他怎么就偏偏只盯着我一个小姑娘拼命折磨,死命虐待啊!”

“呜呜呜……他还要不要脸啊!我苦啊……我的命好苦啊!不仅要天天跟着他跑实验室解剖室办公室,还要帮他写资料打印资料复印资料,最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要我帮他解决一日三餐问题……我靠!实在是令人发指啊!我薛霏霏是他的研究生而不是专门研究他的学生!不是他的保姆!不是他的女仆啊!”

“呜呜~~~~(>_<)~~~~师兄,秦师兄,好师兄!理大于情,人权至上!你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啊!我薛霏霏虽然小人物一个值不了多少钱,但好歹也是人命一条呢!呜呜,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被那混蛋导师榨干搞死的……我不要啊!前二十一年就忙着读书去了,连男朋友都没有过,我还想多活几年恋爱结婚养小孩儿呢!马尔代夫也没去过……呜呜……那个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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