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在弦+番外——陌上桑花
陌上桑花  发于:2015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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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逸不禁下意识地站起来眺望四周,希望看到留下这些的人,不过确实不可能的。

看来即使自己不在,这里也不会荒废呢。

还有谁和自己有着同样的牵挂,总让人感到一种安慰。

这样,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吧。

若逸。

若情所愿,逸然逍遥。

娘亲,你与爹寄予我的愿望我已经实现了。

至少我曾经从那样的漩涡中解脱出来。

所以现在,也该是时候让我去面对那些恩怨的了吧。

第七十二章

杰英庄里原本已经空旷的水牢里,又有了人。

“把人看好了,别再出差错!”封辰的脸上虽没有明显的怒意,但是声音却比往日更冷上几分。

说实话,她本来也没打算对若逸下手,只是他回来得太不是时候,毕竟他早就放弃了杰英庄少主的身份,她也没必要再去招惹这个麻烦。

若逸这小子倒不足畏惧,只不过,他那与东林的关系。

东林的二皇子寒磬,虽然年轻,但是却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这些年杰英庄与东林的关系几乎都是由他从中联系。

也正因为有他的帮助,封辰才能在封晓掌管的山庄里名正言顺地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过这一切的条件前提都是她要帮寒磬从杰英庄这里找到若逸的下落。

寒磬一直认为是封晓可以隐瞒了若逸的下落,若逸离开杰英庄不久,寒磬就来山庄要求将若逸带回东林。但是封晓却说不知道他的去向,寒磬却不相信,与她的合作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本来以为不过是个黄毛小儿不足畏惧,但是这些年,东林的陛下却更加器重这个二皇子,连带着许多事都交给了他,其中就包括杰英庄。

羽瑶逝世之后,东林就越发不把杰英庄放在眼里了,毕竟羽瑶的死确实有杰英庄的过失在里面。

封辰曾一度担心,东林会不会就此和杰英庄斩断关系,但事实上由于若逸的关系,东林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直到寒磬来寻若逸回去,封晓才意识到东林已经决意和他们斩断关系。

只要若逸这个东林的世子一离开,杰英庄里就再没人是东林在乎的。

封辰一开始也以为是封晓刻意安排若逸离开,好继续维系两者的合作关系,但封晓却对东林来的寒磬十分冷漠,并没有殷切期盼的模样,似乎并不在乎和东林的关系如何。

但是这对封辰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年封晓不过胜在与东林联姻能为山庄带来莫大的利益上,而今天,她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彻底夺回自己失去的东西。

寒磬确实给她很多帮助,实际上这几年她几乎顺利掌管了山庄上下所有的事务,但却还要顾及封晓和寒磬两个人。

这种几乎成功但是总是差一点点的滋味让她痛苦不堪,所以在七阳城之变后她正式开始对封晓下手。

只是可惜,她至今没找到封晓的尸首,但消息已经传出,那么就此了结就好,只要让天下人都认为封晓已死就足够了,至于证据。

只要她成为庄主,谁又敢怀疑她说的话。

但若逸回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如果寒磬知道若逸回来,很可能为了给若逸一个交代而牺牲自己,别说得到杰英庄,也许她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但是,也不能就这样杀了他,这样一张砝码若是就这样丢了实在可惜。

只要等到事情结束后,在寒磬是否决定继续干涉时拿出这张交易的砝码,那么她就能真正坐稳庄主的位子了。

只是她所有的设想都被她一手培养起来的封奕辉给毁了。

本该关在水牢里的人不见了,为了防范未然,她早就下了化功散,如果没人帮助,不可能逃走。

上下审问时却发现,若逸消失的前一晚,本该被勒令禁足在别院的封奕辉竟外出游荡,刻意支开了后门的守卫。

把人抓到面前,他倒也不辩驳,只说是他做的,其余是否有同谋便再咬牙不说。

不过即使他不说,封辰也知道,审问时,敏淑那个丫头很是不对劲,一直在旁求情,平时唯唯诺诺的人,怎么这会倒站出来了。

万幸的是寒磬此时尚不得空,只要先他一步找到人就好。

她忍了这么久,决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难得主上发这样大的脾气啊,你说呢,苍崎?”从封辰审问的内堂走出来,余觉突然问向苍崎。

“主上只是为表少爷惋惜罢了。”苍崎神色依旧,见余觉停了下来也如停下脚步回答他。

“是啊,”余觉感叹一句突然伸手挑起苍崎低垂的头,语气中似乎带着丝威胁“那你会不会让我惋惜呢?”

“属下不明白。”依旧是那双寂如死灰的眼睛,苍崎毫不客气地挥开余觉的手。

“是么?那我说得再明白些好了。”说罢彻底凑上前来,贴着苍崎的耳边道:“那晚是你去水牢看守的吧?难道你没看到表少爷么?”

没稍稍推开余觉,苍崎虽没有下重手,但是也皱起了眉头:“属下只记得那晚见过您。”

“是么?”余觉似乎还在怀疑。

“只是属下也觉得奇怪,那天晚上大人您为什么去水牢,有没有看见表少爷呢?”

“哼,”余觉拉开与苍崎的距离,眼神中满是不屑:“苍崎,你是在怀疑我?”

“属下不敢,只是和您一样好奇罢了。”

说完也不看余觉的脸色,便离开了。

而留在原地的余觉眼神却越发阴冷起来,即使听他自称属下,却总能从苍崎的语气中感到对他的不屑。

余觉想要彻底让他在自己面前卑微的愿望这些年一直没能实现,而想要毁掉苍崎的欲望却越来越深。

第七十三章

找了这么久的人,陆清冱也脱去了一开始盲目慌乱的样子。上山前,就将马拴在的树桩上,独自步行上山。

这几天不时有风雪,平日出没山中的猎户也都放弃了外出,因而山上的脚步踪迹也相对比较清晰,若是没有大雪覆盖也能寻得踪迹。

陆清冱本担心若逸独自闯回了杰英庄还有些担心,但一路上隐约的脚印却是指向后山,他不曾仔细走过杰英庄,所以也不清楚后山究竟是什么地方,甚至还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寻错了脚印。

当陆清冱犹豫要不要折返回去时,终于看见了跪坐在雪地中的若逸。正想要出口叫出对方,却看到若逸深深地向前扣了三个头。

这时,陆清冱才意识到那里原来有一座坟墓,只是被冬雪覆盖,还有隐隐的墨绿点缀其中,远处看来只像是普通的灌木。

若逸这是在祭拜谁?

这样的想法也阻止了陆清冱冲出去阻止若逸的冲动。

不过,很快若逸就起身离开了那里。

而他前往的方向正是杰英庄。

错失了一开始的机会,此时出现中让陆清冱有一种窥视他人的羞愧,于是便忍了下来。

还有,那究竟是谁的墓,让陆清冱不由好奇。

难道是封晓的?

可是杰英庄不是说明日下葬么?

在注意到若逸走后,陆清冱上前一看,却发现碑上无字。

虽然谜底仍不清楚,但现在可不是放任好奇心的时候,截下若逸才是最紧要的事。

不过出于恭敬,陆清冱仍然在墓前鞠了一躬。

虽然离着若逸并不远,但是害怕他万一故意避着自己逃走,所以陆清冱一直跟到靠近杰英庄才从背后将若逸拦下。

起初,若逸挣扎得很厉害,但看见陆清冱后便了然地放弃了。

害怕惊动守卫的人,陆清冱一直用手捂着若逸的嘴,察觉到他停止后急忙放下,十分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本在脑子里想了无数遍的话都不知道抛到了哪,还有刚刚,在房里,若逸究竟有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让他一直在意。

平时虽然很是不拘小节,可是碰上若逸,却总是不由地束手束脚起来,有些话不自觉地开始斟酌起来要不要说。

反观若逸,看到是陆清冱跟来,不知道为什么,原本以为自己一定会怪他多管闲事,但事实上,却是意外的平静。

看到陆清冱仿佛要说什么,却总不能好好说出来的样子,他不禁嘴角含笑。

原本低头苦思的陆清冱看见若逸含笑的模样,既觉得纳闷又觉得十分惊讶,记忆中这好像是若逸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静静地笑着的模样。

如若逸一般,陆清冱也不期待看到他能够像自己一样那样放肆好爽地笑出来,但记忆中却也没有他笑着的模样,这样说来倒是第一次……

不过这种惊奇也来不及回味,若逸很快便收起那微浅的笑意,犹如往日般有些不近人情起来。

“你不该跟来的。”语气说是责怪,倒不如说是叹息,虽然意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但没想到竟然不是斥责嫌弃的口气,这让陆清冱开始明白,很多事是他多虑了。

一瞬间,那股由他自己内心建筑起来的隔膜开始消失,那些被反复咀嚼无法言说的话也变得不再艰涩。

第七十四章

虽然想要直接反驳,但是如果这是这种程度的话,陆清冱知道并不能让若逸信服。

“可是做决定的人是我,该与不该都只是我的选择。”虽然,这样足以彻底反驳若逸的说法,但又未免显得不近人情了些。

还想解释什么,却被若逸抢了先。

“那么你来了又想做些什么?”没有丝毫的回避,若逸就这样看着陆清冱的眼睛,没有意、一丝逃避。

陆清冱本以为还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但若逸却选择了那个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的问题。

“我……我只是想来找你。”这是他的心里话,但却不知在若逸眼中这又有什么意义。

“我和你分别之后就被人暗算带到了流风谷。”陆清冱知道此时再提这个地方有些不太合适,但是若是一直回避只会让这道让两人介意的伤口愈加沉重,所以无论如何,他要说出来。

如陆清冱所料,若逸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变得僵硬,想要保持镇定,但是心里却还是不由反感起来,但却也在克制着,想要听陆清冱说完。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般,陆清冱下意识地抓住了若逸的手腕说道:“我醒来后竟然见到了我娘,后来我才知道我小时候曾经住过流风谷,我娘和流风谷也有很深的渊源。”

说到这,陆清冱不由地小声起来,有些不自觉的心虚。

“她见到我被带到流风谷也很惊讶,去找谷主时便看到了你。听说你被从流风谷带伤离开后,我本想追上你,但我娘却让我留下,告诉我杰英庄可能要有变故,还告诉我一些往事。”

陆清冱刻意避开那些前尘恩怨,“我认识的永远只有若逸,至于他姓封也好,是杰英庄的少主也好,这些都无所谓。我虽然知道那些恩怨不可能那么简单就烟消云散,但我与你相交并没有……”

陆清冱被若逸抓住他的手打断,以为若逸不想再听他辩解要甩开他的手,但是那沉稳的力道却又传达出不一样的意味。

“我只希望你永远只当我是若逸,至于其他大可不必在意。但是这一趟,着实危险,我尚不确定能不能全身而退,更不能拉你进来。”

“那么只要不与你同行就可以么?”

“什么?”

“如果我是以封奕辉的友人拜访呢?我不认识杰英庄的少主,但是却认识封奕辉,这是众人皆知之事。如果这样呢?”陆清冱只想找到能同行的借口,却不知到这话让若逸想起那晚杰英庄的事,此时提起他除了不快,更多的是不安,而陆清冱的话正好加强了这种心虚的感觉。

“你若是为他人,我便也没什么资格说什么了。”

陆清冱虽感到对方的异样但能一同前往,便已经足够了。

封奕辉知道自己做了件傻事,但又不禁觉得高兴,虽然违抗了封辰,但他终于不再是那个从小到大对长辈的命令不敢多言,总是寄人篱下的卑微模样了。

不过他也并不后悔,在反抗封辰的那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和陆清冱这样的人相交,而陆清冱又为何会执着于那个他一直只能远远看着的表弟了。

第七十五章

东林王宫

东林一心想要借此机会平定西翎,将之收归版图,但是却因为寒磬私自决定的议和之举而功亏一篑,其中还特别强调十年之内不攻打西翎的条款。

西翎与东林间实力差距悬殊,虽因为地势优势东林难以轻易拿下,但是此时正值西翎国主病重,国内政权混乱,是大好时机,却被寒磬以莫名的理由给放弃,实在难以让各位大臣信服。

尤其以大皇子宗亲一派,似乎决定咬定这件事,好让寒磬在储君之争中处于弱势,但宰相却道与遥霖关系紧张,若此刻汲汲与西翎的寸土之争很有可能激起对方的战意,若战线太长,不利于调遣,容易遭人偷袭。

朝堂上虽一派争执不下,但寒磬却并不在意的样子,一直无所辩驳,以至于让宰相一派臣子以为他自责过深。

但到头,陛下也未曾责罚或褒奖,只道寒磬出征归来应好好休整一番。

而这话在大皇子一派耳中听来正是要架空寒磬权利的意思。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寒磬都不在意,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打算回来复命,只不过宰相和那些大臣催得紧,他不得已回来一趟。

否则,他早就前往西翎了,又怎么会在这里干等着消息。

本想借着练字静静心,但总不是劈了笔,便是溶了墨,索性甩手就抱手坐着。

门外不知是哪里的下人,慌慌张张得走路绊着东西,一路“乒乒乓乓”响个不停,正想发作,却见人是往自己屋里跑的。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见主子压抑着怒气,立马伏在了地上:“主……主子,是……是秦家传来的消息!”

“秦家,哪个秦家?”原本以为是什么事,结果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让寒磬越发不悦。

“就是当初世子呆过的秦家。”

他当日以为若逸是故意避忌他才离开秦家,所以特地吩咐秦家的管家若有消息要通知他,不过这么多年没消息了,怎么突然会……

“拿上来。”

“是,”奉上信件,那下人立马请命出去,免得再触主子眉头。

寒磬起初神色无异,但却越发凝重,身处高位者的威严也愈发慑人。

几乎是看完信件的一刹,寒磬立马拍案道:“来人!备马!”

若逸和陆清冱总算趁着守卫瞌睡之际进入了杰英庄。

陆清冱虽来过,但以往都由封奕辉带着,所以并不认识路,只能跟在若逸身后,因为一直小心谨慎,他也没敢开口询问究竟是要去哪。

但随着守卫愈加密集,位置也愈发深入,陆清冱大约猜到若逸恐怕是想见封晓最后一面。

他自小没有父亲陪伴,所以并不能了解若逸的心情,只是静静跟着,但随着离停放棺枢的地方越来越近,若逸的脚步也变得迟疑起来。

不自觉地上前握住若逸的手,没有被甩开,汗湿的手心让陆清冱知道那种迟疑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们走吧。”

“……好。”

再没有其他,若逸不禁庆幸陆清冱帮他踏出这一步,否则他可能永远也不想……但是相对的也是永远的遗憾。

第七十六章

虽然摆放棺枢的周围院落守卫森严,但一墙之隔却是毫无守卫,也许是太过自信于外围的守卫,所以才敢如此布置吧。

灵堂布置得很简洁,并没有人在守夜,燃尽的烛泪堆积在案上,已经看不出形状,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冷风穿堂而过十分清冷。

但对于至亲的来说,这些都无关紧要,径直走向棺木旁,想要见三年前一别便是永别的父亲,可是棺木却已经被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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