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心，但是水银仍然哼也没有哼一声。他漠然地越过刚的肩膀，看向南边设的监控器。

刚转过头看了一眼，笑着说道：“没关系，他们已经关闭了，不会拍到。我可没有做小电影主角的兴趣。”

粗重的喘息弥漫在空中，Alpha的信息素充满了整个牢房。甚至扩散到监控室。守卫当然不会对Alpha的信息素有什么反应。不过，军人的工作太枯燥。他们当然也想来点刺激的。

“要不咱们就开一下吧。”

“要是被刚中尉知道了，咱们肯定没好日过。”

“放心放心，就开一台。床头向着北边，他扑倒那个Beta的话肯定是背朝南边。咱们就开他背对着的那台如何？不会发现啦。”

于是两个利欲熏心的家伙就打开了一台监控器。不看还好，一看大吃一惊。犯人不见了，刚中尉倒在床上，脖子下流出一大滩血。

“我靠！快拉警报！犯人逃走了。”其中一个Alpha拿着枪冲进牢房区。另一个赶紧向中心报告后也赶过去。

可是慌乱中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镜头的位置偏低了。守卫关上能量束冲进牢房察看刚的情况。却感到脑后一头，立即不醒人事。

另一个看着从上方跃下的水银，正要抬枪。水银如箭一般冲到他跟前，一手按住他的枪，一手划过他的脖子。守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划开了脖子上的动脉，大量的血喷溅出来，染红了水银的衣服。

水银夺过那把枪对着守卫的额头就是一枪。同时又干掉了晕倒的守卫。Alpha被打晕很快就会醒，他不能冒这种险。

他将左手指间夹着的东西扔掉。那是一颗耳钉，属于酒吧老板的耳钉。他在扭断老板的脖子时取下来藏好。虽然不是生物金属指甲，但用这个也能轻易划破刚的咽喉。就算是Alpha，在高、chao的时候警觉性是会降低的。

然后他打破了北边的监控，又把南边的监控拆下来，拿在手里站在床上对准了倒地的刚。当听到守卫跑来的脚步时，悄悄爬到天顶的角落。待守卫进来时袭击他。

因为右手手指被折断，现在只能左手握枪，瞄准度会下降。警报已经拉响，很快就会有大批的士兵来捉人。他有可能被当场射杀。

守卫要进来，所以关闭了外面的自动攻击装置。水银顺着走廊来到监控室，将这个牢区全部走廊的攻击装置都关了。

这个地方是天剑的大本营，他对这里很熟悉。其实被关进来再逃出去也是他们的一门课程。不过当时他们有五个人，被关的地方也是最上层。

水银开枪打死了数个守卫。可是走廊的火力依然密集，根本无法前行半步。水银跟他们对战了一会，就爬上通风口。

通风口的尽头一片光亮，无数盏白炙的灯射在他身上。那是一处崖壁，下方就是惊涛骇浪。而半空中围着密密麻麻的反重力飞行器。

“乖乖束手就擒吧。”铁那响亮的声音在灯光后传了过来。可是语调中却不再带有欢快。

“水银，你是逃不掉的。”翡翠站在一台飞行器上。一般极难保持平衡，但他却稳稳地站立着。风吹过他金色的发丝，在黑夜中飞舞，宛如精灵。

水银身上受了多处枪伤，已经是惊穹之末。黑色的发丝狼狈散乱在脸上，可是那双深幽的眸子却依然坚定，散发着冷冷的光。

“翡翠，我知道逃不掉。但是……”水银突然抬起手中的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至少我有选择的自由。”

“等一下！”翡翠大吼，“我会去接你的，一定！”

水银缓缓地勾起了嘴角，说了一句话。碰的一声，他扣下了扳机，溅起的血花在风中飞散。少年如被暴风吹落的叶子，坠入黑色的大海。

“水银！”

巨浪拍打崖石的声音淹没了翡翠的嘶吼。那一夜，少年最后的话语和笑容永远地铭刻在翡翠的心里。他无数次梦到了当时的情景，梦到了少年最后说的那句话。

【不值得。】

以前少年也说过很多次。翡翠不理解，也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才明白，水银一直想说的是：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翡翠想，水银或许是知道他要做的事。担心被捉之后连累了他。一旦东窗事发就不可收拾了。黑耀中将也想到这一层，所以才安排了这样的刑罚，还关闭了监控。他让水银选择自杀。

“铁，你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吗？”翡翠问坐在牢里的同伴。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是打爆了刚的脑袋而已。”受过刑的铁还是毫无悔意，“我说过要打爆那个痴心妄想的家伙的脑袋。”

刚并没有死，可能是水银放他一马，也可能是他自己命大。可是，铁却突然冲进还在抢救中的病房，开枪打死了他。

翡翠笑了，“我们是同一阵线的。要不要做些有趣的事？”他觉得在懊悔中度过还不如去做一点事情，他曾经答应水银做的事情。

6、重生

【水银。】

【水银。】

水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不对，那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代号。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能听到声音？

【就这样死了，你真的甘心吗？】

无所谓。

【不想回去找她吗？】

谁？

【白痴，快醒过来！别给我装傻！】

一股强大的冲击流入水银的脑海，他猛然睁开眼睛。眼前竟然是浩瀚的星海，就像是那天飘浮在大树要塞之外一般。

一把小孩子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荡，【我是命运编程员万理，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代理执行官。这个重要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好像什么也没有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谁让你拿了卡巴拉最顶层的果实。】

“那个东西是什么？”其实水银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只是执行任务而已，之后也把金色的圆球交给军部了。

【是法则！你拿了它就要负责把它发扬光大。】

“呵……”根本听不懂万理在说什么，水银发出无奈的声音，“我已经死了。”什么见鬼的法则都跟他无关。

【放心，死不了。】

水银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自己快速地朝下坠落。心里一惊，猛然醒过来，四周是熟悉的消毒剂的味道。

“暮星，你总算醒了！太好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耳边缭绕，香甜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水银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阳光透过窗户洒满一床，温暖和煦。外面鸟语花香，空气清新。房间里拥有最先进的治疗设备。床辅和被子也是最好的面料制作，柔软温暖，不会引起任何不适。

最让水银惊讶的是，伏在他身边喜极而泣的少年居然是个Omega。

水银伸出手捏住对方哭泣的脸，后者吃疼，“你做什么？好疼！”

一个真实的Omega！不是做梦！水银不是没见过真正的Omega，但这么近与Omega相处还第一次，而且还可以接触他。

虽然Beta娶Omega是违法的，但每一个Beta年少时或多或少都会有这么一个梦想或是幻想。Beta不会像Alpha一样受到信息素的影响而发情。可是，分辨信息素的能力还是有的。他们也能闻到Omega身上那股甜甜的美好的香味。

“暮星，我已经叫了医生。有哪里不舒服跟医生说。”Omega还在不停地擦眼泪，“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要是你再也醒不来的话，我……”

少年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水灵灵的非常可爱。晶莹通透的眼泪一滴滴地溢出，如珍珠一般滑到洁白圆润的脸蛋上。

水银禁不住撑起身，在少年脸颊上舔了一下，“咸的，还以为会很甜。”

“暮星……”少年整张脸都红了，立即弹开。“你……你刚才……”

水银再次伸出手用力将少年按在自己的胸口，“我不是好好的吗？要哭就靠在这里哭吧。”

嘴上说着，脑子转得飞快。水银已经发现了，那不是他的手。他的右手手指都断了，不可能这么完好，也不会这么小而柔软。

这个少年一直喊他“暮星”，又如此亲密，有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是恋人。难道他现在是个Alpha？复活这种事他并不感到惊讶。毕竟特工情报中有各种离奇事件，死人复活或是转生什么的，他也听说过。

但是他忽略了，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他们之所以那么亲密是因为：他们同是Omega。

总之，这个地方是联邦的首都行星利塞亚。他所处的地方是为Omega专门而设的学校利塞亚第二十四学院。

而这个叫暮星的小Omega在逃跑出去时不幸受伤，跌成脑震荡一直没醒过来。陪伴他的是室友绿萝。这个善良可爱的少年觉得自己也有负责，所以一直照顾他。

水银，不，现在应该叫做暮星，不由得抚额。真是越变越糟糕。四肢柔软无力，身体瘦弱，会受到发、情期的影响，还被软禁。

真是亏大了！

“暮星，我把小可带来了。”绿萝每天准时来看望他，还带来各种甜点和花。甜点是好吃，可是花他就敬谢不敏了。

这天绿萝带来的是一只小宠物。圆球型软软的很有弹性，像一个透明的蓝色果冻。两只眼睛圆溜溜非常可爱。

这是合成的基因宠物，在帝都很受欢迎。这只小可是暮星的宠物，听说是一个Alpha送的。之前他跳窗就是想去见那名Alpha。

想不到联邦的Alpha手脚那么快，引诱Omega逃跑，简直是犯罪。

暮星依然是黑发黑眸，不过外貌跟以前完全不同。Omega长得都很漂亮，他现在的五官变得很精致，鼻梁很直，嘴唇是薄薄的粉色。年幼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女孩子，可是又有男孩子的英气。不怪乎Alpha会为Omega而疯狂了。

小宠物跃上他的肩膀，卖萌似的蹭着他的脖子。绿萝说他再过两天才可以出院，所以让小可来陪他。

待绿萝一走，暮星就把小果冻捏下来，准备丢进杯子里。

【你不可以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声音在暮星的脑海中回响，他停了动作。那声音他在醒来前的梦里听过到。

“你是万理？”暮星把果冻捏起来，又将它揉圆按扁的。

【白痴！你要干什么？】小果冻生气地跟暮星大眼睁小眼。（╰_╯）

“原来你是宠物呀。”

【谁是宠物？我是命运编程员！命运编程系第五千七百六十一光年的首席毕业生。我们的使命是负责设计和修正整个低阶文明的命运轨迹，以达到向高阶文明进化的目的。】（ˇ▽ˇ）

暮星很干脆地把它扔进水杯里。“耳根终于清静了。”

【白痴！神经病！杀人狂！变态！】（ˋДˊ）

暮星对服务机器人说道：“给这杯子倒开水。”

小果冻炸毛了，【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你所得到的法则很重要，一定要让它被广泛地运用。】好不容易逃脱了开水刑讯，小果冻啃着绿萝带来的甜心，终于开始说正事。

万理来自九阶文明，是刚刚毕业的命运编程员。他说现在暮星身处的世界是六阶文明，只要再努力一把就能够进阶了。为了帮忙这个世界的文明更快速地进阶，万理毕业后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将新的“法则”推广普及。

本来他的设计是载着“法则”的要塞卡巴拉在宇宙飘荡，然后被人无意中发现。这个人就成为了称霸小说的主角，大开金手指，成就辉煌人生。

对于万理来说，这个主角是谁根本没差，只是想尽快执行任务。可是卡巴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没有将“法则”的存在告诉绯夜。

“法则究竟是什么？”暮星完全不明白，他觉得这个小宠物肯定是小说看多了。可是，自己复活又确实无疑。

【法则就是法则。比如说万有引力、能量守恒定律，这些就是法则。】小果冻吃完一块曲奇饼，又向另一个奶油蛋糕进攻。

“哦，原来如此。”暮星觉得这个交易实在有点亏。用他复活成Omega来帮万理将法则普及。他应该加条件。

“我要变成Alpha。”

【不可能。】

刚一说完，小果冻又被捏起来放在水杯上方。

【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万理赶紧解释，【五十年才找到一个与你相符的脑电波。要再找到一个跟你脑电波长相符的Alpha，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五十年？”暮星捉到了关键词。

【没错，你已经成为宇宙射线飘荡了五十年。】

根据万理的解释，人类的脑电波就是一种能量，人死了，能量却守恒的。所以，只要找到相符的波长就能叠加起来，也即是复活。

“那个‘法则’我上交了。”万理好不容易让暮星放弃了成为Alpha念头，可是他又提出了另一个难题。

【上交那个是空壳啦。‘法则’已经进了你的脑子，你懂的。】小果冻跟他眨了眨眼。（>_O）

“完全不懂。”

当时确实有大量信息涌入脑子里。暮星的记忆力很好，可是头疼过后他却记不清那些信息。或许信息蕴藏在记忆深层，需要启发或是暗示才能想起来。不过这种方式无法保证成功率。就算想起来，信息也不一样完整。

在万理几近绝望之时，暮星的话挽救了它。

“有一个找回‘法则’的办法。”水银最后的那块记忆芯片，应该将“法则”记录下了。可是，已经过了五十年，不知还能不能找到。而且他现在是联邦的Omega，根本寸步难行，别说是去帝国了。

7、Omega课程

很快暮星就出院回了。出院当天绿萝还有宿舍的舍监来接他。虽然几乎过着软禁的生活，但不可否认，无论联邦还是帝国，给予Omega的待遇都是最好的。

反重力房车内很宽阔舒适，甚至还有着糕点和茶水，放着轻快优美的音乐。而利塞亚第二十四学院的面积非常宽广。事实上不能以学院来形容，简直就是一个行省。

内里设有一个一级城市，三个中级城市，城市的四周遍布着乡村，还有自然环境公园、海滩。所有的配套设施齐备。暮星所住的医院其实也是在学院内。

这里只有Omega和被挑选过的Beta。Omega可以自由自在地享受生活。学习一些基本知识，进行艺术类或是文书类的修习。

基本上Omega在毕业后也不必从事任何工作。系统会为他们选取基因相匹配的Alpha，而一旦成婚后政府也会拨出优厚的生活费给Omega。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不停地生育。

暮星他们住在一级城市的东郊，那里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有着最先进的住宅配套设置，而且坐列车进城只需要十五分钟，非常方便。

暮星开始以为是二人居室的集体宿舍，所以当车子停在一栋三层的小洋房时，他还没想过要下车。

这跟他作为Beta时的生活简直是云与泥的区别。就算是一般的贵族学校也不会是两个人住一栋小洋房。

“真是养在金笼中的小鸟。”

“什么？”

“没什么。”对于绿萝不解的询问，暮星摇了摇头。

隐藏在记忆里的那个人也能享受这种生活吧。已经过了五十年，暮星并不打算去找她。只要她能生活得好就够了。现在的他跟那个人已经完全没关系了。

洋房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有娱乐室和书房，三楼才是睡房。房间里有宽阔的洗涮间和厕所，落地窗外的阳台能看到很漂亮的自然景色。阳光明媚，一阵阵的凉风夹杂着花香扑面而来，如果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喝一杯花茶静静地看书，不失为一件人生乐事。

这么优越的生活，对于暮星来说简直是在梦中也不敢想象的。身为Beta时的经历就像一场梦，现在终于梦醒，看见了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