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受不清(包子)+番外——阿颜
阿颜  发于:2015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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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复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被这样对待,多少有点……他说不出来,只是道:“我不是女人。”

孟信元揽着他的肩膀道,“我从不让女人坐我的车。”又似是说悄悄话一般伸着脑袋凑到齐复的耳边轻声道:“你是第一个。”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是最后一个。”

情话,不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当遇到一个合适的人,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也不是不可能的。

类似的这些话,齐复并不是没有听过,只是,再一次从另一个人口中对自己说出,又是另一种奇特的感觉。

齐复侧头看他——他今天穿着白蓝的宽松牛仔裤,上身是纯白的棉质衬衫,衬衫外是一件软软的毛线背心,领子翻在三角领子外,整个人都洋溢着青春。他微微红着脸扯开话题,“今天不上班?”

“来这边多数是陪外公散散步聊聊天,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是其次。”孟信元似是感慨地道,“不过,再清闲的公司一旦将事情堆积在某一段时间处理,我都很忙的。”

孟信元说完这话的夜里,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他略略烦躁地将眼罩扔在另一边的枕头上,一边听着那边事无巨细的报告一边从床上起来,“耐心不够。”他单刀直入地下结论。大力扯开落地的窗帘,然后点了一支烟,静静地吞吐了一会儿才又道,“那就让他做吧。”既然有这个胆子觊觎这笔款子,那不吃到嘴岂不是对不住这么久以来的苦心经营?

那边似乎是又请示了下一步动作。

孟信元盯着快要燃尽的烟头,转身找了烟灰缸将烟头扔进去。“呲—”的一声,猩红的部分一瞬间消失不见。屈起的手指扣了扣桌面,“就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做,叶总那边我会打招呼。”

电话挂断,孟信元看着手机,摩挲了一下光滑的界面,脑子里想着齐复,嘴角都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真是,每一个瞬间,都能悄无声息地想起这个人的感觉,令他觉得很安心。

给叶梓韧的电话在接通之前,有一段特别漫长的等待。

好在孟信元在某些方面是一个有足够耐心的人。

接电话的人毫无意外是传说中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二十四小时不离叶梓韧的特助苏顾。

“怎么私人电话叶总也交代给你了?”孟信元打趣地问道,“叶子算是让你绑牢了。”只听见苏顾懒洋洋地哼了一声,又一阵风从手机那边刮过,紧接着是叶梓韧的声音,“这个月摔了老子五个手机,你他丨妈的能斯文一点吗?喂?小元啊。”

孟信元冷寒一下,听着俩人打情骂俏的不是一回两回,按理说早习惯了,“上次和你说的那个事儿你交代一下。”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表,“半个小时的准备,然后动手。时间够吗?”又是一声冷哼,“放心啦,我吱一声儿去。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挂了,苏顾这小白脸又给老子脸色看他丨妈的。”

怎么办,这个夜晚,忽然之间变得好长好长。

夜色这么好算怎么一回事儿呢?

第十三章

“爸爸,你可回来了。”穿着蓝色工装背带裤的小屁孩一条裤腿长一条裤腿短的从大厅里蹬蹬蹬跑出来朝着孟信元晃着两只短短的胳膊。

将手中的西装递给家里的佣人,孟信元弯腰一把擎起了儿子,举到自己面前,“来,亲一下。”

孟云朗凑过去红嘟嘟的嘴巴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乖!”孟信元也在儿子嫩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说着已经走到了厅里,两张布艺沙发横躺在里面,孟家一家人算是都齐全了。孟家老爷子正端了茶杯喝茶,看见大孙子抱着重孙进来眼露满意;孟正纲将手头的财经报纸放下,摘下了老花镜看也没看大儿子一眼,将报纸递给妻子孙笑萍,孟信霄正在玩PSP,就抬头看了孟信元一眼,朝小侄子眨了眨眼继续玩。

孟正纲朝着孟信霄撩了一眼皮子,孙笑萍便推了推坐在旁边的孟信霄,后者乖乖的将游戏暂停了。

孟信元朝大家点了点头,抱着儿子随意地坐下了。佣人随后端上了普洱。

“老张头怎么样?”孟老爷子开口问道,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依旧炯炯有神。

将儿子放在自己一条腿上坐好,孟信元回答道:“外公还不错,让我代为问候您。”

“嗯,都老啦,身体好最重要,其他的,都不重要了。”老爷子朝把玩孟信元袖口的孟云朗眨眼睛,奈何小重孙压根儿没看见,老爷子有些被忽略的失落,假声生气地道:“爸爸回来了,就不要太爷爷咯。”说罢还板着脸偏转过身子去。

孟云朗年纪虽小,但是可机灵,忙从爸爸腿上趴下来跑过去抱着孟老爷子的肩膀说:“太爷爷太爷爷不要生气嘛。爸爸出去了好久才回家的呢。”

孟信元舒适地歪倒在沙发上,看着一老一小腻腻歪歪的,转头问自己老爸,“赵伯伯那里怎么说?”

孟正纲鼻子里哼了一声,这是一个威严而又刻板的长者,即便是在家里,虽上有八十老父,但是当家作主的气势绝对唬人。“你倒是有心思问老赵的事情。小赵那里的事情你怎么说?”

赵家这个祸根是迟早要解决的,但是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快就把老赵的儿子拎下来了,这么一来,老赵那里就急了,但凡人一着急,就能干出狗急跳墙的糟心事情来。孟正纲略微头疼的想。这个儿子什么都好,什么都太有主见,不叫人操心吧但是叫人看不大明白。

“看情况吧。”孟信元若有所指地道,而后肯定地加了一句,“他不仁我不义。”

孙笑萍是孟信元生母过世后嫁进来的,打小也是带过他几年的,两个人也算是相处得不错,对他的脾气也有些了解,他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势必就是不好的了。她想起昨儿牌桌上,赵太太还跟她说小赵最近发展得如何如何好,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但还是提醒道:“这些事儿你们爷俩去书房正经说。”小孩子还在场,就说什么仁义不仁义的,多少太没顾忌。

孟信元点了点下巴,表示知道了,便闭上了嘴巴。

孟正纲拍了拍手朝着小孙子和颜悦色地道:“爷爷抱吧,你太爷爷要去休息了。”

孟老爷子可不开心了,重孙子刚跟自己说了会儿悄悄话又被叫去睡觉,“不去,今天还早呢。”

孙笑萍觉着特别好笑,也点了点头道:“是还早,要不然朗朗跟太爷爷一起去书房练书法好不好?今天可是少练了好几张奶奶可记着呢。”

孟云朗朝看向自己的孟信元吐了吐舌头,乖觉道:“爸爸我不是故意的呢,是因为听奶奶说爸爸回来了,所以特别高兴……”歪着脑袋想了想,“爸爸不要生气哦。”

孟信元摇摇头,“爸爸不生气。”又对老爷子道,“爷爷,练一张就休息吧,不早了。”

孟老爷子心满意足点点头,眉开眼笑的大手牵着小重孙的小手,这个家,就该这么其乐融融的,有看了看个子小小的重孙,嗯,还少了个孙媳妇儿。

看着一老一小在佣人的照应下进了一楼的书房,孙笑萍捧着茶杯喝了口茶,先开口了,“阿霄,你不是有事儿说,说吧。”

“啊?”孟信霄一张苦瓜脸,先看了看老爸的脸色再看看一脸看好戏的大哥,每次都这样!他不就是私下里求老妈跟老爸说说情让自己搬出去,结果……“我没事啊,真没事。”

“咳咳。”孟信元揉了揉带笑的眉尾,“说吧,都等着呢。我回头还要走。”

孟正纲掀了眼皮子看了眼大儿子,转头看着小儿子,“什么事儿?买车的事情免谈。”

“不是!”孟信霄咬咬牙,“我想搬出去住!”

孟信元煞有介事地点了点,仗着自己是兄长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的确到了谈恋爱、同居的时候了,我同意。”说着抬了抬手臂。

孟信霄虽然嫌弃自己大哥说得这么直白,但还是快嘴插话,“我自己也投自己一票。”

孟正纲看了眼小儿子,正色问道:“谈恋爱了?”

孟信霄点了点头,不知道摆什么表情比较好,只弱弱的问:“可以吗爸爸。”

孟信元想起那天他第一次遇到齐复,孟信霄在车上威胁齐复的样子——真是,现在看起来,两个人都很可爱呢。脑子里一旦出现齐复这两个字,连时间都变得缓慢不堪起来,他看了看手表,“爸,阿霄这么大了,会有分寸的。他帮我做的项目挣的钱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难得大哥帮自己说这么多话,孟信霄一脸感激地看着孟信元,其实他不知道人心里想的是,赶紧解决老子要撤了!

“我也同意。”孙笑萍抬手示意,“老孟,你怎么看?”

孟正纲看了看场上的比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老婆都跟儿子一条心,没自己什么事儿嘛!“行了,滚出去也安静点儿省的在我面前糟心。”孟正纲端了茶杯道,“不过——别给我惹什么不该惹的事情。”

孟信霄狗腿地笑,“知道了,谢谢爸爸妈妈大哥同意我搬出去!”

“你爷爷呢?”孟正纲刚说出口,才意识到又被这小子摆了一道,老爷子明摆着是没意见。摇了摇头喝了口热茶,“万事小心,多请教你大哥。”

孟信霄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行了,我回去了。”孟信元站起来。

孟正纲不悦地皱眉,孙笑萍也略微埋怨地道:“怎么一回来就回去?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今天就住家里了,朗朗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你也不跟这儿多呆一晚上?”

“你们照顾着就行。”孟信元从佣人手中拿过西装一边穿一边道,“对了,妈,周围那些个太太要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

孙笑萍点了点头,看着他动作匆匆的,想起一件事儿来,“对了,这周末,你抽空,跟我一起出去吃个饭?”

孟信元皱眉,“就我们俩?”

“带你见个人。”孙笑萍神神秘秘地道。

“我这周比较忙,要不然下次?”

“最好是真的忙。下次也行。”孙笑萍道,“不过尽快安排。”

“好。”孟信元急着出去,匆匆点了头就往外走去了。

孟信霄拿着PSP继续玩,看了眼自己老妈,“又给大哥相亲?”

“不是。朗朗妈回来了。”孙笑萍也觉得这事儿吧,不大靠谱,按照大儿子的脾气——还真不行,但是朗朗还小呢,亲妈总比后妈好吧。

“你就是瞎操心。”孟正纲下了结论,从沙发上站起来,手里拿着老花镜,“我去看看朗朗练字。”

孟正纲后脚跟踏进书房,孟信元又冲进来抓着孟信霄问,“你那天吃的那个巧克力是什么牌子?”

“巧克力?”孟信霄搔搔后脑勺,什么巧克力?他怎么不得了。

“就是遇到齐老师那天,你从他袋子里拿出来的那个巧克力。”孟信元提醒道。

“额,不记得了,最后一块被朗朗吃了!”孟信霄前言不搭后语地道,不知道大哥要干啥,一脸疑惑。

孟信元嗯了一声又跟孙笑萍打了个招呼,“妈,那我走了。”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孙笑萍和孟信霄在孟信元背后对视了一眼——这……什么情况?

******

从家里到齐复这里,有些远了。孟信元本来计划,要是齐复的灯关了,就撤;要是没关就上去看看他。

但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齐复家不仅开着灯,而且等孟信元上去一看,大门都直挺挺地敞开着——但却没有人在。

这个鸟巢一样小的地方,简直不可能有藏个人的地方。

玄关的位置有凌乱的痕迹,似是有人在这里发生了争执——齐复开了门,跟来人发生争斗?那么会是谁呢?

孟信元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查看房间里的细节——东西都完整在的,看来来人并没有进来,齐复的手机都搁在书桌上没被拿走。

“孟总。”接通了电话,那边的人道。

“查一下……”孟信元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从何查起?“查一下齐复,对,就上次那个,这回要彻彻底底的资料,都要。”忽然想到一个令他遍体生寒的可能性,“查一下老赵最近的动静。要快。”

怎么会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孟信元觉得略有些可笑——齐复齐复齐复,怎么一下子,只有这个人了?他关上了门,无力地坐进那张软软的沙发中,沙发宽大的扶手上放着一杯柠檬茶,还有一本厚厚的书。他将书拿起来,“我们往往把一个人生活中的各种可能性,把对他将要离开或将去会见的熟人的记忆,都集中于他的身上。”①他轻轻的按下书,将放在一边的金属书夹放进去,合上了书,闭上了眼靠在了沙发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①出自马塞尔 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第三部《盖尔芒特家那边》(潘丽珍、许渊冲译),译林出版社P573首行首句

第十四章

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你不愿意看见他,而他总喜欢出现一下恶心人顺便寻找存在感。

鸡血红的地毯铺就的廊里,齐复面庞冷冷地站在一边,穿着一身及膝裙身材高挑的女人抱胸看着他。

女人特有的微尖的声音对齐复道:“爸爸都已经这样了,请你回来一趟你就这种脸色?”

请?

齐复真是完全不知道原来有些人可以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自己明明就是被强制塞进车里跟包裹一样被扔过来的。他一边揉着自己刚才用力过猛有些酸疼的手腕,一边回答他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不姓柳。”

柳霖用力踩了一下钻光高跟,厚厚的地毯上也发出沉闷的声音,“要不是爸爸……你以为我想看见你这样阴阳怪气的人?”

齐复的痛处被人一戳周身流动的空气都仿佛凝结了。

“好了,你安静一点。”柳家的长子从房间里出来就听见妹妹刻薄的话,又对齐复毫无表情地道,“爸爸让你进去。”

柳黎是柳家这一代的长子,三十六岁,不论从各方面而言,都在壮年。他同齐复一样都是高个,但是要比齐复看起来更为健壮。他看着齐复不情不愿地推门进去,瞥头看了眼亲妹妹,没有在说话。

“大哥!”柳霖埋怨道,走上前问道:“爸爸怎么说?要分给他多少?”

柳黎冷哼了一声,直白的戳破亲妹妹的嘴脸,“要不是为了钱,要你回来,也真是一件大麻烦。”

“哪有——我这不是一听到消息就赶紧回来了吗!哪知道爸爸这么严重了已经。”柳霖挑高了一侧的柳叶眉,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大哥,你可不能让那个人得逞,爸爸的钱一分都不能给他。”

偌大的房间里,宽大的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男人靠在垫高的枕头上,眼睛突兀地瞪着门口的方向。

齐复进去了,不大适应地往前走了几步,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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