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受不清(包子)+番外——阿颜
阿颜  发于:2015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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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抑制不住地想要知道真相,那么当初就不该那么武断地相信自己可以克服所谓的被欺骗的魔怔。

想起可笑的行为,齐复不觉自嘲地抿唇笑了笑,是啊,若是认认真真地看了孟信元找来的资料,也许现在心里就不会如同万只蚂蚁乱爬的钻心的难受了吧。

无心去顾忌孟信元是不是睡着了,齐复打开房门侧身走入了灯光明亮恍如白日的走廊。

孟信元自然知道齐复去干什么,抑或说,他知道此刻齐复的心里在想一些什么,或许,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他要比齐复自己更加明白他内心一些隐秘的潜在的东西。点燃了烟头,孟信元熄灭了房间的灯,试图在窗前安静地站一会儿,可惜,微微颤抖着的小指出卖了他不能安宁的心。

******

齐复找到了值班的大堂经理,正思考着如何开口,因为他发现自己除了知道那个是陈沐的父亲之外——一无所知。他纠结了一下,礼貌性地跟一个王姓大堂经理开口,“您好,请问,您这里能帮忙查一下一个客人的房号吗?”

王姓经理不悦地看向齐复,却见来人淡淡的眉目之间隐隐透着焦虑,不觉也放缓了语气,“非常抱歉先生,酒店有规定,我们不能……”

此话未完,另有一个身材微微发福地男人匆匆走来,满面笑容,“齐复先生是吗?您要找陈杨波先生是吗?”正说着,他向身边的王姓经理打了个手势,后者朝齐复点了点头便规规矩矩地后退离开,

齐复机械的点点头,他看看对着自己微笑的男人,问道:“是一位孟先生让你来告诉我的?”

黑色西装外套的男人一本正经的点点头,“是的,先生,孟先生让我来照看一下,他说您要找一位姓陈的先生。请跟我来。”

齐复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眼底是一片疑惑,不大能明白孟信元的意思。思及中午小小的对峙,他收回了心绪,瞥了眼这人胸前的标牌,问道:“李经理,那请问一下这位陈先生还在酒店里住着吗?”。

“抱歉先生,我刚才才接到孟先生的电话,叫人去查了,需要等一分钟的时间我才能告诉您准确的答案。”他露出八颗牙的微笑,有些肉的脸上堆起的笑容却并不叫人发腻。

齐复点点头。

不一会儿前台的小姐将陈杨波那个房间的情况来告知了李经理,他才转而告诉齐复,“我们这里的信息显示,这位陈先生的房间是订到明天上午九点,而且已经让我们帮忙预定十点半飞美国的航班。”

“那么,他现在在房间吗?”

李经理道:“这个抱歉,我需要去看看监控——如果您有需要的话。”

“不,不用了,谢谢。”齐复方才想转身离去,却见李经理笑脸迎向自己身后。

李经理向孟信元微微鞠躬,“孟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齐复略微迟疑,看向孟信元。

孟信元双手斜插在裤袋中,高个子在空旷的大厅中显得极为突出,他面色不是特别好,径直走到了齐复的身边,轻声解释道:“孟氏也有份投资这里。”

齐复侧过头,看了眼难得亲眼一见大股东此刻满脸荣幸的李经理,对孟信元道:“我上去睡了。”

孟信元手臂一揽将他圈进自己的身边,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过就是哥俩好的一个动作而已,不知为何齐复今晚格外的抗拒,他定了定,问道:“放开,我自己走。”

李经理哪见识过这阵仗,赶紧灰溜溜地撤了,顺带将一溜儿往这里瞥的眼神给顶回去。

“去……”孟信元歪头孩子似的诡秘的笑了一下,“陪我去看看星星。”

齐复推不开他,有心无力地被他半拉半扯地往电梯边走去,嘴里反问道:“不是看星星,去房间里看?”

“带你去个好地方。”孟信元响亮地吹了一个口哨,痞子似的将齐复往电梯里塞,他紧紧的箍着怀里的男人,挑衅眼神在齐复的脸上流连。大概最不爱的就是齐复这种空洞的眼中,还带着一种锋芒,叫人觉得发冷。

孟信元就像是一个气球,而齐复就是那根针——偏偏孟信元还要一个劲儿地往齐复身边凑。

是因为不到黄河心不死吗?

孟信元无奈的笑着,食指轻轻地绕着齐复的耳廓画圈,他知道齐复不喜欢,但是他乐意,他乐意——他孟信元就乐意这样霸占着自己喜欢的人!

要爆炸了吧,孟信元这样想。

电梯很快就到了最高的一层,电梯里忽然响起了人声,“孟先生,顶楼的看台……”

“没事,帮我打开。”孟信元收回了手,冷冷地道。

电梯打开,一条走廊往前,齐复感觉到来自前方的凉风,风力劲道。

时空隧道吗?齐复想,可是,前方并没有来自未来宇宙的银光,他想起机器猫,那个最终以悲剧结尾的可爱的故事,他很喜欢那个结局。

每个故事都有结局,可以轰轰烈烈,也可以平平淡淡,后者或许不够精彩,却终究是生活最本质的一面。

齐复侧头,看着掏烟的孟信元,他一脸不快,细长的烟支夹在指间,另一只手却还在口袋中摸摸索索。

走廊到了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铁门已经半开,外面是一片夜空,夹杂着点点的星光。

齐复率先一步跨出去,四面八方冲击而来温柔的风,他略长的额发被胡乱吹起——我欲乘风归去,且不顾人生凉热。“找不到,就别抽了。”他抬头看着近得压人的天幕。

孟信元勾了勾嘴角,将烟扔到一边,伸手圈住了仰头的男人——“齐复,我们好好谈谈。”

“怎么,不是来看星星么?”齐复反问他,握住了孟信元的手,“你看,那里……”

“嗯?哪里?”孟信元的眼光此刻注目着怀里的男人,语音轻柔带着一种令人沉醉的温度。

再多看几百年都是不够的,怎么能够么?

“看着我干什么?”齐复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身边的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专注地望着天空——这个地方,真是令人惊喜。三十多层的高度,一伸手,就似乎可以碰见天际,就可以摘星。

“齐复,齐复,别离开我。”孟信元手臂一紧,将他搂在怀里,伸手触及他的脸,却是凉凉的一片,“冷吗?”大手张开覆盖在他的脸颊上。

齐复摇摇头,被他的手指轻覆的位置热热的,他低低地唤他,“阿元。”

“嗯?”孟信元下巴抵着他的额角,声音就像是来自自己的身体中,闷闷的带着一种亲切和厚重。

“我们聊一会儿?”

第三十章

爱情,分很多种,有一些人在一起,一辈子无声胜有声,有些话藏在心里,两人相视一眼就知道彼此的内心;有一些人在一起,或者因为性格,时时刻刻都要顾着交流所有的一切,他们深信感情是需要在交流中深化,了解各自的世界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但是,大部分的爱情,其实都是在懵懵懂懂中开始,没有什么预设好的计划,也没有什么硬性的原则——爱情,本身就是一场没有规则的游戏。不能因为想要一份轰轰烈烈的爱情,就伪装自己是一个疯魔症患者——爱情,打从一开始,只有合适与不合适之分。

齐复轻缓地转过头,凝视着孟信元的眼眸,觉得他是真正的眸若星辰,一点都不见假。他反手握住孟信元的手,问:“你在担心什么?”

孟信元扣着他的手,心里似有一阵秋雨飘过,一些好的坏的东西通通浮上心来,扯了扯嘴角,“不知道。”

是担心失去,是担心不能再继续拥有,是担心这场爱情变成一场覆水难收,更担心爱情到最后变成了一场个人表演。

甚至,连观众都没有。孟信元眼角微微有些抽痛,是这高楼的顶层的风太猛烈了些,吹得他有怅然若失的痛感,明明这个人还在自己的怀里还在自己的眼前——“齐复,你会离开我吗?”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齐复想起,当年大学寝室里的书桌上码放的那些女性小说,故事里的女人们每每遇到这些类似的问题,故作聪明的女人总是故弄玄虚,她们的答案多半是带着自以为是的避重就轻。“没想过这么远的问题。阿元,你不觉得你自己本身就离我很远很远?”

“我离你很远?”孟信元惊讶地问。他的心里,一直以为自己是围绕着齐复这只风筝吹的那阵风,风筝到哪里他就往哪里,就怕自己的力量太小托不住这一只腾高的风筝。“那是有多远?从这里到这里?”他的手指点了点齐复的心口的位置又点了点自己的脏的位置,“还是这里到这里?”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皮肤能感觉到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连同心脏跳动的节奏都缓慢的接近同一。

爱情,应该是需要回应的。齐复在回忆,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的自己的给的回应有多少。太少,亏得这个人能对着这样的自己能有这般的执着,是应该高兴的吧,他眯上了眼寻找到了孟信元的凉凉的两片唇,“阿元,你是不是在怪我?”

曲子里是怎么唱的,被偏爱的永远有恃无恐,齐复居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

吻落在唇角,在风声中,显得这样微不足道,却又带着一种弥足可贵。

孟信元并不想破坏此刻的宁静——夜已经深了,脚下的世界,只要探头出去看看就会发现只有一片灯海还在闪烁,无人的街道上有一种奇异的魅力,像是鬼魅出现的时刻,夜与昼的交替中,叫人莫名其妙的想要看看清楚:这世上会否真的有鬼,而人心里的鬼又是不是会在夜间出没透气。

他的手轻轻地抚摸齐复的耳廓。人的手指分布着大量的细小的神经纤维,用来分辨和感受,传递与表达。如果,手指能经由触摸而感受到爱情的真相,那么世界上便会缺少很多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的感情了吧。

齐复抿了嘴角微微笑着,“阿元,你不要嘲笑我。”

“嗯?”尾音略带沙哑慵懒的上扬着。抬眸就是漫天的星,闪烁着的迷离光芒,似是预知不

“好像,太被动了。”齐复好少有机会这样说话,说这样的话,“你付出的太多,而我,太少了——感情,也有公平不公平的对吧?”

一些不能说出口的话就这样被直白的问着,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不留一点余地,让自己怎么回答好呢?“呵。”孟信元略有些不安地将手指停在一个位置,不再动。

“虽然感情不能一笔一笔地算清楚,可还是要有一个相对的平等,不是吗?爱情,应当是这样的吧。”像一个小学生,补习爱情这门课,虽然曾经有过不及格,但似乎还是想要努力一把。

“嗯。”孟信元不知如何说,他曾以为他的这份爱情里,即便没有齐复的回应他也可以支撑住,但是那也不过是痴人说梦,等真正的投入才会发现,爱情如商场,没有收益的投入除了令人失望之外一无所用。

可惜,坚持这样的爱情,多么的困难。一旦付出,一旦爱上,似乎就已经注定了这笔投资的失败。

“阿元,你后悔吗?”

怎么会?孟信元收紧了手臂,双眸微红,“齐复,不会,不会的。”

没有后悔,爱情,就是一场赌博,赢了是运气,输了是命。

“齐复,告诉我,怎么才能留住你。”

齐复覆上孟信元的手背,十指缠绕,“这样就很好,我很快乐——我所求不多,你给的已经很好。”

可是我想将一切好的都给你,你要么?

孟信元想,一个人能执着到什么程度,才能感动另一个人呢?

用生命来执着一份爱情?值得,抑或是不值得。结果会是如何,他实在是不敢想。如果有一天,是假设如果,大概,也是会累的吧。

“齐复……”孟信元顿了顿,才缓缓地问,“怎么能留住你?我不要现在,我要的是永远。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你永远和我在一起?”

要用怎么样的语气去哀求,才能显得真诚;要用怎么样的口吻去诉说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感情不是一句玩笑。

还是应该多补习一些电影,学习经验是很有必要的。

夜已经很深很深,天幕有一抹忧郁的墨蓝,压得极近,似有一阵清醒的空气从远方飘来,将要窒息的人类很快就要在被死神遏制住喉管之前得到解救。

“阿元,我不走,我答应你我不离开你。”齐复不知道未来到底有多远,眼下他感觉到的一些些的凉意,脸颊上有来自孟信元呼吸的热气,而脖颈间是浮动着的游离空气,“阿元,我们回去吧,快天亮了。”

时间什么时候走得这么快,快的令人措手不及,昼夜交替已经没有了明显的交界,随时都是黑色的夜幕,而一晃眼就是大晴天。

而爱情,太漫长的一个话题,有太多的话要说,可惜,语言的用处有限,再多的情爱都终将归结到无声的漫长的缓慢的互相磨合中去。

“齐复,你答应我的。”

那不远处的,大厦的防护栏,如果可以的话,孟信元想,爱情归结于尘土,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他的皮肤有一点的冷,为自己的想法所迷惑,明知道可怕,却还是有些抽不开身。

“回去吧。”齐复将手握住他的手腕,掰过他的手心,将自己的手掌覆盖上去,“阿元,朗朗一个人在,梦中醒来,是会怕的。”

是啊,午夜梦回的每个人,不论懵懂无知的孩子还是成熟理智的大人都是会害怕的吧,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摸不到边际,没有了依靠,墨黑的空气中总有一种不安定的分子在叫嚣在挑唆在令人压抑令人崩溃。

“齐复,你说的话,你要记住,你答应我的不离开我……”孟信元喃喃自语般轻声的说着,被齐复拉着往来时的路上走,他的身后是一片夜黑,他的前方,有刺眼的明亮的灯光,眼睛能看到的只有齐复踏步上前的身影,还有他不时回头对自己微笑的表情。

齐复的表情很淡,总像是没什么话要说,没有什么表情可以表达。

孟信元却知道,这个看起来冷静、淡定、执着的人,其实要远比他的外表看起来更为冷静,更为淡定,也更为固执。

那么,究竟是爱他什么呢?

爱他风华正茂的外貌,爱他平淡无波的性格,爱他面对命运的捉弄默默承受,还是爱他笑起来时嘴角牵起的弧度,亦或是他生气隐忍时候微微皱起的眉心?

都爱吧,一切都爱,爱这整个人,爱这多面的人,爱他的一切,爱屋及乌。

那么,他的过往呢?

不是圣人,岂能忘怀。总有一个陈沐,夹在在二人的中间,孟信元多少有些不甘心。不过就是错过了最好的时间。

而时间,往往能打败一切。

孟信元望着齐复削瘦的背影,那贴身包裹在西装衬衫里的白皙的肌肤,肌肤下跳动着的青色的血管,他用力呼吸,狭长的走廊里,空气中有齐复的味道,清淡的、浓郁的,不太明显,却很细腻,细的仿佛能够钻入人的每一个毛孔。他忽然明白,身前的这个人,自己看中的这个人,是这样的具有入侵的危险——自己的一切,都好像在某一刻变得微不足道,而他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了爱情,还有活着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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