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感谢您了。”埃里克走上前，当他看到灰袍人时，感到了惊艳。

灰袍人没有说话，只是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抬起手准备戴起兜帽。埃里克见他不搭理自己，也只得继续行程，并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听说亡灵法师为了练习亡灵魔法全身沾满了死气，容貌也因此变得形如枯槁。你似乎跟别的亡灵法师不一样？”

凯尔很惊讶，他从来没有想过，老师竟然会主动去跟一个不认识的人搭话。他也注意到了，那个灰袍子的人很漂亮，可也不至于让人趋之若鹜，但很明显，老师非常在意，因为刚才老师看到他的面容的时候，愣了一下。

想归想，凯尔还是跟着雷克斯，寸步不离。

拉塞尔看了看他，黑色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无奈。他不想说，可是他无法不说。低下头，不去看雷克斯，“亡灵法师只有在变成巫妖之后才会恢复全盛时期的身体，但是我因为得到了一些东西，所以才能在仍然还是亡灵法师的时候保持现状。”

那个黑暗精灵居然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到前面还和灰袍人交谈，古里安让格森也凑过去，最好能弄清楚他们的身份，不会给商队添麻烦才好。

“你原本也是黑发黑眼吗？”雷克斯问道。

“对啊，黑发是黑暗精灵才有的特征，黑眼睛可就从来没有见过了。”格森插嘴。

……

为什么这个灵长类这么自来熟啊……凯尔狂瞪。

不过拉塞尔并没有在意这个多出来的大个子。“不是，我原本也是跟普通人一样。”他捏起一缕黑色的头发，“在得到那个东西以后，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就都变了。”

第四十九章

有亡灵法师护航，旅程一般都不会太危险。

死亡沙漠几乎可以看做是亡灵法师的领地，这里是安迪尼亚亡灵法师最喜欢的地方，虽然这里的阳光也是全世界最大的地方。亡灵法师并不害怕阳光，但阳光仍然会让他们很难受，所以他们的住所都在沙漠黑暗的地下，要出门，也会把全身包裹的非常严实。

光明教会曾经很多次地集结力量来到死亡沙漠，想要把这里的亡灵法师们都消灭干净，他们之间的战争规模并不比光暗之战要小，只是亡灵法师虽然数量少，但是他们能够控制尸骸，同伴死亡后立刻就会被变成敌人，这让光明教会的骑士和法师们下手时总会有那么些的犹豫，而就是这一点点的犹豫，让他们一次次的损失惨重。

但最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亡灵法师竟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害怕光明魔法，甚至大部分的光明魔法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也并不必对一般人造成的伤害要强。经过一次次的研究，他们终于发现，亡灵法师和他们召唤的亡灵们所害怕的，是那些带有净化之力的魔法。

净化魔法，那是属于神术的范围。

是否要继续与亡灵法师的战争，光明教会的元老们争论了很久，最终决定有当时的神使去跟他们谈判。于是辛普达条约成立了。

只要亡灵法师不离开死亡沙漠，不做出让他们无法容忍的事情很多很多条，那么，战争就停止。

虽然这个条约不平等的让人打心底里唾弃，但是由于人们对于亡灵法师的恐惧，让他们觉得，这没什么，这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亡灵法师则认为，他们只是想要研究魔法而已，在哪里都一样，无所谓，于是，条约在东大陆大地神殿最高祭司的见证下，成立了。

只是无所谓归无所谓，光明教会的做法让亡灵法师们在心里狠狠的记上了一笔，只要跟光明教会有关的事情，他们总会变着法子刁难他们。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于是，亡灵法师偏向了黑暗阵营，虽然不那么明显。

比如在前前前几次光暗之战时，亡灵法师教授黑暗一族一些亡灵系的魔法，而没有教给光明阵营的人。

当时的死神殿最高祭司给出的理由是，“你们能接受这样的魔法吗？能的话尽管来啊，我们当然会教。”而在那些忍着对亡灵魔法的厌恶以及亡灵法师们的刁难的学员们愤怒地离开时，最高祭司说了，“不是我们不想教，是你们不想学，那可怪不得我们。”

光明教会对此也无话可说。只是好在他们教给黑暗一族的魔法并不是什么非常高深的魔法。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那当时你们教给黑暗一族的是什么魔法呢？”凯尔好奇地看着拉塞尔，等着他继续说。

“其实只是一些简单的治疗魔法。”拉塞尔对凯尔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不过，亡灵魔法并不存在所谓治疗魔法，所以更准确的说，是一些医术。”

“医术？”凯尔第一次听到这个词，“那是什么？”

“嗯……亡灵法师研究的是尸体，这个你知道吧？”看到凯尔点头后，拉塞尔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对各个种族的身体构造都十分了解，久而久之形成了一些特殊的技术。治疗魔法能够治愈疾病和伤痛，对于断了的肢体却没有效果，但亡灵法师可以帮他们接上已经分离的肢体。”

“原来是这样。”凯尔恍然大悟，“难怪有些贵族明明很讨厌黑暗一族，却偏偏要找黑暗一族的治疗师。”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要到死亡沙漠来？”拉塞尔对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很感兴趣。死亡沙漠是什么地方？是个到处都是死亡的地方，即使是龙族，也不会这样单枪匹马的贸然闯入。尤其……

拉塞尔看向那个黑发的精灵，然后微微低下头，轻轻地呼气，平复心里那一丝莫名的悸动。

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黑暗精灵，但是，心里竟然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从之前他加入这个商队开始。不，应该是在还离的很远的时候就有种什么在靠近的感觉。这样的话，只有一种可能，那颗改变了他的身体的水晶。

“老师说这里有他要找的东西，我是跟着老师来的。”发现拉塞尔没理他，凯尔奇怪地看过去，“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然后继续和凯尔聊天。

“他们聊的好像很开心。”跟在后面的格森摸摸脑袋，转头对着雷克斯傻笑。

瞥了他一眼，雷克斯加快速度跟凯尔站到了一排。

被鄙视了……

格森默默地低头流泪。

之后他们没有再遇到什么危险。走了大概20天的路，他们到了沙漠的边缘，绿色的植物已经随处可见。商人埃里克拿出装满了金币的口袋以及一个做工精致的漂亮盒子递给拉塞尔，“这是您的报酬。”

接过东西之后，拉塞尔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今天的太阳真的很大。拉塞尔看了看挂在天上散发着无尽的光和热的太阳，微微皱了皱眉。还是先回地下吧，记得不远的地方有个入口。

……

微微叹了口气，拉塞尔转过身来，“你们怎么还跟着我呢？”

“我跟着老师，才没有跟着你。”凯尔撅着嘴巴。

“我为什么会跟来，你应该清楚。”雷克斯说完，拉着带着凯尔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他竟然知道入口？

“那你呢？我记得你是那个佣兵团的人……”

“已经不是了，我退团啦~”格森傻乎乎地笑着，“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亡灵法师，我很感兴趣嘛。”

“……随你。”淡淡地说了一句，拉塞尔朝着雷克斯他们的方向走去。

人类，不管什么时候，好奇心总是那么强烈。虽然他并不相信这个人退出佣兵团的话，不过，应该没有什么威胁。

格森达成了目的，嘿嘿一笑也跟了上去。

“你没事吧。”佩罗把剑收回挂在腰间，走到卡米尔身边轻声问道。

摇了摇头，卡米尔也收起了手中的法杖。

“又是黑暗精灵。”卡米尔扶了下眼镜，“一个月不到，我们就已经被黑暗精灵袭击了九次。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他们，而且我是商业联盟凯维特鲁家族的三子，他们更不应该袭击我。那么，他们的目的会是谁呢？”

说出这个问句的时候，卡米尔看向佩罗，答案不言而喻。

“……是我。”佩罗苦笑。

“那么，请你离开我的身边，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侍卫而莫名其妙地被黑暗精灵袭击。”说完，卡米尔转身就走，却被拉住了手。

“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请让我留下来。”

“……”卡米尔沉默了。

佩罗慌张的语气让他犹豫了。

“我会解决这件事。”佩罗继续说，声音里透着一丝几不可查的恳求。

挣脱被抓住的手，卡米尔继续赶路。

佩罗急忙跟了上去，脸上是喜悦的表情。

他看到了，那轻微的点头。

比起平时，艾里的气氛多了几分严肃。艾里虽然是黑暗精灵的王城，是他们的领地，但是居民却并不是只有黑暗精灵，也包括了很多的普通人类和其他黑暗阵营的种族。最近街上巡逻的精灵战士们变的多了，居民们也很早就关门休息了，整个王城透着一股莫名地肃杀。

透过窗户，哈维罗德俯视着王城艾里。

开门声响起，卡萨雷德走了进来。

“陛下，商业联盟的人送来了这个。”把手中的信函递给了哈维罗德，“看来光明教会的人已经忍不住了。”

“……是啊。”哈维罗德打开印有光明教会标志的信封看来里面的信件，冷笑一声，“哼，不过是开战而已，还要扯什么理由。”

“应该是以黑暗精灵袭击商业联盟，违背条约这个为理由吧？”卢默从门外走了进来。决定加入黑暗阵营后，卢默就要求加入了黑暗精灵的情报部门，那是他最擅长的。“卡米尔多次被黑暗精灵袭击，这件事早就不是秘密。色欲使徒的背叛，光明教会认为这是个彻底消灭黑暗一族的好机会必然不会放过，随便扯个理由也不算什么。”

“哼。”冷笑一声，手中的信件被默然冒出的火焰烧成灰烬。“卡萨雷德，宣布吧，新一轮的光暗之战，开始了！”

“是！”

“伊格莱大人。”

光明女神像下站着一个金发男子，他身穿白色法袍，样式简单却透着一股淡淡的神圣气息。他回过身来，看向那个已有一百多岁的人类，“怎么了？”

麦奇维拉看着伊格莱，眼里泛着狂热。这位神使大人是光明女神的宽容使徒，是真正的神使！

“黑暗精灵已经代表黑暗一族向我们宣战了。”

“是吗。”伊格莱微微笑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黑暗一族都是傲慢的，尤其是黑暗精灵，更何况是现在这样的情况。”

“不过黑暗精灵竟然会袭击商业联盟，这倒是让我们占了先机。”麦奇维拉恭敬地说。

“你下去吧。”

“是。”没有问理由，麦奇维拉退后离开了这里。神使大人有自己的安排，一切都是为了光暗之战的胜利，他没有必要事事都问清楚。

“伊格莱，我好想见你。”联络水晶中传来动听的女声。

伊格莱手上的这颗联络水晶没有投影功能，这是他故意的。他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他在跟谁联络。

“光暗之战已经开始了。”伊格莱淡淡地说着。

联络没有断开。

一阵沉默后，女声继续说，“伊格莱，我时候站在你这边的，你想要胜利，那我就尽全力让你获得胜利。”

语气中透着一丝决绝。

然后，联络断开了。

久久的，伊格莱没有收起联络水晶，只是握着它，半天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第五十章

地下，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黑暗。

经过数万年的发展，死亡沙漠的地下已经被亡灵法师们开凿建造成了一座地下城市，虽然没有那么繁华，但对他们来说，这是他们的家，不可侵犯的领域。

亡灵法师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够清楚地看到周围的事物。大概仍然改不了作为普通人时的习惯，在黑暗的地下城市里随处可见散发着暗淡光线的魔法灯，所以来到这里后，凯尔和格森虽然感觉到不适，却没有很大的抵触感。

说是地下城市，其实更像是一座迷宫，四通八达的道路，如果没有向导或者详细的地图，那么迷路就是百分之百会发生的事情，而就算你有地图也不一定能够活着到达目的地。

这里是亡灵法师们的领地。

除了原本就生活在地下的各种凶恶残暴的生物，还有亡灵法师们设置的各种令人无法想象绝对不会想要再体验第二次也没有机会去体验第二次的陷阱。

“真厉害……”一路走来，凯尔都在暗暗感叹。他在书上看到过关于地下城市的描写，那是说的地底矮人居住的凡尔城，描述中的那座地下城市是那样地壮观，那样的让人心生向往，但总有种不真实感。地下城市到底是什么样的？现在，凯尔亲眼看到了一座地下城，真的，更想要见识一下书中说道的那座凡尔城。

“虽然不如矮人那么精于建造，但我们有的是劳动力，不满意了，拆了重来，知道满意为止。”拉瑟尔不咸不淡地说着，“某方面来说，亡灵法师真的非常方便。”

“……好吧，很令人羡慕。”凯尔干巴巴地说。

“呵~对普通人来说确实不那么容易接受。”拉瑟尔少见地露出了笑容。

“你笑起来很好看嘛~”格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非常兴奋。

看着说笑的三人，雷克斯提醒说，“我们好像到了。”

只见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座通体灰色的法师塔，这里应该就是拉瑟尔的住处了。

“……欢迎来到我的法师塔。”犹豫了一下，拉瑟尔还是走上前，推开大门，然后回过身向雷克斯他们这三个不在计划中的访客表示了欢迎。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拉瑟尔的这座法师塔里住了三天。

这几天凯尔并没有感觉到不适。这座法师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阴森，也没有到处装饰着骷髅、怪物尸体或者到处都是机关什么的，就跟普通的住房一样，有很多房间，还有书房、厨房、浴室什么的。

他和其他的那些已经接近死灵的亡灵法师不一样，他的身体仍然保持了普通人的生命力，所以他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也必须过这样的生活。

记得老师是这样解释的。

凯尔回忆着雷克斯对他说的话。而且他心里满满冒出一些疑问。

他总觉得老师对拉瑟尔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老师对这个特别的亡灵法师很关心很在意，一开始他认为这是因为拉瑟尔的容貌很像老师的爱人。

“为什么？”

“废话，看到他的脸的时候，老师明显楞了一下，那么惊讶的样子，而且后来还那么刻意地去接近他，除了这个理由我想不到别的。”凯尔右手摸着下巴，模仿着小说里的那些有名的侦察者（类似侦探或者警探）。

“原来如此。”摸下巴。

“……”眼角抽搐着，凯尔看向旁边那个几乎有两个他那么高的大个子战士，“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像在思考什么我就过来了啊。”格森一边说一边点头，“没想到雷克斯有爱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