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秦永背叛了他，可是他也不至于做得这么绝。

而且看样子，好像所有事情，他都有预料似的。

柳希然攀着他的脖子，呢喃问道：“如果我想知道你对我好的原因，你愿意告诉我吗？”

真的是……因为爱吗？

第五六个故事

那双晶亮如黑宝石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被他的真切眼神所包裹，季楠有种无处可逃的感觉，想要转过头不去看他，但是很显然，大脑支配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我对你好。”季楠松开了他转身在窗前站定，眼神闪过一丝悲悯，忽然对自己无比同情了起来，“有些事，也许只需一刹那就能明了，有些人，也只要短暂的片刻就能看透。”

终究，他还是没有勇气对柳希然说出那番话来，起死回生重活一世什么的，到底是太过扯了些。

他既然不愿说出来，那自己也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

不管他是因为秦永的背叛才对自己好，或者是对自己好了才去对付秦永，这些……都无关紧要了。

柳希然五月于巴黎拍摄的那支广告在服装最新款上市之前就播了出来，首次在法国的各大商场的露天荧幕上出现，便引得无数行人的驻足。

根据珍妮的反馈，这样的东方帅气小伙代言极具张力的服装，再加上那么几个唯美浪漫的四季感情变化，更是吸引了众多年轻人的青睐，不过两周的时间，品牌效应就被带动了，经过半个季度的销售，营业额总值比以前提高了好几倍。

在法国取得较好的成绩之后，服装公司就将品牌扩展到了欧洲的其他国家，经由广告宣传之后，效绩明显，公司就根据计划把品牌推广到了中国。

这则广告在电视台的审核后便相继在国内几家收视率排前的卫视播出。自从李珅的电影杀青之后，柳希然活跃在媒体之间的度就少了些。此次经过这支国际广告的冲击，他的关注度再次被提升。

国内很少有刚出道的新人凭借自己的处女作戏一炮而红，更是鲜少有人在一炮而红后以新人的身份去拍摄国际名导演的广告。

就算是有人愿意拍，也没人愿意请。

一时间，他又成为了大家关注和讨论的焦点，“新晋小生”的名号由此被冠上。

而且季楠也发现了，那家品牌素来以狂野开放为目标，以往有过的品牌代言都是国际名模，走的都是狂野的路线。然而经过柳希然的代言之后，狂野的味道减弱了几分，倒是平添了三成性感。

不得不说导演真是别有用心，一支仅有30秒时间的广告，将一年四季的服装全部揽括了去。款款让人眼前一亮的服装，像是季节拉动了风格，又像是风格带动季节的变化。

加之有巴黎名模珍妮小姐的参演，那种西方女子特有的活波与热情乍然而现，这种内敛与张扬的结合、沉稳与奔放的触碰，将导演想要的效果一一俱现，很快就赢得了市场的良好反馈。

据说，在西欧国家的调查中，服装销售有百分之七十左右都是情侣带动的。

虽然这个结果有些夸张，但却是真实存在的市场调查。

再次播放了一遍这则广告，季楠将画面定格在巴黎歌剧院两人相拥彩带飘飞的场景，细细打量着那个白衣白裤的人，眉眼一弯，食指轻刮着下巴，像是在欣赏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瓷器那样。

这样看来，他和那个法国名模还真的有种天造地设的般配感。

——前提是珍妮是他的好朋友而不是其他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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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公司招新还有一个半月，如今季楠每天都会来到这里处理一些大大小小的事，累了就翻开电脑里保存的照片，瞧一瞧，就精力充沛疲劳尽消，仿佛跟打了兴奋剂一样，什么事都没有了。

Belle跟谢尘去了美国，两人的心结解开了，相处得十分融洽。

但毕竟错过了这么多年，眼下Belle的情况又不怎么好，就算是破镜重圆，也没有当初那么完整。

谢尘每天都会向这边的人汇报一下Belle的情况，有没有好转，什么时候做了康复治疗，什么时候吃了些什么，两人又在哪里玩去了等等等等，都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出来，仿佛在跟自己岳父家坦白两人独居的情况似的。虽然内容复杂了些，可是能够让大家放宽心，他们也乐意听他的聒噪。

碍于十二月马上就要到了，柳希然就放弃了许多影视制作人的邀请，只是根据季楠的安排时不时地接一两个节目通告而已，免得少了曝光率，人气留不住。

季楠以前对萧柯说柳希然不交给别人就由他自己带，那个时候完全是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看得见的星途，若是稍走错一步，后面想要再扭回来，必然会很艰辛，或者说没了可能。

毕竟，为他铺的这条路是用来捧红他的而不是用来供别人毁他的。

然而现在看来，倒是有些后悔这个决定。

柳希然总是对他说无所谓无所谓，曝光率可以不要，人气也不在乎，但是他在乎啊！这些他都在乎，未来的规划都安排得妥妥的，这样的一颗好苗子，不把他推上最高荣耀的宝座，那他……就不是人！

演艺圈有几个铁打的事实，第一、好的剧本。能够被人相中并且邀请出演某部作品中的某个角色，说明你有值得别人肯定的地方。但不是什么剧本都得接，一部好片子可以肯定你的一生，反之，一部烂片可以否定你的整个演艺生涯。

第二、好的底子。一个人能不能在娱乐圈起家甚至是长久发展下去，除了有伯仲之外，自身的功底也是极为重要的。如果有人愿意捧你，可你连最基本的本事都没有，还混什么呢？

第三、文化。在许多人看来，当一个艺人只需要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儿就OK了，其实不然，娱乐圈是个起伏很大的地方，学问就代表着你的应对能力和变化能力。虽然说估量一个人的文化程度不一定得看他的学历，但是必须得看他的脑子是否灵光，首先，在应对各种事情方面得有一把手。

只有拥有这三点，便已经很成功了。

柳希然有后面两个条件，那么给他创造第一个条件的，必须是一个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

他季楠有这个心，可是却不能把这份心分作几份来帮助他，与其这般拗着，倒不如放手交给别人。

可是每当这样想的时候，就有种拱手相让的意味，那份不放心和不舍得就通通涌上了心头。

他后悔没有接那几个好剧本，更后悔没有将柳希然交给其他的经纪人。

否则，柳希然此刻定然又是某个导演的宝贝了，更是媒体大众所关心的对象。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也许，失去的并不一定是好的。

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可能，未知的才是最好的。

十一月刚刚结束的时候就迎来了2014年的首场冬季寒潮，不过两天就降下了暴雪。

12月1号那日选定的海选场地是在海边一个草场上，那块地是光华公司名下的财产，每一届的新人海选都会在这里举行。只不过以往都是在开春以后，天气暖和，不管选手们参赛的项目是什么，都不会考虑天气的因素。

然而这次不一样了，因为是寒冬，气候格外严寒，加之昨晚的那一场大雪，许多节目都会由此受到大大小小的影响。

场景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备好，和以往的稍稍有些出入，但是总的模式还是不变。

这天天刚刚亮季楠就和程锦赶到了海选场地，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好在施工较为牢固，这才免了昨晚的那场暴风雪的打击，使得场地依旧安好。

今天早上他走得早，便没有叫醒柳希然，等到柳希然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草草收拾一番后就带着取暖的东西赶了过去，见他站在舞台前不住地往手心呵气揉搓着，想也不想地跑过去把怀里的那件闲置绒衣裹在了他的身上。

可能是天气太过寒冷了吧，季楠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的身子厚重了许多，定睛回神的时候，柳希然还在为他整理着衣服，又是拢紧又是系扣子的，倒是看得他心里暖暖的。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可以看见柳希然垂下的眼睫，浓密纤长，犹如墨色的扇贝，美丽非常。

“哟，这么明目张胆的呀！”程锦抱着柳希然丢给他的暖宝宝，站在旁边看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忍不住酸道，“此刻虽然还是我们的人，但马上就有其他媒体赶过来了，若是叫他们看见了，你们又得上头条了！”

可能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吧，将将扣完领口的那颗扣子，柳希然就噌地一下远离了季楠，原本还欢喜不已的人这会儿倒是有些难受。

不管怎样，他们的关系，还是不能公开出来。

即使是光鲜亮丽的，但是在口口相传的结果下，再怎么美好的感情都会变得龌龊不堪。

何况他们俩还是最晦暗的同性感情。

等到其余的三位评委全部到场后，光华这一次的选新赛事就在早上十点正式开始了。

由于是露天，不管是对于坐在台下的四位评委来说，还是在台上表演的参赛者，亦或是在空地观看的观众们，在这样银装素裹的环境下，到底是太过艰苦了些，尤其是那些妄图通过层层考验最终被光华顺利签约的人，更是使尽了自己的看家本领，明明是冬天，非得选一些只适合在夏天表演的节目，彰显演技的同时又不忘秀一秀身材，企图达到一举两得的效果。

光华娱乐传媒的选新并不局限在某一方面，表演歌唱和创作都有涉猎，所以节目也是多样化的，而公司的目的，就是寻找有创意的艺术家。

柳希然站在舞台旁的工作间静静地观看着每一场表演，这些参赛者来自不同的地方，年龄峰值不一，最大的四五十，最小的才十岁出头，不过一般都可以锁定在十几二十几左右，皆是年轻的嫩嫩的小伙子小姑娘们，彼此都怀揣着一颗明星梦赶到了这里，将自己最优秀的一面通过艺术表演的形式展现在那几个梦想天堂把关人的眼前。

虽然有的太过平淡，有的太过夸张，而有的又带了浓厚的模仿气息，可是内心那股想要表达的情感，却都酣畅淋漓地展现了出来，尽管台下的掌声大小不一，但都得到了必要的肯定。

由于光华每一次的赛事都能吸引无数家媒体跟踪报道，于是光华就将这个权利交给了收视率首屈一指的那家卫视台作为直播。一时间，电视台收视率又创了年度新高。

站在那里看了差不多将近两个小时，虽然有些表演实在是太过乏味，可是柳希然却发现了，在上午的这场海选中，有一个18岁的漂亮男生带来的节目很是吸引人。

虽然不是原创，但却达到了让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男生说他的梦想是做一个演员，所以带来的节目就是一段表演，内容是节选自《华灯孽》中睿王一角的戏份。

其实这个节目也没什么，毕竟柳希然的睿王摆在了那里，其他的人想要超过，那可是难上加难。

然而这个男生吸引人的关键地方，就是那双眼神儿。

他的服装和道具都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可以看出其用心程度。待到他着手表演的时候，坐在评委席上的季楠终于忍不住翻开了参赛者的简历介绍。

幽深如潭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下，那一瞬，脑子里似乎划过什么令他着迷的东西。

第五七个故事

那个少年只选了五分钟的戏，全是睿王果断狠厉清除背叛自己的人的那个场景的特写，即使脸面稚嫩，可是眼神，却是犀利无比。

一个参赛选手，敢选《华灯孽》中人气很高的那个角色的戏份，对于他这个年龄以及这个身份的人来说，可谓是大胆至极。

但是，从台下诸位的反应来看，他的开头似乎成功了不少。

入戏之后便一改之前的天真眼神，瞬间便凌厉了许多。相较之下，他的眼光比柳希然的更具杀气，反而没有那种由骨子里散发出的阴寒味道。

倒是有种熟悉的感觉。

柳希然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的少年，衣衫单薄，愈发显得他身形修长不已。

转头的那一刹，少年看见了站在这边角落里的柳希然，那双嗜血的眸子噌地一下发亮，脸上也露出了崇拜和惊喜的神色。

柳希然愣了愣，然而下一秒，少年就已经回到了戏里的角色，再次转身之后，又开始了他的表演。

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季楠想起了很多事，柳希然也将那段日子在剧组拍摄《华灯孽》的记忆从大脑深处给抽了几分出来，就好像……时光机穿梭那样，令人沉迷其中久久不得回神。

少年一段简短而又精彩的表演完毕之后，坐在季楠身边的那个资深评委扶了扶鼻梁上的墨色眼眶，压着声音沉沉地问道：“做一下自我介绍。”

“评委老师您好，我叫苏祺睿，是一名大一表演系的新生。”

“原来是科班出身啊。”评委笑了笑，转过身又与其他几位评委细细交流了一番。

其余两位评委也对他的表演做了简单的评定，优秀或者瑕疵，都一一挑了出来。等到四个人商定之后，才由最开始开口的那位评委宣布结果。

意料之中的，苏祺睿得到了四个人的肯定，通过。

和之前的几次不同，季楠没有毒舌，也没有其他意见，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沉默，除了浅浅的微笑便再无其他，只有在最后给出意见的时候才“嗯”了一声。

之前几个选手的点评少年都在后台观看了一些，季楠一直都是几位评委中挑刺最多的一个人。

而此刻，居然一个字都没说！

苏祺睿不禁有些纳闷儿，这样的结果有两种，要么就是他表演得太过优秀了，季楠无话可说。

要么就是他表演得太烂了，季楠不想说话。

很显然，这两种都不像，但又像是中和了这两种情况。

究竟是怎样的呢？

少年对着评委们鞠了个躬，挠了挠后脑勺，十分纠结地走下了台。

而且那个不说话的男人是光华娱乐的总经理，当今娱乐圈的顶级制作人，如果把他得罪了，是不是就没有机会进光华了？

就算进了，还能好好混下去吗？

早知这样，就不该选那部戏！

飞快地从台上下来，抬头见到柳希然还在这里站定，苏祺睿心里一激动，什么烦恼都没了，跑过去一把抱住柳希然，激动得嗷嗷叫：“偶像！男神！我终于见到活的了！！！”

柳希然汗颜，试着推了推他，但只会越推越紧，因惊讶而张大的下巴都被他的肩给活生生地凑了回去。

莫不是以前他见到的都是僵尸？

“我是你的忠实粉丝，我就是因为你才选的这部戏作为参赛节目来表演！”苏祺睿用双臂把他环在怀里，两脚忍不住往上蹦了蹦，跟个孩子似的，“你这么年轻就出名了，吾辈真是自愧不如啊！嗷嗷嗷，偶像，快给我来个签名吧！”说罢便松开了他，左右旋转了一周，本想撩起衣服就让他签在上面，但转念一想，这个是戏服不是而不是自己的，干脆将其脱掉，然后凑过去笑嘻嘻地望着他。

自从《华灯孽》播出之后，柳希然就以一个娱乐圈新人的身份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里，人气沿直线上升，创造了娱乐圈中鲜少有过的凭借处女作的男配而走红的艺人。后来又接了国际名导演的广告和国内著名导演李珅的片子，年底就要上映了，估计届时又会是一片好评。

而且现在他又被大家称之为演艺圈的“新晋小生”，只要他出现在公共场合就会有许多热情的粉丝涌上去求他的签名。

见过热情的，可没见过这么热情的！

尤其眼下这个还是个男粉丝！

见他把外面那层风华绝代的白色戏服脱掉后只剩一件淡樱色的T恤穿在身上，而且瞧他的势头，大概是要他把名签在T恤上吧，柳希然忍不住一个哆嗦，赶紧找了件保暖的衣服递了过去。

“偶像给我签名吧！”苏祺睿后退了一步，拒绝了他的好意，小嘴紧抿着，样子倔强极了，“你不给我签名，我今儿就不穿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