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想谁?"我看了他一眼,脸色平静,可是眸子里的急切却骗不了人。我是不是可以有所期待?
顿时,小琴的话又狠狠地撞进我的心里,犹如彻头的冷水。
我收起期待的心情,平静地说道:"在想我爸爸妈妈。还有......哥哥。"
即使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却也不想让他误会。而且,名泽,的确被我当成我的哥哥。
话音未落,末岁流便一口啃上我唯一露出面具的左脸,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我就知道小荒不会抛弃我的。"
面对末岁流明显的如孩子般的雀跃,我也笑起来。
只要能见到他单纯的快乐,就足够了。
回头,便看见未央他们以及阿泽都是一副"天塌了吗"的表情。
而且,未央的脸色好难看哦......
末岁流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干吗?"
"老大......开会了。"玄久第一个回神,偷偷地笑。
"恩。小荒,我走了啊。我让阿泽陪陪你。晚上你自己先睡,别等我。"末岁流站起来,俯身对我说。
"谁要等你了~切。"我撇嘴,末岁流好笑地刮了刮我的鼻子,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我才收回眼神。接着看到一旁憋笑的阿泽,脸一红,故意凶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阿泽见我脸红,更是捧着肚子大笑特笑起来,乱没形象一把的。亏他长得人模人样的。
"再笑?再笑我扁你哦~"我气愤地挥舞着拳头,阿泽这才举起双手:"好了,我投降......哈哈......我错了......呵呵。"
"一点诚意也没有。"我说。
"好了,不笑了。"阿泽收起笑容,对我说道:"荒年,你是不是不会法术?"
我顿了顿,抬眼望向他。
他被我锐利的目光给惊了惊,才道:"别紧张。我们这些当得上亲兵的人当然都有两把刷子。"
"恩......"我垂下眼帘。因为你是末岁流的人,所以我相信你。
"那么,我会为你下一个结界。这样比我法术低下的人就基本不能伤害你了。不过为了保险,你最好还是带一些法术高强的动物时刻跟在身边。毕竟动物比较方便。"阿泽说得头头是道。我也晕晕忽忽地答应了下来。
"啊不对!阿泽,你刚才说啥?养动物?"我道:"我才不要。动物啊,用来玩的时候很可爱,可是养的时候就太麻烦了!"
阿泽的额头似乎有冷汗滴下来了。
于是动物的事便在我的强烈反对下草草了事。
阿泽走后,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睡不着(作:睁着眼睛还睡得着那才有问题咧)。
阿泽......名泽......似乎除了名字,便没有其他地方是相似的了。
哦,是了。他们的眼睛,都是一样的清澈。
无论在这个时代过得如何,对21世纪的亲人朋友的愧疚还是挥之不去。不过,不是没有谁就活不下去了;也不是有了谁才会不寂寞。
爸爸妈妈,还有名泽。相信你们一定会过得很好吧。
十五. 孔雀东南飞 五里一徘徊
城内一片死寂。
只有神民们房前的猎旗瑟瑟做响。
军队在城外作战。法术的轰鸣,兵刃的嘈杂,传到城内却恍惚得如隔了几个世纪。
所有的神民,相信会胜利的以及不希望胜利的,都留在自己的房内,或祈祷,或收拾包裹。
人心惶惶。
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悠闲地走在无人的街道上。
不是没有看过战争片,但看到的都是那些个激烈无比的英雄横空的场面。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战场的后方,是如此安静。
偶尔的,会在空旷的路面上荡出几声婴儿的啼哭,往往立刻便被提心吊胆的大人给捂住了嘴。
没有人知道未来会如何。即使有再强再坚定的信念,也免不了惶恐。
也不知道在惶恐些什么。
心脏不甘寂寞地快速跳动,越来越接近城门边的了望台了。
不放心。虽然末岁流向我保证过他会平安回来,虽然阿泽说这次的战役简单,但是心还是放不下来。
不喜欢这么婆婆妈妈的自己。却也无可奈何。
青石的街道向晚,回荡着我的鞋子走路踢踏的声音。清脆干净。
爬上了望台,守台的士兵向我行了礼便放行了。
缓慢地走上石梯,心脏越来越快,脚步却依旧从容。不,应该说想快都快不起来。担忧害怕在心脏附近一个指甲的距离里纠缠成结,压得人窒息。
走尽石梯,我站在露天的台上。远望。狂风因法术的施展而大作,几乎要把我吹下去,我扶着扶手,看着举着"逸"旗子的敌军。
逸?我记得小琴对我说过四大城主的名。神之守护城的末岁流;灵都的莫?苛里傲;雩舞关的天昭纨刑;久岩城的逸之狐。难道是与久岩城对上了么。
小琴不是说四大城主互相防范,形成了微妙的平衡。谁先动手,反而让别人坐收鱼翁之利么?怎么会正面冲突呢?
想不通我也没再往下想。连我这种什么都不懂的人都意识到的问题,末岁流他们不可能意识不到。我打起精神寻找我方的主将。
末岁流稳稳地坐在主阵上,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眉头皱起。
未央他们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逸之狐并没有亲自出马。敌军的主将看到情势不对就开始后撤。
"荒年!你怎么在这里啊?!"阿泽气喘吁吁地在我身边显形:"快到军帐里去。重伤员已经送来了。"
"啊?"我呆了呆,才想起我的身份是军医。
可是我对我的医术实在是没信心啊。
不管了,反正末岁流说医不好他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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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帐里到处弥漫着血腥、烧焦及硝烟的味道。重伤员几乎都昏迷着。
我走到离帐门最近的一个人身边。
粉碎性骨折、身体严重烧伤、吸入过量烟尘、胸前有一个小窟窿,估计是被光束或什么细长的武器穿过。
杰思的记忆一直都被我当成书一样尘封在脑海里,有用或者无聊的时候再拿出来翻翻。久而久之,我对他的记忆里用过的法术也渐渐熟悉。
这人身上的麻烦正好杰思的记忆里有用过。
手掌熟练地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贴在那人的额头。
默念着咒语,把自己的能量注入他的身体。
不用两分钟,我便伸回了手。满意地打量我第一次救回的人,恩恩,连伤疤都没有留下,断骨痊愈了七成,还有三成要靠自己调养,两天左右便可以全好了。
"哇哈哈哈哈哈~~~原来我这么厉害啊~~~哇哈哈哈哈哈哈~~~~~~~~~啊?你没事吧,怎么吐白沫了......"说到吐白沫我就想到了小白,我最喜欢的一匹小马。可惜一看到我就吐白沫。
甩甩头,现在不可以乱想,误了救人可不好。我不记得杰思有救过死人的记忆。
阿泽在我身后心惊胆战地看我治人,其实所有的人都已经好了八九成了。只不过我以前没救过人(未央那个时候是小老虎),一时来了兴趣,就把所有的人扣下来,弄个骨折内伤什么的再把他治好。顺便研究一下有没有心的治疗方法。
当然我有用麻醉,他们是感觉不到痛苦的。......好啦,其实会有一点点痛啦。不过我真的很小心哦,只是有时候忘记要小力点。
我才没注意别人怎么样呢,开心地继续我们光荣的事业。眼前的士兵一下子成了可爱的小白鼠。
直到末岁流来提人,我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用最快的速度治疗完毕,我扔下一句"下次继续哦"便离开了医帐。
留下惨叫声一片。
从那以后,重伤员在一段时间内少得可怜。当然,这是后话了。
十六.歌起处,斜日半江红
和末岁流一起离开医帐,我得意地哼着小曲儿。
终于发现我有一技之长了~哦耶!以后落魄了还可以给人治病赚钱,哈哈,后半生有保障了。
我瞄瞄身边笑得比我还恶心的人,然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竟然跟偶比谁笑得恶、恩,灿烂?!偶KAO,偶那个全校第一大帅哥......算了,老子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哎,末岁流,你知道小白在哪么?"看到末岁流一脸疑惑,我才想起他压根不知道"小白"是哪只葱。只好解释道:"恩,就是,虹园马厩里的那只小白马啦。"
"它没出城。怎么?"收起笑容,末岁流奇怪地看着我。
日薄西山。
"没什么。突然想起来而已。"我转过看着夕阳的脸,朝末岁流笑了笑,抓起他的手往前跑去。穿越每个看落日的人。
在傍晚的余辉之下,士兵们用兵器敲着锅碗瓢盆,高唱远古的凯歌。深沉的声音如水般慢慢荡漾开去,撼动人心。
哎哎哎哎,妈妈(mǎmá)说,不能敲碗,不然以后会米有饭吃滴!
"老大~!荒年~!这里这里~!!"玄久在一个火堆旁招手,骚包地叫。
我们往那走去。越走近香味越浓。我亢奋得口水"疑是银河落九天"。
啊啊啊,我闻到了小鸡炖蘑菇的味道LIA,^-^还有烤肉的香气,哇还有玉米的味道耶!恩恩,哪里还有骨头汤~~?!><,怎么办,我现在还不是很饿,肯定吃不过他们的。怎么办怎么办,要不要去吐一下再回来吃?这样吃得比较多啊。(作: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一点--b....)
我一边叨念着,一边死死地盯住那几个香味四溢的锅。
"呵、咳恩!"阿泽笑到一半,被末岁流一瞪急忙收了笑声道:"荒年,人家还没被煮熟呢你在那如狼似虎地干什么呢?"
"我哪有。"死鸭子嘴硬,我连眼白都没空给他,继续盯着我口爱的小锅锅(锅:得,你表过来,人家怕(pīà)怕(pīà)!!)。
"呃,荒年,看你这架势,你该不会打算让我们去喝西北风吧?"玄久上下打量了我一顿,啧啧道:"你也不见得多瘦啊,怎么就一饿死鬼的模样捏?"
"......"忽视忽视,只有我口爱的锅锅在我眼里柔情无限~~~~(锅瑟瑟发抖ING)
切,我怎么可能是饿死鬼啊。我这么一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温文尔雅的,的,的人妖,啊不是;的人鱼,也不对;唉,算了TQT......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一人才吧?要不是正在拨弄柴火的、煮着食物的人是未央和遥夜,我才不会这么猴急咧!
这个未央和遥夜的手艺可是呱呱叫的说。保你吃了一次想两次;吃了两次想三次;吃了三次就幸福死了。
想着上次吃的东西,口水就又掉下来了,我吸~~~~~
周围扫来一阵"谁吃拉面了?"的目光。
不管那些米有福气吃到好东东的人的眼光,我乐得屁颠屁颠的地看着他俩把事物盛放到六个碗里。
恩,我估计得差不多。有烤羊肉牛肉、鸡汤、玉米作料的东东,还有偶米见过的菜色。哎呀我都成精了。
我每样都啃了一点,最后发现还是传统的牛肉羊肉鸡肉味道最好。
事实证明,我国五千年来流传至今的食物果然是有一定竞争力的--得到了人民大众的热烈猛吃!做牛做羊做鸡的真可怜......
哎,要不要让他们试试去煮狗肉?为做牛做羊做鸡的分担点......好歹让其他人不要来抢我的羊腿啊!!
饱饱地打了一个嗝,我、玄久和阿泽一起满足地叹了口气。
我趴在末岁流怀里,把油油的脸在他衣服上蹭蹭:"吃完饭就好困。"
"懒虫~~"阿泽摆了个鄙视你的表情。
"哼!你刚才偷吃了我一个羊腿我还没找你咧!"我跳起来嚷嚷。
"你还想怎样?吐出来给你哦?"阿泽整个一你拿我怎样的痞子模样。
"怎样?!可恶的小P孩!接招!"我抓起未央洗过的瓢子摆出降龙十八掌的起手式。以前看电视学的,我也就只会起手式。--||。
阿泽摆出动感超人的经典动作,只差吼上一句:"动感光波!!!"了
⊙.⊙我们全都傻掉了,呆呆地看他。
真不知道他打哪学来这么惟妙惟肖的动作。难道说蜡笔小新的文化荼毒已经到达这个地方了?(作:你TM也不想想是谁的错!)
"怎么啦?被我吓傻啦?很帅是不是~?哇哈哈~~~"阿泽伸手在我面前挥挥,又到别人那挥挥,然后得意地仰天长笑。
"哇哈哈哈~~~~~~"一回神,我也克制不住地笑起:"好搞笑哦~哇哈哈~~~~~怎么那么傻~~啊哈哈啊哈!笑死了~~咳咳!咳~~~呵~咳咳!"
末岁流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未央他们早已摆出一副"他谁啊?谁认识他"的表情。
我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笑得累了,就缩到末岁流的怀里,那里暖和得让我昏昏欲睡。
意识模糊中,似乎士兵们又唱起了我不熟悉的歌。阿泽低低的哼唱和末岁流在我背上轻轻的力道伴我入眠。
明天,这些陪在我身边的人,这些现在在玩笑唱着凯歌的人,还有几人能安然而还。
而我能做的,仅仅是减小他们微不足道的伤痛。
甚至,连我现在的伤感,在他们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即使我是为了他们。
这个壮烈的地方。没有哀伤。甚至绝望。
十七.便向夕阳影里,倚马挥毫
美人自刎乌江岸,战火曾烧赤壁山,将军空老玉门关......
高一时候累死累活背下来的古诗突然冒出脑海,我站在了望塔上看着前方硝烟四起的战场。
末岁流的血红战袍,未央的冷色铠甲。玄久不断开合的嘴唇,遥夜跳跃神秘的步伐。
敌方只是一味防御,那个穿着高贵的将领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靠在扶手上的身体微微前倾,引来身后阿泽的叫喊:"喂!荒年你干吗!快回来。"
我背对着他招招手,也不看他,道:"快来快来,看,末岁流他们打架的样子好酷哦~~~呀嗬~!那个谁,打他下盘~左边左边,上面......"
其实那些尸骸,那些鲜血,已经分不清是哪一个军队的的了。我自然而然地忽略过这些痛苦,转头看着两个武术差劲的小兵互K。
阿泽无奈地叹息:"快走罢,这里不大安全的样子。"
我看看十分遥远的战场,再看看阿泽护在我身上的结界:"不是吧,这么远,还有结界保护,这样都可以打到?"
话音一落,整个了望塔"哐叽"一声,一道耀眼的蓝色光柱笔直地从塔顶射入,我只来得及想道:"靠!果然白天不可以说人,晚上不可以说鬼啊!"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在小琴死去后出现的黑暗再次降临。
梦魇般的水声又响。
啊咧!见鬼的,我是在做梦还是被那道蓝光给轰到这个破地方来了啊?
哒哒哒哒地到处乱走。不知是我的路痴本性使然么,无论我怎么走,水声不曾减弱或增大。
无边无际的黑暗,似乎无论我怎么走都没有办法到达尽头。
被抛弃遗忘的感觉不知不觉迷漫了整个空间,我哆嗦着想找一个角落蜷缩起来,可是怎么也只有黑暗、黑暗、黑暗!
抱着膝盖就地蹲下,我把脸埋在手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为什么我会来这里。
我实在闷得慌,四周若有若无的沉重压得我难受。甩甩头,克制住自己心里突然涌现的愤怒及不满,慢慢回想起一切可以回忆的事情。
我的家是一个平凡的中等家庭。爸爸妈妈都很开明随和。我一路自由快乐地成长。
名泽家和我家是世交。从小就习惯有一个哥哥在我身边。做什么错事了都有人替我收烂摊子。在我心中他和他的钱包一样是个不可缺少的存在。
身边的朋友同学来来去去,大家与我都很要好。据说是喜欢我的率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