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他正在大陆最南端的狭长小国--南罗,气候温暖潮湿,与翔宇毗邻。
狄休穹应该料不到他在那个国家的旁边,居住在海边,
在海岸边临水林山的地方搭了一个交易的木屋,里面的东西大多都只木质的。每当阳光从窗口射进来,总会染上一层橙红,显现出木头原本的色泽,古老的气息沉淀,仿佛就要开口叹息。
每天看着太阳升和落,颜色如血般激情,海鸟在叫啊叫的,海风缠绵,吹拂鸟儿的双翼和羽毛,雪白而丰润,轻快的掠过空气。所有一切都在海浪的翻滚之上,显得过于平静而清闲,潮水冲上海滩,流溢着惬意,海滩是甜腻的巢穴。
而他的新家,就在海滩不远处。
街着当初从泉争摸来的钱财,风朔烈这一年多的时间过得有滋有味,偶尔还发一次善心,日行一善。走遍了大江南北,天地辽阔,他却如一浮萍,无牵无挂,无人等他归来,这种感觉并不好受,最后,他到了南罗这个热带国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苍空如洗,细看云云舒。
屋后是山,一眼望去,绿荫蔽天,连绵不绝,是夏日已至。
喝一杯酒,遥想过往出现的人,在红尘舞台上琐碎上演。
"王伯,回来了啊?"
坐在门口,看着一个老人推着一辆空车走来,风朔烈出声招呼。来人是住在离他最近的一户人家的老人,儿子打渔,他就上街卖鱼,风朔烈偶尔让他稍带一些东西。
"是啊,今天生意好,很快就卖完了。不过,我给你留了两条大的。"
推着车过来,五十多岁的老人挺喜欢这个不久前来的年轻人,长得好,心地也好,还出钱帮他儿子看病。
感受到老人的喜悦,风朔烈也笑容满面。
"真的?那谢谢王伯了。"
温暖而质朴的情感,无需极致繁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平凡的百姓。在着海边的古旧村庄,落日余晖和咸咸的海风,宁静安闲。偶尔一夜醒来落花,明明灭灭,深深浅浅。烛光里不见人群纷扰,只余满地冰冷的残败。那些落花和雨夜落幕,残缺的情结浅吟低唱,漫过夜空,暧昧不清。
接过老人的好意,他转而问起别的事。
"对了,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新鲜事儿啊......听你这么一提还真有。"
经他一问,王伯回神一想,还真给他想起来了。
"城里在贴告示,说是要找一个王爷,说要那个王爷看到了自己尽快乖乖地回去。你说奇不奇怪?人家王爷要是自己走的他还会回去?要是被人绑走的他又怎么回得去......"
王爷?乖乖回去?这八成是那个前世在搞鬼。好啊,反正他也打算去翔宇皇宫清一清账,既然让他回去,那就该明白他的手段。
"......你说是吧,公子?"
絮絮叨叨的说完,王伯抬头看向沉思的风朔烈。一看却吓一跳,那沉思着的模样俊美如石雕,可那眼神,像会射镖。
"公子?"
"什么事?"
回过神的人立即换上温和的笑,暖洋洋的那有之前的影子。
"啊,没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啊。"
是多心了吧,他怎么会看到公子露出那副表情,一定是自己眼花,眼花了。
"那好,您慢走。"
目送着老人离去的背影,他眼中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冷冷的面向北方,那里江水迤逦,风景秀丽,也是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转身回屋,开始收拾东西,低头想想,他又抽了张纸写了几句话。王老伯大概是被自己吓到了,回想起老人离去时的表情一声苦笑。罢,罢,就将这木屋留给老人吧,他儿子娶媳妇就用得着了。
夏季的天明来得早,晴空如洗,有白色的飞鸟飞过有着浅浅篮痕的天边,海风阵阵吹过,海浪拍打暖色沙滩。无声的挽留。
填饱肚子,趁着时间尚早,碰见熟人的机会不大。
没有回头,亦无留恋,反正又不是不能回来,他走得潇洒。
天地间行走的旅人,披一身风尘,追赶轮回,却不忍抛弃身后的缘许。
满目枫林似火的妖娆与冷艳。
蔚蓝的天空,划满金色的伤痕。
再次来到翔宇京城,天已入秋,晚霞照耀下的后街,是一片无比的静。灰灰的屋顶上飘出来的炊烟,在低空盘旋的鸽群,杏黄的小旗挂在酒肆门口,迎着即将下沉的夕阳,可被风吹起的时候,飘出来的,依旧是一点一滴的古老。
来到京城的第一天,他住在一家客栈里。
那天晚上,他坐在庭院的高大梧桐上。客栈里已经点燃了距黄色的灯火,屋檐下也点亮了灯火,柔和的灯光笼罩下来。
北面山上传来厚厚的晚钟声,穿透空间般的蔓延,连绵悠长。
梦里思大漠,花时别谓城。长亭,咫尺人孤零,愁听,阳关第四声。且行且慢且叮咛,踏歌行,人未停。
莫名其妙的想到这些,有时候,孤独真的是眼中钉。
闭眼,是热闹纷呈的过往,勾心斗角各出奇谋的对决,张眼,是冰冷月光漫过夜长。
恐怕他不适合长期过着隐居的生活,他的人生需要不断的加进调料才能更加美味。
嘴角微微上翘,柔光下的脸光滑如瓷,勾勒出丝丝邪气。
既然下定决心,那就决不更改。至于那之后的事情,以后再看着办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是和狄休穹的私事。处理完了之后才有时间考虑别的。
清账才是最重要的。
浅浅的温文笑容里带上了一缕狠绝的霸气。
从风朔烈踏进京城城门的那一刻起,狄休穹就接到了他的消息。
在狄休穹回到翔宇之后,他便派影卫去城门守着,一天一班轮着守,晚上也没放过。
所以他才能这么快知道。
他终究还是来了。
大摇大摆的顶着原来的容貌进了京城,摆明是告诉别人他,风朔烈回来了。
看来经过时间的磨练,他已经变得越发沉稳了,不急于行动,像捉弄老鼠的猫,欲擒故纵,是最好的诱敌策略。风朔烈什么时候也学会这样做倒是他没有事先预料到的。
但是,就是这样才有意思,旗鼓相当的两个人才能斗得精彩。
黄昏,突然下起大雨,透过纱窗看着雨像刀子一样的扎进街道,那种感觉叫做寂寞。
想不到他也会体味到这种滋味,站在客栈中的人透过轻薄的纱窗向外望,万家灯火闪亮,温暖的桔色光点没有一盏属于他。
夜渐深,暮色黑沉,雨不作声地向下滑,潮湿冰冷。檐下风灯飘摇转动,铁马叮咚,雨如断线的珠子般从屋檐下低落。
阴郁的天空,入夜时分,从天而降的雨幕,这场景安排得很适合一些一样的行动,比如--
杀人放火,或者......算账。
风朔烈决定,今晚就夜访皇宫。
烛火摇曳,点点如炬,华美庄严的宫殿有几人能忍受彻骨的寂寞,薄如风翼的轻纱舞出孤绝。都道高出好,风光无限,又岂知高处不胜寒。
不要以为他不知道身后还跟了条尾巴,从进城时就感觉怪怪的。技术明显不及影首来得好,这种货色也只能拿来当临时保镖用一下,想监视他还得多学几年才行啊。
不知不觉又甩掉了尾巴,为了以防万一有人去通风报信,风朔烈干脆将那条尾巴打昏了捆成一团扔进了客栈,反正钱都给了,不住白不住。
三两下找到了狄休穹的人影,一片昏黄中,明黄身影坐在雕龙木椅上,低头思考的眉心轻皱,气度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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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回 01
part 1
浅蓝色的冰川寒气逼人,可那儿的阳光最充裕。天是暖色调的蓝,青青草地,白色羊群,晶莹洁净的高原湖泊,使人感受到另一种美。
从翔宇出走已经流浪到大陆最北端的冰山脚下,时间也由深秋推进到了隆冬时节。
坐在镇上客栈旁可以看到被白色覆盖的雪山。在安国的冰山上,血早在千百万年前便已凝结。那透明亲切的天,那透明妩媚,清清柔柔的蓝,透明浮动着的阳光、白云。
阳光暖暖的抚摸着全身,给人丝织物般的感觉。白云冰凉洁白,白得令人看得两眼发黑,脖子发直,还不忍低头。
他喜欢好天气,不喜受伤。
"说起来也已经过年时节了。"
窗外已经挂起了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街上人的脸上也多了些暖意,来往商客不断,多了和过年有关的货物,整个城市都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青年有感而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饮尽杯中雪水酿制的琼浆,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翔宇.京城.皇宫
随着新的一年的来临,在旧年的尾声期间皇宫像是浸在水中洗过似的,清新亮眼了不少,大红的灯笼照出了喜庆气氛。
各地的战事由于条约的签订而纷纷告终,正值盛世太平,全国上下都准备着热热闹闹的辞旧迎新。
当然,举国上下不一定全都是笑容满面心情愉快的,翔宇国的皇帝就是那些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虽然他成功的啃下了风朔烈这个硬骨头,可是,他还不能将对方牢牢的掌握住,眼看着澜沧和沙映幽进展顺利,陌千和沁碎也甜甜蜜蜜,而风朔烈却连人影也不见一丝,着实令人郁闷。
由于狄休穹严肃的黑脸在周围不停地造冷气,即便是再怎么迟钝准备乐滋滋过年的朝中大臣也受到了影响。伴君如伴虎,现在这只老虎心情不好了,貌似饥饿到随时会咬人的地步,他们也就跟着一起提心吊胆,然后这种情绪又向下蔓延。
总之就是皇帝的心情不好了,大臣的心情也不好;大臣的心情不好了,各级官员的心情也跟着不好;各级官员的心情不好了,老百姓们也就过不了开心的年了。
所以喽,皇帝与百姓的生活是密切相关的。
就在宫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是,无怪乎风朔烈的回归会吸引众人感激涕零的热烈视线,让人着实不安,暗自心惊。
"喂,怎么了?一个个见鬼了似的。"用那么奇怪的眼教余光瞟向他,又不是什么珍禽异兽,没必要行如此注目大礼吧,尤其是那些年过半百的老头用感激莫名的热烈眼神关注他的一举一动,那种违和感真让人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朔王爷回来啦,一路上还好吧?"
"朔王爷,您可回来了,皇上因为你不在而一直闷闷不乐呢。"
"是啊是啊,大家一直都担心皇上早晚有一天会大动肝火,到时候大家都一起受罚。"
"没错没错,您回来了就好了,大家就能好好过年了。"
是不是他看上去比较好欺负,所以那些大臣便没大没小的一拥而上,看似关心的对他嘘寒问暖,其实关心的只有自身的利益,妄想将他作为祭品以身殉那只上在暴怒中的老虎。
沉吟片刻,扫视一周,在众多期盼的的目光中洒然一笑,悠然开口。
"瞧你们现在生龙活虎的样子,看来......我弄错回来的时间了。"
说罢,甩袖转身,便欲扬长而去。
"请留步啊朔王爷!"
议事院中的各路大臣难得一见的齐心协力,力阻风朔烈的离去。
"这是什么意思?"
眯细了眼,细长的眼尾上扬,尖锐的弧度,危险而冷淡。不发威还真反了呐!是不是他逍遥久了以至于国内等级的尊卑制度改换了都不知道,他也没离开多久啊,不过从秋天到隆冬而已,四个月罢了。
被那噬人的眼神惊得冷汗直流的站在他面前负责拦阻的大臣硬是一步也不退,在他们心里风朔烈还比不上现在的皇上的可怕。
"朔王爷,为了大家的安全和国家社稷,拜托你就去见一见皇上吧。"
义正言辞的请求。
"对啊,难得过年时节,要是不回家的话会被内子唠叨得半死的。"
这个一定是气管炎。
"朔王爷,你就可怜可怜臣等吧,大家也不希望大过年还要一直提心吊胆的。"
那一定是这些老奸巨滑的心声。
对着这一干开朝元臣讨好的风干桔子皮脸,他也没心情继续面对老年组,打骂不得,脸皮也厚不过他们,也就只能把账记在狄休穹头上了。
心中已经有了对某人极不公平盘算的风朔烈缓和了脸色也换上了以前对待员工的亲切态度。
"那么有劳诸位大臣通知皇上,本王爷将在慕容将军府恭候皇上和国师。"
也不再跟他们开口的机会,拨开拦路的两位老臣,径自离开了皇宫议事院。不知道以后会更加倒霉的国之栋梁们现在则是满心欢喜的目送这位被他们视为救星的王爷离去。
"幸好朔王爷回来了,否则今年真的会很难过。"
"朔王爷真的能让皇上心情好转吗?"
"反正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吧,而且就算他撞在枪口上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是王爷啊。皇上的怒火发泄过后我们就不会再被当作出气筒了。"
"就是说啊,不管是哪种结果都好。"
在皇宫中长期生存的老人们似乎也另有盘算呢。
日落,月升,雨霁。
云淡,天高,风细。
京城中的建筑全被涂上了浓重的色彩,镇国将军府中的梅花缭乱出淡淡花香,被多情的东风暗暗吹送。
凭借久远的记忆,风朔烈摸索着潜进慕容府,站在屋顶上欣赏庭院中的淡淡白梅。
叠石为山,凿地为池,沿路植有柳树婆娑,不失为一处佳景。
但是,有一处地方让他有些在意。
在还是沙映幽时曾住过的院子门前,站着一位年轻挺拔的青年,面目俊朗,柔发垂肩,青衣布袍下难掩杀伐之气。
仔细分辨,风朔烈将记忆中的人过滤一遍,才回想起那位站在院前仿佛垂悼之人的身份。
真是奇怪,莫仲凯来这里做什么?
两年不见,当初的青衣文士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渐渐的有了武人的刚强坚韧,脱离了柔弱的假想,给人一种外柔内刚的感觉。没有了自己的阻挠,慕容延应该很快就将人追到手了吧。
心念一动,脚下不查,一不小心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谁?"l
嗯,听力也大有长进了呀。
也不避讳些什么,风朔烈大大方方的向下招手。
"嗨,很久没见了,仲凯。"
踏着清风明月,屋顶上的人怡然自得的浅笑低语,衣袖翩飞间,缥缈如月,俊朗如风。
"你是风朔烈?"
站在梅苑门前的莫仲凯惊异。虽然听慕容延提到过风朔烈的消息,也知道风朔烈现在已经是堂堂朔王爷了,只是从未有机会上朝面圣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风朔烈现在长什么样子。
沿着润湿一片的青石板路踏月而来的人笑容浅浅,皎月在他身后悬成盛大美妙的背景,好像由风幻化而成,缥缈不定。
"没错。你来我住过的梅苑赏梅么?"
一语打破他的猜疑,住过梅苑的事也就只有几个人知晓。
"嗯,快过年了,来看看梅花开了没有。"
顺便来回忆一下以往的回忆。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穿着青衣在军中已经升职却还住在慕容府的莫仲凯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风朔烈的新形象,他接触的只有沙映幽外貌的风朔烈。
"是吗?还真有雅兴,趁着时间不晚,呐,帮我一个小忙怎么样?"
浮现勾引别人一起闯祸的表情,风朔烈为自己的计划找到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什么忙?"
似乎男人对于与危险靠边的事有这天生的好奇心,总是会忍不住的跃跃欲试。
"晚上皇上会过来,你帮我将......"
附耳轻声叮嘱,笑眼中却没半分笑意。
呵,今天,他带的礼物很特别呢!
貌似大家风攻的意见比较多啊,小狄,我要不要放弃你呢?
风回 02
part 2
"慕容小姐,两年多不见,过得还好吗?"
在慕容府中最好相处的就是这位性格开朗又可爱迷人的慕容玥小姐了,其次还有总为他作好东西吃的厨房工作人员林烟,此次回来,他也没忘记去探望一下那两人,虽然是顶着原本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