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瘾的发作有着时间间隔,在未发作之前他们走的是离陌国的城镇主道路。
行人来往,市集纷扰,无论在哪一国都有如此景象,唯一特别的,也不过是周围场景的改变而已。
"狄休穹,你给我放手!"
坐马车上走在路上难免有些招摇,但也不是唯一,主道上来往的商贾有的更加招摇。
车厢里的风朔烈似乎是咬牙切齿。若不是因为近日连续的毒瘾发作,全部精力耗在戒毒上的话,他是不会架不开别人故意用公主抱法搂住他的双手。
"安静点,你还没力气吧,有事等身体好了再说。"
轻皱着眉头,似乎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在风朔烈面前他就没摆出过身为皇帝的架势,以至于到后来他也无法用皇权来压他。
"我可以安静,前提是将你的手拿开!"
他又不是女人,用不着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男人就该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任他一个人自生自灭也没什么怨言。
"怎么,你怕我?"
优美的嘴唇向上扬起,形成一个狡猾的弧度。
不怒反笑,风朔烈也将嘴角扯出邪魅的弧度,两张脸的表情极其相似,只不过一个高贵些,一个邪肆点。
"是啊,我怕你将我拆吞入腹了。"
本以为对方一定会反驳,谁知却没有下文。
"被我说中了?不会吧姓狄的?"
还是没反应,风朔烈心里毛毛的,立马竖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总觉得头顶上有奇怪的视线。
不会吧?难不成狄休穹还是一枝水仙花。对着镜子也能发情啊?狐疑且好奇的人禀着知己知彼的原则,回过头来想研究狄休穹的心理,结果却对上一双戏谑的眼。
"放心吧,我还没饥渴到对伤患出手的地步。"
心中懊恼的风朔烈闭上眼睛不见为净,嘴上却不肯认输。
"是吗?你可别出尔反尔,被大爷我的美色所迷啊。"
回应他的是两声轻笑。
风朔烈没有看到,注视着自己睡颜的眼中似有风云流转,墨黑色的云朵形成一个黑色漩涡,吸收一切光亮,不可测,不可触碰,犹如黑洞。
该拿他怎么办?
狄休穹觉得对付风朔烈是一项比治理国家更加棘手的事。采用怀柔政策吧,他会和人打太极,你绕他也绕,永远也进不了正题;用硬的吧,偏他又倔强,狡猾多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以他的个性更可能是直接撞在南墙上一头撞死。如果用正攻法接向他表达意愿,他肯定会想尽办法逃离,结果不是他成功就是你先失去耐性,演变成第二种情况。
事情似乎成了一个怪圈。
从来没料想自己会如此渴望征服另一个人,那种热血沸腾的冲动在全身叫嚣,急需一个发泄管道。
何曾经历过这种状况,以他的身份地位及样貌,向来都不曾缺乏美人投怀送抱,何时需要他出马主动讨好别人。这也算是一个难得的经验。
时间就在狄休穹的思考中过去了,路上除了风朔烈又发作了一次之外,其余时间都很太平。
"现在到哪里了?"
闭目养神的风朔烈睁开双眼,气定神闲的问,现在的他是伤患人士,行动主动权不在他这里。
"在国会儿就到纷尘了,那时你就可以好好养伤了。"
诧异的睁开眼,狄休穹又玩什么花样?他不是很想将自己打包带回宫了去的吗?
"我想过了,还是让你在纷尘修养比较好,我也可以趁机去一趟泉争。"
换了一个姿势,狄休穹正色说明。
"你去泉争干什么?"
离陌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干么要去泉争节外生枝。不过也好,或许可以趁着机会离开皇宫这个大染缸。
居高临下的贵公子,气度淡定,眼神淡然,轻轻的粉粹了他的幻想。
"影首会跟着你的,你好好的呆在纷尘养伤吧。"
别以为影首可以看住他,坐在纷尘皇宫里的风朔烈不停踱步中,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躲开影首的监视。
狄休穹在将他送到纷尘皇宫门口后,就带着影迩他们转道泉争,,留下影首一个人监视他的行动,嗯,对于驻扎在皇宫中的翔宇特派人员以及纷尘旧臣则不在计算范围内。
难得的机会放在眼前就别错过,现在局势那么太平,正是四处游历的良好时机。可是,就这么不告而别,看不到狄休穹吃鳖的脸色好像很可惜的哦。
泉争是吧?沁碎好像还欠着他的人情没还呢,正好可以向他要个人情。
"嘿嘿,就这么办。"
轻笑两声,冰凉的气息直沁入骨,让人心底都毛了起来,惊心动魄。站在窗外的黑衣人也似乎冷得变了颜色,不禁打了个哆嗦,初夏温暖的空气也无端的让人觉得寒冷了起来。
另一端的狄休穹根本就没料到风朔烈想到办法离开皇宫,他带着几个影卫以及在纷尘调来的一队侍卫堂堂正正的向陌千求见。
"不知狄大人前来有何贵干?"
坐在会客厅中,没有文武大臣随侍左右,只有沁碎在一旁作陪。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希望能要个约定。"
沉着的气度使狄休穹看上去比以华贵为外衣的陌千年张些,更像一个大国皇帝。
"什么约定?"
懒洋洋的反问,日子过得相当安逸的陌千看上去没以前那么冰冷了。
"报--"
突如其来的通报声颇煞风景的插进来,如果不是重要事情的话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尤其是在上位者交待过的情况下。
"什么事?"
顶着陌千森冷的视线,通报的人开始后悔了,可是手中的令牌又令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生怕耽误了正事。
"宫外有人拿着这块令牌求见,而且......"
接过金色的令牌在手中翻看,线条流畅的流云绕日中隐现一条金龙,背面张牙舞爪的刻着"泉争"二字。
"而且怎样?"
"而且,和翔宇皇帝陛下长得一模一样。"
面面相觑,风朔烈不是应该在翔宇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而且,这令牌明明是泉争皇室所有。
"传他进来。"
我发现自己一写床戏就卡壳了,怎么办 ~~~
小狄小风,我对不起你们~~~
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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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八
"哟,好久不见了!"
过不了半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之后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以轻功自远处飞来,站定之后却看见看清风朔烈被人抱在怀中,放下之后,那黑衣人心虚的站到一边。
得意地看着狄休穹片刻的阴晴不定,风朔烈觉得这一趟来的还算值得,他才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一处等人回来呢。
"很吃惊吗?皇兄。"
"是啊,没想到皇弟你也来了,朕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出来的呢?"
微微皱着眉,狄休穹看的却是影首的方向。明明是跟着风朔烈的,怎会让他跑来这里。
"哎呀,那是因为我说服了影首嘛,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对吧?"
笑嘻嘻的走到一边坐下。
不要以为他会好心的帮人解围,只是一路上摧残了别人那么久,总得给人家一点甜头,免得以后落下风的时候被人落井下石。
那个能叫"说服"吗?
站在一边的影首有口难言,风朔烈一天到晚都在他耳边碎碎念。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也就罢了,他可以点了他的哑穴,偏偏他分析当今的局势以及国家政治经济状况是字字珠玑,而每次挑起他的兴趣后又离开话题将一堆的废话,等他耐心告罄之时才拉回正题,于是乎,在他说到三国外交问题时他不小心着了他的道,答应带他去泉争套交情。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害他连个反悔的借口都没有。
"呐,国家大事你们继续,我有沁碎招待就可以了。"
自顾自的拉过陌千身边的沁碎,杀人般的视线自动忽略,国事又用不着他出马。
"怎么样,现在是什么状况?"
一段时间没见,沁碎似乎又长大了几分,这个年龄的少年变化永远是最大的。懒洋洋的坐着,风朔烈却越发显得清瘦了,长长的眼睫形成浓重的阴影,平添几分憔悴,怕是毒瘾又发作过几回的缘故。
眼中隐现的讥诮让沁碎明白他问话的真正用意,瞟了一眼竖起耳朵的两个皇帝,正色回答。
"还是老样子。"
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噢?怎么还是你在上面?"
"那因为我会而他不会。"
呃,好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沁碎在看到自个儿皇兄冒火的眼时才发现自己做了件蠢事。陌千才不管剩下的两个人会怎么想,他一把揪过沁碎抗在肩上,侧头对狄休穹说道。
"抱歉,有事改天再说吧。"
说罢,扬长而去。
"哟,有人气多了。"
目送着陌千离开的背影,现在的他与第一次见面时变了很多,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整了的缘故。风朔烈笑得意味深长。
"狄休穹,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住在哪里?"
托影首的福,虽然落后几天出发,但用轻功赶路则快了许多,刚到泉争京城就直接拿着从沁碎那儿摸来的金牌直闯皇宫,压根没考虑过住宿的问题。
"当然是住在驿馆了。"
皱着眉,在大内总管带领下离开皇宫去了宫外的驿馆,风朔烈一言不发的跟了过去。
驿馆就在外皇城中,离皇宫不远。装饰风味浓重,雕刻繁芜,总的来说,外观算是及格了。等到旁人都退下之后,狄休穹立即迫近风朔烈。
"你来这儿干什么?既然出来了何不趁此机会远走高飞?"
"来帮你不好么?沁碎和我还是有点交情的。"
他也想离开啊,可是甩不开影首的跟监就谈不上远走高飞,所以只好来泉争凑热闹了。内心虽是这样的想法,风朔烈脸上的笑却越完美,嘴角上扬的弧度,眼睛的开阖,摆头的角度,都仿佛计算过的完美。
"是吗?"
压根就不相信他的话,狄休穹瞪着坐在眼前惬意自在的人。
"那么就偏劳你了,明天我会提三过结盟的请求,倒是就看你的了。"
"等等!结盟?你不打算统一天下了?"
不可能的,风朔烈有把握狄休穹将统一天下作为目标,那么具有挑战性的事情他是不会放过的。他会想与泉争结盟?
"哦,反正盟约就和珍珠项链一样,看上去漂亮实际上很容易断掉。"
"你是这么想的?三国牵制的话应该可以维持相当一段时间吧,毕竟现在不是兴兵的好时机。"
对于他的不安分,狄休穹似乎已经看开。
三国的盟约之类的东西看起来是很冠冕堂皇,实际的效力最多也就数十年吧,狄休穹并不期望能维持多久,只要能让他有足够的空闲专门对付风朔烈就行。
"你是真得这么想?"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目标的人狐疑的用眼睛扫描对方的脸部表情,像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可是对方的伪装功夫是十分完美的波澜不兴,起不了半丝涟漪。
"当真。"
"没事,我去休息了。"
点点头,无所谓的站起身,原本合身的衣衫现在有些宽松空落。既然狄休穹自有打算,那他也不用瞎凑什么热闹,没调理好的身体会拖后腿,他才不干这等不明智的事。
如获恩典似的,影首也跟着离开,他可不想再呆在两座冰山有一下没一下相互攻击的广阔的交战的战场上待下去。
幽深的目光是重叠万千的黑色,浓重的墨黑似将那修长的身影吞没,灭顶。
他想对付谁?
让影首找了间普通客房住下,风朔烈开始推敲现在事情的发展。
本来只是阻止离陌攻打翔宇的么,怎么他一回来计划就变了,变成了三国结盟。难道不知道一旦有盟约,做事就会束手束脚的吗。而且三国僵持的局面又会维持好一阵子了,有了时间休养生息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强谁弱了,局面会更加复杂,狄休穹不可能想不到这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只有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别的地方。
但是,别的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令人费解啊!难不成是翔宇本身出了问题?
倚坐在床头,放弃似的将头靠在墙上,如瀑的长发顺流而下,披散在背后,细致而略显沧桑的侧脸涌现疲惫之色,长而微翘的睫毛覆住了幽黑深瞳。光影交织下的淡淡轮廓,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
而另一边,因为两个面貌一样的人的到来而心生疑惑的陌千兄弟在探讨完道德规范问题后也开始研究那两个人的动机,到最后还是一头雾水的陌千却记恨起了风朔烈以前设计自己的事情。
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对方还没开局,他们又怎能看牌呢。
一觉醒来就看见自己的脸在眼前10cm的地方瞪着自己,风朔烈的接受力再强也免不了心脏被吓停一拍。
"你搞什么玩意儿?"
在超近的距离中对方受惊时双眼一闪而过的惊讶没逃过狄休穹的眼睛。
他也不是真的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嘛。
"已经辰时了,快点准备和我一起进宫谈结盟的事。"
作息极度混乱的赶路生活让风朔烈几乎一沾床就睡着了,安然无梦的睡到了现在。
"结盟?好吧,结盟。"
叹息般的呻吟声传来,他下床准备洗漱换衣。料定他没带换衣衣物的狄休穹特意拿了件和自身一样明黄色的衣服递给他。
"可以请你回避一下吗?"
无奈的转头对还杵在原地的狄休穹要求,他没义务表演脱衣舞给别人看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的和我的还不是一样。"
没有离开的意愿的人悠哉的双手环胸巡视他的身材。撇撇嘴,本性不受拘束的风朔烈也没什么不能让人看的,转过身三两下就让穿戴好衣服。
"行了,我们走吧。"
明皇的皇族服饰将他狂放的尊贵完全释放出来,盘绕腾飞的金龙脚踏祥云,傲慢的抬头,纵横天下五湖四海。
真想拴住这条龙。
"结盟?你是说我们三国结盟?"
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风朔烈感觉自己找借口拉沁碎出来让那两只去讨论国事的决定是十分正确的,虽说他和泉争有交情,不过不是交好,而是交恶。
"沁碎,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要你答应我的一个要求。"
拉着美人皇子坐在花园人工湖中心的一个亭子里,四周都是水,不必担心有人偷听。
"我还记得。怎么了?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小心地看着他,沁碎可没忘记风朔烈的奸诈,就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小事啦,我想让你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将我送到离陌去,这对现在掌握大半政权的你而言是一件根简单的事情吧?"
他就不信这样还会被狄休穹逮到。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等到明天才行,晚上有接风宴没机会的。"
盘算一阵后,沁碎抬头正色回答,晶亮的美目中有光点闪烁。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
"这不好吧?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虽然他也喜欢强人所难。但是从不使用药物,他向来是用计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位于下方。
两个皇帝在商讨完正事之后开始在陌千的八卦话题里聊了起来。
"对付他就要用强硬的手段,否则你别想他会乖乖的。"
恶狠狠的啜了一口茶,好似杀父仇人一般对待。
"但是这种手法,未免也太卑鄙了。"
狄休穹想要拒绝。
"以你那种进展他那样迟钝的理解力,你要到何时才能得到他?而且那种事情要做了才知道双方究竟是抱着什么感情。"
循循善诱中,狄休穹眉宇间浮现挣扎之色。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犀利的反问让陌千变了脸色,青青红红的,色彩纷呈,但狄休穹倒开始认真思考计划的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