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老远看见十公主他就冲上前,热情万分的,"大婶..."这声大婶叫得亲切,荡气回肠,直把十公主那张白脸给叫成绿脸.十公主身后那浩浩荡荡的臣子宫女的都低头望地,一声不吭.看来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讨好这位手握兵权的无知女人了.王朝的官员,历经上任皇帝,看来更是弱不禁风,如何能和皇朝的强大比?
忘央兴高采烈的跑过去拉她的衣袖,像对待一个好久不见的老友,"楼下这位拣垃圾的大婶,原来你也穿越了阿?装公主装得还真像呢."有人开始瞪大眼.
十公主黑着脸,甩开他的手, "走开."
忘央委屈的扁嘴,"大婶,别不理我阿,上回我不就把易拉罐给随手乱丢了嘛,那个也就一文钱,你也计较这样久阿?"虽然似懂非懂,可谁都明白,这不明摆着说十公主的低下,十公主从小就自认为高贵无比,哪能接受这样的说法,当场就有想要巴结的人站出来,我冷冷的望过去,那人抖了抖,往人后缩了缩.我一撇嘴角,无胆鼠类.
十公主瞳孔收缩,冷着眼,"张忘央,你这是装疯卖傻呢?"
忘央居然满脸怀念的陶醉的开唱,"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你就不要再苦苦追问我的消息..."随后一本正经的看着十公主,"呶, 大婶这才是装疯卖傻,知道你文盲,可也别拿出来显摆,我现在很正常."银子噗一声,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哈哈大笑.
十公主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狠毒的盯着我,"你也未免太宠他了吧?"我扣了扣手中的剑,舒展站姿.
忘央又凑过去,好奇的上上下下打量她,"大婶你换造型了?这肥头大耳的也就算了,怎么还是这么膀大腰圆阿,再配上这一身的俗气的金子银子,这造型真酷阿,很适合去拣垃圾呢,那效果可轰动全国了,这表示我们的国民水平那可是噌噌噌的提高了阿."感叹一声.
有人开始捂着嘴,一小步一小步的后退,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十公主再次望着我,我侧过身望天.
银子也差上一脚, 挑衅一般看着她,"少爷,我见过丑的,可没见过这么丑的.长得这么寒碜还出来丢人..."
忘央声音万分诚恳,同情的贴脸过去,"大婶,你也年过半百了吧?你看这满脸的皱,夹死苍蝇的效果绝对一流."随后把我拉过去, 用手指着十公主那面无表情的脸, "央,你看这位大婶,老是老了点,丑是丑了点,肥是肥了点,可风韵犹存阿, "他越说十公主脸色越差, "这么荒在这里多可惜.街尾那家李屠夫的那个瘸了腿的爹一定不会嫌弃她的,央,你不是说你是皇帝吗?就赐个婚吧."我不自觉的点头.终于明白二哥为什么总宠着他了,这样的人,除了宠他,再也找不到别的方法对他了.
十公主一听他叫我央,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望我,冷着脸, "管好他,不然我就不保证他的安全了."她不会认为这就是忘央前世的德行吧?
忘央天真地眨着眼,"大婶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别仗着自己上了年纪就可以随便指示人.这是对皇帝的态度吗?还不如直接打个造反的旗子更直接."低下的臣子的脸开始有些变色,十公主再怎么强捍终究只是个女人,要是女人当王,岂不是让全天下笑话?十公主也发现自己说话逾越,转身就准备走.
突然忘央抬头指天,大喊声,"看,飞机."所有人都抬头望天."啪."的一声,再低头,十公主正用手捂着脸,愤恨的看着忘央.可忘央和银子正全神贯注的望着天,四只手都指着天,"银子,没想到这时代就有ufo了阿."
其它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十公主半眯着眼,警告似的望着我.我面无表情的挑眉.不好意思,事实上,是我打的.用足了功力,估计这半个月,她的脸都将是肿的.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拉过忘央,抬手就准备扇,被我抓紧了手,我盯着她,杀气迷漫.当着这么多人杀她又如何?要不是没找到兵符,要不是答应过金妃,她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忘央赶紧圆场,"皇上,你皇姐她上了年纪, 遭遇更年期就容易暴躁,你可千万要谅解阿,你可要给街尾那家李屠夫的那个瘸了腿的爹留个媳妇阿."我摔开她的手,她跌到地上. 我冷笑, "放心,我会赐婚的."
十公主人虽狼狈,可却不认输,"赵晨曦,你答应过金妃什么,别忘了."
我面无表情的望着她, "我只答应过不杀你,其它,我什么都没答应."
她脸色一白,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登位?"我不置可否.
忘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语气诚恳,"大婶,你就别再玩什么阴谋诡计了,在我们那个时代,八点档的肥皂剧里都这么演,都比你这些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你这样的水平实在是一点挑战性都没有,还有那江湖道士的胡言乱语你也信,"他指了指十公主的脑袋, "你脖子上的这个,是和猪换过了吗?"
十公主腾的从地上站起来,"你骂我猪脑?张忘央原来你都在耍我,"抬手就要再打,被我点住穴道,手僵力的半空,看起来就像无比滑稽的丑角.
忘央拍拍她的脸,"我没这么说."随后面无表情的扬了扬手中的匕首,声音森冷,"国师在哪?"真是爱演.
有人要扑过来救人,我正愁找不到人磨刀,抽出蝶翼,随空舞了朵剑花,收剑入鞘,眨眼间,围过来的人头上的发结全部削掉,披头盖脸的乱发,和空中落下的发,就像满天迷漫的黑烟,所有人苍白着脸,后退,盯着漫不经心的我.
十公主阴沉的脸被匕首照得更加扭曲疯狂,"张忘央,你要是敢动我一下..."
"我不是要动你,我有好东西送你呢,"忘央打断她的话,朝一边看好戏的银子开口,"银子,现在开始你将承担起自己必须肩负的责任,你是我张家的希望,光耀门楣的重任现在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这都什么和什么阿.
随后朝十公主诡异的笑, "银子,为了你伟大的少爷,为了你家孔雀千秋万代,少爷不想自己动手,可却想她身上疙瘩不断,浓水不绝,满身的伤疤,没日没夜的痛苦哀嚎,就选用永不消肿的银子牌强力蜜蜂伺候她吧."
银子拍手高声回应,"是,少爷,银子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将手中装着蜂的口袋不动声色的提到她的面前,晃动,里面传来嗡嗡声,那锦布口袋在她脸上,身上胡乱的磨.
十公主微微发抖,忘央还在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冷酷残忍,"我这人就是不喜欢见血,那多低级阿,我们家银子牌强力蜜蜂最喜欢上了年纪的女人,那身粗皮肥肉..."一脸的阴寒,匕首在她脸上缓缓游移, "毛孔这样粗大,正适合他们在这里面孵儿子,不出一天,你身体的温暖就会将那些乖儿子养活,它们就从你脸上慢慢的,慢慢的深入,"忘央声音轻浅蛊惑, "顺着你的血管,再慢慢的,慢慢的..."匕首尖端开始往下游移,十公主开始瞳孔放大,微微颤抖脸色灰败惨白, "遍布你全身的毛孔,生儿育女,子子孙孙,数之不尽..."匕首开始贴上她的皮肤,缓慢的,"你的身体将成为它们最温暖的家,它们爱你,将终生纠缠你,陪伴你,将你身上的血一点一点吸取,你将变得又黄,又干,又瘦,如枯枝般,却无力自裁..."
十公主发出一声凄励的尖叫,久久不绝.忘央还是温暖的笑着,冷冷捉住她的下颌,逼着她看着自己, "国师在哪?说!"声音温暖如三月春风,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发抖.永远都不要小看张忘央,他随性自在,看起来无害,可你千万别惹他,他极端小气外加爱记仇.报仇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这也是他吃定银子和张七宝的原因.
十公主尖起嗓音, "花园,皇贵妃的后花园."
忘央奖励似的拍拍她的脸颊, "真乖,带我们去吧."我一掌击在她的腹间,废去她一身功力,现在的她同废人无异,解了她的穴,顺手又点了她的哑穴,这女人的叫声真是难听极了.
我冷冷的看着后面这些人, "兵符会交给三皇子,你们还留在这?"有人犹豫不绝.
十公主沙哑的笑, "谁说兵符在他哪?哼.赵晨曦,你就是杀了我,也不会把兵符交出来的."
"是吗?"我挑眉,扬了扬手中的兵符.黄金的大印被阳光印射的更加刺目.
"你怎么找到的?"她僵硬.
"你谁都不信,居然把它放在最为复杂的后宫,可惜最安全的地方,却是最危险的地方."这是我疯狂的毁了后宫尽大半的房间才发现的,算是巧合,可是这样的巧合,确是用心碎的代价换来.
她闭上眼,绝望的说,"你杀了我吧."我揽过还要开口的忘央, "放了她吧." 她是赵晨川的母亲,也是赵三的一夜夫妻.她这一生无非是在挣扎求存,却因为爱上二哥而走错了路,可是,爱,本身无错.
我从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痴狂的爱过,绝望的渴求得到,最后也同我一般,一无所得.
他看了我一眼,摆手耸肩.
眨眼间,人群四散,这就是为人臣子,自保为要.

第 16 章

"喂,跳大神的,好久没看见你跳了,来一段吧."那个本以为自己将风光无限的男人,正对一边的小太监指手划脚,枯瘦的食指朝小太监的鼻尖指指点点,神气十足.
当看见我们过来,犹如见了鬼,转身要想跑.银子一把将他抓在手里,我在他脉间轻弹,确认他毫无武艺,一个银子就能轻松摆平.这样的人,当初又何必冒险编那些谎话害人害已呢?
害人害已,想到在宫中那一角,那斑驳的阴影下,忘央曾用软软的唇轻轻碰我的唇角,脸颊贴在我的脸上亲昵的蹭,声音温柔亲密,"你回来了."想到只有我们两人的那个白纱翻飞的雨夜,那个柔情蜜意的清晨,心痛如刀绞.当初那一份纯真的诱惑,辗转出那样的闹剧,谁的错?
很累,不想去看忘央他们将准备怎么折腾他.将兵符交到忘央手里,翻身上树,透过层层树影望着宫外无穷无尽的天空. 澄碧如洗,白云悠悠,远处有飞鸟自由飞翔,在天地间显得无比渺小.人海同样茫茫,却又为何让我遇见了他?
天宽地阔,心却狭小到转不过一个弯,丢不到一份情.
忘央大概觉得这人实在胆小无趣,踢踢树干让我下来,"我们快点去找我老婆吧."收到消息的二哥正在赶来了吧,两天后将是登位之日,这期间再不会有我任何事.难得的空间,可是却静不下心来.
洗去一身的疲惫,窝进我本应该在的地方,皇朝的驿馆.睁着眼望着头顶不断随风摆动的流苏,夜已深,房间内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没有,而外面争吵声不断.
三皇子极力的劝忘央回王朝任太傅,说什么御史和将军都退休了,现在国内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也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而他年幼无人扶助.牧然在一边强调,声色俱厉,"我们家公子是不会同意的."
忘央和银子在计算封后的时间,对二哥说,"还有一个月多几天,要不,我就留一个月吧."二哥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忘央说,"来这还没见过娘呢,要不明天我们回张府看看?"二哥笑着说好,问他要不要将张府迁去皇朝王城,忘央似乎有些动心,沉吟不决.
三皇子好像有些急,声音不觉更大了些,"太傅本就是王朝人,不能置王朝于危难中不顾."危难?我冷笑,现在太平无事,十公主不知所踪,兵权都在他手中,什么路都给他铺好了,有何危难可言.他这般挽留忘央,不知又是何居心.
忘央好像见不得三皇子委屈,说了个好,那就到时再回皇朝吧,二哥不知做何反应,忘央就已经开始和三皇子开始热切的讨论国事.忘央懂得很多,从政治到经济,从民生到权贵之间的争斗,听他说话,很是精彩.
突然二哥冷峻一声,"牧然,你在干什么?"随后慌乱的叫着"忘央? 忘央?"声音隐隐颤抖.一个杯子掉地上的破碎声.一个人软软倒地声.
牧然的声音冷酷,"我说过,张忘央即使是一具尸体,也要留在公子身边.他怎么可以这样折磨公子?"
"啪."一声响亮无比的耳光.
我从床上翻身冲出门,灯火明亮的大厅里,忘央安静的躺在二哥的怀里,发丝凌乱的滑到地面,面色苍白,无声无息.牧然跪在地上,嘴角血丝刺目,脸色坚决.三皇子脸色平静的望着我进来.
我将手探到忘央的脉搏,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忘央今早受了很重的内伤..."二哥和牧然脸色瞬间苍白,那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让他昏沉几日,正好回国.可是谁都没想到忘央受过严重的内伤,毒会反噬,会沉入血脉.
二哥将忘央抱进房间,将他小心的放在床上,盘腿而坐,手贴上他的背就开始闭目运功.
银子,张七宝,孔雀,赵三都赶了过来,张七宝不知所措的看着这一切,没有开始问,也没有人去开口解释.
不是很重的毒,毒逼出来就好,内伤可以慢慢调理,有比我这杀手盟的赵一内功还要高深的二哥在,这都是轻而易举的事,这么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可是心里总还是不安.
天渐渐亮了,二哥却还没有收功,又不能打扰,我和其它人都只能在一边看着,沉默的看着.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没有人去吹熄烛火,随着轻微的一声,噗,油尽灯枯.感觉自己冰凉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忘央的手指一直毫无知觉的垂着,双目紧闭,我探手过去感受他微弱的呼吸,张七宝好像被我的动作吓住了,拿眼瞪我,银子干脆将我猛力的推开.孔雀藐了我一眼,一言不发.二哥面色严肃.牧然眼中的惊慌越来越多.
我不由苦笑,不过因为很害怕,想确认他还有呼吸来安心,可是满室的人都将我视为敌人.突然想到什么,转头望向静静的靠在窗边端着茶沉思不语的三皇子,他感觉我的视线,朝我云淡风清一笑.
我走到牧然身边,看着他, "为什么下毒?"
他看了三皇子一眼, 目光似将他恨之入骨, "他说张忘央迟早会是他的皇后,"他见忘央热切的和他讨论国事就表示会留下来了吗?牧然阿牧然,为什么你单纯至此,这么容易被人摆布.难道你看不出忘央的爱有多深吗?
三皇子听到牧然这么说,居然凑到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忘央的唇上辗转,神情陶醉虔诚.银子连忙去拉开他.二哥刚好睁眼看到这一幕,面无表情的收掌,随后困难的弯下腰,我们等着他开口,却有什么一滴一滴的从二哥嘴角滑落,触目惊心.听到牧然惊慌的喊叫,我才惊觉二哥吐血了.
那凄艳的红,在如雪的发上,素色的长袍上,斑斑点点...
我连忙盘腿将手贴上二哥的背,他无力的将我的手推开少许, "绝思,"两个字震得满室安静.
二哥将忘央小心的拥进怀里,靠着床柱,艰难的开口, "对不起,忘央,对不起,对不起..."低低说着,一声比一声微弱,最后轻轻的合上眼,低垂的长睫毛上悬有一滴未能垂下的泪.
绝思,绝思,断绝相思,怎么解,怎么解?我头脑里一片混乱.这无人能解,三年,在二哥体内近三年,不只是控制二哥的思想这么简单,活死人,二哥会变成活死人,有着呼吸,不言不语,不食不动,没有思想的活死人...
我拽紧二哥的肩膀,忘央依着他,他依着我,可是我除了垂下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为什么中毒的不是我?
孔雀冷冷的开口, "先救张忘央.我们去打听有谁能解绝思."
我从浑沌中惊醒,将二哥放至一侧,手贴在忘央的背上,沉下混乱的思绪,运功驱毒,他的内伤真的很重,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重.那一掌有多少浓烈的恨意,他就受了多重的伤.他一直表现如常,谁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硬撑着,是不想被二哥知道是我打伤的吗?忘央,忘央,为何你要让人爱不得,恨不得.
孔雀三年前说过,爱不得,恨不得,是为绝境.原来,我已经在绝境中徘徊许久.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只听到有人不断的进进出出,有人在小声的呜咽,有人在一边踱步,最后都归于无边的安静.
等我睁开眼时,烛光摇曳,整间房里昏暗无比,就只剩快要耗尽内力的我,依旧没有睁眼的忘央,还有一边似沉睡般毫无知觉的二哥,我合眼运功恢复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