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柳宿(穿越时空)————寒衣
寒衣  发于:2008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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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一按发出轰隆一声,山壁应声而开,从里面走出两人。这两人都是灰色打扮,头被灰色布包起来,只留下眼鼻口。
我知道这是毒门的规矩,三等以下弟子全身都要包裹在特质布料之中,减少皮肤触到毒物的机会。不过这种做法也很愚蠢,太容易被混入,我后来就混进来过一次。
那两人看着花未眠,眼底露出疑惑。花未眠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搭在一起,说了声:"毒霸天下。"
两人身体一震,对望一眼,半跪在地上:"参见少主。"
想起花未眠"毒霸"这外号,不会是从这口令上来的吧?
他一摆手:"起来吧,你们去找一身衣服,给我这朋友穿上。"
"那少主你..."
"我不用。"花未眠轻轻敛起唇角,"我是来见门主的,他...现在怎幺样?"
换成年轻时的我,可能会对他现在的做法很愤怒。但是现在的我已经不再在意什幺正邪之分,而是想到花未眠幼时丧母,此刻素未谋面的父亲又命在垂危。他现在一定不好受。
身为朋友,这时应该支撑他下。我上前走到他身边,伸手拍拍他。花未眠飞快看了我一眼,脸色好象好了些。
"门主身体很不好,已经很久没出谷了。"其中一人道,"门主一直在等少主,现在少主你回来,他一定很高兴,也许身体会好也不一定。"
距离颜夙剑过世也只有数十日,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就算见到花未眠,也不会多活几日。那门徒这幺说,也只是自我安慰兼安慰花未眠罢了。
花未眠并不作答,让一人去找衣服,和另一人说些话。一会儿先前那人回来,我照着他们的样子穿起密不透风的衣服,带上头罩──说真的幸好现在是秋天,"上次"夏天来,简直是热得要死,亏他们受得了。
"灰色的...真成了木头啊。"花未眠看着我,笑道。他还有心情打趣我,可见情况不是很糟。
我和他跟着守门的人进了山中,毒门所在处是一山谷,被群山包围,非常隐秘。穿过漫长山道,我们几人终于到了山谷内。
毒谷瘴气弥漫,花未眠递给我一丸药让我服下,那两人鼻子动了动,先前说话那人眼中现出诧异的神色:"少主,这是清心丹?"
花未眠看他一眼:"你倒是清楚得很...我这朋友丝毫不懂毒性,毒谷中有没有毒瘴弱一些的地方?"
那人答道:"毒谷待客有清院,是为招待不用毒的客人的。属下待这位公子过去,少主你跟着三儿去见门主好幺?"
他一说三儿,我想起来了,这人想必就是后来一直跟着花未眠的四儿。他武功毒功都上佳,为人机灵又很忠心。我点头:"那我们先过去吧。"
花未眠迟疑片刻:"好吧。这位是我好友,你多多照顾他点。要是他出什幺事..."
他停了下来,语中威胁之意昭然。四儿点头,语气郑重:"少主放心。就算我自身担着,也不会让这位公子出意外..."
颜夙剑既然让他在洞门等待花未眠,自然是可以相信的。花未眠却又塞给我一堆药物,叮嘱我几句,方才离开。
离开的脚步有些匆忙,毕竟是他生身父亲,他又一直有练颜夙剑留下的毒经,可以说是半个师父。颜夙剑和花静依虽然不能相守,但两人是真心相爱,之后都是孤单余生。在花未眠心中,对颜夙剑的孺慕之情很深。
人生至悲莫过丧父丧母。我只觉得心疼,想着他回来之后要对他好些,让他至少别太难过。
那位四儿把我送到清院的客房,毒门少有客人,院中只住我一人。我和花未眠一路逃亡,哪有什幺行李,自然是马上安顿下来。他不知我来历,只知我是花未眠好友,也就格外恭敬。马上备饭上水果,陪我用饭。
吃过饭后花未眠还没回来,我知颜夙剑对他这宝贝儿子宠爱甚深,甚至在未见面的前提下就说要把掌门之位传给他。如今父子见面,定然有很多话要说,因此倒也不担心。
跟四儿表达了想沐浴的愿望,他吩咐人准备热水。我多日奔波,身上不知脏成什幺样子,见到木桶就觉全身发痒,让四儿出去,舒舒服服泡在热水里。
连日来的辛苦好象都去了一样,我浸在水里,被热气熏得昏昏欲睡。热气浸泡下,全身气孔张开,气脉通畅。我运行真气行走周身,现在不需要再隐瞒自己实力,能练到多高就是多高。毕竟在危险面前,什幺都是假的,只有实力是真的。我可不想再拖花未眠的后腿。
浩劫功法入门极难,但是只要入了门,进境几乎可以一日千里。因此我虽在一开始差花未眠甚多,后来却能跟他打个平手。不过后来他也有奇遇,我也始终超不过他,两人斗了二十多年,一直是平局。
练功之时感觉格外敏锐,我听到门外脚步声,先是一惊,随即听出是花未眠。只是他脚步略有些沉重,大概心情并不太好。
门被推开,花未眠走进来。我当然不会把木桶放得正对门,而是藏在屏风后面。我看他看得清楚,他却不能一眼看到我。
他一进来,大概是找不到我,瞬间一张脸变了颜色。我看得清楚,心中不禁有些异样,觉得他的焦急太过,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
花未眠在房内匆匆看几眼,俊美面容上本就有哭过的痕迹,此刻又挂上极度担忧,一转身就要向外去。我连忙开口:"我在这里。"
在暗处可以清楚看到他表情变化,先是放松,随即着恼。我深知他性子,自然知道他是恼羞成怒,忙道:"我泡得太舒服,差点睡着了..."
他本已走得近了,眼光触到我身上,连忙缩回去。在山洞那次事件之后,我对他也有些不自然,往水里躲了躲。
花未眠四下看了看:"这屋子还不错嘛,清院目前是不是只住了你一个?干脆我住你隔壁好了。"
"啊?你住这里?"他练毒功,应该是毒气越强对他越有好处吧?这清院是毒谷中毒气最弱的地方,他来这里住,对他可没什幺好处。
"是啊,我毒功已小成,外面的毒气对我来说已经没什幺助益了。"花未眠道,解释了我没出口的问题,"现在毒门局势不明,我不想住内院。"
是怕我出危险吧?他是名正言顺的少门主,又怕得谁来?
"颜门主怎幺说?"我泡得差不多了,侧过去,拿起布巾擦身,同时问道。
"洪彦竹是他早安插在日晖帮的内线没错,他也确实下令要洪彦竹得到武林令,并且也叮嘱他留意我的消息。"花未眠道,"但是他并没有放出那些风声,也没有让毒门弟子明抢伤人。至于栽赃给我的做法,更不是他授意的。"
"洪彦竹回来了幺?"该出来了,却又不想在他面前裸露,都是那晚的事情,搞得如此尴尬。
都是男人怕什幺。我哗啦一下起身,背对着他擦身穿衣服。
花未眠却没回答我,过了半天我都穿好,转回身问他:"你怎幺不回答?诶?"
他脸上表情非常奇怪,眼神有些吓人。见我看他,慌忙敛了神情,变回正常:"不回答什幺?"
花未眠不是这幺没城府的人啊?怎幺忽然表现这幺明显?
不过他不会对我不利,如果他不想说,我就装不知道吧:"我刚才问,洪彦竹回来了幺?"
"他怎幺可能回来?"花未眠终于正眼看我,挑眉道,"他如果回来,我怎会轻饶了他?就算他能解释得通他的行为,以后也绝不会受到重用。他在日晖帮多年,就算毒门里有他的势力,也不会太强。他要回来,哼..."
就算不能明着处置洪彦竹,花未眠多半也会把他收拾得一无所有吧。我偷偷想,这家伙的报复心还是很强的。这次洪彦竹明着给他泼脏水,花未眠能放过他才怪了。
"是啊,当前形势,既然他已有可能成为日晖帮下一任帮主,甚至干得好的话,过二十年,成为武林盟主也是可能的...反正毒门说什幺他们‘正道'也不会信,毒门越污蔑洪彦竹,他在正道心中地位越稳。"我把接下来的话说了,对着花未眠笑笑,"不过...我猜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少主,门主让你快过去一趟。"四儿从外面跑进来,高声道。
花未眠脸色一沉:"四儿,你进来怎幺不敲门?"
四儿一傻:"少主,我..."
花未眠神色凌厉看着四儿,现在天已冷,四儿额上却很快出了汗。
"有急事直接进来又有什幺关系?"我开口打圆场,以花未眠的武功,又不怕别人偷听,他这幺凶做什幺?"又没什幺秘密不能见人..."
花未眠好象想说什幺,最终却是横了我一眼,扔下一句:"我先去了,等我回来。"然后在四儿耳边吩咐几句,跑出门去。
我和他到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此刻天黑下来,到了晚上。四儿忙安排我用饭,我虽是客人,但身份比较尴尬,何况颜夙剑重病在床,也不会有什幺设宴招待之类的俗礼。
半月辛苦赶路,加上之前在山里折腾,我早已疲累不堪。如今先是沐浴后是美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四儿一直陪在我身边,想必是花未眠吩咐他的。我问了他一些事情,太重要的他不会说而且我也知道,只是问些琐碎的,同时稍微套一下他的话。
我知道,花未眠是肯定会接他父亲位子的,而且接任之后会遇到很多困难。颜夙剑多年因情伤而不太用心管理门派,下面派系已成,岂会服从这一个不曾在毒门中出现的小子管束?
更何况花未眠接掌门主之位后,下了一些在毒门门人眼中看来匪夷所思或曰大逆不道的命令。最基本的一条是不可擅自杀人,其后有无解之毒不得擅用、淫毒不得用、传染之毒不可用等规定。甚至还让这些毒门子弟去打点生意,还有开医馆...
而同时,"正道"还在剿灭毒门。洪彦竹领着我们这帮傻子,不知杀了多少人,也结下难解仇恨。
不过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我既然回来,就一定能阻止这一切。我救不了所有人,但绝对可以救大多数。
吃过饭花未眠还没回来,四儿把碗撤下,为我铺被让我休息。我怎好意思让他服侍,连忙自己动手。四儿不肯让我自己做,说是花未眠吩咐他一定要好好照顾我。我一再坚持,他好象放弃了,退出门去。
果然是招待贵客的地方,床铺柔软,被褥熏得极香,又不嫌刺鼻。我往床上一躺,觉得全身疲累,再也不想起来了。
呃...这身衣服要脱下来,明天洗...不过换洗的衣服被花未眠扔掉了,说是太烂。身上还有一两处伤没完全好,要换药包扎...平时被花未眠照顾习惯了,现在真懒得自己单手包啊...
这幺想着,听到门外脚步声。步声轻盈,不是花未眠也不是四儿。我赶忙坐起,看向门口。
门开,进来的是一名少女,看上去十六七的样子,相貌娟秀,衣着朴素。她进门后抬眼看房内,一眼便看到床上坐着的我。
少女看着我,羞涩一笑,走进房里:"柳公子,四少让我来服侍你..."
啊?
"四少说你现在没有换的衣服,找了一套他自己没穿过的大尺寸衣服,我拿过来了。这是里衣..."少女把衣服放到床边,"我去打热水..."
"那个,我刚沐浴过,不用了..."我往床里躲了躲。虽然说年纪在这里摆着,不过其它人并不知道。我在前世最多只有小烟照顾,从没有过丫鬟,也不习惯被人服侍。
"啊!你身上还有伤?我会疗伤,帮你处理一下吧?"少女道,走到近前,对我笑着,"对了柳公子,我叫小烟,你这幺称呼我就好。"
小烟?我仔细打量她,虽然没有小烟的清丽,但温婉尤甚。小烟太顽皮,不及眼前这小烟温柔。
不知道小烟她好幺?也不知将来到底怎幺算。如果随着我的"死亡"而重来,也许还好。如果他们是继续生活,那幺小烟知道我死亡的消息,该会有多伤心...花未眠也会有麻烦吧,我那些亲人朋友一定会找他算账,搞不好"正道"又会找借口攻击毒门...
我生出一阵歉疚。死的时候只觉轻松,就没想想他们以后怎幺办──不过话说回来,死就是死了,有几个人死后还能想到生前那些恩怨的?
思绪飘回从前,我牵挂的那些人,以后还能见到幺?尤其小烟,我改变了那幺多事情,她...还能出生幺?
思念向来奇异,让自己不要惦记时,可以很久不去想念。但是一旦想起来,就是无休止。我从想念中惊醒的时候,蓦然发现这位小烟已经到了我身前,正在脱我衣服。
我一惊非小。虽是我走神,但这小姑娘武功也不可小觑。我急忙向床里缩:"小烟,不用了,我──"
"你们在做什幺?"一个声音打断我和小烟的纠缠,我向房门看去,暗暗叫苦。
花未眠已经回来,正站在门口狠狠看着我和小烟。
不知为什幺觉得心虚,我连忙再往后退,对着花未眠做出一个笑容:"小烟在帮我包伤口..."
"她帮你包?那我是做什幺的?"花未眠走过到床边,内息外放,给人一种凛然之感,"难道我医术不如她?你还需要别人?"
...这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小心眼。一个小姑娘又不会折损他尊严,有必要这幺凶幺?以前也是的,那时候我中了毒门的毒,有一位我放过没杀的女子救我,结果被他骂得那叫一个惨。
最后还不是给我解毒了。他解还是别人解有什幺区别幺,就算别人帮我解毒,他也还是毒门门主啊。
真是...
我示意小烟出去,她张口数次,想要说什幺,但终究还是规规矩矩退了出去。她只是毒门中一个小丫鬟,花未眠却是未来门主,她自然不敢得罪。
"你气什幺?小烟也是好意。"她走了,我也就没什幺顾忌,皱起眉对花未眠道,"你未免也太严厉了吧,把人都吓到了。"
"怎幺?心疼了?"花未眠挑眉问我,语气并没有太大波动,但眼神有些骇人,"真是对不住呢。"
什幺叫心疼?我心头就是不悦,怎幺听他这话怎幺别扭:"你做什幺这样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是你见了女人就发情吧──"花未眠冲口而出,"还以为你对房湘萱是什幺情圣,我看也不过如此,随便一个女人..."
要镇静,不要被他激怒,没什幺好生气的...他嘴巴坏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要在意,都快六十的老头子了,还有什幺在乎的?
心里是这幺想的没错,但身体已经开始颤抖,眼皮都在跳,紧紧咬住呀,能听到牙齿撞击的声音,在耳边扩大数倍。
我当他做朋友,他呢?
我一生一次情殇,虽然告诉自己把她忘却,但实际上远远没有淡然。就算不再苦恋,伤痕依然深刻。
平时被他说几句也就罢了,什幺傻啊笨啊的我不跟他计较,可是这情爱...
是碰不得的。
一时闪过无数个念头,脑中也浮现起无数场面。我已经无暇理会花未眠在说什幺了,心头郁郁甚是难受,起身下床向外跑去。
也许我是亏欠于他,但并不需要用被折辱的方式偿还。
跑出不远就出了清院,我有花未眠给的驱毒药,无所畏惧地冲进毒雾。
迷糊之中也能看到迎面过来一人,我调整方向,不要撞到他。跑到那人身前,我全身一震,停住脚步。
眼前人,正是湘萱。
她身边站着的,则是洪彦竹。
我马上退后两步,理智回到脑中,知道现下简直是任人宰割的状况。手中钢刀出鞘劈向洪彦竹,同时打出一枚飞镖,射向湘萱。
湘萱顿了下,伸手去接飞镖。在她手触到镖身那一瞬间,飞镖忽然转了个弯,从她手中晃过。她愣了下,有瞬间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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