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高速的颠簸，我伸出头高声地问前面的林眸，
"林眸，你怎么会来这里的？是不是音月出事了？"迎面来的风满满地灌进了我张开的嘴里。
"是成堂主命我前来的，及旨堂在昨夜已经被成闪小主控制了，成堂主知道两位君上必定有难，所以命我才接然小主赶回琉国！"林眸一边驾着马车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我喊到。
是成拓那个中老年？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哦，忘了，他的及旨堂就是干这个的，现在，我没心思想他为什么要让林眸来带我回琉国，不管他是以什么心思要我赶回琉国的，我现在只想快快回去，管他让我干什么！
及旨堂昨夜就被控制了？那林眸怎么会现在就在这里，从琉国到岚国，最快可也要三天啊！
"林眸，你是从琉国来吗？"迎风问前面的林眸到。
"成堂主命我要一直随在然小主身边，他说护师责任重大！"风夹着林眸的声音吹来。
原来这林眸一直跟着我，看来，我的一举一动竟由始至终都逃不过那中老年的狐狸眼。是啊，我是护师，我是他所知道的唯一的护师，我的责任重大，甚至关心到君主的生命，他怎么可以不派人看着我呢？他倒是忠心，不是早隐退了吗，还这么关心皇族的事？
哥哥早上出的发，我现在跟他整整差了一个白天，以现在的速度能赶的上吗？我又开始不由的担心起来，无论如何，一定要追上哥哥先！一定要拦住他！
"林眸，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我冲在驾车的林眸再次大声喊到。
"三天！"林眸也是卯足了劲在赶车。
看他这个样子，心里不由的又是一阵急。这个速度看来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可是林眸的态度让我感到，琉国的局势现在已经非常危急了。子夜和清雪应该是明天才赶到的，而哥哥......我一定要赶上他。
林眸赶着车，这一路都在狂奔，换了3匹马，而他更是只喝了几口水，一粒米也没进，我也没好的了多少，只是一个劲到盯着路边风驰电掣般闪过的影子干着急，我知道，我知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可是，可是这一路上我都没看见哥哥......他是不是已经到了？他是不是已经见到子夜他们了？他，会不会，会不会出事了？

第 52 章

得勒城就在眼前，可是却连个人都没有，一路上，一片死寂！
不寻常的安静让我的心越发地不安起来！而林眸似乎也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只听见鞭子声狠狠落下，马一声痛苦的长嘶，车却更快地飞奔起来。
我急切地望着窗外，看见城门大开却连个检查的人都没有时，我的心重重地咯噔了一下，事情这么明显的摆在眼前，由不地我不急，如果说刚才是急切地想知道得勒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我的心里则更多的是害怕。手脚不自觉地开始发冷，等到一阵阵颤意传来时，我才发现，我整个身体抖的厉害。
"然小主！"林眸掀开帘子，示意我下车。
我这才回过神来，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停在了离音明书房最近的皇宫西门，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连这里这么重要的地方都没有侍卫守着？
没理会林眸伸来要扶我的手，我身形不稳地跳了下来，没等站稳，便使劲往宫内跑，一路上，安静地令人恐慌，我不顾一切地往音明书房奔去，心里祈祷着哥哥可千万不要有事啊！林眸见我跑也飞快地追来，我们都向着那令人心慌的地方跑去。
这一路似乎漫长地象没有终点，我的心里只剩一个声音--"哥哥可千万不要有事！"没察觉双脚的沉重，没察觉风的凛厉，只一心向音明的书房狂奔而去。
"哥哥！"我大声喊着一把推开音明的书房， 可是，里面却空荡荡地没有一个身影，我的心也突然在这一刻变的空荡荡起来。
"哥哥！哥哥！"我近乎疯狂地嘶喊起来，漫无目的地往前跑去，边跑边喊，失去哥哥的恐慌再一次席卷了我，我不想自己一个人躲在黑暗的房间去回忆哥哥，现在的我连对着镜子都已经不能再寻找哥哥的影子了，我又要回到那个绝望的时间了吗？
"哥哥！"我跌跌撞撞地跑着，身上撞的青一块，紫一块，可是，我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
"凯然！"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我跌下的身子。
抬起没什么焦距的眼，映入的是音月焦急的眼。
"音月，哥哥呢？我哥哥呢？"我紧紧拽着音月的衣袖问到。
"凯然，凯然，你别哭！"音月的出现让我象个溺水之人看到了浮木，心不由地骤然一松，泪水才迟来的流下。
音月将我打横抱起，往音明的寝宫走去。我这才发现，我跑着跑着竟不知不觉地跑到了这里。回头看时，林眸识趣地站在了原地，并没有跟着音月来。
对了，音月在这里，那音明也一定在这里，哥哥他，也一定在！
"哥哥和惹尘在密室里，我们一起进去！"音月对他怀里的我轻声说到，我这才发现这么久没见的音月他的神情竟沧桑了许多。
音月抱着我来到了密室的墙前，从身上取下红石，带着我进入密室。
密室里熟悉的一切让我有一时的恍惚，比起刚才那份难忍的寂静，这里的悄无声息倒让我安心，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吧？
走过长长的走廊，眼前的一墓让我的脸刹那失去了血色。
哥哥闭着眼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的脸苍白的近乎透明，似乎轻轻一碰就会湮灭。他的神色那么安详，象睡着了一样安详宁静。
"音月，放我下来！"我的声音止不住到颤抖着。
恍如梦中般，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哥哥走去，哥哥他......他只是睡着了吧？我安慰着自己，冰冷的泪水却清晰地划落脸庞。
"哥哥！"我轻轻唤着哥哥，我怕一不小心吵醒他，他睡的那么安静，那么让人不忍打扰。
小心地执起哥哥的手，衣袖划落，两条黑色的痕迹狠狠地撞入我的眼帘。
我扭头看了下躺在哥哥右方的音明，他的腕上带着灵环，此时已恢复金属颜色的灵环恰在此刻脱落，静静地悬在空中。
"哥哥！"我依旧轻轻地唤着他。
"小然！"他的睫毛轻轻颤动，象累极了般缓缓睁开眼睛，一见是我，便对我露出虚弱的微笑。
一见他这副样子，我的泪落的更凶了。
"小然乖！都是哥哥不好！"哥哥伸手想拭我眼角的泪，手刚伸出却又无力地垂下，吓的我又是一声惊呼。
"哥哥吓到小然了吗？"他的嘴角又泛起一朵虚无的微笑，我有一种害怕的感觉仿佛我即将抓不住哥哥了。"小然，哥哥失约了，没办法和小然一起生活到老，没办法一直陪着小然，但是有一天会出现一个人能陪你一辈子，爱你象爱自己那样，小然不会孤单的，原谅哥哥，没实现自己的承诺。"
"不，我不，哥哥，我不会原谅你，你不要离开，只要你不离开我，我就原谅你，哥哥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小然不能没有你啊，你怎么可以不要你的小然，哥哥，你别离开我！"我紧紧抱着哥哥，却感觉怀里的哥哥越来越没生命力。
"音月，你过来！"哥哥此时却开口唤音月到。
音月静静地过来，脸上同样一脸凝重。
"小然，你放开我，哥哥有话要和音月说。"哥哥的气息似乎越来越弱，他断断续续的喘气声让我心惊。
"音月，你把耳朵附过来。"我无心去想哥哥有什么事要这么秘密地和音月说，我的心随着哥哥越来越透明的脸在一点一点地无限下坠。
音月边听边点着头，脸上是悲痛是承诺。
"小然，不要怪哥哥！"哥哥朝着我微笑，他那虽剔透却遥远的笑让我呆在了原地，"小然，你记住，哥哥爱你！"说罢，眼睛缓缓地闭上了，和我来时一样静谧轻柔，象个坠落人间的天使一样静静地躺在音月怀里。
"哥哥......"我只能不断呢喃着，身体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终究，终究还是这样的结局吗？
这到底是谁的错，是谁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我不相信命运，可是为什么让我们没有父母，没有亲人，现在连我的哥哥也要夺去。这算什么？让我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个人孤零零的滋味吗？我心底在愤怒地咆哮着，眼底却只剩浓浓的悲哀，哥哥，我无法忍受失去你两次，这次你不见了 ，但是你没有剩下我一个人，你也带走了我的灵魂，这样就好，哥哥，这样就好，......
"凯然！"音月在此时却突然抱住了我，只是，只是，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了......
静静的密室里，只听见音月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突然，传来了墙壁升起的声音。能进的来这里的，也只有子夜他们了？

第 53 章

"惹尘！"飞奔而来的是清雪！"惹尘，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你说等我回去，你为什么还要来？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此刻看他，我只是觉得虚假，嘴角不由地挂着冷笑。
"小然，你怎么也来了？"子夜走到我身边，眼睛却看着音月。
我没出声，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象场闹剧，不是吗？
"惹尘！"音明在此时缓缓醒来，他的脸仍是苍白，但是，他醒了，而我的哥哥却为了他就这么死了。
只是一瞬间，清雪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移到了音明的身边，掏出匕首在音明的心脏处毫不留情地刺了下去。
"不！"音月发出犀利的叫声，松开了我，向清雪飞扑过去。
"晚了！"清雪象个鬼魅般扭曲着脸，举着往下滴血的匕首残忍地向着音月说到。
"皇兄！"音月无措地扶着音明，手慌乱地想堵住不停往外冒血的伤口。
看到鲜血的一刹那，我的心就莫名地疼痛起来，这是哥哥的血，是哥哥以生命为代价才救活音明的血。
我的眼不由地变的炽热，清雪他怎么可以让我的哥哥就这么白白死掉，那是哥哥用生命换回来的音明的血。
感受到我异常的动静，子夜紧紧地用手臂箍住了我，让我动弹不得。
"小然，你别气，这一切，我会向你解释的！"
我听不进任何东西，却听进了子夜最后的那句话。
"解释？"我不由地冷冷嘲弄到，我知道，此刻的我，嘴角一定挂着残酷的冷笑。
"是，回去后我一定跟你解释，我们现在就回去，好吗？"子夜没理会我的冷漠只是轻轻地哄着我。
我的脑袋在听了他的轻声细语后突然就一片茫然了，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你救不了他了，身为琉国侧主，你应该知道，一届君主自登位起就只能接受一个人的拭血，除了惹尘，谁也救不了他，惹尘是因为他而死的，我要他付出同样的代价。"清雪红着双眼，眼里是疯狂，是痛苦，是仇恨！
音月仰着头，怀里的音明已经闭上了眼，看着惹尘的眼里是愤怒，极度的愤怒！
而我，仍是个木头人一样，失神地站在原地。哥哥，你真的带走我的灵魂了吧？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现在你也别想逃过，我要你们兄弟俩给惹尘殉葬！"清雪瞪大着眼睛，高高举起匕首要向音月刺去。
"不要！"我象突然被惊醒，脑中满是匕首刺到音月的景象，心中满满的恐慌，条件反射地向音月扑去。
"小然......"
没有疼痛，没有鲜血，音月好好地被我抱在怀里，而我，好好地被子夜抱在怀里，只是，清雪来不及收势的匕首仍是刺进了子夜的背部。
"清雪，别！"子夜咬着牙齿忍着疼痛说到，他的汗一滴滴地滴到了我的脸颊上。"小然会出事的！"他身体的重量却在一点点地往我身上施加，我知道，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清雪，你快扶子夜起来！"我不由地对清雪大声吼到。
清雪这才恍过神来，搀着身形不稳的子夜慢慢起身，扶着他走出密室，但我没忽略他投在音月身上仍满是恨恨的眼神。
剩下的我和音月谁也没出声，保持着各自的沉默，他的眼光仍停在音明痛苦的脸上，而我，我想着去找哥哥，彻底离开去找哥哥，我不想再这样得到又失去，我不想这样希望又失望，音月也好，子夜也罢，终究不是我的终点。下了这个决心，脑中开始变的越来越清晰。
"音月，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但是音月，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我不会带着对你的担心离开这里。
"是成闪带着岚国的军队做的。及旨堂和应图阁带着岚国的军队就这么闯入得勒，我们，我们守不住，连一天都守不住，他们甚至知道我们的军队布置，粮草的位置，连皇宫，他们也都一清二楚。所有的皇族都被灭了！都被灭了，一个也没剩，皇兄被他们射中了两箭，等我们逃回到寝宫时，惹尘就已经在这里了，接着我们就躲在了密室里，然后惹尘就开始给哥哥拭血，我想出去拿药然后就听到了你的声音。我们没用，竟然连一天也守不住！"音月撑着额头，声音里是自责，是酸楚。
"音月，琉国怕是保不住了，我们离开好不好？"我用力扳着音月的头，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到。
"好！凯然，我们离开！"音月和我互扶着起身，想着马上离开。
他没带我走来时的路，竟又走那条密道，管不了什么时候又打通的这条道，我只想带音月离开，只要他安全了就好，他安全了我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只是，我怎么会那么天真，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皇宫？
刚走出密道，就被一圈人包围住了，而清雪，赫然就站在其中心。
我抓着音月的手，可事实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于他，他于我，排除了哥哥和子夜，其实只是两个陌生人，我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条件可开。
音月却在此时挣开了我的手，一个人向清雪走去，刀剑出鞘声顿时响成了一片，我和音月分别被包围在了两个小刀剑圈中。清雪一挥手，音月的那个圈子的刀剑全都放下了，任他就这么走到了自己的眼前。
我听不到音月刻意压低的声音，对着他的背看不见他的表情动作，只看到了清雪嘴角仰起了一抹邪倪的笑。他再一挥手，所有的刀剑都撤下，没理会我困惑的眼光，音月只转过身对着我微微笑着，象哥哥以前那样对着我笑着。
清雪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递给音月，音月没什么表情地接过，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出乎意外的，林眸的马车仍停在西门，只是他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音月拉着我一起上车，然后亲自嫁起车来。
我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带他去哪里，我只想让他安全，可是刚才他和清雪的那一幕又隐隐让我不安，清雪怎么可能就这么放我们离开？音月到底跟他说了什么，答应了他什么？
音月一直没说话，马车也一直没停，连饭食也是吃马车上本来就准备好的干粮，我只想着离开琉国，离开他们越远越好，至于要到哪里，我不在乎。只是，才两天而已，音月的脸色明显就差了好多，我有些担心，却看见他坚毅倔强的侧脸时又悄悄地咽了下担心的话，原来这么久没见，他的表情已经越来越象他哥哥音明了。这是喜还是悲？到底是什么逼着原本简单的人变的复杂？
"凯然，我们到了！"音月抱着我下了马车，放眼望去，我这才发现，这里竟然就是我第一次碰见音月的地方，是岚国和琉国的交界处。
这里景色一点变化也没有，以这里偏僻又特殊的位置来说的话，要是音月呆在这里的话那应该是安全的吧？
音月领着我慢慢向那条小溪走去，我们默契地同时将脸伸到溪水上方。
只是，当初那两张同样干净的脸现在都已经不复踪影了。这一年半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多的比我原先的一辈子都要充实，溪水中，音月的脸憔悴而伤感，没了原先明媚的表情，脸上的线条也坚硬了许多，显的倔强而不易接近。而我，我的脸比原来更白皙透明，阳光下不真实地象水波一漾就会消失，大而圆的眼睛不再闪着小鹿般的纯情，连睫毛覆盖下的阴影似乎也带了悲伤绝望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