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太守那里,我则是小心谨慎,恭敬虔诚,诚惶诚恐的脸上满载感激和忠诚。每隔十天半月,我就会准备不菲的礼品到太守府里,向太守汇报近况,向太守家人嘘寒问暖。
府里日常公务走上了正轨,在待翼的渲染和调教下,那些文员终於明白和记住了守令府的做事规则,现在处理起事务来已渐渐得心应手,拿捏分寸得当。
剩下的时间,我和待翼走访城区中的各大商贾,明为巡视,实为暗饱私囊。
时间若是来得及,我们就到私塾附近等儿子,接他一起回家。
晚饭过後,儿子,待翼,我们三人坐在书房,看看书,下下棋,兴致来时,玩玩纸牌,待翼教我们爷俩,输的或学狗叫,或只穿短裤绕著院子跑,或到猪圈里抢一吻,或倒立一炷香。。。。。花样百出,总之晚上的书房内不时会传出一声咆哮或是哈哈狂笑。
这日,我们又来接儿子下学。e
刚刚走进私塾学堂,忽见大门附近一帮孩子围成一圈,轰轰闹闹的。
仔细一听,有人骂道,"王志阳,你娘是不是被你爹气死的? 因为你爹跟个男人好?"
"才不是!你别从那造谣生事!让开!"儿子气愤的声音。
"我们都看见你爹经常跟个男人来接你。就是,就是,你爹跟男人好!你有个男人娘!哈哈哈。。。。"
周围一阵嘲笑声。
"不许你说我娘!不许你说我爹!"儿子抓狂的声音。
"哎哟,王志阳,你敢打我?好!兄弟们,给我打他!"然後一团乱。
"小拾,你儿子要挨打了,你还不过去帮忙?"待翼著急了,作势就要冲过去。
我拉住他,"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事,如果大人插手的话,只会让形势恶化,不仅不能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会让被质问的孩子更受嘲笑,瞧不起。"
然後,我看著那群乱作一团的孩子,一字一句的,"要想不挨打,就要使自己变强。只有自己变强,才不会被人欺负!"
待翼诧异的看著我。
我笑笑,为了这个教训曾经我可是付出过惨痛的代价。"我儿子,不会是弱者!"
待翼看了我好一会儿,冒出一句,"有时候,我真不懂你!"然後转过头,和我一起看向那帮孩子。
我心里苦笑,你有经历,我亦有一番经历哪!
过了一小会儿。
"王志阳,你还敢打我不?"
"敢!"
‘嘭'‘嘭'两声。
"王志阳,你还敢打我不?"
"敢!"
‘嘭'‘嘭'两声。
"王志阳,你还敢打我不?"
"敢!"
‘嘭'‘嘭'两声。
就这样,又是几次重复的对话。
最後,"大哥,我们走吧,这小子死倔死倔的,不用理他,量他以後也不敢了。"
"哼!王志阳,这次就这麽算了。记住,以後我就是骂你,你也不许回口,不然,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走!"
"你胆小鬼,有种你跟我单打呀?"我儿子仍是不服气。
"你找打!"
"大哥,走吧,别理这死小子,狗剩他家今天杀猪了,去他家肯定有肉吃,是不,狗剩?"那个孩子劝阻道。
"是,是,大哥,走,去我家!"另一孩子的声音。
"哼!"
然後,一大帮孩子三三两两一会儿的功夫就散了。
土道上就只剩下我儿子,儿子捡起掉到地上的书,顺手拍掉灰尘,低著头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在走到拐角时,儿子抬起头发现我们站在那里。
儿子只是定定的望著我们,没有说话。
待翼走到儿子身边蹲下,用手绢给儿子擦掉脸上的血渍。
儿子还是定定得看著我。
我走到他面前,转过身,背对他,"上来吧!"
儿子缓缓把手伸到我颈前,然後趴到我背上。
路上,三人无语。
"爹!"儿子轻喊一声,"我不要再被人打!"
我"嗯!"了一声。
"爹,"儿子蹲了一下,"我想学武!"
我又"嗯"了一下。
儿子见我不语,也不再作声。
"我明日就让人给你寻个好武师来。"我突然开口。
"嗯!"唤作儿子‘嗯'了,不过这‘嗯'声里透著一丝欢喜。
然後,又是沈默。
"爹,"儿子再次开口,"你说,娘看见我们三个在一起,会不会高兴?"
"你说呢?"我反问。
儿子没有回答。
"你现在幸福吗?"我问儿子。
儿子想了想,"虽然娘不在,可是爹对我很好,比爹在酗酒赌博不理娘和我之前,还要好。"然後转了下脖子,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看待翼,"他(待翼)对我也很好。"儿子犹豫了一下,然後坚定的,"爹,我现在很幸福!"
我心中放心一笑。
"待翼,你现在幸福吗?"
待翼大咧咧的,"现在有吃有喝又有钱,我怎麽敢喊冤?"感到我们父子二人的目光,转过身, 看向我们,"当然,最最主要的,是有小拾和小阳在身边,这才是世上最最幸福的!" 说完对著我们灿烂一笑。这一笑让我的心暖暖的、甜甜的。
"儿子,爹现在也非常非常的幸福。你说,惜云知道,我们三人现在这麽幸福,她会不会为我们高兴?"
"娘会祝福我们的!"儿子认真的说道。
"对,惜云会祝福我们的!祝福我们永远幸福!"我喃喃的说出自己的心声。
"儿子,想不想再有个爹,再有个像惜云那样照顾你、疼你、宠你、爱你的爹,当然他不是女人,也不会洗衣烧饭,更不会处理家务。。。"
一旁的待翼觉出不对,反应过来,然後一步一步紧紧向我压近,"你说什麽!王──冬──拾──,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好,我也忍你多时了,今天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我就。。。"
一声细如蚊叫的"二爹!"让我们二人一震,难道是我们幻听了?我和待翼都用眼神询问著对方。
又是一声"二爹!",虽然声音仍是很小,但是我们确是实实在在的听见了。
待翼笑了,笑得那麽开心,笑得那麽真切,笑得,笑出一颗晶莹的眼泪,滑过脸颊。他偏过头,"好,好,小阳!"过一会儿,又突然大笑,笑中带著哭腔,用声音掩埋心绪,"小屁孩,小臭孩,叫就叫嘛,作什麽那麽动情?"
转回头来,眼圈红红的,扯住儿子的脸颊,高兴的道,"我也 有儿子了!我也有儿子了!"
"呜呜唔唔。。。"儿子出不了声。
放开儿子,来到我另一侧,张嘴就是一阵猛咬。我倒是忘了,这个待翼呀,他呀,情绪起伏一大,就爱咬人,逮那儿咬哪儿,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唯一分的,就是咬人对象,那就是我,也只有我。
夕阳下,土道上,一灰衣男子身後背著一男孩,旁边 一青衣男子张牙舞爪,扑向灰衣男子,灰衣男子左闪右闪,动作笨拙,只有躲闪之力,无反攻之势。
※※※z※※y※※z※※z※※※
老王,此成家非比成家,成家,顾名思义,成为一家人。
我个人认为, 生於官宦富贵家的子女,父母一般不愿其子女学武,认为只有粗人、穷人、没有文化的人才会学武,把学武作为一种出路,将来借此寻求工作,被聘用为侍卫保镖之类的,一生不会有所作为。父母多愿其子女继承家业。大家把这作为这个时代的架空设定也行。
第十六章
为儿子招到一名武师,每日清晨和傍晚晚饭後指导儿子功夫。
日子如山涧溪水般恬淡安静。
我心里却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
向上爬,上方是太守,想要继续,只有清除正上方的障碍,为自己夺得下一攀附点。
从哪儿下手?
太守的主簿──许子康。
看著许子康出了家门,带著礼品,我来到许子康家门外。
门口报信儿的见我衣著华丽,不是普通人,"公子,您找谁?"
"麻烦转告许大人,就说我东守令王冬拾求见。"
"啊,原来是东守令大人!不巧,我们老爷刚刚出门,要不,您等会儿,我去问问我们家夫人?"
"好,那就麻烦小哥了!"挑的就是这个时候,当然知道你们家老爷不在。
"大人那儿的话呀!为大人跑个腿,那时小的荣幸。那成,大人,您先等等,我这就去请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报信儿的呼呼的跑了出来,"我家夫人说,老爷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大人若是不介意,先进府等等!"
"那好,既然都来了,就不妨等等。那就请小哥给带个路!"
"大人,请!"
许府整体看起来不是很大,建筑装潢够不上华丽,比起我的府第差了一截。这一看,心下有了几分计较。
来到厅堂,许夫人已在那里等候。
我上前给许夫人施礼,"王冬拾给夫人请安!"
许夫人赶紧起身站了起来,"王大人,您这可是折杀妾身了,合著礼节该是妾身给王大人请安才是!"
我们双双落了坐,我开口道,"许夫人,这话可怎讲?按年纪,主簿大人年长於我,我该称他一声‘大哥'才是,那许夫人也就是我的嫂子,弟弟给嫂子请安,才是合乎礼节,顺应辈分之仪。"
"王大人。。。"
"嫂夫人,我都称您一声嫂子,您就那麽见外,那麽不愿意收我这弟弟吗?"我状似悲叹。
"王大人,哪儿像您说的那样!能有您这样的弟弟,我高兴还来不及,怎麽会不愿意呢?"
"那好,我就称您一声嫂子,您就叫我冬拾,您看,行不行,嫂子?"
"好,"许夫人笑了笑,"冬拾,你许大哥刚刚出去不长时间,过一会儿就会回来。"
"也亏是许大哥不在,我才得以见到嫂子您呀!嫂子,一看您,雍容华贵,气质高雅,谈吐不凡,必是出身书香门第。"
"冬拾说笑了,嫂子哪有你说的这般。不过,娘家倒是世代官家,我少时也读过几年的书,识得几个字罢了!"
"嫂子一定是谦虚了。许大哥娶得嫂子这样的女人可是许大哥的福气呢!"我拿出准备好的礼物,"对了,嫂子,差点儿都忘了。今天过来是要问问嫂子,那黑珍珠粉可好用?"
"黑珍珠粉?"许夫人奇怪的问道,"什麽黑珍珠粉?"
"嗯,就是小弟我托太守夫人转交给您的黑珍珠粉哪?难道是嫂子忘了使用?"
许夫人愣一下神儿,然後平静的,"冬拾,告诉我,这是怎麽回事?"
我笑笑,"是这样的,一个朋友从很远的外地回来,带几小包稀少珍贵的黑珍珠粉,说是助颜效果非常好。我一听,既然稀少珍贵,又有助颜效果,那一定要买下来,孝敬太守夫人及嫂子您。"
"那日,我带上准备出来的两包黑珍珠粉,来到太守府上。见到太守夫人,我把用法及效用给太守夫人一说,太守夫人很是高兴。我便把准备好的两包分出一包交给太守夫人。太守夫人看我手中还有一包,便问,‘这包也是黑珍珠粉吗?'我答道,‘是啊,这包是准备送给嫂子您的。'太守夫人听了,马上就说,‘冬拾啊,你把这包黑珍珠交给我吧,我与许夫人交情不错,我转交给她吧,你一个大男人送已婚女人这种东西恐怕不便、惹人非议吧!'我一听,既然太守夫人跟嫂子有交情,那麽让太守夫人把这黑珍珠粉转交给嫂子您,再给您讲解一下功用,岂不比我方便?於是我便把剩下那包黑珍珠粉也交给了太守夫人。"
我瞄了瞄许夫人的脸色,见她很是恼怒,惊讶了一下,问道,"嫂子,怎麽了?"
许夫人压了压火气,"冬拾,不瞒你说,我与太守夫人很少见面,哪儿来的什麽交情可言?那包黑珍珠粉怕是让她留下了吧!"
"啊?"我也气愤的,"太守夫人怎可说话食言?在怎样,许大哥也都是太守大人的得力助手、心腹,也不怕被太守大人知道,责怪她失了分寸?"
‘哼哼'许夫人冷笑两声,"是谁告诉冬拾,你许大哥是太守的得力助手、心腹?‘得力助手',你许大哥倒是,为太守处理府里大小事务,费尽脑汁,亲力亲为,可‘心腹'?太守可曾把你许大哥放在心上过?有了好处,可曾想得分你许大哥一份?别说那黑珍珠粉一事太守夫人不会知会太守,即便是太守知道了,又能怎样?太守肯本就是把你许大哥当成一只为他卖命的狗!哼!我看连只狗都不如!即使是只狗,狗还会得到主人施舍的骨头呢!可你许大哥得到过什麽?"
突然感到自己的失言,许夫人轻咳了一声,尴尬的笑了笑,"冬拾啊,瞧我刚刚都说了些什麽?你别让心里去,嫂子有时候说话没了分寸,你别介意!"
我赶紧找话题岔开,我把礼包往前一推,"嫂子,您别动怒,为这麽点儿事儿不值得!还好,我手里还剩一包,这不,想著嫂子,怕那一包嫂子不够用,就带了过来。这次,嫂子您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许夫人拿过礼包,看了看,"这,这可怎麽好意思呢?"
"小弟孝敬给嫂子的,什麽好意思不好意思的。只希望嫂子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了,冬拾,谢谢你了!"
"嫂子,哪儿的话呀!"我笑呵呵的,"哦,对了,刚刚与嫂子提过的那事儿,可别跟许大哥说啊!免得让许大哥心里起了疙瘩,在太守府难做啊!而我也则更难做,许大哥不定怎麽认为我呢?以为我是个到处乱嚼舌根的人呢?他哪儿知道,我这也就是跟嫂子您碰巧话题一出才谈到的啊!"
"哼!你许大哥心里的疙瘩早就有了。冬拾,你放心,这种事我是不会跟你许大哥说的,若是跟他说,虽然他心里明镜的很,但是嘴里还是要说嫂子我气量狭小,竟是计较这些小事!当然,嫂子是更不会把你供出去的,谁敢说你乱嚼舌根?嫂子我第一个站出来跟他理论。冬拾是什麽样的人,嫂子我可是一眼就看得出。冬拾,你这弟弟我是认定了,等你许大哥回来,你留下,和我们一起吃午饭。"
"谢谢嫂子这麽看得起小弟我!哦,对了,我还是把这黑珍珠粉的用法与嫂子说说吧!"
许夫人高兴的点点头。
"用法是这样的,每次取出手指尖儿大的一份儿,加以蛋青和蜂蜜,搅和均匀,图於脸上,一炷香後即可洗去。要用温水。每三日一次。。。。"
讲著讲著就把许子康讲了回来。
许子康一进门便笑道,"王大人,今日怎麽来访?"
"子康,我已认冬拾做小弟,你就别一口一个‘王大人'的叫了!"
我笑道,"还是嫂子爽快,许大哥你不会嫌弃我这小弟吧?"
许子康看了一眼许夫人,转过来,"既然我夫人都已认了冬拾做小弟,我怎麽敢违抗?再说能跟东守令攀上关系,这可是我许子康的荣幸啊!"
"什麽荣幸不荣幸的!再这样说,冬拾可不敢再在大哥家里呆下去了!"
"好,冬拾!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的作冬拾的大哥好了。"
我甩开衣摆单膝下跪,"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好了,起来吧!"许子康把我抚起,让到座位上,"冬拾,近日来所为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