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孩子。"宁觉非失笑。"此事说来话长。我是逃出来的,请你带我走远些。"
解意听了,更是双眉深锁:"我看你一身是伤,难道有人虐待你?或者......强暴你?"说到最后,他的态度已是十分担心。
宁觉非轻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带我走,否则连你都十分危险。"
解意这时也觉得情况十分诡异,便不再多问,将他的湿衣一团,自"百宝囊"拿出一个塑料袋装了,再塞进袋中。
宁觉非看着这些来自现代的东西,真是倍感亲切。
解意先背上袋子,然后将他负在背上,起身欲走,却一时茫然:"我们去哪儿?"
宁觉非便给他指了方向。
解意背着他走走停停,累得满身大汗。幸好这两年他做摄影师,还把身体练好了些,否则哪里有体力背个大男人走这么久?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座小山上。
解意再也走不动了,只得找了个避风的山坳,把他放了下来,喘息着说:"咱们先歇一会儿再走。"
宁觉非觉得自己好多了,感激地对他笑了笑,坐起来道:"谢谢你,你休息一下吧,实在是把你累坏了。"
"那倒没什么。"解意四处打量着,总觉得这里很怪。"这里是不是什么电影城?你们是不是在拍戏?"
宁觉非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拍戏,你来到了古代。"
解意微微一惊:"你说什么?"
宁觉非冷静地问道:"你来的时代,是哪一年?"
"2008年,北京刚开完奥运会。"
宁觉非仰头望天,轻叹道:"我来的时代,是2058年。"
"那个......"解意停了停,随即便明白了。"看来是真的了。"
宁觉非缓缓点头:"是,是真的。"
解意看着他,半晌才道:"看来,你很吃了些苦头。"
"是啊,我没你幸运。"宁觉非微笑。
解意缓过劲来,只觉得越来越冷,连忙去收集了些枯枝,随后从袋中掏出打火机,在宁觉非身前身后点燃了两堆火,然后自己也尽量靠近火堆。
宁觉非瞧着他手中的打火机,只觉得好笑,问他:"你还带了些什么?"
解意也笑:"我是去K2的,你也知道那地方吧?"
"当然知道。"宁觉非骄傲地道。"乔戈里峰,我当年登上去过。"
这时,解意已恢复了冷静镇定。他伸直了修长的双腿,对宁觉非一竖大拇指:"佩服。"
然后,他耸了耸肩,笑着说:"我带着好几台相机,一台笔记本电脑,卫星电话,还有一大堆药,主要是治感冒、发烧、咳嗽什么的,我看你倒是用得着。当然,还有钱和信用卡,我有人民币、美金、欧元......"说到这里,他哈哈大笑。
宁觉非也笑了起来:"你那些都不管用,我身上倒有些散碎银子和一张银票。等休息好了,我们往前面的镇上去,给你买点衣服。不过,你穿得这样少,只怕得自己先吃那些药了。事急从权,咱们挤一挤吧,你过来。"
解意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此时也知道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于是便移身过去。
宁觉非解开了身上的羽绒服,将他尽量裹住。解意双手努力将衣襟在身前拉,宁觉非便紧紧抱住了他的腰。二人虽是初见,此时却心有灵犀,动作自然而然。
一件厚厚的宽大的羽绒服勉强裹住了两个人。解意一手拽着衣服,一手不断往火里加添枯枝,口中却问:"我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山火?"
宁觉非身体极差,这时觉得很疲倦,便将头枕上了他的背,微笑道:"不会的,这里没有密林。"
解意微微躬身,承载着他,随口问着:"这儿是什么年代?公元几年?"
"我不知道,历史书上没有这个时代。"宁觉非闭上了眼睛,喃喃地答着。
"那你说,我们还回得去吗?"
"你也许可以,我多半是不行了。"
"为什么?"
"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我的身体却不是我的。"
这话颇有玄机,倒像是老和尚打机锋,解意却一听就明白了:"哦,原来你是转世的。"
"是啊。"宁觉非的脸上慢慢漾起了一缕微笑,缓缓地道。"你是哪儿人?"
"上海。你呢?"
"北京。"
"嗯,在这儿我们应该算是老乡了。"解意抬头看了看这陌生的地方,心里却一点恐慌也没有,非常安静平和。是因为背上的这个男孩子吗?
宁觉非又要昏睡过去,却顾念着面前的这个人会冷,硬撑着说:"我们这样子下去不行。"
解意却似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笑着,慢慢地道:"我刚才忘了,我还带了个睡袋。"
宁觉非沉静了一会儿,接着笑了起来。
解意感觉得到身后人笑得浑身发颤,显然快活之极,自己也笑了起来。
有种感觉,只有同类才会彼此明白。
他真没想到,落到了这个诡异的地方,这个不知名的年代,居然会碰到同类。
他微笑着站起来,过去从"百宝囊"中扯出了睡袋,在火边铺了开来。
宁觉非看着他。在清亮的天光下,他身着毛衣和衬衫,整个人显得挺拔修长,一举一动都十分性感潇洒,眉宇间气质儒雅温和,散发着淡淡的使人感到宁静的味道。此时,他穿着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服,温暖的气息一直沁入心间。
解意已颇有野外生活的经验,弄好了睡袋后,问他:"这里没有猛兽吧?"
宁觉非笑着点头:"这儿是这个国家的心脏地带,人口密集,应该没有猛兽。"
解意四周看了看,见这里十分僻静,感到很满意:"好吧,咱们睡吧,看来应该很安全。"
宁觉非一脸倦意,容色苍白,却仍然是眉目如画,青丝如瀑,有种十分诱人的魅力。
解意过去,帮他把羽绒衣裤脱下,扶他钻进了睡袋,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睡袋里装着两个人,便显得颇为拥挤。
二人略一犹豫,彼此看了一眼,便抱在了一起。
宁觉非感受着他温暖的匀称的身体,心里忽然一热,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如潮般涌了上来。他竭力抑制着,悄声问道:"你叫什么?"
解意环抱着他仍然泛着些微凉意的身体,觉得心中微微牵动,如春水徐徐漫过。他轻声答道:"我叫解意。你呢?"
"我叫宁觉非。"
解意轻轻地笑了起来,声音醇和地说:"幸会。"
宁觉非也笑,缓缓地道:"看来,我们要相依为命了。"
"我看也是。"解意低低地道,眼中满是笑意。
二人的手都是一紧,将对方牢牢抱住。他们的唇渐渐靠近,终于吻在了一起。
这时,在他们的头顶,出现了一颗巨大的慧星,拖着长长的慧尾,一直高悬空中,久久不去。
临淄的星象官在史册上重重地写下一笔:"有赤气出九天,如亘降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