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看斜阳(穿越时空)————满座衣冠胜雪[中]
满座衣冠胜雪[中]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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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觉非哈哈大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间人人生而平等,岂有贵贱之分?游玄之,你自诩出身名门,又是国丈,身份高贵,若我将你交给这许多人当作玩物,你却又如之奈何?"说着,他伸手向周围的北蓟骑兵一划。
北蓟军中有许多人都听不懂南楚话,此际均是沉默无语,不动如山,气势咄咄逼人。
游玄之大怒:"宁觉非,你要有种便与我单打独斗,一决生死。"
宁觉非嗤道:"已经打过了,你已经败了。"
游玄之心中一惨,回手便将刀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凛然道:"士可杀,不可辱。"
宁觉非的神情却恢复了平静,微笑着说:"游元帅稍安勿躁,宁某既不杀你,也不辱你,刚才已说了放你离开,自是言出必行。"
游玄之却是不信他有如此好心,以为他是欲擒故纵,耍弄自己,只是怒视着他,却一言不发。
宁觉非猛一挥手,北蓟骑兵令行禁止,立刻闪出了一条通道。
宁觉非脸上带笑,对游玄之做了个"请"的手势:"游元帅,你走吧。"
游玄之却没有动,冷然道:"宁觉非,你又想玩什么阴谋诡计?我却是再不会上你的当。"
宁觉非大笑。他那俊美的容颜在阴沉沉的天色中犹如阳光般灿烂,浑身都似散发着耀眼的光芒,配着神骏非凡趾高气扬的火红色宝马,仿佛神祗一般,令人神为之夺。
一阵酣畅淋漓的长笑之后,他朗声道:"游元帅,游大人,你有胆量死,没胆量走吗?我现在给你机会,你若不想走,尽管一刀割了脖子便是。"
游玄之听到这里,知道机不可失,虽不知宁觉非在发什么疯,但确确实实是要放他走。想到此,他再不迟疑,放下刀,一带马缰,便纵马窜了出去。
宁觉非看着他狂奔而去,一直笑吟吟,似乎极是愉快。
大檀明策马走到他身边,不解地问道:"将军,真的要放他走?"
宁觉非笑着点头:"他带出来的十几万人全军覆没,自己却单骑逃回,南楚朝中有的是不肯放过他的人,倒要看他怎么受辱,那些人的花样可比我们要多得多了。"
在他心里,这个原因只是其中之一。游玄之此次大败,在南楚一定声名扫地,不杀他并不会给北蓟带来更多的危害,但如果杀了他,南楚再派一个他们不了解的新的领军统帅来,只怕不易对付,而且游虎和荆无双也再无投降的可能,一定会与北蓟决一死战,这两位名将对付游牧民族的骑兵颇有经验,届时反会给北蓟军队造成更多的损伤,所以他决定放游玄之离开。这些考量,自然不必对别人一一解释。

大檀明听完他的话,立刻明白过来,顿时仰头哈哈大笑。
周围的北蓟骑兵见两位将军笑得如此开心,也都笑了起来。

荆无双在飞狐口空等了数日,既攻不进去,也没有等到南楚的大军。他派去探查的数个小队均一去不返。形势越来越不妙,他在帐中坐立不安。
第54章

荆无双在飞狐口空等了数日,既攻不进去,也没有等到南楚的大军。他派去探查的数个小队均一去不返。形势越来越不妙,他在帐中坐立不安。
赵伦本是豪气万千,一直没把北蓟放在眼里,对宁觉非也没有什么敬畏之情,这时也有些坚持不住了。
"将军,我们撤吧。"他试探着说。
荆无双也有此意。他走出帐外,看着不远处被火焰烧灼过的城墙,看着上面的斑斑血迹和凹凸不平的击打痕迹,看着城头上高高飘扬着的鹰旗,终于下定决心,命令全军撤退,回头去与中军会合。
他的军队训练有素,此时并无混乱,一队队地列成战斗队形,缓缓退出了战场。
飞狐口的守军看着南楚军队撤走,一时并无动静。
荆无双率军堪堪走出三十余里,忽然只听号角声声,从四面八方响起,飞狐口也是战鼓齐鸣。南楚军人人色变,相顾骇然。
他骑在马上,游目四顾,只见远方尘头大起,无数骑兵向他们疾驰而来,有的一身黑衣,黑巾蒙面,有的全身贯甲,闪闪生光,却均透着诡异和凶狠。大军中飘扬着数十面旗帜,却是张牙舞爪的鹰旗和"宁"字大旗,更让南楚众人心生畏惧。
与此同时,飞狐口四门大开,5万骑兵如潮水般涌出,向南楚军的后队包抄而来。
从四面冲来的千军万马中,最显眼的当属一匹极其神骏的红马,马上人容貌骏美,身着黑色劲装,手中握着青色长刀,显得极是威武。
荆无双看着他,手中握紧了长枪,叫道:"结平夷万全阵。"他身旁的传令兵立刻舞动五色小旗,指挥全军布阵。
宁觉非见南楚军一队队穿梭来去,迅速布好了一个阵式,倒有些玄机。他不识五行八卦之术,但此处乃平原之上,己方有十万铁骑,再加万名鹰军和雁骑,对付敌方十万步兵,别说打,困都要将他们困死。

他勒住马,正要说话,几支长箭已破空飞来。

赵伦一见他便怒火中烧,闪电般张弓搭箭,向他射去。
荆无双见他擅自行动,却来不及阻止,不由得怒视了他一眼。
宁觉非挥刀疾劈,将数支利箭尽数斩断。一看那独特的箭镞,他便知此人就是当日在燕屏关外射伤自己的正主儿。
他冷笑一声,举刀一挥,命令道:"冲阵。"
荆无双看着敌人的重甲骑兵一波一波地向自己这方冲来,一阵去复一阵来,越来越狠,越来越快,已知今日不能幸免,只有死战到底。
他父亲扫北将军荆太沧当年创制来专门对付北蓟骑兵的"平夷万全阵"含有五行八卦之术,推动起来变化万方,但必须事先布阵,并利用地势之利。这时事起仓促,而且地处大平原,正宜骑兵驰骋,却不利于步兵防守,尤其是这次发起冲击的北蓟重甲骑兵已经与过去完全不同了,因此这个神奇的阵法也只能延缓敌人往阵内的推进速度,却根本无法阻止。
南楚军在阵中往复来去,弓兵不断向敌人放箭,枪兵枪尖朝外,企图刺杀敌骑。然而对面北蓟的双层重甲,却大部分均告无功。
"穿云箭"赵伦的强弓却大异常人,身边跟着他的数名随从,替他背着上千支箭,随射随递,绝不间断。他三箭齐发,九箭连环,箭头皆是精钢所铸,穿透力极强,竟是箭箭穿透敌人的重甲,向前冲锋的北蓟骑兵不断倒撞下马。南楚的兵勇本来被北蓟的军势所慑,这时见状,登时志气大振,竟尔稍挫重甲骑兵的冲击势头。

宁觉非观看了一会儿整个战场的形势,便将眼光投向了赵伦。看了片刻,他猛地催马上前,直扑入阵中。

他的人与马都没有铠甲,南楚士兵的箭、弩和长短兵器全都招呼过来。

宁觉非一招"风狂雨骤",便将所有兵器悉数削断。"烈火"去势甚劲,南楚兵勇抵挡不住,纷纷被撞开。

宁觉非破阵而入,却是直奔"穿云箭"赵伦。

赵伦面对他的汹汹来势,并无惧色,仍是冷静沉着,三箭齐发,连珠而出,顷刻间便已发出数十只箭,如暴雨倾盆般向宁觉非罩去。
宁觉非舞刀而进,将来势凶猛的箭矢尽皆斩成碎块,一人一马已如狂风般冲至赵伦身前。
荆无双远远望见,长枪一摆,连挑数十名北蓟骑兵,策马直向这边奔来。
宁觉非气势如虹,离着赵伦还有三丈,便已挥刀劈去。瞬息之间,"烈火"竟已冲到赵伦马前,张口便向他的马咬去。
赵伦万万料不到他来势如此之速,左手仍举着弓,右手连忙自腰间拔剑,连弓带剑一起向他的刀迎去。

宁觉非刀势不变,犹如泰山压顶,直劈而下。
鹰刀势如破竹,无声无息地劈断了铁胎硬弓、青钢长剑,随即劈进赵伦的身体,自右肩斜斜而下,一直砍到胸腹之间,差点将他的身体劈成两半,鲜血立即狂喷而出。
赵伦惨叫一声,落马而亡。
四周的南楚兵丁见到这一幕,无不气为之沮,斗志大挫。
赵伦的数名随从见状,顿时失声痛哭,有的扑上来与宁觉非拼命,有的扑过去抚尸大恸。
宁觉非没有再下重手,只是以刀背将几名军士砸晕。虽不断有南楚兵丁涌上,却已无足轻重,他信手招架,总是一招便断人兵器。渐渐的,南楚军既惧他兵刃锋锐无比,更惧他气势逼人之极,竟是栗栗而危,不敢再全力扑上。
荆无双万万没有料到,宁觉非仅一招之间便取了赵伦性命,顿时目眦欲裂,大喝道:"宁觉非,你这个无耻的恶贼。"他竭力想杀来与宁觉非拼命,却被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北蓟铁骑所阻,一时却赶不过来。
宁觉非听到喝骂,转头看向他,见他已身中三箭,却仍神勇之至,手中的长枪舞得犹如一条金龙,威猛无比,接连将北蓟重甲骑兵挑落马下,没有铠甲防护的雁骑和鹰军也不断伤在他的枪下。
离荆无双不远的地方则是手挥双锏的陆俨,只见他已是浑身浴血,却是大呼酣战,毫无惧色。
宁觉非环视了一周,登时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孔,那些都是当日卧虎山上的兄弟。这时箭如飞蝗,甲兵如虎,他们个个都是危如累卵,却并无畏惧,人人一见到他的眼光扫过来,便立刻瞪视着他,眼中全是痛恨,再无昔日的情义。
他轻叹一声,忽然纵马冲出去,传令变阵。
只听数声号角响,北蓟的铁甲阵中忽然出现了一些松动。
荆无双立时察觉,见机不可失,长枪一摆,便率军杀出重围,向西南方向奔去。
宁觉非放走了荆无双、陆俨和大约一半的南楚军后,随即下令合围。剩下的南楚官兵见大势已去,又听北蓟军中大喊:"放下武器,一概不杀。"于是斗志全消,尽皆投降。
荆无双率四万余残兵昼夜行军,企图与游玄之的大军会合,却只在泸轱岭外看见满地的残旗、血迹和断折的兵器,心中一阵发冷,已知这一支军队凶多吉少。这时他再无犹豫,立即率领军队回转燕北。

南楚另外那六路军队被北蓟轻骑骚扰不休,胆战心惊,一路结成方阵,两边堑地而行,速度极慢,这时才走出了一百里地。
游玄之单骑逃回燕屏关后,立即传令这六路军队全部撤回关内,南楚将士立即如蒙大赦,掉头的速度却是很快。
等荆无双率数万兵马回到燕屏关下时,游玄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宁觉非的兵势,自己率领的十五万人全军覆没,他只有十万人,却怎么可能安然逃生?虽然仍下令开关,放他们进来,心里却已生了无数疑惑。
五日后,北蓟重兵压境,兵临燕北城下,却并未发动进攻,似乎只是陈兵示威。七郡关前都高高飘扬着鹰旗和"宁"字大旗,南楚军望而生畏,纷纷暗中传说着宁觉非的名字。

南楚发动的这场战争仅仅不到两个月便遭到惨败,损兵折将,二十余万人或死或伤或被俘,消息传回,临淄举朝震动,南楚哀鸿遍野。
章纪立刻发难,猛烈抨击游玄之的战略战术,指责他此次损兵折将,惨败而归,不但有失朝廷脸面,而且已经动摇国本,强烈要求将他革职拿问,随后,他力主迅速改变国策,与北蓟媾和,合攻西武。
朝中立时分成两派,再次互相攻讦。
章纪一系除了严厉责问游玄之的进军策略外,还有人对荆无双表示怀疑,不少平时最擅长写"之乎者也",自诩锦心绣口的文臣更提出了他与宁觉非的关系,质疑他对国家的忠诚。
由于南楚历来重文抑武的国策,武将始终比文臣的地位低,游玄之本就窝火,这时在明发的邸报上看到种种议论,更是气炸了肺。对于荆无双,他本来心中也有疑虑,但自己的儿子娶了荆无双的妹妹,这层关系是再也撇不清的。而且,荆无双现在本来也属于他这一系,乃是生力军,将来他与宁觉非的关系只怕也有大用。于是,他上书力保荆无双,称赞护国将军智勇双全,在北蓟大军围攻的时候临危不惧,力战不退,最后率军杀出重围,保住了南楚的数万精锐,实是功不可没。
淳于乾暂时没有表态,内心却十分沮丧,眼前不时晃动着宁觉非那双冷冽的眼睛和唇边讥讽的笑意。他并未申斥游玄之,只是下旨要他整顿兵力,坚守燕北七郡,然后再回朝述职。
宁觉非一战成名,不但"烈火将军"的美名家喻户晓,就连神威、远威两军也被北蓟军民亲切地称为"宁家军"。
就在他指挥二十万大军在燕北七郡威慑之时,蓟都派来的特使却飞马赶到,给他带来了澹台牧的圣旨和云深的信函,都说西线战事吃紧,要他速速前去增援。
西武大军的战力斗原本便与北蓟不相上下,两军在嘎斯山脉中展开了激烈的血战,数十天下来,均死伤了十余万人马。
北蓟的天威和武威两军听闻南线大捷,一时求胜心切,企图将西武大军一举围歼,结果放弃了宁觉非在战前以建议的方式提出的作战方案。他们调动兵力时部署不当,以致战线过长,首尾不能呼应。
独孤及趁此良机,声东击西,引开两军锋锐,继而集中优势兵力,顺利突破了七道山口,遂得以深入北蓟境内,向蓟都急速挺进。
西疆防线一被突破,澹台德沁便率天威军自后猛追,而鲜于骥不敢轻离边境,率武威军继续镇守在嘎斯山脉。
宁觉非事先在各地部署好了二十万人,就是为了防备这类事情的发生。这时,澹台牧留下十万人马防守蓟都,自己则亲率十万重甲骑兵前去迎战。
两军目前在距西武七百余里,离蓟都千里的大城萨车对阵。按双方骑兵的脚程算,应该已经接战。
宁觉非接信后,先在燕北七郡之外故布疑阵,并留下十万骑兵退守,以备不测,随后便立即率领十万大军星夜兼程,赶往萨车。
游玄之和荆无双见北蓟退兵,却都认为是诱敌之计,虽然燕北七郡尚有三十余万人马,却仍是关门紧闭,不敢出击。
宁觉非自捷径越过断魂谷,到达萨车城外的草原之时,北蓟与西武的大军正在激战。
数十万骑兵绞杀在一起,战事十分惨烈,到处都是人与马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半枯的野草,受伤倒卧的马不断地长声惨嘶,兵器相撞声,士兵的大声叱喝声,杂乱地响彻原野。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苍茫,澹台牧率领的军队与三倍于己的敌人主力决战,渐渐不敌独孤及,已呈败相。
宁觉非下令军中每人点起两支火把,随即飞骑冲上。
暮色中,两军正在激战的将士忽然见到大队人马手持火把,飞速驰来,暮色中如火龙翻卷,声势惊人,均是惊疑不定。
未几,便看火焰映照着的鹰旗和"宁"字旗猎猎飞舞,北蓟士兵立刻纵声欢呼:"烈火将军来了。"
西武军却不知北蓟的这支援军究竟有多少人,顿时心中微生惧意,阵脚稍乱。
宁觉非一马当先,率鹰军和重甲骑兵直冲西武中坚。独孤及指挥大军迅速围上。宁觉非九次陷于阵中,皆力战而出,复又返身杀回,鹰刀挥处,势不可挡。
这时,宁觉非的副将大檀明尊奉他的将令,率雁骑与澹台牧合军一处,再分从左右两翼向西武军猛烈反击。
驻守萨车的将军闻知援军已至,遂四面鸣鼓,开城杀出。城中居民也乘势呐喊助威,无论老人还是半大的孩子,均纷纷上马,挥刀跟进。
北蓟军民气势大盛,独孤及审时度势,立即下令全军后撤。西武军虽败不乱,万箭齐发,射住阵脚,缓缓而退。
宁觉非立刻下令收兵,暂不追赶,休整一夜。
澹台牧本也勇武过人,虽亲临阵前,却并未受伤。宁觉非指挥军队救死扶伤时,他去抚慰了萨车军民,随后二人才见了面。
宁觉非受了十几处外伤,却并不严重,这时已包扎停当。澹台牧关心地问道:"宁将军,你的伤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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