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叫什么穿越!(下二) 格蕾思琳
  发于:2008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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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罗家大忙,人人掩面而泣,顾着收拾细软,临别前说些依依不舍的话,道一声珍重。
我和管家几人,把罗家一箱箱金银财宝埋在了僻静的地方,以备往后东山再起。
其余的东西搬得动的搬,搬不动的砸,怎么也不便宜了西陶那伙强盗!
走出罗家的一刹那,我望了望头顶上的牌匾,做有钱人的梦想,再一次地落空了。
虽然生活让我失望,但我不绝望,我是NANA,是坚韧的野草,打不死的蟑螂。
总有一天,我要大摇大摆地回来,一手揽着我的金银财宝,一手抱着我的小恶魔,当史上最风光的穿越小受!
落难
不出我的预料,西陶军队果然在罗府解散后的第二天凌晨发动了总攻,全城官兵拼死抵抗,杀敌的呐喊声响彻了半边城,敌人每前进一步,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以尸体铺路杀上了城墙。午时许,饱经摧残的城门终挡不住攻城锤的撞击,在一声巨响中轰然倒下,西陶如潮水般涌入,隆隆的铁蹄长驱前进,大势已去。
北蓟士兵视死如归,拼战到最后一刻,部分将士退守城内,与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顿时满城血雨腥风,寸土必争,惨烈悲壮。
一直杀到天边残阳染成血色,最后一名北蓟士兵倒下了,战斗才宣告结束。
至此,守城官兵七万余人,没有一名逃兵,没有一个降者,全部献身给了这座城。
斜阳夕照,映红了一张张沉默的脸,倒在地上的这些人,不管来自北蓟还是西陶,注定魂断他国,再也回不了故乡。
我和他们一样,流浪在这个遥远的时空中,回不了家,找不到方向。
瑟缩在城隍庙的角落里,和滞留在楚都的难民挤在一起,感觉冬天的脚步渐渐临近,身上的粗布衣挡不住寒意,只好找一把稻草盖住身体,吸了吸快要流到嘴里的鼻涕,手抱着膝盖蜷成球体,在冷颤中等待着黎明。
如果告诉你这就是穿越的真相,不知道还会不会有那么多的同人女疯狂地想要往这火坑里跳?还是说就我天生倒霉,其他人一穿越都封王拜相霸占后宫,要么就是有温柔小攻在身边大宠特宠,惟独我,小白不像小白,强受不像强受,落得个不咸不淡不黑不白,搁在这里像只流浪的小狗。
唉,不想不怨不恨不恼了,该怎么着怎么着,找周公下棋去......
第二天醒来,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第二天了,感觉像睡了一个世纪,偏偏周围的景象没有改变,只是人都走光了,可能都外出觅食去了。
我也得出去找点事做做......
哎呀,头好重,重得像块石头,又昏又沉,刚抬起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赶紧又搁了回去。
伸伸摸摸额头......妈呀,可以煎鸡蛋了。
想来我最近锦衣玉食惯了,抵抗力有所下降,一阵风寒就把我吹成这样。
不行,在我还有意识之前,得找个大夫看看,不然昏死在这里没人管。
我艰难地撑站起来,扶着墙一步一踉跄地往外走,城南有个孙大夫,之前是我的私家医生,希望他看在我平日里对他不薄的份上,帮我看看病,施点药。
就这样一步三停地走上大街,实在不行就靠着墙歇歇,这一喘气不要紧,定睛一看,老天!
我是不是昨晚参加"快男超女"什么的一夜成名了,怎么满大街都贴着我的玉照???
眯着眼再仔细一看--不好!玉照下面还有"通缉"二字,找到我的赏十担粮食!
好在我还没烧昏脑袋,不然准屁颠屁颠地揭下"通缉令",跑去告诉西陶兵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我,让他们赏我十担粮食,呵呵,到时候脑袋是怎么搬家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骤然有了几分清醒,从路旁的泥沟里抓起一把泥,往脸上涂点抹点,要多丑有多丑,再把头发弄得蓬松爆炸,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当通缉犯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着眼睛走......呸呸呸,再也不要有第三回了!
乔装完毕,我累得就快趴下了,这一病一吓,体力消耗了不少,几乎没力气站着了,看看城西,离孙大夫家还有好远;望望城东,回城隍庙也不可能了。
就这样搁在路中间,进退两难,干脆坐下来,从怀里拿出个馒头,或许吃了这个馒头就有力气往前走。
这是从家里带出来的最后一个馒头了,虽然又冷又硬,但它是我活着的希望,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一样,不到关键时刻是不能吃的,但是现在,顾不着了。
刚要把馒头送到嘴边,迎面看见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盯着我......的馒头。
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饿得皮包骨头了,整张饥黄的小脸仿佛只剩下一双深陷的大眼睛,水珠儿在里面打着转,却不见流下。
不要这样......我最看不得小孩这样盯着我了,我也饿呀,我也需要这个馒头。
我狠下心不去看她,转过身背对着她,可仍觉得锋芒在背,刺得我良心发疼。
唉,好吧,谁叫我是个好人,好人都要吃亏的。
我把馒头掰成了两半,转身分一半给她,谁知馒头还没到她手上,小巷里竟然钻出十几个小孩,跑出来一阵哄抢。
"别抢!别抢!"
场面极为混乱,我忙着制止他们,竟没听见后面传来阵阵马蹄声。
"哎呀!"
手一滑,馒头滚到了路中央,那名小女孩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就在这时,一头枣红色大马飞驰而来,转眼间就到跟前,眼看那马蹄就要踏上那小小的躯体,我大喊一声"危险!",竟不知死活地扑到那女孩身上--
一声嘶鸣,眼见马的前蹄就要踏扁我的肺,忽地又调转了方向落在了一旁,虽然停了下来,却是踉踉跄跄,马上的人差点从上面摔了下来,场面十分狼狈。
管他狼不狼狈,总算保住了小命,我松了口气,还没意识到更凶险的就在眼前。
马上的人稳住了身子,怒火烧红了脖子根,看清了地上我们两人,手里不知握了什么在半空飞舞了一下,"啪"地一声落在了我身上。
我凛冽了一下,火辣辣的疼痛好像撕开了我的皮肤在肌肉里燃烧,眼泪和冷汗齐齐打转,低头一看,一条丑陋的鞭痕留在了手臂上。
"干你娘的!凭什么打我!"我想我真的烧坏了脑袋,还没看清来人的架势,就把上辈子泼妇的本色尽显出来。
他后面的跟帮马上跑了过来,想把我拉走,却被他一挥手,又退了回去。
在他那匹高大的烈马面前,是一个吓得发呆的小女孩,和一只因受冻挨饿发烧被打而失去理智的小受,实力悬殊高低立见,我竟然还敢理直气壮地和他对峙着。
不由分说地,又是一鞭,打得我皮开肉绽,往后缩了一下。
那人看见我眼中的恐惧,唇边扬起了一抹既得意又鄙夷的冷笑。
这一笑让我怒火中烧,虽然我是受,但不见得弱,你冷笑,我也冷笑。
"看你一副以大欺小的模样,就知道你们西陶王是怎么治军的!"
马上的人似乎听得懂人话,眉头一皱,挥手又是一鞭。
"北蓟军进城的时候,他们的元帅下令三军不得扰民,驻守楚都半年,从未滋扰生事,城中百姓拍手称道......哎呀!再看看你们,一群群强盗......哎呀!知道为什么你们攻城时处处受阻吗,因为你们作孽太深,暴行过重......哎呀!只会派几个奸细,烧了全城的粮仓,断了百姓的口粮,害大家流离失所,街头挨饿......哎呀!告诉你们,今天你们得了城,明天别人攻城的时候,这城里的百姓都是人家的内应,齐心协力把这帮流匪赶走......哎呀!"
我一边挡一边骂,仍挡不住满身鞭痕累累,到最后毫无力气,倒在了血泊中。
身上很疼,心里却很痛快,宁可被鞭子打死,也不被一肚子气憋死,怎么说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大不了再穿越一次!
最后一鞭横空而来,打在我的胸前,打得我血肉横飞,"哐啷"一声,好像有什么跟着飞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我的玉,我的玉......
马上的人往地上一指,他身后的跟帮立即跑了过来,夺走了神玉。
混蛋!还给我!那是小恶魔给我的!
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任我的手伸得多长,也勾不着那人的脚步,我崩紧的身体在最后一丝力气用尽之后,犹如断线的木偶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插菊花
噩梦,无休止的噩梦。
身体像掉进了炼炉里,烫得我快要熔化,身上殷红的鞭痕化成一条条缠绕的毒蛇噬咬着全身,意识被蒸腾成无数个惨白的气泡,轻飘飘地往上升,只剩下一个空壳往无底的深渊沉沦,沉沦......
从滚烫的沸点,一直沉到了冰点,我怀疑是不是下了地狱的最底层,全身上下冻得僵硬,连血液都凝固在血管里,没有一点暖气和活力。我睁开眼睛,四周一片灰蒙蒙,像是黄昏,又像黎明,一个冰冷无边的空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立在一块镜子前,看着里面的自己,白衣,长发,忧伤,宁静......
那是我么?
我从未见过自己有这么忧郁儒雅的眼神,像是两潭平静的湖,沉淀着千年的哀伤,幽幽地看着对面的我。
不,那不是我,是谁......
我的心轻颤了一下,我不可能不认识他,我天天都在用他的身体......他才是那个身体真正的主人,罗颢玥。
我害怕了,我怎么会看见他?难道我又不明不白地死了吗?难道他要向我要回现在的身体?
就算是这样,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外来者,无缘无故地侵占了人家的"房子",现在主人回来了,我能赖着不走么?
只是,他回这个身体之后,会怎样?继续和刘颉在一起吗?
小恶魔回来了该怎么办?他会认得出那不是我了吗?他爱上的是这白玉无暇的身体,还是我大大咧咧的灵魂?他会想我吗,还是很快就把我忘掉?
我的心好痛,痛得滴血,割舍一份感情就像从心里剜下一块肉,我真的舍不得走,再怎么苦我也要等他,他答应过回来的!
我对着镜子那头的人欲言又止,我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请求他把身体让给我,我有想要守侯的爱情,他也有......
就在我进退两难之时,对面的人却对我笑了,沉静,优雅,宛如一弯新月挂在了唇边,好一个美人。
"请你代替我活下去。告诉他,我在这里等他,等多久都行。"
说完了这一句,他转身离去,像风一样地轻。
"谢谢。"一滴泪夺眶而出,原来我还是有生命的个体。
这滴泪,沿着脸颊轻轻滑下,滴落在地上,开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在眼泪滴下的地方,露出了一小条裂纹,渐渐地向四周扩张,越来越长越来越深,直至"哐啷"一声,整个空间分崩离析,消隐不见。
我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眼前是模糊一片,我努力地眨了眨眼,有个人影若暗若明,过了一会儿我才看清了他的轮廓,却是我现在最不想见的人。
"还好,烧总算退了。"坐在床边的人见我醒来,顿时松了口气,拧了一条湿毛巾,轻轻地帮我擦去脸上的汗珠,"总算熬过来了,昨晚好险哪。"
我默然地看着他,嗓子又痛又哑,还没有力气说话,只好安静地把脸别过一旁,不去看他。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我......也罢,好生休息吧,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然后他真的走了,三两天都没有出现。
我躺在床上,时醒时昏,身上的绷带一圈绕着一圈,让我怀疑自己是刚从埃及金字塔里被人挖掘出来还没来得及上博物馆的木乃伊,伤口还在大声叫嚣,伴着断断续续的低烧,火辣辣地疼。
还好身边又有人伺候着了,还是原先被我遣散了的仆人,像从前一样照顾我,好像什么变故都没有发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了些良药,每天帮我在伤口处涂抹三次,透明状的液体清凉舒服,就像三伏天吃了个冰淇淋,把咧咧的疼痛狠狠地压了下去。
伤口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烧也渐渐退了,精神爽快了很多。醒时听听清脆的鸟鸣,看看窗外的飘落的黄叶,想想一些烦心的事情,想累了,就埋头大睡,抛开烦恼和琐碎。
这天醒来,照常睁着眼睛看天光,单调的风景和清一色的鸟鸣让我感到乏味,心想着躺在床上能做什么解闷的事情。
就在百无聊赖之际,忽然花园里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那是年轻女子的笑声,风吹银铃般"叮叮当当",
像是地底下冒出的清泉,像是迎面扑来的春风,很清新很悦耳,很快乐很单纯。
"花儿,花儿,哥哥你看花儿!"
女子一边跑一边笑,一边拍手一边叫,我轻轻地笑了,曾几何时,我也是像她这样的疯丫头。
"朝霞,别跑太快了,当心摔着!"一把沉稳的男声,轻轻地提醒着姑娘,言语中尽是关爱。
"哥哥,花儿,花儿,你看戴在我头上美不美?"
"美,美,我们小朝霞比什么花都美!"
花儿......深秋时节,花园里还在怒放的花朵,就只有花匠们精心栽培的上百盆秋菊。
此花开过更无花,突然就好想看看,顺便瞧瞧什么人在我家花园里戏耍。
我深吸口气,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捶了捶快要生锈的骨头,伸了伸睡得僵硬的手脚,试着站起来,扶着墙走向屋子后的花园。
站在墙角,我看见了那名年轻女子,也就是二十出头,长得靓丽标致,天生一美人胚子。衣饰端庄得体,只是这头......寒,插满了大朵小朵形形色色的菊花,那可就不叫美,叫傻。
也难怪,这年头,大概只有傻姑娘才会有这么天真无忧的笑声吧?
可怜我那满园菊花啊......
我无可奈何地叹息,那丫头好像听到了,望向了我这边,眉开眼笑地跑了过来:"姐姐!姐姐!"
四下无人,我一头冷汗,三根黑线,莫非她是在叫我?
"姐姐!姐姐!"毋庸质疑,下一秒她已握住了我的手,"一起玩!一起玩!"
我擦了把冷汗,莫非傻子能看透一个人的真身么?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叫我,我可是历尽千辛万苦穿越过来当小受的,你这么叫让我有很深挫败感!
"小妹妹,请叫哥哥,谢!"我非常严肃地郑重其词,这关系到一只小受的尊严问题。
"姐姐!姐姐!陪我玩!陪我玩!"
显然,语言警告对于智障人士而言就像耳边吹过的风,根本就起不到实质性作用,我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张牙舞爪地对着她:"叫‘哥哥'!不然掐你小脸蛋!"
"咳咳!"她身后有人干咳了两声,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了过来,"罗公子好精神哪,伤都好全了吗?"
是刚才听到的那把男声,不过现在的声线里尽是生硬的警告,我识趣地摸摸小姑娘的脑袋,嬉皮笑脸地说:"哪家的姑娘,长得真水灵!"
抬起头正想跟她大哥打声招呼......寒,定住!
这这这、这不就是前几天当街鞭打我的混蛋么?!
靠!还有脸跑我家来了!
"旺财!旺财!有畜生跑进来了!赶快落闸,放狗!!!"
任我扯着嗓子怎么喊,也不见有人跑过来,靠,关键时刻人都跑哪儿去了!
傻姑娘还在那里拍手笑:"畜生畜生,畜生在哪里?"
我拿着她的手指住她哥:"这就是畜生!"
"噢,好啊好啊,哥哥是畜生!哥哥是畜生!"
寒,看来这姑娘还不是一般的疯。
那混蛋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冷笑一声,把他妹的另一只手指向我:"妹妹,这是牲畜。"
"噢,好啊好啊,姐姐是牲畜!姐姐是牲畜!"
"叫哥哥!!!"怒火烧着头盖骨,我破口对她大吼。
她被我吓了一跳,笑容顿时止住了,呆呆地看着我,泪珠儿在眼里打转,我知道不好了,连忙哄她:"不哭不哭,姐姐逗你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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