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这叫什么穿越!(下二) 格蕾思琳
  发于:2008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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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开药袋,把这些叶状的草药塞进了嘴里,一个劲地嚼呀嚼,直到那些苦涩的汁液渗进了味蕾,在我的口腔里和成了泥。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这会儿看见裸露的血肉和白骨也不恶心了,我把这些"绿泥"小心翼翼地涂到他的伤口上,再均匀地抹开,不够,再往嘴里塞进一把......这样来回数次,直到袋子里的草药都用完,再撕下绷带细细包扎。
做完了手头上的工夫,我气力全无,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用染血的袖子擦了擦冷汗和泪水,也不觉得味道血腥了。
第一次知道"人命"二字是如此之重,又是如此之轻。
我目光呆滞,脑海空白,眼泪忍不住又涌上来......
一群绿头苍蝇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像缠命鬼似的在我身边"嗡嗡"飞舞,赶也赶不走,到最后赶也懒得赶。
不停有死去的人从医舍里抬走,不停有受伤的人从外面抬进来......
城外的厮杀不分昼夜,熊熊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
焚城
还记得我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对时事一点儿也不关心,每天晚上七点到家,接过老妈子盛过来的汤,瞄了一眼电视上什么以巴冲突伊拉克人肉炸弹,轻哼一声"无聊",匆匆地吃完饭,上楼关上房门,闷一个晚上的BL小说,闭关修炼成了一条耽美狼。
那时候的日子是多么简单哪,简单到你整天叫烦,现在才知道那种简单其实叫做"幸福",而制造战争的人都是混蛋!
我是不是也应了那句"失去才知道珍惜"的老话呢,被搁置在这个乱七八糟的年代,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谈着遥遥无期的恋爱,期盼着简单无聊的日子快点到来......
在战事进入了第十天,NANA在医舍服务了一段时间之后,对人生和穿越有了些体会,感觉长大了一点点。
对于战火、死人、哀号、流血,从开始的胆战心惊,到后来的略有感触,到现在的气定神闲。再也不会因为不小心踩到死人的手跳到半天,再也不会看到伤者血流不止而手忙脚乱,再也不会瞧见断手断脚就恶心得吃不下饭,回到家里饭照吃,澡照洗,日子照样过。
才十来天就把NANA训练成了高人,境界已经超越了大蒜,话说她当年刚学习解剖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她就爱在我面前绘声绘色地描述人体各个器官,还有她解剖它们时的真切感受,看着我面色隐晦脑竖直线,她的经典台词就是:"怎么,你没胃口么?没胃口,那这盘菜就是我的了!卡卡卡卡卡......."
一百四十来斤的体重就是这么修炼出来的呀,搞到现在每个星期都要上医院针灸减肥,该!说实话大蒜除了身材走样,脸蛋可是一等一的漂亮,这去了唐朝杨贵妃也比不过她,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减成一个窈窕淑女呢?要是再见到她,我也要恶心她一把,怎么说现在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啦,非说得她三天三夜吃不下饭不可!
呵呵,要是再见到她......还能吗?
上天似乎要我跟前世断线,大蒜已经许久不在我梦里出现,看来是要我一心一意地做古代人了......
就在我愁肠百转之际,忽见外面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人声鼎沸慌乱至极,心里一惊忙从浴桶里爬了出来,套上三两件衣裳夺门而去。
外面的人乱作一团,来来往往都在大喊:"*了--!来人哪--!救火啊--!"
我逮住了一人问道:"哪里*了!"
"粮......粮仓!"
"什么?粮仓?!"我心一沉,手一放,那人马上如鱼儿般溜走。
傻子都知道,粮食对一座被困的城有多重要!这么一烧,全都完了!
我拨开往外逃命的人流,艰难地往粮仓方向挤,那是我们罗家存粮的私仓,为保安全特地抽出了官兵在那里把守着,怎么说*就*了呢!
好不容易挤到了发事现场,只见周围已是一片火海,人人忙着递水救火,却是杯水车薪,根本束缚不住肆虐的火龙!
好大一股硫磺的味道,乘着风势向这边涌了过来,呛得人张不开眼睛,眼泪鼻涕一块儿下来......
等等,硫磺?怎么会有硫磺?这可是三令五申不准带进粮仓的东西!
难道,有人纵火?
心里一紧,才发现角落里趴着一名士兵,周围的人都忙着救火,根本没去留意。
我走过去,把地上的人翻了过来,发现他脖子上被抹了一刀,血已经流干了。
是纵火......是纵火!城里有敌人的细作!
果不其然,这边的火还没烧完,城里其他地方也着了火,火光的方向全是存粮的地方,滚滚浓烟熏得星月无光......
满街都是惊慌失措的人们,城内有火城外有兵,一时之间不知要往哪儿逃,哭喊之声响彻天际,全城百姓乱作一团。
火借风劲,大有焚城之势;战鼓催心,城外敌兵压境。
世界末日,莫过于此,城里城外,尸横遍地。
就在人人绝望无助之际,一声惊雷震撼大地!
人们被震慑住了,纷纷抬头望天。
一声声闷雷在云端滚动,盖过了城外阵阵战鼓!一道道闪电劈开黑暗,怒斥着地上嚣张烈焰!
转瞬间,倾盆大雨,将悲苦的人间洒了个痛快淋漓!
人们重重跪地,张开双臂嚎啕大哭,磕头叩拜上天赐予的恩泽!
上苍有好生之德,老天无绝人之路,一场及时雨,挽回了多少条人命!
战鼓停了,火光熄了,雨停了,天亮了。
面对着满目创痍,多少让人伤心,但是至少命保住了。
活着,就是希望,怎样的毁坏都能重建,怎样的创伤都能抚平。
大家重返家园拾掇好东西,屋宅被烧的就到亲戚家里挤挤,一场大火没有烧光人们的希望,反而让人们更平静更坚强地活下去。
我抹了一把脸,把雨水和泪水都擦干净,心平气和地走进被烧毁的粮仓里。
偌大的粮仓被烧得骨架嶙峋,白花花的粮食被烧成的尘埃,即使没被烧到,也被雨水浸泡成一堆惨白。
我再也咽不下这口气,平生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
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东楚和北蓟的官民如今上下一心,不可能自毁臂膀,那么,外人是什么时候混进城里来的?
记得敌人还在几百里外的时候,城里的守将就下令所有人只许出不许进,难道有人像孙悟空一样变成苍蝇飞了进来?
不,不可能,即使外面有人混了进来,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清各处粮仓的底细,发动如此快准狠的偷袭!
这么说来,偷袭粮仓是蓄谋已久的了,而且策划的人混进了东楚很多年,对城里的情况了如指掌。
丫丫的!不要让老子逮到了,逮到了跟你拼命!只会出阴招的狗东西!
官兵很快过来了,烧粮仓可是件大事,身上血淋淋的战袍还没脱下,就来这里察看损失。
泡过雨水的大米照样得抢救,总比颗粒无收的好,本来城里的存粮可以坚持到援兵到来,现在清点一下,最多只能再熬七天。
这场火灾的损失惨痛无比,可能比昨晚的恶战更具杀伤力,军民们发誓要把纵火的人从城里揪出来,恶慌了就把他煮着吃!
可是这偌大的楚都,找这些人出来谈何容易?既然是有备而来,此刻肯定藏身在了人堆里。
我捧起一捧黑糊糊的大米,还散着一股硫磺味,我家这座粮仓,防火的措施做到了极至,粮食都是隔堆堆放,单在一个角落里放火,也不容易烧个精光。
但从现场看来,硫磺的洒放却对准了粮仓的弱点,使火一发不可收拾,看来这人不但熟悉楚都,连我家粮仓也掌握得清楚,而可以出入我家粮仓的,不出十人。
捧在手心里的火屑,如尘埃从制缝滑落......这人就在我的身边,到底是谁?
捉奸
粮仓被烧之后,连水源也被切断,流进城内的河流被西陶的军队做工事堵死,城外的西陶兵从攻城转为围城,好整以暇地等着都城不攻自破,楚都像一座孤岛,被蝼蚁般的兵马围困在了汪洋大海里,岌岌可危。
全城百姓在这一艰难时刻变得万众一心,再也没有人提起过投降,在经历了一场残酷的火灾之后,没有人相信西陶军队进城后会对城里百姓存仁善之心,全城勒紧了裤腰带,保护好城里仅剩的几口水井,誓死与城外这匹恶狼周旋到底!
城里的花草树木是第一批作出牺牲的,然后就是城池里养的锦鲤,看家护门的爱犬,出入代步的马匹,叫更报晓的公鸡......唉,可怜的小动物们,愿你们来世投胎做人,哦,还要记得不要投胎到乱世里,不然做人也受罪。
城里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最近餐餐喝稀粥,也阻止不了家里的米桶一天天地渐空。
这天我召来了罗氏集团几个管事的,和他们一起商讨对策。
"楚都的形势是越来越恶化了,几门生意都停了下来,连吃饭也成了问题,这金银财宝不能换五谷杂粮,比破铜烂铁还没用,今儿个叫大家来合计合计,看怎么才能度过难关?"
CFO钱老头说道:"当家的说得对,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解决吃饭问题,这么大一盘生意,上下几百张嘴,一日三餐消耗不少啊。当家的,您看是不是......动用城西的储备粮?"
众人听到了"储备粮"三个字,马上眼放金光,眼睛刷刷地向我看齐。
刘颉也看向了我:"玥儿,我怎么没听说过罗家在城西还有储备粮?"
"这是祖上留下来的地窖,每年夏秋收的粮食,都会留一些当来年的谷种,你知道这谷种是收获的希望,不到危急关头是不能拿出来食用的,所以也没向大家提起过。"
"当家的,现在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明年了,先拿出来给大伙救个急,罗家祖宗不会怪罪咱的!"
"是呀是呀......"一人开了口,两旁的人就纷纷附和着。
望着这一双双恶绿了的眼睛,我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大家的苦境,现在全城都在挨饿,连守城打战的官兵都在吃草根充饥,我们罗府又怎能一家独肥,置他人于不顾呢?依我看,这储备粮仓既然要动,就得公平点,罗家留下三分之一,其余的给官兵和百姓送去,大家合舟共济,才能度过难关。"
一番话,又让大家陷入了沉默。
刘颉第一个开了口:"玥儿,我知道你这是一片好心,可眼下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怎么还有心思分顾别人?"
"这道理我也知道,我们都是商人不是慈善家,可是官兵没有粮食就没力气打战,这城一破,大家就得揽着一起死,到时候有多少粮食也只能用来孝敬阎王爷了。"
刘颉点了点头,握住我的手:"玥儿,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对着他微笑致谢,每一次被他的手握着,总觉得特别地安心,什么样的艰苦都能熬过去。
再看一眼左右两旁的人,再没有反对的声音。
我从正位上站起来,一锤定音:"那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反对意见,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把地窖里的粮食提出来,运到军营里去。"
月黑风高,夜深人静,本应在被窝里和周公下棋的我,蹲在了城西罗府一处家产的角落里,凝神静气等待着老鼠的光临。
周围还潜伏着捕鼠的官兵,本来不用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受来参合的,但是不亲手揍上那只硕鼠两拳,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气!
经过了那次粮仓失火后,我更加确信纵火犯就藏在今天叫来开会的那帮马仔里头,今天早上和CFO唱的那出双簧戏,为的就是把大老鼠引出洞。哼哼,明天一早就把粮食运往军营,这样楚都又能支撑一段日子,今晚就是他们行动的最后时机,这回还不逼狗跳墙!
"咕噜咕噜--"
败!关键时刻肚子竟然大叫起来,引来一双双回望的眼睛,我不得不尴尬地笑笑,把腰间的裤带再勒紧几寸。
唉,几天来都是喝稀粥,又要动脑子又要出体力,正常反应啦。你说这时候真有个储备粮仓该有多好,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要给我一碗白花花香喷喷的米饭就好了......
就在我的头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眼前梦想着老妈递过来的饭和满桌的好菜,口水哗啦啦地流出来时,旁边的一人猛地拍醒了我,我吓了一跳,挺直了身子,听见了一连串零碎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地朝这边行进,很快,很轻,就像夜里老鼠出动的声音。
正当子时,伸手不见五指,我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扑通扑通"地就要跳出了喉咙。
少倾,真的有人潜进了院子,先是钻进了两三人打探情况,扫视了一周没啥发现之后,几十号人走了进来,直接登堂入室去找地窖,只留下四五个人把风。
鱼儿全进了网,时机成熟了,这时埋伏的官兵纷纷点起了火把,大喝一声:"站住!"
贼人愣了一下,哪里肯束手就擒,拿起手中的刀拼死反抗,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知道有诈,全都跑出来增援。
院子里马上打成了一片,贼人们寡不敌众,先后有人被砍杀,官兵想俘虏一些受伤的,奈何那帮人个个不怕死,被抓的全都咬舌自尽,绝不留下任何活口!
眼前一片刀光剑影,看得人眩晕,我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该来的地方,一步步地往角落里缩。
贼人里有几个武功高强,冲在前面的官兵不停有人倒下,双方竟成对峙之势,几个贼人且战且退......寒,竟然退向我这边来了!
"大哥,你先走!兄弟几个掩护你!"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
"阿六,把大哥带走!"
其中一个黑衣人架起另外一人,猛地转过身,这一转身不要紧,就让他们发现了草丛里的我!这一发现也不要紧,就让我看见了为首的那个人!
虽然他脸上蒙着黑纱,但我还是看见了他的眼睛,那双熟悉的眼睛!
霎时间我们都愣住了,脸上只剩下愕然惊讶和难以置信,有那么两三秒,我们注视着对方,竟忘了周遭是什么环境。
直到他身边的同伙举刀想要砍我,他才晃过神来,厉喝了一声"住手!",然后带着那人,从我头顶上跃了过去,跳出了墙外。
不多久,留下来掩护的贼人就被官兵全数歼灭,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十具尸体。
一部分人喊着"快追!"跑了出去,剩下的人清理现场,一名小兵走向了我,问了声:"罗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我深吸了口气,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延伸到心肺里。
"要我送您回去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
我手撑着墙壁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像绑上了铅块,一步一步地朝门的方向走去。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是他呢?
刚出门,我的眼泪就流了出来,怎么也想不明白,虽然料到纵火犯可能是熟人,却没想到竟是如此之熟!
他是什么时候变坏的?是受到敌人的唆使吗?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还是说......他一直以来就潜伏在这座城,像锦先生一样,也是特工007?
我快要疯了,这世上还有谁是可以相信的?
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在这漆黑的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方向,想要回家,可家又在何方?
就这样在城里没了魂似的走着,竟然在天亮的时候走到了自家家门。
进了门,我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找不到力气再站起来。
一名童子过来掺扶,我摆了摆手,平静地说:"去,把这府里的所有人都叫出来。"
大概是没见过我这么严肃过,童子点了点头,马上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前门聚满了人,他们都没出声,把或期待或疑问的眼神投向了我,让我犹如背负了千斤压力。
我从台阶上站起来,环视了四周一眼,对他们下最后一道命令:"大家听着,西陶军破城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大家知道,我们罗家与北蓟素来交好,城门一破,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我们罗家,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不如今天散了吧。等一下各自去管家那里取点银子,再换上一身粗布衣裳,不要向人提起自己是罗家的人......还有,不要和刘家的人有任何联系!不要问我为什么,总之,这是当家的最后能为你们做的。大家好聚好散,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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