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魂咒(穿越时空)----SMITHEREENS
  发于:2008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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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今早父皇与几位大臣在御书房议定太子亲随试验候选人名单时,太子哥哥竟然力荐水络哥哥。水络哥哥什么时候见过太子哥哥了啊?我怎么不知道。音红狐疑地盯着我看,而我的大脑已在第一时间当机。
音红的嘴还真快,本太子原本还打算亲自告诉你这个消息呢。门扇悠悠地划过一个弧度,一名俊美傲然的少年优雅地侧身而立,湛蓝的海眸中,满是笑意。
太子哥哥?音红吃惊地瞪大眼。
冷非言慢慢地踱到我跟前,略一俯身,直直对上我游移不定的目光:昨晚与本太子分手回来后睡得还好么?离水络。
唉......早知道昨晚就不多事了,我原定为十二年的悠闲的米虫生活好像要提前结束了呢。但是,他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暧昧么?
卷三身临玄阵上篇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星稀雾弥时,不窃待何日?
弦月半隐,星辉稀落,掩人耳目之佳机;暗流涌动,薄雾弥漫,淆人视听之妙遇。毕竟上辈子是干灵术师这一行的,虽然不及以前那些天师对星象异兆通晓之深,但这气节时刻的推算对我来说还是不在话下的。
微凉气息抚面而过,足尖轻巧地点落在漆瓦之上,自小锻炼而得的柔韧身体几欲乘风飞去,发挥至极的上乘轻功让我仿佛回到了以灵体之态飘游大千的那段日子。轻功这东西,还真是好用啊。
借着天时地利之便,我顺利抵达今夜出行的第一个目的地--御书房。问我为什么来这儿?人家是好学生,当然是来找书看的嘛。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虽不是贪金求玉之人,但入乡随俗也总得先知晓入的是哪乡随的是何俗吧?再说了,投身官家只是一时之计,若我哪朝真混成米虫一只,它日还凭什么鸟飞鱼跃、游闯异世啊?综上所述,为了能让我这辈子过上自由潇洒的生活,目前我整日以书为伴、游龙潜水的度日方式是具有重要意义的。
绕过一队巡视的守卫,我闪身进了房内。一看到那几排巨大的书柜,亲切感便立时浮上心头,感觉就像爹娘见着了自家娃娃一般。也是,从一开始连来这里的路都摸不准到现在何处放了哪本书都一清二楚,有四五年了吧。除了轻功是从小姑姑那里学来的,这个世界的武功路子、医理药学、诗文音律、民风分布乃至政局形势,我都是在看过这些书后才精通一二的。当然,这里也不乏一些不入流却很实用的书......我施施然地拐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信手抽出一本略薄的册子,上书春宵一刻值千金,下注龙阳篇。那个,咳咳,我精神年龄已过二十七,就算天生冷感,也得多学着点以备不时之需不是?将书揣兜里,我一晃身形出了御书房。
第二个目的地,瑶池阁。
其实若论取药材之便捷,应当属太医院。但是两个世界在药材认识上的差异可不是一点两点,因此从上辈子起就将药剂师作为第一副业的我在很多时候都只能自力更生,以方位推算来找出一些在我看来是良药、在他人看来是杂草的植株乔木。而在瑶池阁屋舍后的那片空地上,正好有一味主人养来赏玩的花药。
刚落地时,我便心生警兆。
只见周身雾气氤氲,阴冷袭人,时间竟似静息一般,诡异非常。莫不是我刚好闯进了鬼阵之中?
所谓鬼阵,自是由缚于此处的鬼施化而成,看这里的样子,怕是怨气不小了。唉,可怜我所需的那花正好是至阳之物,现在此处阴气如此猖獗,大概全都枯死了吧。
念及此,我腾身打算趁早走人。缺了两魄的我灵力有限,不该我管的还是少管为妙。可就在我凝神准备脱离此阵时,一声低叱从阁内传出。
......居然有人?不及多想,我在空中旋身半周,直直飞入虚掩的朱漆大门。
我刚进屋便悄无声息地翻上房梁,然后借着磷火幽幽之明循声而去。一路进了内堂,我只觉得寒意更盛。俯身视之,只见一人一鬼一立一伏,呈正对之势。
「皇上......」嗲得让人发寒的鬼语突然毫无征兆地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响起,让窝在梁上的我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唔......好汗呐,怎么什么极品鬼都叫我在这个时空给遇上了?
卷三身临玄阵中篇
底下那人受的刺激显然更大,瞧这一张冷硬的俏脸,阴得都能跟他对面那只女鬼拼了。不过脸色难看归难看,作为一个少年能在如此诡异的情况下不露丝毫怯色,光凭那份胆识就可知其不是泛泛之辈了。而且此人形貌的确与当今圣上神似,就不知道是众多皇子中的哪一位了。
遥妃娘娘又把本太子错认成父皇了啊。即使绷着脸,冷非言也没忘了他那套从小就刻进骨子里去的王者之学,静观其变的心态和收放自如的情绪证明他这十五年的太子可不是白当的。但我却比较担心他现在一口一个本太子养成习惯了,以后继位要是因为喊溜了口改不掉可怎么办......呃,跑神了。
「皇上......」这、这声音真是叫一次让人寒一次。
遥妃娘娘不认得本太子了么?还是不愿认呢?......我怎么有正在听一个不得了的内幕的感觉?
「皇上......」快、快冷死了......我尽量紧贴着横梁,免得身体因为抖得太厉害而掉下去。
唉......遥妃娘娘因为本太子而被母后他们迫害致此,恨本太子也是应该的。四肢俱废,指骨尽折,脸碎皮翻,眼痂厚结,啧啧,这死相真是惨不忍睹。看来那个挂名皇后虽然没敢动小姑姑,但在后宫也不是吃素的,以后要多防着点才是。
「皇上......抱......臣妾......」森森白骨在冰凉的地板上刮划出尖锐的声响,散落的长发因为血污的干涸而凌乱地纠结在一起,可叹刚入宫那会儿也算曾娇宠一时的遥妃如今衰败得如同一块遭弃的破布。可久居深宫的女子又怎会像表面上那般单纯,只是一恍神的功夫,那两支灰白的软臂竟已缠在冷非言的膝上,「皇上......为什么不肯抱臣妾!?」
我一时呆滞。拜托你不要笑得这么谄媚啊大婶,脸上的碎痕都裂开了,还有死皮落木似地往下掉呢......
你......身为当事人之一的太子殿下这回好像真的被恐怖到了,愣是惨白了一张俊脸,然后......
低空中,一块破布慢腾腾地划过一个极缓的抛物线轨迹,重重碰壁,直直坠落,最后竟歪着脑袋一时没了动静。
好精准的腿法啊,不过这下子事情可就麻烦了。略一垂目,我悄然跃下房梁。
果然,还未待我落地,堂中已怨气暴涨,想来是遥妃被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脚给触怒了。急急扯过错愕不已的冷非言,下一刻遥妃的三节指骨便险险擦过,那速度......估计打到了和中弹没差。
「呵呵呵呵呵呵......」一反之前的娇嗲,阴沉的笑声响彻耳际,仿佛野兽的悸哭,又像是残叶在足下碎裂时暗哑的悲鸣。
连在心底都无法哭泣了么......稍稍从柜后侧望一眼,我不禁飞速撤回目光,迎面冲来的极寒气劲都让我有下一刻眼睛就将被毁去的错觉了。
你......姓离?幽蓝的海映染上漆夜迷辉,连星光都甘愿沉溺在眼前这一片深暗之中,而它的拥有者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我,带着些许凉意的修长手指轻轻描摹着我的眼角轮廓,宛如夜蛾抚过一般轻软,绛紫流银的眸色,晶石琉璃的光泽,难怪父皇十几年来只宠幸离妃一个,好一双勾人魂魄的眼睛。
我不动声色地拉开一些距离,面无表情地直视冷非言:太子殿下请自重。在这个世界,异于常人的瞳孔颜色是皇族和贵族独有的标志。就像音红和小姑姑拥有紫眸,皇帝和冷非言拥有蓝目,虽然深浅不同、明暗有异,但都是作为身份象征的最佳凭据。尤其是我这对据说是继承了父母双方家族特色的紫银双色眼眸,真是好认的很啊,以后李代桃僵的事都干不成了。
真是容易害羞的孩子。冷非言笑得优雅,看在我眼里却是写满了不怀好意,不过都大半夜跑到这儿来玩了,顺便帮本太子一个小忙,可好?
不等我回答,人已经被冷非言揽着腰拐带到遥妃面前。遥妃,欣儿跟着朕很幸福,你就安息吧。说着,某个嚣张的家伙还在我的唇上轻啄一口,以示他话中的幸福真实存在。
嗯?这话怎么像是第三者得逞后的台词?在欲哭无泪的当口,我这么想着。
卷三身临玄阵下篇
其实,如果冷非言没有把我一块儿拉下水的话,我是很想当面夸赞他几句的。不单指他的胆色,还有那细腻的观察力和瞬间的决断力。
说到底鬼也就是执念过重的灵体,除了能够偶尔现个形吓吓人以外,跟那些空气一样整日游荡的家伙们基本上是相同的。而灵体一旦脱离肉身,五感中除了视觉、听觉会保留些许,其它的感觉都会一并消失,因此他们大多比较依赖直觉和对气息的识辨。但是冷非言显然不会知道这些事,所以他之前做了语言上的试探,并且根据遥妃对此的反应得出了类似的结论。至于他那些话到底包含了什么特殊意义,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会让你后悔用与小姑姑血缘相近的我来顶替她本人的,还有刚才嘴上那一下我也记着了,哼哼。
「不、不......」狂暴的气流在我们这两个冷姓和离姓血统的组合接近时已然变得微弱,死前就瞎了双眼的遥妃正因她那仅有的听觉而被冷非言的话深深打击着,「为什么你选择他!?」
绝望的嘶吼仿佛令空气碎裂成无数份,晶亮的,暗淡的,纷飞着折射出某个人记忆中最深刻的那些感情--
我不管,欣儿在哪儿我就呆哪儿。就算你进宫当了贵妃,我也要一辈子赖着你。遥儿别闹了。我才没闹。我已经跟家里说了我也要进宫,以后咱俩还在一块儿,呵呵。遥儿......我的好遥儿。
我的欣儿只属于我,谁都别想抢!就是皇帝也一样!
皇上......抱臣妾......你!......竟想行刺朕?枉费朕对你如此娇宠!......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我是真的恨你,恨到可以拼命装出一副迷恋你的样子来接近你。为什么!?因为那个人,那个我想要全心全意爱护一生的人对我说,她已经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你!罢了,朕只是想和真正爱朕的人在一起,既然你恨朕,朕就不会再来了。但是作为你欺骗朕的代价,从现在起不会再有人到这儿来看你了,包括朕不知道的那个人。
欣儿、欣儿,十多年了,我思念你却孤独得心都要碎了。你有没有一直想着我呢?一定有的吧,虽然从那之后你一次都未来过......
遥妃娘娘,本太子又来看你了。......你这样偷跑过来就不怕被人发现么?当然不怕,本太子的轻功可不是盖的。那为什么欣儿......?你说什么......啊!遥妃娘娘怎么总喜欢拔本太子的头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头上的毛太多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太子殿下,真的对不起。我,真的很恨你父皇。
遥妃,原来是你这个贱人在用钉草人这种恶毒的咒术害我的言儿!我就奇怪言儿最近怎么总锁着眉,找当大祭师的哥哥来一看,才知道那是疼出来的。亏言儿还拼命忍着痛想维护你,你怎么就狠得下这个心!?多废话什么,拔了那双贱手上的指甲,看她还怎么害人!
我微侧过脸,看见冷非言一脸冰冷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遥妃一点挣扎都没有,是因为她也觉得对不起你吧。而且,看样子你母后他们只是褪了她的指甲而已,其它的伤害应该是来自逆风的。
冷非言偏过头来看着我,脸色稍稍缓和:逆风?
我继续解释:诅咒他人者,终将施报己身。更何况遥妃的咒术并没有完成,逆风还要算上原本加在你身上的那份,所以才会死成那样吧。
那巫师这类成天诅咒他人的人怎么没事呢?他不郁闷了?
专业人士自然会修习独门法术来化解或转移。好学的孩子应该多鼓励一下。
你懂的这么多,难不成也是专业人士?......好精明的人。
书上讲的。不想理他了,跟这种人说话太过危险。
时间开始在破裂的鬼阵中流失,遥妃也终于在晦暗的内堂里散去。遗忘的记忆被拾起,过去的梦境被打碎,即使留恋、悔恨,该结束的终将结束,那名痴缠的女子终究是消失了。
好了,戏终人散,我就不打扰太子殿下感怀的雅兴了。我很不客气地拍掉一直搭在我腰间的手向屋后走去。早知道冷非言一句话就能破了这个鬼阵,我就不来掺和了,也省得给个男人调戏。
你还没告诉本太子你的名字。某狼挡道。
......离水络。我绕过他使出轻功。呼呼的夜风中隐隐传来他的呼唤声,我不欲搭理直接闪人。
就这样,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卷三身临玄阵尾声
雨色微霁,几道浮夕破云而出。
透窗淌入的柔光落进眼前的蓝眸中,让原本冰冷的颜色看起来异常温暖。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水络昨夜一觉安睡。我咬牙,该来的总要面对,不知殿下是否还有其它事?
哦,昨夜你离去后,本太子在地上拾得一书,是你的么?冷非言掏出书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只觉得以春打头的那几个字特刺眼,尤其是一旁的音红还好奇宝宝似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书?音红有没有看过?
我一把夺过书,藏入袖中暗袋:辛苦太子殿下了,此书的确是水络的。如果在冷非言这种人面前死鸭子嘴硬,搞不好他会找个借口把书的内容念出来也不一定。
又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我拉着有些云里雾里的音红回撤。不料刚走到门口,就听冷非言凉凉地冒出一句:下次水络想要夜游时,就直接来本太子的寝宫吧。那里有不少同类书籍,本太子还可以跟你一块儿探讨探讨。我闻言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安顿了音红后,我难得主动去了小姑姑那里一趟。
皇帝不在,我进去时小姑姑正对着窗前那只已经旧得裂出好几道缝隙的空景蓝瓷瓶发呆。直到我走过去将一支红得妖艳的花投入瓶中,她才恍然似地抬起头来看我。
络儿,是你啊。这花......?
我记得小姑姑你曾经说过,这只景蓝瓷瓶是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送给你的,你只会用它盛放那个人最喜欢的花。
嗯,亏你还记得。那个人喜欢的花叫什么名字,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呢。初见那次,我手里刚好捧着一大束,于是她便跑过来问我这花叫什么。我哪知道啊,只是觉得漂亮就采了呗。后来她就常常来找我,每次都给我带这种花,还送了我这只瓶子,说是专门用来放花的。
红似骄阳,灿若烟霞,状如腕铃,香迷九天......小姑姑之前可是这样形容的?
嗯,很衬她的花。对了,你是从哪里找来的?我记得紫云阁里没有这种花。
不是采的,而是根据小姑姑你的描述,再结合书上的草木知识,用一些特殊材料做出来的。若不是当年......如果小姑姑你的轻功还在的话,也不会让它空这十几年了。所以,就当作我的一份心意,让永不凋零的它一直陪伴着你吧。
络儿真是善解人意,这份大礼小姑姑我收下了,谢谢。
我笑笑,往回走。
络儿,你......知道这种花的名字么?
我止步,粲然回眸:思魂。思念的思,魂魄的魂。
斜阳下,瓶中花散着淡淡光晕,好似那人离去时唇际的微笑。
因为思念而附着上精魂的花,永不凋零的爱之花,难道不该叫思魂么?
卷四阵雨初歇上篇
灯火阑珊,人影稀疏。
各式彩灯在眼前轻轻晃荡,形影层叠,烛光明灭。我呆呆地望着,身旁似乎有人在说些什么。
突然,我感觉有东西从指间滑落。回头,落入眼中的只有空荡夜色。
我缓缓撑开酸涩的眼皮,脑子一时钝得厉害。
我的睡眠质量向来不错,但也因此每逢夜梦次日都会头昏脑涨,甚至短时失忆。虽然有些人,尤其是灵力高的人,发生这种情况多半是做了预知梦,因而在无意识状态下消耗掉灵力。可也不见有哪个人的症状像我这么严重的啊,简直就像灵体夜游过一样。而且我的梦境在本人醒来后大多会被遗忘,残留下的情感却又真实强烈,像现在,那莫名的惆怅感还萦绕在我心头。
唉......才睡醒就发呆,你还真把本太子当这屋子里的空气了啊,水络。说实话,冷非言的嗓音低沉柔和很有抚慰情绪的功效,但受用的前提是他和你之间有一个安全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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