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眉头舒展,摸摸他的头,浅浅一笑:"因为我的小徒儿太可爱了呀。"修长白皙手指掩映在男孩乌黑发丝中,仿佛世上最美好的玉石,绝美的脸如春花绽开,紫色瞳眸闪烁,几让人神魂颠倒。
不意外的听见四周连绵不断的抽气声,伴着东西掉落的声音,甚至还有几人受不住过于激动的情绪晕厥,当下一片忙乱。小孩儿笑得几分得意,几分顽皮,几分促狭,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只是因为那精致的容貌,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可爱。
"徒儿以为是师父太美了才会变成这样呢,嘻嘻。"
小小的人影偎着修长人影,白嫩的手拽着他的衣袖,显出几分娇怯。不用说,正是胡菲尔楚夕师徒俩。
那楚夕自打在这个世界有了肉身,四年余都待在胡菲尔的菲月幻境里,虽然那里面都依着他的喜好改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可诺大一个地方总共只有他们两人,着实有些无聊。还得有事没事让这个不良师父耍着玩,三不五时丢到沸水里煮(呃,最近一年好像是没有了,据说是身体改造完毕,再泡也泡不出什么效果了),每天学一大堆仿佛永远都学不完的东西,真真要把他闷坏了。这几年来一有空就在胡菲尔耳边磨叽着要到外面的世界来看看之类的话,终于让他善心大发,恩准他出来玩几日,还不好好玩个够本,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
嗯,这个漂亮身体还是太幼小了啊,比不上师父有魅力呢,不过跟着师父也没差啦,那些人的反应好好玩哦,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有这种效果。
楚夕笑眯眯的想着,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几乎是被胡菲尔拎着进了城,免费交通工具嘛,又不用自己出力,多好。
进了城,依旧有很多人盯着他们流口水哪,没有刚才那么夸张就是了。楚夕也懒得管这些,径自的寻着街边的小摊子看,虽然他初来的时候用飘的都看了,可那是毕竟是鬼的形态,只能看不能碰不能吃,哪有现在实实在在的摸到吃到有趣。胡菲尔懒懒地跟在他身后,在一个地方呆得久了就不耐地一把揪起他,楚夕也从善如流,只是手上多了许多小玩意儿和许多来不及吃的小吃,到后来连胡菲尔身上都挂了一堆,乱破坏形象一把的。
胡菲尔本来只是觉得有趣地看着楚夕在前面东窜西窜,嘴边噙着笑意,迷倒了一干无辜群众,几乎造成交通混乱,可后来随着身上东西逐渐增多,那眉头也就皱了起来,终于忍无可忍低吼出声:"够了,你要这些东西又没什么用。"
"怎么会没用呢?"楚夕头也不回,盯着眼前的奇形玉石,招手道,"师父你看,这个东西很像你哦,都是白白的,上面点缀着两点紫色。"
胡菲尔瞅了两眼,好看的眉皱成一团:"这些年你的眼光愈来愈倒退了啊。"瞧这什么东西,弯弯扭扭乱七八糟挤成一坨坨,颜色白不白灰不灰,那所谓的点缀的紫色不过是两处挤成一起形成的较深的颜色罢了。只是看到楚夕粲然的双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冷淡的哼了声,揪了他就走人。
"今天玩够了。你已经从一早玩到太阳落山了。"
清澈的声音渗入几许不悦,楚夕飞速的结账拿货,眉开眼笑着捧着那个据说很像胡菲尔的玉石,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东西,自个儿乐个不停。
"哼。"冷哼一声,就着揪着他的姿势,胡菲尔潇洒的离开洪玄城,赶在城门关闭前一秒挤了出去,留下身后口水并眼球无数。
楚夕终于从想象中回过神来,惊见他们正往那狐月山的方向而去,忙从胡菲尔身上下来拽住他:"师父,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吧?就算是放风也没有这么短啊!"
"本来想让你多玩几天的,谁让你不乖的。你今天买的这些东西已经抵了好多天的份了,所以......"嘴边迸出一朵微笑,"你的外出时间结束了。"
"不是吧!!!"哀嚎声响彻天际......
楚夕无比哀怨,他不过是好玩了那么一点点,流连于小玩意儿前的时间长了那么一点点,把师父大人晾在边上那么一会会儿,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人家好歹也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孩子而已,就算心理年龄要大了那么一点点,就算他以前随遇而安随波逐流对什么都不太在意,那也还算是个青春年少的青年人啊,正是充满探索精神的时候啊,再说了,好奇之心人皆有之的呀,这个胡菲尔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就不明白呢......唉,这就是独身美人总是会有的怪僻吧,还好再有五六年的时间师父就要飞升了,不然自己或许真的会闷死的啊。
罢了罢了,就当自己在求学期间吧,以前那么繁冗的十几年教育不也过来了,也不差这么几年。况且这个菲月幻境风景优美气候宜人,那些要求自己学的东西自己确实也有点兴趣,比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可是好多了,虽然是清静了些,可胡菲尔也总会和自己玩闹,也不算过于无聊。要出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两个孤男的同居生活
时光流逝,转眼又是两年过去,楚夕也有十三四岁了
要说这人呐,他就是有那么几分贱,先前楚夕死活要出去外边,胡菲尔死活不让,现在人家安安分分静下心来打算陪他度过这最后几年了,他反而不乐意了。
"楚夕。"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沿,盯着那个一个劲儿闷头吃饭的人,叫他的名字。
"嗯,什么事,师父?"吃饭的间隙抬眼询问。
"没事,就是叫叫你。"若无其事的笑笑,继续敲桌。
"哦。"低眉垂眼,继续扒饭。
"楚夕。"再唤。
严肃的放下碗筷,语重心长:"师父,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您教我的。"
"呃,那个,楚夕,你想不想出去。"有一点狼狈,快速说完自己想说的话。
"师父啊,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前年才出去过。"终于肯正眼看他,心里闪过一丝笑意,表面上丝毫不露。
"乖徒儿不是很想出去的吗?"胡菲尔有点郁卒,这个楚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乖听话的了,还一幅少年老成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玩了。
"徒儿已经想明白了,师父在的地方,就是徒儿最好的容身之地,那些个小犄角杂沓的,怎比得上这如诗如画的菲月幻境呢?"努力掩饰着笑意,楚夕严正的回答,可谓义正辞严,掷地有声。
咦咦咦,这小徒儿转性了啊,不太爽地瞥向他,猛然瞧见那眼中来不及隐去的光芒,眉梢一挑,哎呀呀,看这小身板儿,差点又忘了这个徒儿的实际年龄了,玩他是吧,啧,愈来愈大胆了啊,连师父也敢玩了。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笑吟吟的摸摸他的头,夸道:"不愧是师父我的乖徒儿啊,好乖,师父以后一定时时陪着你啊。来,奖励一个。你慢慢吃啊,师父我先下去休息了。"凑上去在那粉嫩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窃笑着优雅地转身,优雅地离开餐厅,就寝去也。唔,刚刚小徒儿那个表情真是精彩啊,每次都是一样的精彩呢,哦呵呵呵呵。早知道这小子对自己的外表倾慕已久了,以前怎么都没早想到利用这一点呢,哦呵呵呵呵......
楚夕僵坐在那里,脑子有一瞬间的停摆,一口饭没来得及咽下差点没哽在那里,摸摸自己的脸,温热的触感挥之不去,这个,这个,师父又在调戏自己啊,这个习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也有年把了,还是不能习惯呢~~~~这个,虽然自己外表上只是个小小孩童,可谁都知道自己早过了情窦初开的年龄好不好,他就不怕别人误会么,话说回来,这里也就他们师徒俩人而已,好吧,他就不怕自己误会,然后和他有什么什么什么的。
师父玩人的方式越来越翻新,越来越让人热血沸腾啊,咳,既然师父大人想玩,小徒儿只有奉陪到底了,天知道他对他的美貌肖想多久了。
收拾收拾碗筷,悄无声息地进去胡菲尔的房间,乐颠颠地往床的方向扑去......
"你就不会安安静静的上床么。"
扑过去的身子在半空中就被一脚挡住,清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楚夕眨了眨眼,抱住那只横空出现的长腿,尤带童声的清脆嗓音听起来天真无邪:"师父不是说要天天陪着徒儿吗?当然要时时刻刻在一起了,师父都这么教导徒儿了,徒儿怎么能够让师父空等呢,徒儿怕师父等急了,动作稍稍急躁些也是难免的嘛,情之所切啊,师父不是这样想的么。"
"嘁,我看你是色心大发了吧。"胡菲尔收回腿,顺便拖下那只效法无尾熊的家伙,抖了抖身上无辜的鸡皮疙瘩,嫌弃地瞟了一眼立刻转移视线。
"师父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人家才是个纯洁小孩子的说,就算想要怎么着也没那个能力啊。"楚夕真的好无辜,绞着小手指,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委屈的扁扁嘴,"师父都亲了人家,怎么可以始乱终弃。"
"始......始乱终弃......"感觉一阵阴风刮过,身上的鸡皮疙瘩呈几何级数增长,一滴冷汗就这么着流了下来。"我说乖徒儿,那你要师父我怎么负责呢?"
"师父连自己说的话都不明白了么,当然是时时刻刻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啊。"
兴奋地扑过去蹭蹭,很快就被一只手拎起提溜到一旁,一如先前无数个夜晚。
"你,你好歹也曾经是个女孩儿家。"胡菲尔有些无力。
"徒儿我现在哪里像个女孩了,从里到外都是小男孩的样子啊,师父不是看过好多次了嘛,又不是没在一起洗过澡。"
噘起嘴,爬爬爬,坚持不懈地爬到床上,整个人八爪鱼般缠上去,蹭了蹭,寻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含糊不清的呢喃:"徒儿困困,睡觉觉了。"
无奈的盯着那个迅速进入梦乡的小鬼,胡菲尔叹了口气,小家伙的眼底有淡淡的阴影,那些繁重的功课要全部学会果然也是很累的啊。同以往无数次一样不忍心叫醒他,只小心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不会被压得太难受,微眯了眼,也开始进入了睡眠行列。也因此错过了一旁的楚夕嘴角诡异的笑容......
楚夕心里可乐呵了,有个小孩子的身体真是方便啊,一些成人说来明显有问题的言语也可以显得那么自然,一点都不会令人起疑呢。师父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每次跟自己闹到最后基本上都会妥协呢,是舍不得真的让自己受到伤害吧。当然要除了让自己泡药浴,不过那也是为了他好啊,痛苦也就痛苦那么两年,那些日子师父要准备药浴也是忙不停歇呢,受益的可是自己往后大半辈子呢。楚夕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一点感动的,不过也就那么点儿了。楚夕实在很怕疼,可不知为什么,总会有疼痛降临在他身上,呃,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每次疼痛过后,楚夕总会得到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胡菲尔的身体抱起来乱舒服一把的,好像他以前那个大抱枕哦,而且多了自动调温功能,好好啊。
懒洋洋地数着身边人儿的心跳声,即将陷入黑甜梦乡的楚夕突然想起一件事,他们俩这样子每天同吃同住同睡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同居生活呢。
楚夕抿起嘴,无声的笑了......
胡菲尔的寂寞
菲月幻境原本一年四季气候宜人,自楚夕来了之后嫌太单调,大改了一番,保持和外界同步,春暖花开夏日炎炎秋叶枯黄冬雪覆地,而在他们平日居住的地方,地底下引入温泉,胡菲尔又花了些心思弄了些简易的法术调节温度,到了夏季便移步专门的避暑别庄,这样四季分明的生活,不但舒适,也更有一番趣味。
此刻正是隆冬时分,鹅毛般大雪纷纷扬扬,轻柔的覆盖在一切外露的物体之上,整个幻境里银装素裹,显得分外妖娆,只他们的居所因了温泉的缘故,还能看出原来的颜色,隐约冒着些热气。房子里似乎很安静,只闻得物体轻微碰撞的声音,间或传出一两句人声。
"楚夕来这里有不少年了吧。"胡菲尔倚着门框,看楚夕小心翼翼的捣鼓着那些药草,有些无聊地引他开口。自从年前这孩子说自己医术理论知识学的七七八八,到了试验阶段了,开始一门心思地配这样那样的药方,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时不时拉着自己或对弈或演示新学仙法甚或什么也不做只是斗嘴调笑了,以往这种日子,这个小徒儿必然会拉着自己出门堆雪人玩雪杖什么的,现在居然......无趣啊,以前那个可爱的孩子哪儿去了......
"差不多八年整了,师父。"楚夕头也不抬,专注地看着手中的药草,仔细调整着各种成分的分量,小心地配着从书里看到的一种能够使人说实话的药物,漫不经心地回答。这里的医学真的很有趣啊,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这些天来,他已经做了不少有趣玩意儿了,可惜找不到人实践一下,胡菲尔最近都不怎么说起外面的世界了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再次想起来,要不要自己偷偷提醒他一下呢。
看着爱徒这么不重视自己的态度,胡菲尔心里严重反省,做人家师父做到这种份上,是不是有点失败啊,按理说自己把古往今来的为师之道都研究了一遍,没道理会变成现在啊。虽然有的时候是比较喜欢从徒儿身上找些乐趣,可这也是为人弟子者应该的不是。暗自叹了口气,没了兴致,几如叹息地声音道:"八年了啊,夕儿也有十五岁了吧。"
良久没有听到回话,却是他的乖徒儿完全沉浸到自己的研究里面去了,撇撇嘴,不再试图搭话。哎,有个如此认真的徒儿,究竟是好还是坏呢。当初是自己要他努力学好好学全面发展学了就要学最好,绝对不能丢自己的脸,现在他是好好学了,可是好无聊哦,一开始的时候多可爱啊,哎,天上的云儿啊,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望着蓝天白云,胡菲尔陷入了严肃地思考。
终于做好了,楚夕欣喜地看着手中的成品,忽然想起某位被自己忽略已久的人,抬头瞟了眼师父大人,正在发呆啊,想起先前依稀听到的话语,分了一点心思感叹,是啊,已经有这么多年了,八年抗战也已经结束了,若是当时这个身体是七岁的话,现在也有十五岁了,不知道那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这么多年了,以往那些朋友的心里,自己已经成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了吧,大概也只有爸爸妈妈这些和自己有最亲的血缘关系的人还记得自己了,这么多年了,悲伤也该淡了吧。好像还有一个人,对了,是那个......好像是叫......是叫林艺吧,最后一刻在一起的那个人,印象中那人对自己是极温柔的,还记得最后一刻那人悲痛欲绝的眼神,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呢,应该过得很好吧,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给了自己美丽心情的人。
有些感伤,嘴角却露出了浅浅的笑,一时被心里涌上来的怀旧情怀填满,格外温柔地看向那个倚在门边的白色身影。自己在这个世界也过得很好呢,因为遇上了这个人,总是在一起,总是看着他,从未有一刻分离,这么多这么多,都是他给予的。这个人啊,总是喜欢逗弄自己的,有时候会很温柔的,心底里还是很天真的,美貌无双的,独一无二的,楚夕一个人的师父大人啊,若是没了他,自己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一个人呢,无论变成何种人,都不会如现在这般让自己珍惜,从心底里感到愉悦吧。
静静上前,环住他的腰,汲取着他的温暖,微不可闻地叹息,自己也有十五岁了,才到他的肩啊,总是要仰头好累呢。
把耳朵贴在胡菲尔的胸口,听着他稳健的心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样的方式,天地间仿佛只存在着彼此,只依赖彼此。
楚夕以前所未有的温柔柔声问道:"师父在想什么呢,可不可以告诉徒儿。"
低头抚摸着仿如黑缎的长发,这么多年了,只有这头发,还是一样的丝滑柔顺呢,不同于自己的黑发。胡菲尔轻笑着:"你这个不孝徒儿,终于舍得理会师父了啊。"
"师父啊,您这可是在责怪徒儿?"仰头望着他的脸,轻轻扭着身子,有一点撒娇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