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东风(穿越时空)————镜台尘[下]
镜台尘[下]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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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啊。
一个人自说自话的半天,对面端坐着的惜之神色却始终淡漠,我忍不住有点讪讪,猛拍了一下脑袋道,"算了,说这些破事干吗?船到桥头自然直,来,咱们还是痛快喝酒,"高举了举手里的杯子,我惯例仰头一口喝干,然后抹了抹嘴自然的转头去看惜之,这一看,却不由我一愣,惜之仍然是一如既往端坐在那里,一动也没有动,面前的酒杯还是满满的,泛着琥珀色的微光,我有些茫然的,反射性的抬眼看他,却看到他也正一瞬不瞬的在看我,没有笑意的面容悠然平淡,不再有那种魅惑的娇娆,清雪一样的眼睛透明如泉水洇凝,整个人都透出一种置身事外的宁静,静若远山。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喝酒的意思。
我只好自顾自倒了一杯酒,继续开始唱另一段独角戏,"啊,说起来,我回到骊安这些日子一次也没再外头碰上你,专程来找你几次,还吃了好几次闭门羹..."
独角戏之所以是独角戏,就是因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你一个人在那里热闹。你问话没有人会回答,你要回答也只有自己先问自己话。
我知道我在唱独角戏。
确切地说,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已经唱了整整一个下午,再粗神经如我,此时也不得不停下来。
一个人独角戏唱久了,总是会尴尬的。
"惜之,..."我呐呐半天,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说,我已经说完了长昊,说完了庭之,说完了苏妈妈,说完了春艳楼,说完了柳狐狸,说完了琴娘,甚至说完了石大公子和赵小魔头......
现在,我只能看着他面前的酒杯,看着正襟危坐的十分客气温柔的惜之,看着他面上那种美丽的倾城失色,又疏离得不着痕迹的笑容...发呆。
"怎么了?"他看我发呆,却善解人意的开口了,一边问一边笑,笑得很温柔,温柔并且客气,在温柔并且客气之外,又藏着不着痕迹的疏远距离。
"没。"我下意识摇了摇头,忽然,就什么都不想再说了。
抓过一旁的酒壶,我自顾自又甄了一杯,一边却不合时宜的笑了笑。这是我喝的第几杯了?说实在的,我不太记得,唯一记得的就是,自从我来了这里就一直一个人说话一个人喝酒,面前的酒杯空了几次,都是我自斟自饮的,惜之,从一开始就没有动过。
人没动过,酒杯也没有动过。
我就像一个一头热的别扭的小丑,拼命喝酒拼命说话,想把明显不热络不亲昵的气氛努力的炒高起来。
结果却仍然是冷场。
唯一的观众一点也没有被感染到,似乎,还已有些不耐烦。
就算我再迟钝再厚脸皮,也已经觉得气氛的压抑。我忽然不想在说这些无聊热闹的话了,因为我已经察觉了拒绝和疏远,可是,
就这么冷场下来,我却还是觉得,不太...爽!
不太,甘心。
想了想,我忍不住用手托住渐渐沉重起来的脑袋,抬眼看他,正色道,
"惜之,我是不是又有哪里得罪了你?"
他的眉蹙了一蹙,神色有一丝阴暗,却一闪即逝,末了仍用那种平平的调子甚至挑出了一抹笑意说,"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因为"硬了硬头皮,虽然有些别扭,我最终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你好象...在躲我"
"我躲你?"他闻言,似乎比我还惊讶还不可思议,"苏公子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什么要躲着苏公子?如果我要躲着苏公子,又何必让小凤请你进来,何必请你喝酒?"
"是么?"看着他阴晴不定的神色和颇显得不自然的笑容,我笑了笑,忽然有些疲累,收起了一下午努力伪装出来的热络笑脸,我一字字道,"可是,我就是这么觉得。"
我也许粗心,但总不是迟钝。就算在有些事上反映刻意的迟钝,也不表示我真的什么也没有觉察到。
今天,距离我们上次在山中分别,已经整整过了一个月。
那天出了汇举楼,我不理会身后跟着的当时还觉得是陌生人的赵小公子,一心一意直奔着来找他,结果却意料不到的吃了个闭门羹,以后这整整一个星期,我差不多每天都往这儿跑,在整整吃了七次闭门羹后,才终于在今天,好不容易终于再次见到了他。
当初对于这七次闭门羹,我并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只是感叹遗憾,然后,想着第二天再来,然后再来,一天又一天,一心一意,希望的是能快点见到他,后来,变成一定要见到他。
今日,在守了近两个时辰的门板以后,我终于得以如愿以偿。
本来是很高兴的。
人常说人生最喜乐地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我却觉得,久别后,摸着好朋友的门牌号找上去再次相见,会比他乡的偶遇更令人激动。
偶遇是上苍安排的,摸着门牌找上去,是说那个人一直在你心里。
本来,我以为他和我一样,再次看见我一定也会很高兴。所以虽然吃多了闭门羹,我的心理还是一天比一天急切,一天比一天兴奋。
在事府里忙乱的时候,我总是不经意就想起在山里的那个夜晚,想起山里那样柔和的清风明月,月光下,他醉人的眼波和温柔的笑意,还有美丽的像晨星一样的眼睛...每次想到,我总忍不住嘴角停不下来的傻笑,臆测着,再见到他的瞬间,他脸上会有怎样的表情,也许是惊喜,也许是快乐欣慰...想着想着,我就会觉的特别高兴得意,恨不能立刻出现在他面前突然的吓他一跳。
以为他和我一样,对我们的再次相聚充满渴切的盼望,或者,至少他也和我一样,会对那一夜那种朋友间特殊的默契和相知喜悦时不时怀念...所以再次相聚时,尽可以尽情惊喜一番,然后高高兴兴的把酒言欢,再次不醉不归畅谈一夜...
如今看来,似乎我是哪里弄错了。我显然是过于一头热,或者说,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相对于我的热络,惜之至始至终平平淡淡,甚至有点意兴阑珊,虚与委蛇。诚然,惜之公子在他清幽无双的温暖小居客客气气的接待了我,但接待我的,只是彭栎人人爱着的温柔妩媚的惜之公子,我之于他,并不比任何其他"客人"更特殊,他招待得我这个客人殷情雅致而客气有礼,然而也仅只与此了。
就像此刻,他笑着陪我坐在这满园幽静之中,温柔而妩媚,甚至有的时候挑着眉毛的样子似嗔似喜说不出的动人。明明他的笑容他的眼睛很近,可我却觉得远,一种以千篇一律的温柔伪装起来的实际的疏远。
很奇怪的感觉。
我坐在这里,被这雅居的主人殷情的招待着,可是主人招待的,是一个自说自话的有点唐突的陌生人。
那一夜的默契,还有隔天早上那种怒骂嬉笑的温馨,他送别时温柔的微笑,还有说"是兄弟,我等你回来喝酒"时那种利落却真挚的感情,仿佛只是我的一场梦而已。
我看着眼前人完美的笑靥,突然觉得有些恍惚。
恍惚,而又茫然。
惜之几乎是下意识的偏了偏头,避开了我的视线,不过只有一瞬间而已,不过不被人察觉的片刻,他已经转回头,看着我微笑,笑得前所未有的令人惊艳的道,"苏小太常,你真的是太爱胡思乱想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眸定定的看着我,笑,而又非笑。
那双曾经那么温柔那么纯净的眼睛里如今一片艳色迷离,万般风情,像团团的一汪漩涡,点点涟漪如墨色烟雨中铺开的江山画卷,引人沈醉。
沉醉了,那漩涡的中心,却是冷淡的一点点冰川,漠然的距离,天涯之远。
"是么?"我呐呐的笑了笑,摇了摇混乱的脑袋,把杯子端了起来"大概是吧..."
看他轻轻垂眸,沉默的样子让我忽然联想到一句诗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可是..."我摇摇头,又摇摇头,因为头突然重了起来,好像灌满了水的沙袋,"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看着他温柔又淡漠的脸孔,那种隔阂的疏离分明一瞬越来越清晰冰冷,我张了张口...又张张口...终是意兴阑珊的笑了笑,摇摇头,仰头喝酒...
有些话不说是因为不用说,有些,是不知道怎么说,又或者,说不出口。
我只是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只能显得无聊--我无聊。
良久后,我居然听到对面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你醉了..."
是么?我摇摇头,又摇摇头,然后笑了起来...把桌上的酒坛子拖过来一坛坛拍碎封泥,我闻着那刺鼻的香气,不断笑着给自己斟酒,喝干,再斟酒,再喝干
酒真的是好酒,这样美丽的午后,这样美丽的园子,这样美丽的...朋友...我为什么不能喝醉呢?
尤其,一个人喝酒是件很闷的事,如果喝的快些,就可以早点走人。
我忽然觉得,我是真的喝多了,因为在好不容易守了四个小时的门以后,我居然在想着的是要早点离开走人?这不是喝醉了是什么?只有喝醉的人脾气才会忽然变得古怪,只有喝醉的人才会娘们一样多愁善感胡思乱想,否则,对着这么美的景色,这么好的酒,这么客气的...朋友...,我怎么至于突然就觉得意兴阑珊,突然就觉得想快点走呢?
看来,我不仅醉了,还出了毛病--喝出了毛病了。
我笑了,因为我好像听到对面的人用眼睛里的笑意温柔的在说,"你喝醉了,喝醉了就该走,你为什么还不走呢?"
是啊,既然如此,我又为什么还赖着不走??
喝醉了就可以走,何必又非要真地把最后一滴酒喝干。
想通了,我把自己杯子里最后一滴酒添的干干的,站起来拍了拍衣服,而后伸了个懒腰道,"是该走了,不瞒你说,我是溜出来的,家里还有一堆公务要处理,等一下被那几个女强人抓到,非把我弄死不可,嗬嗬..."
对面的人静静地听着,没接话,两只美丽的眼睛深沉的看着我,好像两坛幽泉,又像在泉水中心倒映着两小簇焰火...
我想着家里那几个被我扔了一天的"弃妇",想着她们抓到我后再我身上轮流试验满清十大酷刑,想着想着,我忽然觉得自己无聊,咧了咧嘴巴道,"算了,今天就不再糟蹋你的酒了,我要..嗝...要先走了,因为我喝的...嗝...很多,我已经喝醉了..."话说到一半我已经打了两个酒嗝,看来我不仅喝醉,而且已经喝出毛病了...
于是我摆摆手,下意识转身,才向后转了一个圈,眼前就一阵美丽的七彩流光飞旋,还没等我回过神,美丽的坚硬的地表,就突然飞旋着向我无敌英俊的脸庞无限接近的飞了上来...
我已经准备亲吻大地母亲了。因为,我已经准备虔诚的,向母亲美丽的胸脯表达我最崇高的敬意。
但我的大礼没有叩成。
有人赶在我亲吻大地母亲以前,一把拽住我了...
"呵呵呵,"我吁出一口气,尴尬的傻笑,想道谢,偏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一样,哦??难道是酒精来不及下胃直接在气管里开始挥发效应了??
这让我不由自主更加觉得没劲,更加意兴阑珊了,唔,最近,我的病好像又开始周期性的发作了,发作~~呆,还有,懒。
本来以为,看看这个人,喝喝酒会好一点的。
结果~~~呵呵,不知道会不会恶化的更糟 = =|||。
下意识地,我抓了抓头发,看看天,觉得现在回去这个决定真不错,现在回去,我就可以偷懒,偷懒,就是说我可以睡个长觉,
睡个长觉,就是说,我有时间,可以做做梦...咳,
打住。
就此打住,><||
那个谁,我知道,你们不用提醒我,我知道我要帮庭之,还有责任,放心,俺一定认真努力的生活,认真对待这一次机会难得的崭新生命,一定不辜负党的三个代表教育和社会主义四项基本原则,坚决吃苦在先,享乐在后,不拿百姓一针一线,做好彭栎人民的好公仆,争取来日子孙后辈延及十八代都享福...= =
所以那个,请大家放心,也就是今天回去偷个懒睡个觉做个梦,然后保证,就此一次,下不~~~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吧,>-<。
"苏-昱-..."
听到面前人长长的好像有点痛苦的叹息,我刚刚开始清楚一些的脑子不禁又有些糊涂,糊涂之后是茫然,因为,我感觉自己忽然被人一把拥进了一个软绵温暖的怀抱里~~然后一双手有点颤抖的爬上我的脸,纤白的几乎透明的食指轻轻蜷曲,配合着粗糙的拇指指腹,颤栗的,温柔的,小心翼翼得近乎酸楚的,拂过我湿漉漉的脸...
疑?我...我的脸什么时候湿了??
我抬起手,不信邪的在脸颊上擦,果然是湿的,下意识放到嘴巴里舔,热热的,闲闲得味道...
"昱,"看着我条件反射的很白痴的动作,面前人轻柔的仿佛叹息一样呻吟了一声,抱着我手臂忽然紧了紧,"你的酒品怎么会这么差..."
"我...我..."
不,不会吧,少爷我的酒品真有差到这样恐怖的地步么??我...我...
我从来不知道,喝醉酒以后,我居然~~~会流眼泪的?????
这真是太太太恐怖了,>-<||
我想我是吓到自己了,我被自己吓到了...
"傻瓜...你真是......傻瓜..."
我有点反应不过来的任他抱着,脑子里一片零乱浆糊,全都粘在了一起,胸口有块地方很冰凉,寂寞得很,啊??我怎么会突然有寂寞这种奇怪的感叹的??奇了怪了,怎么喝醉酒会有这么多不良反应的,这~~~果然~~~这酒品还真他X的不是一般的差~~~>-<!
简直,差劲的可怕...= =
"呵呵..."微微的不可思议以后,我听到自己发出了愕然般的惊笑声,笑的好像经年泡在油里的绳子刮擦上老旧的木楞要断不断一样,难听得要死,"我今天出门,好像又忘记看黄历了,现在在这儿丢人现眼,对不住,咳,真对不住了..."
有人只是紧紧地抱着我,抱着我的人在发抖,我觉得自己的脑子很糊涂,所有的烧酒大概都烧到一块,现在要把我的脑子烧坏了,因为我居然问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
我居然问抱着我似乎浑身在发抖的人,"你为什么伤心...?"
"你呢,"抱着我的人声音很低,好像是我抱着他,而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你呢?你又在为谁伤心?"
我愣了一愣,突然觉得有点哭笑不得了。
因为我突然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
事情是这样的,我兴冲冲的,放下一堆事情专想着来找一个朋友喝酒,结果吃了一个礼拜的闭门羹,吃了一个礼拜的闭门羹之后,我死缠活缠守在门口,终于见到了这个朋友,见到了这个朋友后,他兑现了诺言请我喝酒,可是我说了一下午的好话,打了一下午的哈哈,陪了一下午的笑脸,扮了一下午的小丑后,却发现~~~我好像从开始就弄错了??然后我突然就觉得没意思,觉得没意思了就意兴阑珊了想走,意兴阑珊的想走,他却抱住了我,抱住了我我发现我喝醉了,而我喝醉了居然酒品很差,酒品很差得我居然流眼泪,流眼泪以后一直很冷淡的人抱住我忽然开始发抖,发抖以后他很伤心,我问他为什么伤心?而他反问我在为谁伤心??
你说~~这事情是不是很滑稽?简直滑稽的要命。
而滑稽的要命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我,是我这个出门不看黄历喝醉酒居然丢脸到开始流眼泪的人?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滑稽,滑稽的要命的?
不但滑稽的要命,而且糊涂!令人糊涂。
"惜之"不得以,我揉了揉眼珠子,努力控制了自己脸部肌肉抽筋的表情,(咳,事实是,我本来忍不住要笑得,可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笑会让人觉得有点傻,为了不被看傻,所以就想该维持面部表情的严肃,虽然想维持面部表情的严肃,偏偏我却还是忍不住觉得滑稽而想笑,结果..咳,本少爷我脸上的肌肉调节不过来,就华丽丽的~~~抽了~~~>-<),小心翼翼的伸手把他的下巴抬了起来,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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