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穿越时空)————千觞[第一部 上]
千觞[第一部 上]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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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海城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和纪悠并驾齐驱在队伍最前端,过了城门,才问纪悠:"你正常营商,为什么入城还要孝敬银子?是不是因为你是洛水商队?"
      纪悠耸耸肩:"我们洛水当天靖属国十几年,孝敬的何止这些?这也不是只针对洛水一国,凡属国商人要在天靖国内做买卖,入境前就已经先交足了赋税。这些看门的,无非顺便揩油罢了。"
      "这些看门狗,也就是看准我们属国好欺负,才敢明目张胆勒索。"那中年男子跟在后面,忍不住悻悻插话。
      "老唐,算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纪悠安抚中年男子,眼珠一转,透着股子精明的商人相。"反正被敲诈多少,我们狠狠地从天靖再赚回来就是了。海城,你说是不是?"
      雷海城淡淡一笑:"没错,羊毛出在羊身上。"
      "羊毛出在羊身上?"纪悠低声重复着这句话,不住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再看向雷海城时眼神带着惊奇:"海城,听你这么说,你对做买卖也挺在行的吧?"
      "我不会。"雷海城回答得干脆。
      纪悠呵呵笑了两声,明显不信,不过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商队入城后,又行进了半个时辰,停在间气派不凡的青瓦大宅前卸货。
      纪悠跟雷海城解释:"这是我洛水国在天靖京城设的舍馆,专用来招待庇护洛水在天靖的商人旅者。我们会在这里住上几天,等交割完这批货物,采办新货后再去天靖下一个城市交易。"
      这大概就是现代使领馆、驻外办事处之类的雏形了。雷海城略略一看,下了马,却没有跟纪悠进去,将缰绳交给纪悠:"既已到京城,海城还有要事待办,就此别过。"
      "你要走?"纪悠大感意外,见雷海城嘴角微翘,也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脸一热,道:"那你住哪家客栈?我晚些去找你--"
      雷海城一口回绝:"不必。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若有缘自会再见,不用强求。"
      他心底已经将纪悠视为朋友,因此不想再跟商队待在一起,以免商队将来受到牵连。
      纪悠知道雷海城说得不错,但终究不舍得与这奇异的少年就此作别,还想挽留:"海城,你要办什么事?不如让我帮你?我在京城也认识些人,说不定可以帮到你......"
      "杀人。"冰冷简短的两个字,截断纪悠的喋喋不休。
      "啊?"他看着雷海城脸上的表情,绝不像在开玩笑。嘴张了几张,说不出话来。
      "我来,就是为了杀人。"雷海城轻笑着转身,踩着冰走出了纪悠的视线。
      "......"标枪一样挺直的背影彻底消失,纪悠仍然呆立风中。脑海里,还晃动着雷海城转头那一瞬间的眸光--
      冷静异常,深沉不见底,闪着势在必得的冷冽......
      离开了洛水舍馆,雷海城在覆盖白雪残冰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还在春节里,大多数铺子都未开门。路上行人稀疏,只有数名衣衫单薄的货郎摇着鼓穿巷吆喝。这时候就出来讨生计的,也大多是这些穷困潦倒的小贩。
      雷海城用身上不多的铜板跟小贩买顶竹笠,又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馒头。
      馒头落肚,他也已经远远绕着宫城走了一圈。
      跟从历史知识里了解到的宫城布局差不多,四方工整,高墙将数十座大小宫殿围住,外面环绕护城河。高墙四面各有一道城门,通过护城河上的吊桥与外界连通。
      现在是白天,铁铸的吊桥横亘河面。雷海城老远望去,海碗般粗的铁索和巡逻侍卫的盔甲长矛在冰雪反光下濯濯发亮。
      夜晚吊桥就会收起罢。他眯起眼,度量了一下护城河的宽度,不过五丈,泅水过去易如反掌。
      在曾攻克摄像监控、红外线警报网、IC智能辨认等科技防御手段执行过各类暗杀任务的雷海城看来,这种程度的防御措施根本连起步水平也算不上。
      古人的军事防御工程果然太过简陋。他微笑着压下竹笠帽檐,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去。
      以他的经验,午夜至黎明之间,绝大多数人的睡眠都达到最深程度,警卫人员的警觉性也最低迷。他喜欢选择这偷袭的最佳时段出击,但不是今夜。
      在找冷玄之前,他要先解开自己心里一个疑团。

      第 14 章
      深夜。月亮隐现云层中,天净星疏。
      雕梁飞檐的府邸,如头猛兽蹲伏黑暗中。仅有"澜王府"的牌匾在雪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一条人影伏卧墙头,屏息注视着庭院里巡行的侍卫。
      这个姿势一直维持了半柱香,确认了侍卫行走的路线和交叉空隙后,雷海城才凑准两队侍卫交错走开的瞬间,像只轻灵的狸猫跃落庭院,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身上,穿着自己设计的紧身迷彩服。当时一共做了两套,这一套以白、灰、土黄等颜色为主,适合于冬季行动,连扎头发的发带也用了同样的颜色组合。
      这种迷彩服,当然比不上雷海城以前用惯的镭射幻影衣,不过想想自己目前所处的时代,也只好将就。
      猫着腰在花丛假山里灵活穿行,直到慢慢接近前方那座建筑最气派,还透出灯火的屋子,雷海城停下脚步。
      视线顺着大理石的台阶而上,华丽的雕花木门半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人走动时的衣摆波动,却听不到屋里人在说什么。
      门边的亭柱下,一个侍卫正手握腰刀站得笔直。两眼却有点惺忪无神,显然已值了半夜犯悃,伸手捂嘴打着呵欠。
      就在侍卫仰头眯眼打呵欠的时候,雷海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扑上去,狠狠一记手刀砍上侍卫后颈--
      轻微的,动听的颈骨折断的声音。
      侍卫哼都没哼一声,便瘫软如泥,被雷海城拖进台阶下的灌木丛里。
      这里只安排一个人站岗,守卫似乎太薄弱了点。雷海城觉得有点不合常理,但也没想太多,潜身入屋,闪电般躲入一大片垂地纱帐后。
      悄然从纱帐缝隙里望出去,屋子四角青铜兽炉里香烟缭绕,中央地面铺着大片雪白的柔软毛毯,上面摆了张长条汉白玉茶几,点着烛台。
      一把玉壶,两只酒杯。一只比玉壶更白、纤若无骨的手正慢慢往银杯里斟着琥珀色透明的酒水。
      也只能看到一只手,因为斟酒的女子跪坐茶几边,全身裹在黑色的长袍里,面上也蒙着层黑纱,仅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秋水明眸。
      雷海城懂得鉴赏美丽的事物,也包括美人。就凭这一只手,一双眼,他已可以想象这女子若摘下面纱,必定风华绝代,艳惊四座。
      不过,他今夜潜入澜王府的目的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澜王冷寿!为什么要派人在子元江擒拿他?这曾在金殿上出言袒护他的男人究竟是敌是友?雷海城决意要弄个水落石出。
      他不想让任何枝节阻碍他进行刺杀冷玄的计划。
      终于,那不住走动的身影停在茶几前,烦躁地接过女子刚斟的那杯酒一饮而尽,低声长叹。
      此时的冷寿身穿软袍便服,完全不似雷海城在金殿上所见那样意态风流,反而眉心紧锁,透着疲惫。
      "你该回去了。"他柔声劝那女子。
      女子没有回答他,仍然缓缓又斟了一杯酒。
      "回去吧!"冷寿的声音高了些。b
      几点酒水溅出银杯,女子放下玉壶,泪珠忽然簌簌滚落。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和雷海城想象中一样清美如珠玉的嗓音哽咽着,女子抬头望冷寿,珠泪婆娑,一副柔弱惹怜的模样,说出的话却带着股狠劲。
      "把他还给我,我就从此不再踏入王府半步!"
      雷海城在纱帐后微挑起眉,看那两人的暧昧情形,他好象来的不是时候。耐着性子收回目光,准备等那女子离去后再对付冷寿。
      听到冷寿开始低声下气相劝,雷海城把注意力转到屋外,凝神听有无异常动静,突地耳朵里隐约飘来冷寿一句:"......江水太急......找不到他的尸体,或许还活着......"
      雷海城眸光霍亮--是在说他?还是另有他人?
      陡然间,屋外由远及近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侍卫大喊:"王爷,皇上来了--"
      冷寿脸色大变,拉起女子想从门口走,却已看到黑夜里冷玄的头冠金光闪闪,朝屋这边走近,他将女子往纱帐后一推,低声警告:"躲后面,千万别出声!"
      温香软玉的身躯跌进怀中,雷海城顺势一扶,捉住她两只手扭到背后,在女子发出惊呼前,捂紧了她的嘴。
      女子想不到纱帐后竟然已经有人躲藏,惊慌失措地还想挣扎,扭头间看清了雷海城面容,那双秋水明眸里的恐惶转瞬被难以置信的惊喜代替。
      "......"觉察到女子扭动得更厉害,雷海城擒着她双腕的那只手狠狠一收紧,终于让女子痛得流下泪,不敢再乱动。
      对付敌人的时候,雷海城从来都不会怜香惜玉。无视女子的眼泪,他透过纱帐看着拨开侍卫大步踏入屋内的男人,眼里精光迸射--
      即使男人脱下了朝服,只穿着织工精美的杏黄缎衫,外披裘衣,但那张脸,雷海城是永远也不会认错的。
      冷玄,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皇上深夜驾临,不知有何要事?"
      冷寿已从冷玄突然造访的镇静中恢复,迎了上去,脸上难得收起了朝堂上一贯的慵懒笑容。究竟发生了什么紧要事情,要皇帝连召他进宫面谈都来不及,就这么三更半夜地闯进府来?
      "寿皇叔不必多礼。"冷玄摒退跟到门口的侍卫,关起门,朝茶几旁一坐,才重重吐出口长气,劈头就问。"我天靖与西岐兵力相比如何?"
      "若论实战,双方原本势均力敌。但我天靖之前对将领人选变动过多,影响了兵力,才会稍落下风。"
      冷寿也在茶几对面坐了下来,分析军情,他怕冷玄颜面挂不住,已尽量说得委婉。冷玄一摆手,摇头道:"寿皇叔,你不用替我粉饰。没错,当初庙堂之争,是我将不少倾向于其他王子的将士尽数削职治罪,换上了自己亲信,致使军中人心动荡,这兵力确实大不如前。若与西岐再度开战,寿皇叔,你看我国有几分胜算?"
      冷寿诧然扬眉:"皇上想收复失地固然是鼓舞军民的好事,不过我天靖眼下国力尚未复原,贸然出战恐怕......"
      他没有再继续说,但冷玄已经明白他言下之意,叹道:"寿皇叔,这厉害我自然懂得,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我之前刚接到密报,西岐大王已决意十五之后,发兵三十万,攻打天靖。"
      "当真?"冷寿霍然站起,变色道:"我天靖与西岐议和时,西岐已答应两年内不犯天靖,为何变卦?"
      冷玄苦笑:"听说是西岐狼营主帅鼓动一班好战大臣日夜游说,让西岐王改变了主意。"他凝视茶几上的酒杯,缓缓道:"寿皇叔,你我都知道,西岐国疆土虽广但地贫又多大漠荒原,生活艰辛,早就觊觎我天靖的富庶水土,这场仗,不过是提前开战罢了。"
      冷寿点头,知道这场战事已无法避免,他负着手在屋内兜了半圈,毅然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抢在西岐之前先出兵,打它个措手不及。"
      冷玄一拍茶几:"正是我心中所想。"
      "但有一事棘手。"冷寿回到茶几边,点着酒水在桌面草草比划。"若我军大举西伐,东边兵力势必薄弱,正给了风陵国进攻良机。万一风陵举兵,皇上不可不防。"
      那晚金殿上,风陵国使臣咄咄逼人的架势两人至今未忘,虽然后来冷玄一番软中带硬的应答和十车丰厚回赠令符青凤不再追究白虎被杀之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风陵国绝不会就此罢休。之所以按兵不动,无非是在等待更合适的机会。
      冷玄头痛地闭起眼睛:"若西岐与风陵联手进攻,我天靖会如何?"
      "皇上,西岐和风陵素有夙仇,不会联手来犯。臣刚才只是多虑了,皇上不必--"
      "不,战场之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西岐和风陵可以为敌,也可以变盟友。寿皇叔,我要听实话。"
      冷寿沉默了片刻,烛光照着他俊美面目,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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