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穿越时空)————千觞[第一部 上]
千觞[第一部 上]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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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玄,又在耍什么花招?
      他冷冷笑,锋利的匕首在十指间盘旋自如,刃身雪亮,映出他隐藏在眼眸深处远远超越了年龄的深沉寒酷,还有男性与生俱来的好胜......
      几个小角色暂时不忙解决,就当给枯燥的长途跋涉做调剂好了。他倒很好奇,冷玄会布下什么陷阱来对付他?
      找个强大的对手来斗智斗力,才有意思。
      雷海城觉得,自从他转行律师漂白双手后,心里蛰伏的那头嗜血猛兽,终于要在这异世,从沉睡中复苏了......
      将近中午,四人也不停下打尖,就在车上随便吃了些干粮清水,继续赶路。又驶出大半个时辰,沿途景致越来越荒凉,丘陵连绵,人烟稀少,官道渐到尽头,一条水流湍急的大江横呈眼前。
      江面辽阔,有鸬鹚水鸟剪翅斜飞,芦苇荡绵延两岸,似无尽头。大风吹得水面涌起一个接一个浪尖,满天芦花飘扬如雪。
      "渡过子元江,再走上半月,就可到达西岐东边国境。如果不从这里走捷径,绕道经天靖属国吴苏再入西岐,又得多上半个月行程。"
      湛飞阳边解释,边取了长剑和随身细软,跟雷海城一起下马车。一张望,见前方有个摆渡亭,拴着条乌篷木船,便朝前走去。
      呼延兄弟向两人行了一礼,掉转缰绳,驾着空马车原路驶回。
      "他们不跟你我回西岐?"雷海城有点意外。
      "你有办法把马车也弄过江去?"湛飞阳嘻嘻一笑,随即正色道:"过了江,京城的势力会相对弱些,我们无须马车,到前边镇上买两匹马赶路比坐车快多了。"
      雷海城点头,心想湛飞阳熟悉路途,听他安排应当没错。也不跟湛飞阳辩解如在他的时代,莫说一辆马车,便是飞机火车也能渡过海去。回望身后,却见不到那跟踪的三人形迹,皱了皱眉--
      摆渡亭里两个艄夫正蹲着抽水烟闲聊,见两人走近,其中一个年长的站起身问:"两位爷要过江?十个铜板一人。"
      "马上走。"湛飞阳扔了块碎银给他。
      两个艄夫眼都直了,忙不迭解开系船的绳子,等两人上了船,吆喝着将船撑离岸。
      两根竹篙此起彼落,木船不一会已到江心。江中无阻挡,波浪更大。船身被江浪拍打着左右摇晃。雷海城盯着那两个分立船头船尾的艄夫,突然一拍身边湛飞阳肩膀:"喂,你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咦,你的脸怎么青得像鬼?......"
      "......"湛飞阳嘴唇蠕动两下,呕吐起来。
      "你,你晕船?"雷海城一跳避开,看到湛飞阳虚弱得点了点头,雷海城几乎气昏。
      "妈的,你不能坐船还走什么水路?老子这次非给你害死不可!"粗口都爆了出来。
      那两个艄夫,面对江上风浪,马步扎得文风不动。牙齿也很白,不像经常抽水烟的。
      中计了!
      "我想可以让你快点离开天靖......呃......"
      湛飞阳还在吐,望着雷海城背后蓦地惊叫:"小心!"
      不用他提醒,雷海城已经拎起湛飞阳衣襟,在身后劲风袭来前跳入江中。
      两声落水轻响紧随,那两个艄夫也追着雷海城跃落水里,各自从裤腿里抽出兵刃,身法轻灵如两尾大鱼,向雷海城快速游来。
      若只有雷海城一人,他相信凭自己的水性要逃脱绝不成问题,但偏生手里还拖了个湛飞阳。
      怎么也想不通,这威风凛凛的魁梧男人居然也是旱鸭子一只!吃了几口水后已经半昏半醒,只知道紧抓住雷海城不放,让雷海城游也游不快。
      狼狈不堪地躲过袭来的分水刺,却躲不过后面的一记铁鞭偷袭。背上火辣一疼,周围的江水立即变红。雷海城忍痛,用力蹬水,托着湛飞阳的脑袋浮出水面,奋力游动,江面劈开条血线,直冲对岸。
      那两个艄夫似乎想不到雷海城受了伤,还有如此爆发力,竟被他落在身后。
      眼看江岸在即,雷海城将湛飞阳用力抛上岸,自己正要爬上去,脚上猛然一紧,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整个人沉了下去。
      "海城!"湛飞阳大吼,伸手去抓,却抓了空。
      下一刻,雷海城已被卷到江心,乌黑的长发在水面散了开来,很快便被江水吞没。
      一缕血红,从湛飞阳眼前,急遽随迅疾的江水消失下游,只剩那只无人驾驭的乌篷木船,随波逐流。
      脑海瞬间空白,他死死盯着奔流不息的大江,褐棕色的眼珠仿佛快渗出血来,浑身颤栗。
      "雷--海--城--"z
      像野狼濒死前发出的凄烈狂嚎,撕裂了长天。

      第 12 章
      纵使隔着江水,雷海城依然听到了湛飞阳的狂吼。如果可能,他很想扯住湛飞阳的衣领对吼回去--
      他落在现在这地步,还不都是湛飞阳一手造成的?!要不是看见湛飞阳真的快淹死了不像在使苦肉计,他简直要以为湛飞阳跟人串通起来害他。
      不谙水性,还敢渡江,这匹笨狼怎么当上主帅的?还是这异世的人都没有练习游泳的概念?
      上次是明周,这回是湛飞阳。雷海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命里五行犯水,怎么每次能脱围时,总会为了要救身边的旱鸭子把自己赔了进去?
      倘若能逃出生天,他决定,以后见到江河湖泊一定退避三舍。
      不过眼下的情况已极不乐观。
      缠住他脚的皮索很牢固,握在一个浑身穿紧身水靠的人手里,拖着他不住往下。另一个同样打扮的人也手持皮索,套住了他的腰。
      真正伏击他的,其实是这两个一早就潜入江中的家伙。两个艄夫只是引他和湛飞阳上钩的饵。
      胸口被水压得越来越闷,求生的本能却在生死关头特别强烈。雷海城扯住腰间的皮索猛力拽,将那人拖近身边,匕首飞快插进那人心口。
      那人压根儿没料到雷海城强弩之末,还有力气反击,哼也没哼便已一命呜呼。
      雷海城拔出匕首,血大量涌出,眼前猩红一片,他凭着之前判断的方位割断了腰间和脚上的皮索,双足一踩水,想冒出水面换气。头顶刚露出江面,大腿一沉,被人紧紧抱住又拖了下去。
      透过血红的江水,他勉强看清是那个年长的艄夫。
      阴魂不散!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劲贯右臂,匕首朝那人脊背猛插下去,直至没柄。
      憋到现在的一口长气再也守不住,江水从口鼻冲入,冰凉彻骨,意识渐渐模糊消失......
      冬风阴冷如刀锋,刺割着肌肤。阵阵寒意终于让雷海城缓缓地睁开了酸涩的眼皮。
      他还活着。
      身下是片泥泞松软的浅滩,一半斜伸入江中。显然,他是被江水冲上这小浅滩,捡回条性命。
      抹了抹口鼻沾染的泥沙,他试着站起,才发现那艄夫的尸体仍紧抱住他大腿,也一起被冲了上岸。
      真是个尽忠职守的好杀手!雷海城啐掉满嘴沙,拔下还插在尸体背上的匕首,蹬掉了那具尸体,坐在浅滩上喘息,顺便理下头绪。
      面前白茫茫的只有大江奔腾,按照这水流的速度和天色来看,他少说也被冲了几十里。
      雷海城不以为凭自己目前的体力能支持双腿走回那摆渡亭,而且湛飞阳是否还在原地逗留也是个未知数,遇到那三个跟踪者的概率倒相对大很多。他回去无疑自投罗网。
      但留在这里也不安全,如果他是那两个杀手,一定会循着下游找到尸体才罢休。
      得尽快离开江边,他收起匕首,将艄夫尸体上的杂碎东西都掏了出来,然后把尸体推进江中,免得搁在浅滩上让人起疑。
      搜出来的东西有几块金锭碎银、一个类似发射袖箭的圆筒,不过最引起雷海城注意的是块椭圆腰牌。
      黄金质地,是个有钱的主。腰牌正中锩刻着三个字,虽然这字体跟雷海城熟悉的港台繁体字有些许出入,但详了一下,应该是"澜王府"。
      澜王冷寿?雷海城捏着腰牌,有点错愕。在绸缎庄的几天里,他也向湛飞阳大致问过那晚金殿上的人员情况,得知那个寿皇叔是天靖国冷玄之下最有权势的澜王。
      他一直以为追踪的人和杀手是冷玄派来的,眼下看来,却想错了方向。怪不得那几个杀手只用皮索来对付他,显然志在生擒。若换了冷玄的手下,恐怕一上来就是杀招。
      只是澜王捉他,究竟有何企图?
      雷海城愣了片刻,知道暂时找不出答案,不再浪费时间,收起那些东西。举目四望,远处十来间低矮茅舍映入眼帘,隐约听到犬吠。
      他背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衣服也得借火烤干,如果再有碗热乎乎的米饭祭下五脏庙,就更好了。
      暮色降落时,雷海城走到那个小村庄路口,敲开了一户农户半掩的柴扉。
      应门的是个稚龄童子,头扎冲天辫,怯生生地转动眼珠,望着一身拖泥带水的陌生少年。
      "小弟弟,我不是坏人。"雷海城露出最温柔的笑容,"我乘的船在江里翻了,能让我借个火烤下衣服吗?"
      童子看着雷海城的笑容,已经忘了说话,身后一个老妪颤悠悠地念了声阿弥陀佛,"进来吧,小哥,冻坏了身子骨就麻烦了。"
      "谢谢大娘。"
      老妪姓温,老伴早已过世,儿子也在年前被征了兵攻打西岐,战死疆场。儿媳迫于生计改嫁异乡,只剩下老妪与孙儿相依为命,靠同村人接济,过着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
      这村子还有几户人家与温大娘家处境相似。雷海城几天下来,已跟村民很熟,从村民口里得知,此地位于子元江下游,离他落水的地方相距几乎有百里之遥。这里虽有大江流过,奈何土质贫瘠,庄稼收成一向不好,村子原有几百户人家,渐渐都迁移别处谋生,只剩下些孤老不愿背井离乡,还守着这片土地。
      他将从尸体上搜来的金银都给了村民,让他们拿去市镇兑换成铜钱分到每户人家帮补生计。腰牌上刻有字样,就没有给村民以免为他们惹来是非。村人民风淳朴,受了他的财物个个感激,均对他十分恭敬。
      雷海城见这里山高皇帝远,正好安心在温大娘家住了下来养伤调养。
      他背上被铁鞭抽的伤口只是皮肉伤,很快结起疤。一天洗完澡后心血来潮脱光了衣服数伤疤,新旧重叠,长短深浅,没一千少说也有八百,在肚里将冷玄臭骂一通后反而哈哈一笑。
      他一直嫌尘烟的身体过于纤细,这些纵横交错的伤疤倒替他增添了不少阳刚之气。套用以前教官鼓励他们的名言--伤疤嘛,就是男子汉的勋章。
      平时除了帮温大娘祖孙劈柴火,捕鱼打些野鸭做口粮,雷海城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锻炼身体恢复体能。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体力提升到巅峰状态,他参照从前在特种营的训练课程再加以调整,给自己订了份堪称魔鬼式训练的详细计划。每天去村边的山林里练习马拉松长跑,爬树攀岩,跳远跳高......风雪无阻。临睡前还要做上五百个俯卧撑。
      遗憾的是没有枪支可以练习射击,雷海城只能制了弓箭练射箭。他还将搜来的袖箭筒拆了开来细加研究改造。每日里忙着锻炼,研制防身武器,时光过得飞快,不经意间竟已在这小村落住了两个多月。
      日夜挥汗苦练果然立竿见影,原来略嫌瘦弱的四肢身躯渐渐现出健美流畅的肌肉曲线,肩背胸腔厚实了许多,光滑的小腹也多出了雷海城满意的六块腹肌。美中不足的是个头仅高了几公分,离雷海城的目标还差得远,但想想才两个月时间,人毕竟不是庄稼,没可能疯长。
      这段日子虽然锻炼得辛苦,对雷海城而言,却算得上是他来到这异世后过得最平静充实的时光。夜晚躺在床上时,他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起未婚妻婷,想到婷或许仍沉浸在他遇害的悲恸中,难免伤感,但也改变不了他原本的肉身已毁灭的事实,雷海城唯有暗中祝福婷能尽快找到个值得托付的新男友。
      他自然也有想过湛飞阳,不过并没有兴起去西岐寻找湛飞阳的念头。内心深处,其实对湛飞阳的示爱有些别扭,现在分隔两地,雷海城反而如释重负。
      湛飞阳是他在异世结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也正因此,雷海城不想让两人之间搀上太多复杂的情感,坏了两人的朋友情谊。
      严格说,雷海城是个能将自己真实情感收敛得极深的人。孤儿院的经历使他养成了冷漠性格,绝不轻易允许人踏进他的领域。而后特种营的训练更要求他练就钢铁般的神经,随时随地对周围一切人,一切事物保持戒心。
      即使退了役,转了行,与人接触沟通的机会大大增加,雷海城也已经习惯了跟人微笑握手的同时,跟对方拉开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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